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快遞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站在窗邊往下望,可以将清澈的池水和繁茂的花木都收入眼中,鄭元凱默默發了一會兒呆,還是很不适應通宵,日夜颠倒之下,他的感覺好像遲鈍了一些,要知道,以往的景安即使總是加班,每天的睡眠時間也是固定在晚上的。

今天做什麽呢?

既然葉熙辰和許橙能在早上約會,劇組肯定是放假了,沒法探班。

唔,有點餓了。

見他下樓,劉媽立刻張羅着讓兒子去炒菜了,原主是個挑食的人,不愛吃的東西一大串,好在如今的鄭元凱什麽都吃,不至于出現食譜矛盾的情況。

……不,這話說得太早了。

飯菜沒有矛盾,不代表飯後水果也沒有。

鄭元凱痛苦地叉起一塊榴蓮,放進了嘴裏。

軟軟的、松松的,味道真的好奇怪……他果斷放下叉子,道:“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回來吃飯。”

銀白色保時捷平穩地駛出,司機問:“少爺,去哪?”

“永和墓園。”

“好。”

楊榮的話很少,問題也很少,他不會問鄭大少的座駕為什麽從瑪莎拉蒂換成了車庫裏最便宜的保時捷,也不會問去墓園做什麽,作為一個司機,他只要知道目的地就好,作為一個保镖,他只要能保證少爺的安全就好。

永和墓園位于山林市郊外,人跡稀少。

鄭元凱走過一對石獅,微風拂動頭頂的樹冠,有花瓣飄落在他肩上,清香若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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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行走着,走過沿途這些熟悉的風景,步伐時快時慢,最終停在了景安的墓碑前。

鄭大少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墓園這種地方,不到清明很少有人會來,但有人新下葬的時候例外,他本來已經做好了遇到人的準備,還構思了好幾個應對方案,然而現實和想象不同,這座嶄新的墓碑前一個人也沒有。

啧。

墓志銘不看也罷,他本來也不是來拜祭自己的,而是來看看父母。

一家三口的墓碑是在一起的。

父親也沒有想到,弟弟會殺了兒子吧?

回想起來,上一輩的不睦早就有端倪了,地産公司發展的過程中總是會遇到各種問題,比如釘子戶,那時候叔叔的意見是強硬地将他們趕離,父親則是去談判,兩兄弟分別代表激進與溫和,似乎是天生對立。

聽說自己出生前,他們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那時候,父親和母親結婚五年還沒有一個孩子,準備收養一個,叔叔堅決不同意景家之外的血脈繼承家産,要求首先剔除這個孩子的繼承權,兩兄弟冷戰了半年多,直到母親懷孕的消息得到确認。

頑固、暴躁、重香火。

還要加上一條重男輕女。

正因為這位不讨喜的叔叔患有死精症,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是個女兒,才對景安執掌公司沒有太大異議,那麽如今突然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難道是養在外面的哪個三兒生下兒子了?

對于景博超這麽大歲數還在努力耕耘,他也是佩服得很。

父母是合葬的。

将一束白百合擺放在二老墓前,鄭元凱坐下來,倚靠着父母的墓碑,閉上了眼睛。

風吹木葉,沙沙作響,如同自然的絮語。青山綠樹,遠離一切浮華和喧嚣,這裏是死者的國度,何嘗不是生者的樂園?

日已西斜。

他睜開眼站起來,想了想,抽出一枝白百合擺在嶄新的墓碑前,深深嘆了口氣。

人生的際遇當真奇妙,又有誰能活着拜祭死去的自己?

鄭大少搖了搖頭,離開了墓園。

半小時後,一個牽着金毛犬的男人來到了景安墓前,看見了那一束優雅綻放的白百合。

有誰來過了嗎?

此時的鄭大少已經回到了淺水灣別墅區,墓園一行,他好似獲得了一場心靈上的洗禮,和冥冥之中的某種存在對話過,整個人變得更加沉靜起來。

踏入玄關,便能聽到劉媽母子的聲音:

“阿秀,這魚怎麽翻肚皮了?我早上買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呢!”

“那魚調皮,在練習仰泳呢,沒死,真沒死,你戳一下保證它甩你一臉水,”劉秀抗議道:“媽,能別喊阿秀嗎,這是姑娘的名字!”

“媽知道了,阿秀。”

“……”

鄭元凱換了鞋,心中油然而生的溫馨讓他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

劉秀見他進來,指着廳裏的密封完好的紙箱子道:“少爺,你的快遞。”

睡衣和毛巾到了?

鄭元凱随意道:“幫我拆一下。”

“好嘞!”

劉秀拿着剪刀上了。

紙箱拆開,鄭大少奇怪地看到,對方的臉色猛地漲紅了,紅得都有些紫了,他擡頭道:“少爺,要不……我幫你把箱子搬到卧室去,你慢慢拆?”

難道阿七在裏面放了什麽奇怪的贈品?

鄭元凱走過去。

“……”

一箱子成人用品,讓他陷入了迷の沉默。

二樓。卧室。

回想起方才劉秀那包含了羞恥萬分、恍然大悟、自嘆不如等等複雜情緒的神色,鄭元凱覺得膝蓋中了一箭又一箭,簡直被射成了篩子。

但這真的不是他買的啊!

打開電腦,登錄淘寶網,鄭大少看了看訂單,果然待收貨有兩項,阿七的睡衣還沒到,這些在“快活林”成人用品店買的貨品倒是先到了。詳細訂單中的有各種用品的名稱,他瞅了幾眼,就有種被迫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感覺,完全不想确認收貨了。

忽然想到什麽,鄭元凱心中一沉,點開了“查看全部訂單”選項。

電動舌頭、情趣套裝、低溫蠟燭……以前買的東西都在哪?這間卧室已經找遍了,沒有那些東西。

稍一思量,他幾乎立刻有了答案。

旁邊還有一間卧室,不是嗎?

粉色的床、大紅的紗帳、花瓶中的玫瑰,還有到處可見的心形圖案,這間房的用心如此明顯,鄭元凱拿起桌上原以為是空調遙控器的某物,發現這也是個遙控器,不過按鍵旁沒有字,只有着奇異的花紋,很可疑的樣子。

他随意按了一個鍵。

四面牆和天花板都打開了,露出了隐藏的鏡子。

“……”

又按一個鍵。

金屬聲響中,床的四角出現了禁锢環。

“……”

鄭元凱低下頭,看着遙控器上剩餘的按鈕,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懷着沉痛的心情,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大概就是古代黃花閨女被污蔑不潔的那種心情吧,他再次按下一個鍵。

腳下的地板突然分開,鄭元凱走開幾步,看見原地升起了一個柱狀物。

“……”

裝修,必須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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