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鐘時天的呼吸很沉重,趙疏遙感覺到他開始下滑,便把他抱得更緊了,他察覺到了鐘時天的不對勁,太熱了。
“時天,時天?”
鐘時天暈暈沉沉,意識回籠時,他已經躺在趙疏遙的房間裏了。
趙疏遙從鐘時天的腋下拿出體溫針,看了眼皺起了眉,“三十九度五,高燒。”
鐘時天的聲音糯糯的,“我怎麽進來的?”
“我背的。”趙疏遙說,“我倒是好奇你怎麽過來的。”
鐘時天遲鈍地回想,最終說:“不記得了……”
趙疏遙:“……”
“想喝水……”鐘時天沙啞地說。
趙疏遙給他倒來了,他把鐘時天扶起來,鐘時天就自主地靠着他的臂膀,滾燙地手捧着趙疏遙的手,就這喝了起來。
趙疏遙恍若被燙了一樣,卻上瘾這種感覺,鐘時天虛弱溫順的模樣,簡直就是在撺掇他做壞事。
喝了半杯,鐘時天又軟綿綿地倒下去。
趙疏遙從沒照顧人,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要帶鐘時天去醫院。
“我給江阿姨打電話……真搞不懂你都這樣了她怎麽還會讓你出門。”趙疏遙說。
“別打。”鐘時天困倦地開口,“她會送我去醫院的。”
“難道你不該去?”趙疏遙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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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要打針。”鐘時天說,“護士捏我的屁股……”
趙疏遙:“……”
鐘時天這麽一說,他還真的不想讓他去醫院了。他只好回憶着小時候,電視裏,還有書本上那些照顧病人的事例,先拿來浸了冷水的濕毛巾搭在鐘時天的額頭上,看來是對的,因為鐘時天發出了舒适的嘆吟。
接着是給他沖藥劑,喝藥的鐘時天也是乖乖的,小口小口地嘬着,趙疏遙沒忍住,輕輕揉着他細軟的頭發。
“喝完了。”鐘時天把杯子還給他,還頗為回味地咂了咂嘴。
“中午要是沒有好轉,就去醫院。”趙疏遙說。
鐘時天縮回被子裏,眼睛霧蒙蒙地看着他,小聲地“哦”。
趙疏遙把毛巾重新過了遍水,再給他搭上。
“要睡嗎?”趙疏遙問。
鐘時天搖了搖頭,“現在舒服多了。”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說了要一起晨練你卻燒成這樣?”
鐘時天有些心虛地往被子裏埋了半張臉,于是他驚喜地味道了趙疏遙的味道,又竊喜了起來,說:“因為要運動了嘛,我就想反正都要流汗,那不如多吃點……”大概就是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的心理。
趙疏遙無語地看着他。
“然後吃得很雜,晚上喉嚨就有點痛了,我沒當回事……空調又開太低了。”
“你是不是……”
“別說我活該!”鐘時天全部都躲進被子裏了,“我都生病了……”
趙疏遙覺得好笑,把被子往下拉,“出來,你頭上還有毛巾,別把病毒都黏在我的被子上。”
鐘時天委屈巴巴的冒出頭,“已經黏上了……”
趙疏遙把毛巾正好,說:“你家沒人發現你發燒了?”
“可能以為我沒睡醒吧。”鐘時天說,“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我還沒起床呢。”
“豬一樣。”趙疏遙嘲道。
鐘時天濕漉漉地瞪他。
趙疏遙喉嚨一緊,他伸手覆蓋住鐘時天的眼睛,防止他看到自己隐忍的模樣。
“幹嘛?”鐘時天問。
“你餓嗎?”
“有點,想喝粥。”鐘時天說。
趙疏遙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恢複如常,他放下手,說:“我去買。”
鐘時天說:“煮粥很簡單的,加多一點水……”
趙疏遙打斷他:“你确定要嘗試我做的?”
鐘時天沉思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為自己的病體着想,沉重地搖頭。
趙疏遙嗤笑,走出了房間。
等他回來後,鐘時天已經睡着了,大概是覺得冷,他把被子的四個角都攏起來,不透一點兒風,在這個三十多度的溫度裏,趙疏遙看着都覺得熱。
“時天,時天。”趙疏遙叫了他兩聲,沒醒,就不叫了,把粥放冰箱裏,再回到鐘時天身邊坐下。
發燒的感覺不好受,鐘時天的眉頭微蹙着,臉是病态的紅暈。
趙疏遙伸出手指,在鐘時天的眉頭輕輕揉開,直到他的眉頭松開,趙疏遙的指尖往下走,順着他的鼻梁到鼻尖,再到人中,最後停在嘴唇上。
好軟。
趙疏遙深深地盯着那裏,眼中似乎翻湧着風浪,幾乎要将克制沖破。
我只是想量量他的體溫。
趙疏遙給自己找了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
他的手撐在鐘時天的臉側,然後緩緩壓了下去,額頭抵着鐘時天的額頭。
溫熱的體溫幾乎是火烙一樣,戰栗而悸動地在他的心裏,靈魂上留下印記。
沒有退燒。
他得到了答案,可卻沒有起身。
他不敢用力呼吸,就像個變态一樣,一手覆蓋着鐘時天的臉,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有甜絲絲的奶味兒。
他像小狗一樣,在鐘時天的臉上輕嗅着,哪裏來的味道?他停在了鐘時天的嘴唇上,這裏最濃郁了。
他幾乎沒有猶豫,将自己的嘴唇按了上去。
相比上次,這次他平靜了很多,甚至還敢小心地吮吸着那柔軟的唇瓣,他嘗到了奶糖的味道。
他有預感,在深入一點會嘗到更多,他明明不喜歡奶糖,可此時就像多嘗點兒。
于是他探出了舌尖,鑽進了鐘時天的唇縫。
好燙。
他呼吸急促了起來,某種可怕的,能将理智席卷一空的欲望就要沖破他的掌控。
不行,要慢慢來……
他平複了片刻,再度探了進去,高熱的口腔幾乎要把他融化了,津液很甜,怎麽會那麽甜?
