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言一出,一旁的那幾位公子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王妃!”那女子瞬間崩潰,立馬朝蕭铮連滾帶爬地挪過來,“王爺!王爺!這可是您的親骨肉,王室血脈啊!您不能這般狠心啊!”

蕭铮溫柔地将她眼角泛濫的淚花擦去,無奈地嘆了口氣,“哎……王妃不願意,本王也沒辦法。”

“可是,可是王爺,王爺你才是一家之主啊!”那女子哭喊道,嗓子都快啞了,“這孩子可是您的血脈啊!王爺!”

明環拿起蕭铮手中的酒,慢慢喝下,然後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流佩。”

“是。”

流佩将那女子扯開,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兩個月前,淩王殿下和淩王妃曾同去燕州踏青春游,這一趟可是足足去了一個月,是問王爺如何能跟你有了子嗣?”

“沒,沒,沒,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那女子快瘋了,聲嘶力竭地哭喊着,“王爺,王爺,您快跟王妃說啊!您那晚在燕州确實跟我在一起啊!”

“大膽賤婢!膽敢欺騙殿下,驚擾王妃!該當何罪!”流佩的聲音十分強硬,吓得那女子只敢趴在地上不斷求饒,相對于變鳳凰,如今看來保住命還差不多。

蕭铮看了一眼明程,輕聲一笑,然後優雅起身,撣了撣衣衫,溫柔地牽過她的手,“諸位,先告辭了。”

說完便拉着明環走了出去。

“你放開!蕭铮你給我放手!你弄疼我了!”

明環大吼,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見他眉眼之間似有怒意,明環握了握被他弄得生疼的手腕,憤怒地看了他一眼後,一言不發地便轉身朝前方等待多時的馬車走去。

可才走了幾步,手腕再一次被抓住,明環整個身體便不受控地失重向後倒去。

“放手!你放手!”明環極力掙脫他的懷抱,卻見蕭铮的臉上浮出一絲饒有興味的笑意,“你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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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铮側過臉朝着另一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露出俊雅無雙的側顏,在月光的修飾下,顯得更加雕刻一般,“我笑你有膽子來這,卻沒膽子真賜她一碗紅花湯。”

明環停止掙脫,而是擡起那一雙明清若水的眸子,異常平靜地直視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如今只是權宜之計,畢竟她是青樓女子,若是這般大張旗鼓地将她帶回府,免不了被皇上責難,被太後握住把柄,還要被天下人诟病,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麽,放心吧,等風頭一過,我便接她入府,好生照料,畢竟她腹中是你的親生骨肉,也是王室血脈。”

蕭铮揚眉,從未消失的笑意更深了些,卻也更危險了些,“夫人不止助我脫身,想得也是真周到啊。”

明環将手抽了出來,并不再接他的話。

“淩王殿下?”

“寧大統領?”

寧谌朝他行禮,“殿下萬安。”

蕭铮整了整衣衫,也同樣朝他回禮,“寧大統領不必多禮。”

寧谌的重瞳在明環身上饒有興味地打量了一番,然後便是一聲嘆息,惋惜地說道,“殿下便是為了她,拒絕了和堂堂景州郡主的婚事?”

蕭铮并未回答,只是笑了笑,兩人寒暄了幾句,便相互告別。

“景州郡主是怎麽回事?”

馬車上明環突然問道。

蕭铮本在閉目養神,聽她這麽問,也不睜眼,只是漫不經心地回道,“與你無關。”

“我當然知道與我無關,也沒想着跟我有關。”明環帶了些好奇的嘲意,“我一個落魄官家的庶出小姐,如何能和堂堂景州慕家的嫡出郡主相提并論。景州五城乃大楚二十四州之首,坐擁十萬兵馬,權力尊榮,除了蕭氏皇族,無人可及,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你放棄了這等盛世姻緣。”

蕭铮慢慢睜眼,專注地望向明環。

“看着我做什麽?”

蕭铮卻嘴角一勾,“你若是想到了原因,記得告訴我。”

“你自己不知道嗎?告訴你幹什麽。”

“因為……”蕭铮擡眼一笑,悠悠看了她一眼,“我也想知道。”

*********

她嫁給他的這三年,蕭铮基本上是日日晚歸,或者是夜不歸宿,要麽是朝事纏身,要麽是像那晚那般的狀況。

是真是假,她并不在乎;

那個女人,還有腹中的孩子,她也不在乎。

她甚至希望那個孩子是他的,但那日蕭铮的反應告訴她,事情并非那麽簡單。

倒是張太後一直想要放個眼線在淩王府,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想來整個京城,有膽子,有居心設計他的人,怕是只有張太後了。

不過關她什麽事呢?

