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門口站着的青年穿了一身黑衣,他長得極好,神情肅殺,完全蓋過了因臉色過于蒼白帶來的柔弱感。
他擡腳,一步一步走了進來,眼神之中滿是殺氣騰騰。
“路,路任?”周逸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路任眼風掃了過來。
周逸猛地捂住嘴巴,搖了搖頭,一股慫意湧上心頭,他什麽都不敢多問。
只見路任走向攤在沙發上盛景,一把給拎了起來。
盛景醉眼朦胧,下意識想反抗,卻被路任猛地一拳搗在了肋骨處。
嘶——
圍觀群衆仿佛聽到了肋骨裂開的聲音,真疼。
掙紮中的盛景,頓時失去反抗能力,如同一條死狗般被拎着衣領拖了出去。
包廂內雅雀無聲,連唱歌的人都在路任進門的時候默默關掉了音樂。
過來許久,他們才面面相觑,懷疑人生。
“那,真的是,路任?”
“我比較擔心的是,盛景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所以人想起剛才路任破門而進的氣勢,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那殺氣,沒殺個幾百頭異獸都練不出來。
還是默默為盛景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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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任拖着盛景,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後座,然後上車走人。
汽車開出去一段,看着街邊昏黃的燈光依次略過,路任才平靜下來。
剛才他的确因為嘈雜的聲音有些失控,但更多的部分是在立威。
盛景這幫狐朋狗友,以後指不定還得打交道。他不想聽這些人唧唧歪歪的或者又奇怪的眼神看他和盛景。
最好的辦法,便是讓他們怕自己。
路任是在地下武鬥和高塔歷練過的人,也殺過不少異獸,手裏真正粘過血的人,氣勢一旦放開來,不是這幫子纨绔能受得住的。
至于盛景。
路任不想送他回盛家,免得多生枝節。
好在盛景還有其他住處,那處公寓路任常去,也知道密碼,那就送那去算了。
路任方向盤一轉,駛向了盛景的公寓。
他扛着盛景進門,把人扔在沙發上之後。
路任突然眼前一黑,覺得心口又開始痛了。
路任看着沙發上的盛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腳把盛景踹了下去,然後自己躺了下去。
他懶得再動,這具破爛身體也不允許他再亂動,再不好好休息的話,指不定就要吐血暈倒再進醫院。
短短兩三天,第二次暈倒的話,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被他媽知道了,又是一套補品套餐。
**
第二天,盛景醒過來,只覺得太陽穴直抽抽。
他緩了好幾分鐘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這是他的房間。
盛景昨天喝斷片了。
其實他喝醉的次數不多,斷片更是沒有過。他也不知道昨天是怎麽回事,反正在病房門口聽到路任那句話之後,他心情就很不好。
當時在醫院,盛景聽完就轉頭走人,之後便找了一幫子朋友去會所開心一下。再然後,就不太不記得了。
是誰把他送回來的?盛景有些疑惑。
他這處公寓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父母就只有路任了。
盛景糊成一片的大腦,想起些片段來,最後的記憶是路任站在包廂門口的樣子。果然,還是路任把他送回來了。
那路任呢?
