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小姑娘真是泡在糖罐裏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去。

林随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套上,将手往後背了背。

其實班上大部分人,包括之前跟林随安一個班的同學,都見過她戴袖套,只不過冬天看不出來,只有夏天才戴。

他們都以為林随安是嫌熱,也就沒有多過問。

高一的時候,帶林随安他們班的體育老師知道她的情況,從來沒要求她摘過,但高二換了新的體育老師,就不知道了。

其實林随安手臂上的疤在靠近夏季校服短袖的那裏,平時不做什麽大幅度運動是看不出來的,但體育課上就不能保證。

小女生都也愛美,自然不議讓別人看到她的傷疤。

體育老師見林随安不懂,上前走到了她面前,語氣嚴厲。

“我的體育課上不許戴任何首飾之類的東西,你戴袖套是來上體育課還是來享受的?全班都沒人戴就你戴,就你嬌氣是吧。”

林随安垂下眸,沒有說話。

阮寧倒吸了口氣,上前想說:“老師,她……”

“我叫你說話了嗎?”

新來的體育老師可能想給他們這群學生豎立一個下馬威,板着臉回了句。

阮寧站在原地,讷讷的不敢說話了,神情擔憂地看着林随安。

“把袖套摘下來。”

林随安看了她一眼,視線低下去。

體育老師點了點頭,看了眼四周,說:“既然你這麽怕熱,那就去國旗臺下站着,什麽時候下課什麽時候就走。”

國旗臺那是整個操場最曬的,四周沒有樹蔭,萬一把人曬中暑了怎麽辦。阮寧說:“老師……”

體育老師提高聲音說:“你們誰還敢跟她求情,誰就跟她一起去!”

全班人面面相觑。

林随安微抿着唇,低着頭轉身往國旗臺的方向走去。

體育老師收回眼,正要往回走,看見一道身影向前跑去。

體育老師臉色微微變得有些難堪:“你……”

高二理科實驗班,剛上完化學課,班上一部分同學在前面跟老師問題,一個同學從買了水從外面進來,坐在座位上跟人随口八卦。

“我剛剛看國旗臺那邊好像出事了。”

陳清嘉這人平素最愛八卦,多嘴地問了句:“什麽事啊?”

那男同學說:“嗨,就是高二文科班新來的一個體育老師,見女生戴袖套非逼着人給扔了,人小姑娘不樂意,結果就被罰到國旗臺下罰站,這大熱天的,能不中暑麽,聽說教導主任都……”

話沒說完,正趴在座位上睡覺的大佬忽然站起身,就往教室外面走。

那男生水瓶停留在半空,愣愣的。

怎麽這是?

陳清嘉一猜也猜出什麽了,趕忙丢下筆追了上去。

這事鬧到了教導主任那。

靜安一中作為省重點,學生大熱天在體育課上被體罰差點中暑這時要是傳出去了,那些家長們肯定會來鬧。

教導主任指責她:“你怎麽回事,不知道體罰現在是不允許的了嗎,萬一學生暈倒出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年輕的體育老師只想豎立威風,沒想到現在的女孩子一個個這麽弱不禁風,才曬了多久就暈了。

面對一屋子的老師,女老師想要辯解:“莊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違反規定……”

教導主任:“你別說學生,你先說說你自己,就一個袖套,影響你什麽了,你體罰學生還有理了?你想沒想過會有學生家長來學校鬧投訴你?”

女老師露出一絲懼色,沒說話,臉上有些不服氣。

教導主任看向站在一邊的兩個女生,見她們兩臉色都恢複的差不多了,換上一副溫和的笑臉開口:“你們先回去吧,張老師的事我來處理。”

阮寧被曬得臉色有些白,卻比林随安好多了,她看了眼笑得慈祥的莊元豐,不由得抖了一下。

這笑,還不如不笑。

莊元豐這人名字好,諧音“狀元豐”,盡管學生們對他的“鐵腕統治”抗議不少,學校就因為這個名字硬生生留下他。

加上說來也奇怪,自從他擔任靜安一中的教導主任後,靜安一中的重本上線率還真的提高了不少,

她不敢多說,看了眼一旁一臉高傲仍舊不想道歉的體育老師,隐隐撇了下嘴,小聲說:“知道了莊主任。”

莊元豐于是收回眼重新板起臉。

“安安,我們走吧。”

林随安點點頭,阮寧扶着林随安兩人正要走,忽然,看見外面兩個熟悉的人朝他們走過來。

“莊主任,您這處理恐怕不太妥當吧?”

