第36章
“我家今天确實要吃羊排來着。”鐘時天懵懂地說。
“你可小心點他,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很不一般。”阿又說。
“對我?”鐘時天指着自己,心裏不知怎麽,因為這不一般三字泛起了甜絲絲的味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用眼睛看出來的呗。”阿又随意地說。
“那你還看出什麽了?”鐘時天繼續興致勃勃地問。
“你想我回答什麽?”阿又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如自己去問本人咯。”
阿又說着,視線落在了鐘時天身後的某處,鐘時天狐疑地回頭看去,驚訝的發現趙疏遙就站門口的大盆栽後,只露出了半邊身子,不仔細還看不出。
趙疏遙知道自己被發現,便大方地站出來。
鐘時天一骨碌站起來,對趙疏遙說:“你沒有回去嗎?”
趙疏遙淡定地說:“我過來看看,确定你在哪,否則你亂跑江阿姨又會擔心,我也要費力氣出來找你。”
趙疏遙說得太多,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不過阿又能看出來,鐘時天就不能了,他信以為真,說:“我不會亂跑的,又不是小孩子。”
“誰知道呢。”趙疏遙說。
“他在偷看你。”阿又小聲點撥。
鐘時天則完全不信,怪異地看着他說:“瞎說什麽呢,他怎麽可能。”
阿又只好無奈聳肩。
趙疏遙沒再多說什麽,就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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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時天叫住他:“哎!你走啦?”
趙疏遙頓了頓,說:“我留在這幹什麽?”
“等我一下嘛,我們一起回去。”鐘時天說。
趙疏遙面無表情:“不要。”
鐘時天為難了起來,低頭看了看阿又。
阿又說:“不會吧?你就走了?才來了兩分鐘而已啊。”
“都二十多分鐘了好嗎?”鐘時天汗顏說。
“我不管!你選吧,選我還是選他!”阿又梗着脖子大義凜然地喊道。
鐘時天用一種詭異地神色看着他,“你好無聊哦。”他從口袋裏拿出巧克力像哄智障兒童一樣塞進阿又的手裏,“吃糖糖,別說話。”
阿又邊吃邊說:“真的要走了?”
“我是回家,怎麽說得我不會再來似的。”鐘時天無奈地說,他拿起書包跑向趙疏遙,對其他人說:“我先回了,拜拜!”
“就走了?”葉小敏也說。
“小敏啊,你有沒有發現時天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葉小敏回頭,阿又就站在她身後,她從音箱上下來,說:“好像沒什麽不對勁的,就是不怎麽來找我玩兒了,來我們班就只找趙疏遙,他們自從住在一起後,關系就變好了。”
阿又吹了聲意義不明地口哨。
鐘時天觀察到趙疏遙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也還是那副冰山撲克臉,但他就是能看出上面情緒的細微變化。
于是鐘時天小心地問:“趙疏遙,你是不是在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趙疏遙冷冷地反問。
鐘時天心說,果然是生氣了。
他問:“因為我?”
趙疏遙嘲諷道:“臉真大。”
鐘時天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知道自己多說多錯,便低頭不說話了。
沉默了片刻,鐘時天又試探性開口:“是因為剛才我和阿又說太多了,讓你等久了所以你才生氣的?”
“我那麽閑嗎?”趙疏遙不耐道。
鐘時天只敢在心裏腹诽:有時候你真的那麽閑!
兩人無言了幾步,趙疏遙問:“你們說了什麽?”
鐘時天一愣,趕忙答道:“阿又很無聊的說什麽選你還是選他,他電視劇看多了哈哈哈哈哈。”
“你怎麽說的?”趙疏遙接着問。
“就你啊。”鐘時天說,說完,他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具體又找不出,只是他突然感覺臊得慌。
趙疏遙輕哼了聲,不說話了,但鐘時天發現,他的神情緩和了很多,看上去陰轉晴天了。
鐘時天也解除了警報,歡快地說:“你剛才看到我跳街舞了嗎?有沒有覺得很帥?”
“不覺得。”趙疏遙說,在跳舞的鐘時天,太閃耀了,就像一塊被擦幹淨的寶石,耀眼奪目,他還記得剛才看到與音樂交融的鐘時天時,他移不開眼,卻又想自私地藏進口袋了,想把鐘時天做成音樂盒,只有他能打開。
那樣的情感,太過扭曲複雜,他不可能告訴鐘時天,一個字也不會說。
雖然趙疏遙在其中考試中的表現讓人不敢恭維,但最後的總成績很讓鐘家長輩欣喜,野炊游玩如期進行。
“快上車,預約的時間要到了。”江茹在車子旁朝姍姍來遲的鐘時天和趙疏遙喊道。
“快走。”趙疏遙走在前面,身後拖着鐘時天,後者像個大麻袋似的,沒有靈魂地被拽着走,最後被趙疏遙粗魯地塞進後座。
“都說了今天八點就要出發,怎麽還賴床?”江茹坐進副駕駛,回頭責怪鐘時天。
“他昨晚兩點才睡。”趙疏遙說。
“時天——”江茹說。
“你怎麽知道,你也是兩點才說。”鐘時天反駁說。
“我沒賴床。”趙疏遙說。
鐘時天理虧了,縮在角落靠着車窗補覺。
“出發了。”鐘平北說着,車子動了起來。
要去的地方是市郊區的一個農莊,農莊依山而建,景色宜人,夏天有不少客人去那避暑,不過現在是春天,人不多。
出了市區路就陡峭了起來,鐘時天被鎮得清醒了,就拿出手機看視頻。
趙疏遙看到了,就一把奪過來。
“哎你幹嘛呢?”鐘時天不明所以。
“要是你吐了,很髒。”趙疏遙說。
“就是,暈車的人不要玩手機。”江茹也站在趙疏遙那邊。
“我不會吐的!”鐘時天喊道。
趙疏遙把他的手機往口袋裏一塞,不理他的掙紮。
鐘時天眼睛睜圓,出其不意撲向趙疏遙要搶回手機。
趙疏遙輕而易舉把他壓制住,甚至只用單手,手臂橫在鐘時天的胸前,鐘時天就起不來了。
鐘時天哇哇大叫,“我咬你哦!”