盛景起身,看見床頭櫃上擺了一杯水,還有一碗喝了一半的醒酒湯。房間的窗戶是打開的,通風透氣,這樣才不會有睡到缺氧的窒息感。
從這種種細節,就能看出來,做這一切的人對他有多上心。盛景心中有些感動,可又有些不是滋味。
在路任沒有告白之前,他只會當成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可路任告白之後,這種關心就變味了。
還是說清楚保持距離比較好,對大家都好。
盛景內心深處真的只把路任當最重要的朋友,從小到大唯獨只有路任,是他放在最重要位置的朋友。
不為其他的,出自真心。
他不想這純粹的友情,摻雜了其他因素。
盛景起身,走到客廳,發現路任睡在沙發上,一臉疲憊。
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因為昨晚照顧自己才導致路任沒有睡好。
這是個單身公寓,一房一廳,沒有多餘的房間。路任偶爾在這邊過夜的時候,都是理所當然睡卧室的。
沒想到,告白之後,路任居然一改常态,睡沙發了。
盛景想叫醒路任,讓他以後別這樣子了。這些舉動之後讓自己壓力太大,感情的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至于在醫院裏聽到的那句話,盛景覺得只是口是心非,路任從小就這樣,嘴硬。
他彎腰,伸出手去準備推醒路任,可看到路任眼下青黑,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又下意識收回手。
還是等路任自然醒吧,不然吵醒他了又要發脾氣,不好哄。
***
路任睡得很不安穩。
他很後悔因為擔心盛景出事留了下來。
盛景上半夜挺老實,在客廳的地毯上睡得一動不動。到了下半夜,盛景卻突然醒了過來。
路任是被一聲巨響吵醒的,他睜眼就看到盛景被一張椅子絆倒,摔了個屁股墩。
他無奈起身,準備去扶,卻被盛景撥開了手。然後路任就看到盛景掙紮着站起來向廚房走了過去。
路任不明所以,但又怕一個醉鬼把廚房給炸了,只能跟了過去。
沒想到,盛景居然打開冰箱,一邊找材料一邊嘟囔着醒酒湯的做法。
路任頭疼,讓盛景去睡,可他根本說不聽勸。沒辦法,路任只好站在廚房,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看見盛景給自己煮了一碗醒酒湯。
鬧騰完之後,路任以為完事了。結果盛景又跑去洗了個澡,洗完之後進房間,打開窗透氣,坐下喝醒酒湯。
要不是他雙眼發直,路任還以為酒已經醒了。
準備好一切之後,盛景還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乖乖的躺上了床,還把被子蓋好。
路任是真沒見過盛景喝斷片的樣子,也沒想過能這麽好笑。
這麽一番折騰,天色已經微亮,路任體質本來就不好,熬了個半夜身體就開始報警了。
他倒在沙發上,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日月。
醒過來的時候,路任還是感覺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強烈抗議,胸口像是壓了一塊鐵。
他神智還有些迷糊,正在努力清醒的時候,聽到旁邊傳來一句。
“你終于醒了。”
路任一驚,下意識轉頭,看見盛景一張俊臉湊得很近,表情還很奇怪。
“!”
路任一把推開他:“你幹什麽?”
盛景盤腿在沙發前坐了整整一個上午,才等到路任醒過來,期間無數次忏悔又掙紮。
他怎麽能讓路任在辛辛苦苦照顧自己整晚之後,還被無情拒絕。
可是,感情上的事情,不快刀斬亂麻的話,只會造成最大的傷害。
做了無數次心理建設的盛景,在被路任推開之後,義正言辭的來了一句。
“路任,我對你真的只有朋友之情,不可能喜歡上你的。”
路任:“???”
盛景繼續:“我在醫院聽到你跟路伯父他們說的話了。”
路任被他說懵了,點頭:“那不是挺好,誤會解除。”
盛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之前你表白的時候我表現得太過分了,實在是……我沒想過。”
“然後?”
“就,我知道你在叔叔他們面前說這話是口是心非……”
路任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了盛景:“起開。”
盛景猝不及防,被掀了個跟他,一臉茫然:“說得好好的,你怎麽生氣了啊?”
路任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盛景跟上來:“真的,我覺得當朋友多好,你心脈受損,談戀愛這種事情傷心又傷身,不适合你。”
路任斜眼看他,一邊刷牙:“你煩不煩,我說了騙你玩的,我不喜歡你。”
盛景一聽,莫名不服氣起來,說:“你不喜歡我昨天還給我煮醒酒湯把床讓給我睡,我跟你打小一起長大,可從來沒見你委屈過自己。”
“……”
“如果我說這都是你自己幹的你信不信?”
“怎麽可能?我喝醉了還能煮醒酒湯,這什麽特異功能?”
路任洗完臉,推開盛景,說:“你這陣子都別在我眼前晃。”
盛景不解:“為什麽?”
路任要咬牙切齒:“我怕看多了,愈發對你情根深種!”
盛景驚恐又慌張,呆呆看着路任怒而離去,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