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絕配

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周聽見門鈴響的時候非常驚訝, 還會有誰會到自己家來？他睜開一道眼縫，看見聞峥起身去開門，接着響起了蘇姨壓低了的聲音：“小陳呢？”

聞峥朝：“在沙發上躺着。”

蘇姨走進來, 将帶來的東西輕輕放在茶幾上，看着躺在沙發上的陳周，就像棵脫了水的大白菜，不複往日的水靈精神, 看着怪可憐的, 她小聲地問聞峥：“他怎麽樣了？”

陳周睜開眼：“蘇姨，你怎麽來了？”

“小陳, 好點了嗎？少爺說你病了, 讓我給你弄點吃的來。我給你熬了山藥粥, 這個是最養胃的，你起來喝點吧，補充一下水分。我看你都快虛脫了。”蘇姨溫柔地說。

陳周看一眼聞峥, 說：“謝謝！”

聞峥也輕聲說：“起來喝點粥。”

陳周“嗯”了一聲, 其實他沒什麽胃口，雖然已經不跑廁所了，但嘴裏毫無滋味, 寡淡得很，可也不能拂了他們的好意。他掙紮着爬起來，聞峥伸手扶了他一把：“謝謝聞總。”

聞峥沒說話。

陳周去漱口洗臉，回來的時候聽見蘇姨和聞峥的對話。

“二少爺重新做檢查了嗎？”

“做了，明天出結果。”

“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

陳周假裝驚訝地說：“二少怎麽了？”

聞峥扭頭看他一眼：“沒事, 喝你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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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姨嘆了口氣，看着陳周：“小陳啊，你身體不好, 又不會照顧自己，這才搬出來多久，就又生病了，你住在咱家多好啊，我也能随時照顧你。”

陳周被說得十分不好意思，這破爛身體也不是他想要的啊，誰知道這麽不經造，他看了聞峥一眼：“給你們添麻煩了，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

聞峥表情明顯有些揶揄，這就是自己要搬家的後果。

蘇姨起身來給陳周收拾有些淩亂的屋子，陳周連忙制止她：“蘇姨，你坐着就好，別收拾了，我周末叫鐘點工來打掃一下就可以了。”

“我就是專門搞衛生的，幫你收拾一下怎麽了？”蘇姨用嗔怪的語氣說。

陳周跟她開玩笑：“那一會兒我給你錢呗。”

聞峥見他有心思開玩笑了，便知道他已經好些了，臉上的表情也輕松了些。

陳周喝着粥，忽然聽見“咕——”一聲響，以為又是自己鬧肚子了，一摸，沒動靜啊。蘇姨則扭過頭來：“少爺，你晚上是不是沒吃飯？”

陳周驚訝地看着聞峥：“聞總您沒吃飯啊？”

聞峥表情有些不自然：“忘了。”下午聞嵘接到醫院的電話，他們趕過去做檢查，聽到醫生的分析，聞嵘都快吓死了，聞峥忙着安慰他，誰還想得起來吃飯啊。

陳周說：“要不你也喝點粥吧，這粥還挺香的，這麽多，我一個病號也喝不完。”

蘇姨也說：“少爺也喝點吧，我去給你拿碗筷。明天我再給小陳做好送來。”

陳周連忙擺手：“不麻煩蘇姨了，我明天就好了，要去上班。”

“在家休息一天，你老板該不會連病假都不批吧？”聞峥冷漠地說。

“病假還是會批的。就是覺得沒多大必要請假。”陳周小聲說。

蘇姨一邊盛砂鍋裏的粥一邊驚訝地說：“怎麽會沒必要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要以為自己年輕就能胡亂糟蹋，以後可有你受罪的時候。少爺也喝點，免得又胃疼了。”她将粥遞給聞峥。

聞峥接過去，看着陳周：“請假！”

這話簡短有力，是上位者慣常用的發號施令的語氣，帶有強制性，陳周一時間竟沒辦法拒絕：“好吧。”

聞峥終于滿意了，開始喝粥。

蘇姨聽見這答複非常滿意：“這還差不多。少爺以前也跟你差不多，總是為了學習和工作忘記吃飯，結果弄出了嚴重的胃病。去年還住了一次院，胃出血，可吓人了。”

陳周驚訝扭頭看着聞峥，他想起來，原著裏說的就是聞峥胃出血住院那次，聞嵘以為哥哥得了胃癌，這才下決心去攻略唐枵的，結果反被唐枵給攻略了。

“原來聞總的胃不好，那飲食要特別注意啊。”

蘇姨笑了：“我看你倆也真是絕配，一個腸炎一個胃炎，都病一家去了。”自古腸胃就不分家。

聞峥聽見這話沒來由有些臉熱，輕咳了一聲。

陳周打着哈哈笑：“可不麽，差不多的病。真是難兄難弟。”