他護她兄長官職,護她母親生活;她陪他扮好恩愛夫妻,不露破綻,彼此利用,彼此牽制,很公平。

只是她越發不愛說話了,終日裏待在房裏看書,不理人,也不願出去,眉頭總是烙印着重重心事的樣子,未有一刻舒展,就連睡着的時候,也是蹙着眉。

流佩其實很心疼,卻想不到任何方法。

本來指望着蕭铮能回來,就算和她吵吵架也總是讓她有個抒懷情緒的出處,可卻總是見不到他。

“聽說,各州州侯明日便要來朝聖了,想來殿下有很多事情要為皇上分憂。”流佩時常為蕭铮不回家找個借口,每次都是話中有話地寬慰道。

“嗯。”

“諸侯來朝,是試探各州立場的好時機,接待等各個方面的事宜想來都是要精益求精的,殿下是皇上的左右手,承擔的事務也理應多些。”

“嗯。”

流佩見她并不在意,便不再打擾她看書,想着替她熬一杯安神茶,也是好的,起碼能讓她睡得好一些,便走了出去。

等流佩端着安神茶,再次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明環已經熟睡,床邊多了一個翩翩公子。

月白之冠配上一襲刺雲錦繡衣衫和蠶翡腰帶,雍容矜貴,卻又清隽逸雅。

他将床上之人手裏的書緩緩抽出,不知是否牽扯到了她的睡夢,她的頭朝另一邊倒去,他一愣,下意識趕緊伸手,那張清瘦的臉便落在了他的右手上,手心處傳來的溫熱濕意,像是将三年來所有的種種生生扯了回來。

“你便真的這般不開心嗎……”

那是流佩第一次看見那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竟露出了那樣傷情的表情。

“小姐,其實淩王殿下對您還是很上心的。”

明環微愣。

“按照規矩,出嫁之女之有初一十五才能回娘家省親,可殿下卻允許您任何時候都可回去,整個京城的女子都十分羨慕您呢!”

“是嗎?”

“是啊!您剛沒聽到夫人自己說嗎?前段時間傷風,淩王殿下日日派人去送藥材,甚至親自探望,這份情誼,小姐真的看不到嗎?”流佩見她垂眼凝思,便繼續道,“小姐,都三年了,那位蘭溪公子不會再回來了,為什麽不珍惜眼前人呢?依奴婢看,淩王殿下是真心待您的。”

流佩說的是實話。

她剛才走的時候,朝母親揮手示意,見她雖身子單薄,可氣息均勻,面色紅潤,比之三年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若是沒有他,想來自己的親娘早就垂死病中了,又哪來現在的母女情深,遙相對望。

“哎?小姐,那個小攤好像在賣剛出爐的雲片糕哎!”

流佩指着前面一個拐角處,驚喜地叫道。

明環頓住腳步,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炊煙袅袅,香氣熏騰。

“殿下可是最喜歡吃雲片糕的,每次從嶺南新進貢的雲片糕,皇上從來都是賞給殿下的!”流佩見她目光柔軟,不像往日的淡漠,便試探性地問道,“也不知道這戶人家做的雲片糕味道怎麽樣?要不咱們買一點帶回去給殿下嘗嘗吧!”

明環似沒有反應過來,“啊?”

說話之間,已經被流佩拉了過去,“老板!一份雲片糕!”

“好嘞!”那老板很利索地揭開蒸籠,頓時甜味彌漫,誘人味蕾,“姑娘,您拿好嘞!”

明環接過那一包被細紅繩和黃宣紙包好的東西,低着頭看了很久,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小姐,想什麽呢!”

“沒,沒有。”明環回神,轉頭再次望向那個小攤老板,“請問,能否再給我些許糖沙嗎?”

“可以可以。”老板很大方地又遞給明環一小包糖沙。

流佩撲哧一笑,“小姐居然記得殿下愛吃甜食,我都差點給忘了呢!”

“走吧。”

明環揣着雲片糕,和流佩一起返回停靠馬車的地方。

“哎?那,那,那怎麽好像是殿下啊!是殿下和林大小姐耶!”流佩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看得清楚些,随後憤然喝道,“真的是殿下和林大小姐!!!”

明環一愣,擡眼看向不遠處,并肩而行,談笑風聲的兩人。

“你當初不惜和皇上鬧翻,也要娶明環,如今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

林飛鸾看着他那副明明很生氣卻故作矜貴的模樣,忍不住一笑,“是嗎?我還以為你那不可一世,又愛拈花惹草的性子,會讓明環治好呢,誰想到你這流言蜚語,倒比之前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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