他敲開了鐘時天牙齒,觸碰到了那濕潤溫熱的舌頭,就像本能那樣,他笨拙地勾起了鐘時天的舌頭,纏綿舔舐着,接着他碰到了一個硬物,是奶味兒的源頭。
鐘時天居然偷吃了一顆奶糖。
他忍不住笑了,舌頭無師自通的變得靈活,那顆奶糖在鐘時天的口腔中翻滾着,混合着暧昧的水聲,與牙齒碰撞出咔咔的響聲。
趙疏遙徹底沉溺在其中,親吻鐘時天是會上瘾的事情。
直到鐘時天發出了不适的嗚鳴,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火了。
他舌頭一勾,那顆可憐的奶糖就進了他的嘴裏。
離開時,他看到自己與鐘時天唇齒相連的那根銀絲,臉才後知後覺的紅了起來。
他把鐘時天濕答答的嘴角擦幹淨,面上才了恢複平靜,又是那個高冷的趙疏遙。
鐘時天醒來時,肚子咕嚕一響,他餓了。
腦袋一轉,他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一腿伸直一腿屈膝,專心致志看着面前小矮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腿真長啊。鐘時天衷心感嘆。
趙疏遙似乎有感應一般,目光也轉了過來,和鐘時天的視線一觸。
細微電流一般的酥麻在兩人的脊椎炸開,繼而蔓延開來直至指尖。
就像靈魂在悸動。
他們倉皇別開目光,生怕自己的感覺外洩。
半晌趙疏遙才說:“醒了啊。”
鐘時天拉起被子擋住半張臉,“嗯,餓了。”
趙疏遙起身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不是滾燙了,“我去給你熱粥。”說完他走出了房間。
鐘時天也坐了起來,拍了拍胸膛,趙疏遙那張臉好看,但他卻也不至于這樣吧?
他把那悸動的症狀歸位發燒後遺症,他瞥到筆電,有些好奇,趙疏遙剛才在看什麽?
于是他爬了過去,瞄到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美國次貸危機、投機性泡沫、羊群效應、債務債權鏈……
鐘時天感覺天旋地轉。
趙疏遙端着粥進來,就看見他軟若無骨地趴在小矮桌上。
“坐好。”趙疏遙把筆電合上放到一邊,把粥放在鐘時天面前,“吃吧。”
鐘時天一邊呼呼一邊問:“你看的什麽啊?我怎麽一個字都看不懂?”
“學習一些投資的知識。”趙疏遙雲淡風輕地說。
鐘時天立刻覺得他高大了起來,這種電視上一播他就換臺的東西,趙疏遙居然在自學,他可真厲害。
他的目光直白透徹,心裏想什麽趙疏遙一眼看穿,他嘴角微勾,內斂的驕傲了一下。
可這種敬佩一下就被口中寡淡地粥替代了,鐘時天恹恹地說:“好淡,我想吃烤肉,想吃炸雞。”
“說想吃粥的也是你。”趙疏遙冷冷道,“只有粥。”
“可你得給我配點菜啊!”鐘時天哇哇叫着,“跟喝水似的有什麽意思?”
“病號要求別那麽多。”趙疏遙不耐道。
“對病號你還那麽兇。”鐘時天假裝抽泣。
趙疏遙拿他沒辦法,“炸雞烤肉免談。”
鐘時天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說:“廚房的櫥櫃裏,我之前放了好多零食!我要吃那些!”
趙疏遙狐疑地看着他:“什麽時候放的?”
“上次來?還是上上次?我也不記得了。”鐘時天說,“你不知道嗎?一打開櫥櫃就能看到。”
趙疏遙淡淡道:“我很少進廚房。”
鐘時天:“……”看來他是相當有自知之明了。
趙疏遙去廚房打開櫥櫃,果然裏面塞了各種零食,他拿出來,接着一樣一樣的百度:發燒能吃薯片嗎、發燒能吃巧克力嗎……
最後,拿到鐘時天面前的只有海苔牛奶和餅幹。
鐘時天還想哭訴,可看到趙疏遙陰沉的臉,只好讪讪作罷。
喝完粥後,鐘時天咔擦咔擦地啃着海苔,随口說:“我剛才做了個夢。”
“嗯?”趙疏遙又打開筆電。
“夢到有人捂住我的嘴,我沒辦法呼吸。”鐘時天說。
“嗯。”趙疏遙心不在焉。
“然後有一條小魚在我嘴裏游,還老咬我的舌頭。”鐘時天自顧自說着。
趙疏遙:“……”
鐘時天說:“好奇怪的夢啊。”
趙疏遙表情複雜:“……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