喝完粥，聞峥和蘇姨就都要回去了，蘇姨千叮咛萬囑咐，聞峥則看着他沒怎麽說話。陳周覺得聞峥今天有些不太一樣，似乎特別好說話，也沒因為自己沒完成好任務跟自己計較，難道是自己生病的緣故？看來生病示弱真是個好武器。

喝完粥，陳周的精神好了不少，終于有心力去關注別的事了，他将擱置一旁的手機拿起來看。裏面有好幾條聞嵘發來的信息，問他是不是好點了，應該是唐枵告訴他自己生病的事，需不需要去醫院住院。

陳周這才回複他，告訴他自己沒有事。

剛發過去，聞嵘的語音請求就發過來了，陳周接通，聞嵘說：“你好點了嗎？唐枵說你病得有點嚴重，我還怕你一個人頂不住，差點就要開車趕過去了。沒事就好。”

陳周呵呵笑：“就是一開始拉得有點虛脫，後來就睡着了。”

“那就好。那我哥他找你麻煩沒有？”

陳周說：“沒有。他來我家了，剛離開。我不知道他來做什麽的，也許是來問罪的吧。不過我病得都快成一灘爛泥了，他就算問罪也問不出什麽來。”

“我哥去你那了？他沒為難你吧？”聞嵘驚訝地說。

“沒有，他還叫蘇姨給我送了吃的來。”

聞嵘精神總算振奮了些：“真的啊？我哥其實人挺好的對不對？就是面冷心熱。”

“對。”

聞嵘嘆息：“就是有點一根筋，要扭轉他的觀點并不容易。”

陳周知道他是指聞峥對唐枵的态度和看法：“你也別擔心，總有一天他會接納唐總的。”

“我知道，我只希望代價不要太大，否則我夾在中間實在是太難了。”

陳周問：“你還好嗎？”

聞嵘繼續嘆氣：“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明天出檢查結果。”

陳周寬慰他：“不會有事的，別多想。”

聞嵘苦笑：“希望真的沒事，否則人生也太過凄慘了，叫人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千萬別胡思亂想，絕對不會有事的。”

第二天，聞嵘去醫院拿複查結果，結果是虛驚一場，片子上并沒有任何陰影，醫生說可能是将其他人病人的片子和他的弄混了。

聞嵘有點懷疑這個說法，因為這家私立醫院收費昂貴，病人并不多，但他也沒有證據證明對方在說明。

聞峥說：“我說了不會有事的，果然沒事吧。”

唐枵摟着他的肩，興奮得難以自制：“太好了，寶貝你沒事，太好了！”

聞嵘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傻笑，看着眼前兩個他最愛的男人，真難得，他們居然能夠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起。

聞峥突然板上臉，說：“既然你沒事，昨天你說的那些事就不作數了。”

聞嵘連忙拉住他：“哥，你不能這樣啊，你都答應我了。”

“我答應你什麽了？我答應你是有前提的，現在你沒事，那自然就不作數了。”

“第二件事你不同意就算了，第一件事你不能賴賬，給我找個嫂子，最好生個孩子，不生也不要緊，總而言之，你得幸福。”聞嵘固執地說。

唐枵聞言，也幫腔：“聞董，阿嵘願望并不過分，我們都希望你能幸福。”談戀愛了就沒心思管自己弟弟的事了。

聞峥眼神犀利：“我的事輪得到你多嘴？”

唐枵擡眉，聳肩。

聞嵘出來護他：“哥，你別這樣，他不是管你的事，只是想讓我高興而已。”

聞峥看着弟弟，恨得牙癢癢，這胳膊肘怕是永遠也拐不回來了：“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哥，找嫂子的事你得加油啊。”聞嵘說。

聞峥給了弟弟一個冷漠的背影。

陳周聽從了聞峥的意見，請假在家休息了一天。蘇姨一大早就過來了，給他炖了一大鍋養胃湯，做了好些清淡營養的食物，這才離開。

陳周吃飽睡，睡飽吃，過了一天豬一樣的生活，到傍晚的時候，終于覺得睡夠了，精神也好多了，起來出門去活動一下，再躺下去，關節都要生鏽了。

他也沒走遠，就在小區裏散散步，看見不少慢跑、打球、遛狗的人，自己是否需要鍛煉身體呢？想了想，還是算了，這身體又不是自己的，管它呢。其實還是懶，運動是件辛苦又需要毅力的事。

他慢慢溜達了一圈，眼角突然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倏地不見，他扭頭看去，然後聽見一聲細細的“喵”聲，原來是只貓。