“咬啊。”趙疏遙不屑一顧。
鐘時天捧着他的手臂,作勢要咬,這時車子突然一個急剎,鐘時天往前一傾,趙疏遙把他往後按,這樣一個相互作用下,鐘時天的嘴唇壓在了趙疏遙的手臂上。
南方的春天溫暖潮濕,今天趙疏遙只穿了薄薄的襯衫,他與鐘時天只隔着一層布料,可卻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上一枚溫軟的烙印。
他猛地收回了手。
鐘時天一個勁的搖頭:“我沒咬你!”
趙疏遙鄙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雙臂抱胸目視前方。
手臂的那處,卻越來越熱了。
就算鐘時天沒看手機,也依然暈車了,到地先找個垃圾桶,他吐得七零八落的,被江茹饞着回來的。
趙疏遙冷眼旁觀,說:“是誰說不會吐的?”
鐘時天艱難地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趙疏遙,他的臉色因為暈車變得蒼白,但嘔吐所刺激出來的眼淚讓他看起來格外柔弱,像只被雨打濕的小動物。
“疏遙,你扶一下時天,我去那邊交費。”江茹說。
趙疏遙接過鐘時天,穩穩地扶住了他的腰。
江茹走了之後,鐘時天不自然地說:“我能自己站着。”
趙疏遙收緊手臂,低聲說:“別動。”
他們貼得太緊,鐘時天能聞到趙疏遙身上的味道,是和他一樣的很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但其中又有一絲不一樣的,正是那不一樣的,讓他的臉分外滾燙。
一切就緒後,他們前往燒烤區。
農莊的規模非常大,分出了好幾個區,有設置了沙灘和泳池的休閑娛樂區,還有水果種植區,以及聚餐區,最後是最偏遠的燒烤區。
鐘時天上次來這裏還是小學的時候,那會兒鐘時年和鐘時月也在,這倆雖然是龍鳳胎,卻總是鬧不和,最喜歡讓鐘時天來分出一二,可到最後就演變成他們一起捉弄鐘時天。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他們倆鬥法的最佳場所,也給鐘時天留下了不好的回憶。
“……上次來,你被你姐哄着去摘草莓,結果在農莊裏迷路的事,你還記得嗎?”鐘平北笑呵呵地說。
“爸,這是我的陰影!你怎麽能以一種玩笑的口吻說出來!”鐘時天羞赧道。
“你的陰影?”趙疏遙來了興致。
江茹給他解釋:“就是時天啊,一直鬧着要吃草莓,我們都在燒烤呢,就沒人理他,他就去鬧他姐……”
“是鐘時月自己想吃,也是她教唆我鬧的!”鐘時天說。
江茹充耳不聞,依舊對趙疏遙說:“……然後時天就真的去了,結果走到了人家的廚房,裏面在殺豬,他以為是在殺人,吓得他……”
“呵。”趙疏遙輕笑出聲。
鐘時天還想捍衛自己的名譽到底,可看到趙疏遙笑了,他的心尖兒就像被貓尾巴蹭了蹭,勾人的酥麻。
最後只堪堪說出:“我現在不會迷路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提前預定的,在他們到達之前就準備好了,坐下就能直接燒烤。
鐘時天在這種情況下都是食客角色,因為他是最小的,就算哥哥姐姐再喜歡逗他玩不會和他搶吃的。可這次他後面還有個趙疏遙,他感覺到了肩上的重任,問趙疏遙:“你想吃什麽,我幫你烤。”
這樣的家庭活動趙疏遙是第一次參加,他對眼前的事物感到新奇,說:“我自己來。”
他學着江茹的樣子,拿了串牛肉嘗試着烤了起來,然後刷上各種醬,牛肉串看上去色澤鮮豔,倒有那麽點樣子。
趙疏遙覺得自己的廚藝細胞死灰複燃了,憑借感覺,他的牛肉串出爐了。
鐘時天那邊也烤好了五花肉,油滋滋的冒着香氣,他遞給趙疏遙:“嘗嘗。”
趙疏遙接過來,順手也把自己的牛肉串塞過去。
鐘時天吃了一口,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他的腮幫緩慢的嚼着,似乎是在細細品味,又似乎是在确認嘴裏的東西是什麽。
趙疏遙問:“好吃嗎?”
鐘時天心不在焉地答道:“嗯,還可以。這是什麽肉?”
“牛肉。”
“哦……”鐘時天費勁地咽了下去,說,“是肉就好,我還以為你烤的是塑料呢。”
趙疏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