陳周循聲貓腰去尋找，看見路邊花壇的繡球花叢下探出一個小小的黑腦袋，沒有一絲雜毛，只有眼睛是黃綠色的，瞳孔也是純黑的。

“咪咪！”陳周逗它，那只小貓不動，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太怕人。

陳周試圖靠近一點，它突然往樹叢中一縮，就不見了。身後傳來了一聲“汪”叫，陳周扭頭，原來是8樓那只叫貝貝的薩摩耶。它的主人正用力拽着它，女孩笑着對陳周說：“你好，又見面了。是看到貓了嗎？”

陳周說：“對，一只小黑貓。”

“那是我們小區的流浪貓，不怎麽怕人，有點怕狗。我帶了些火腿腸，給你試試吧，沒準能把它逗出來。”女孩從自己提着的紙袋裏拿出一根火腿腸遞過來。

陳周接過來：“謝謝！”

女孩主動攀談：“碰到你很多回了，我住8樓，叫祝冬冬。”

女孩都自報家門了，陳周也不好意思扭捏：“我住12樓，叫陳周。”

女孩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我先把貝貝牽走，你看能不能逗到那只貓。你要是想養也可以，這貓很健康，我其實也想養來着，但是貝貝愛吃醋，養不了別的動物。”

陳周想說他并沒打算養貓，只是看着可愛逗一下罷了。他能在這裏待多久，等走了之後，那個陳舟未必會善待一只貓。

晚上聞嵘過來了，跟唐枵一起來的。他到的時候，陳周正在給一只黑色的小貓咪洗澡，聞嵘驚訝地說：“哪來的貓？”

“小區裏撿的。”陳周也有點哭笑不得，他本來只是想喂一下這貓，結果喂完之後，貓就跟着他回來了，讓他都不好意思拒絕，因為他老家有種說法，貓來富，這種好事怎麽能夠拒絕呢。

聞嵘看着那只打濕了貓瘦巴巴的小家夥，還是違心地說：“看着挺可愛。”

陳周給它沖水，小貓一動也不動，乖巧得要死。

沖幹淨水，陳周用毛巾包住小貓給它擦毛。門鈴又響了，聞嵘有些緊張：“誰來了？不會是我哥吧。”他帶了唐枵來，要是他哥來，就完全抓包了。

陳周走到門邊，從貓眼裏看了一下，說：“不是，是個鄰居。”

他打開門，祝冬冬拎着袋子站在門外，笑容滿面：“我給貓咪帶來了貓糧和貓零食，還有一些玩具。”

“謝謝，你太客氣了。”陳周說。

“不用客氣，都是我家多餘用不上的，給你正好物盡其用。”祝冬冬笑眯眯地正要進屋，突然看到屋裏還有兩個人，笑容凝住了，“你還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東西給你放這兒吧，拜拜！”

陳周都來不及拒絕，女孩就放下東西走了。

聞嵘看着那個女孩，頓時警覺起來：“誰啊？”

陳周将門關上：“住在樓下的鄰居，給我送貓糧來。”

“是上次養狗的那個女孩？”聞嵘記性可好，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是養了條狗，你還記得？”

聞嵘和唐枵對視一眼，然後說：“你們已經認識了？”

“嗯，今天認識的。”陳周說。

聞嵘翻看了一下女孩送來的東西，發現是全新的，貓糧也是最近出的，絕不是什麽家裏多餘用不上的，而是特意去買了送來的，真是個心機girl。

陳周給貓吹毛，一邊吹一邊問：“給你起個什麽名字好呢？陳小黑，還是叫黑炭？煤球也行。”這貓是只純黑的貓。

聞嵘聽得忍不住笑出聲：“怎麽那麽沒創意啊，我覺得應該叫警長。”

“黑貓警長嗎？可我的貓是純黑的，沒穿白襪子啊。”陳周說。

“我喜歡它叫警長，威風凜凜，帥氣。對吧，警長？”聞嵘堅持要給貓叫警長，并伸出手指頭在它的貓頭上點了點，還別說，這貓吹幹了毛，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小貓細細地“喵”了一聲。

陳周笑了：“行，那就叫警長吧。”

從陳周家裏出來，聞嵘面帶憂色：“我哥危險了啊，他要是再溫吞，就讓個小丫頭捷足先登了。一個養狗一個養貓，多好的交流契機，一來二去，不就熟了，感情也就培養起來了，到時還有他什麽事。”

唐枵說：“我覺得你哥也未必就喜歡陳周。”

“你不懂，我太了解我哥了。”聞嵘雙手交叉，大拇指互相繞着圈，說，“我要跟你吵架，搬回家去住一段時間。”

唐枵一臉問號，滿臉無辜地攤手：“為什麽？”

聞嵘嘿嘿笑：“為了我哥的幸福，也更是為了我們以後的幸福！你配合我演出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聞嵘：哥嫂本無緣，全靠我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