莊元豐扭過頭,看見陸瑜跟陳清嘉,眉眼緩和不少:“你們怎麽來了,快上課了,趕緊回去上課去。”

陳清嘉雙手抱臂,笑嘻嘻地說道:“老莊,我倆是路過不巧聽見,老師體罰學生,學生得不到一句道歉,我倆這不過來替同學伸張正義嘛。”

莊元豐皺眉:“什麽伸張正義,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們趕緊回去上課。”

莊元豐把兩個理科實驗班當寶,班上大部分同學他都認得,跟他們說起話來也沒有平常對其他同學的威嚴。

陸瑜語氣冷淡:“這事花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想要個道歉,不然以後老師體罰了學生,您一包庇這事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莊元豐最聽不得別人質疑他徇私枉法,一瞪眼:“什麽包庇,我哪裏說包庇了?”

陸瑜道:“那您就讓老師道歉吧,幾分鐘的事,為什麽要拖到改天?”

莊元豐本想按流程走,可這群小夥子也不是好糊弄的,要是弄不清楚他們還真能跟他論個半天。

莊元豐無言以對,對他們沒轍,半晌擺擺手說:“行,張老師你給兩位同學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女教師一聽,頓時張了張口就說:“莊主任,我做錯了什麽,就因為……”

陸瑜忽的目光看向她,唇角冷淡一挑:“張老師,您說您沒做錯,那校規上哪條寫了學生體育課上不能戴袖套,您要是找出來,我們立即道歉。”

“……”張老師自然說不出來,只得說:“這是我上課的規矩。”

陳清嘉誇張地“哇”了聲,跟莊元豐道:“老莊,您的下屬可真牛逼,自己還能超越校規立規矩,還能大言不慚的體罰學生,這種老師太威風了,真的。”

莊元豐說:“你給我少點陰陽怪氣。”

陸瑜接着開口:“校規上沒明文規定不能戴袖套,但法律明确規定了老師不能體罰學生,更何況您這程度很嚴重了,一個新來的老師都敢這麽無視法律,我想我有必要讓我爸媽來學校交涉一趟。”

話音一落,張老師的臉色這才有點發白。

一行人從老莊辦公室出來,阮寧無比感激地對兩人說:“謝謝你們啊,要不是你們,今天我跟林随安可就憋屈死了。”

陳清嘉搭着陸瑜的肩,低頭瞅了她一會,不确定的:“阮……綿?”

“……”

阮寧黑着半張臉:“我叫阮寧謝謝。”

陳清嘉撲哧了聲,笑得樣子很陽光,有有點不羁:“抱歉抱歉,您的姓比較特殊。”

阮寧呵呵了聲,她雖然是林随安的朋友,不過之前與陳清嘉的交集并不多,每次這人都能記錯她的名字。

陸瑜低頭看耷拉着腦袋臉色有些虛的林随安,輕聲問:“還行嗎,要不要請假?”

林随安聽了這話腳步一頓,擡起頭,眼睛亮了幾分:“可以嗎?”

“……”

陸瑜無奈地笑,伸手揉了把她的腦袋:“做夢。”

林随安腦袋又繼續耷拉下去。

“本來就笨,還打算請假浪,大學不考了?”

離大學還早的很好不好。

林随安沒什麽威懾力軟綿綿地瞪了陸瑜一眼。

陳清嘉跟着樂了,說:“小随安,笨鳥先飛你知道什麽意思嗎,就是你……”

陳清嘉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瑜給一巴掌拍了過去。

“……”

林随安和阮寧回到教室,一直等在教室裏的程雪走了上來,一臉擔心的表情:“你們沒事吧,我以為你們被處分了,擔心了一個下午呢。”

阮寧心想,要是真擔心怎麽沒陪林随安一起罰站。

林随安雖然已經在醫務室吃過了藥,但現在還有點暈的後遺症,不太想說話,對她笑笑說:“我倆沒事,你別擔心了。”

說完越過她就坐到了座位上。

阮寧也越過她。

程雪的表情有點僵。

林随安身體綿軟的厲害,一趴在桌上就不想動了,阮寧拉開座位坐下來,給她撥開臉邊的頭發。

“謝謝你啊寧寧。”

甕甕的聲音從胳膊裏傳來。

阮寧笑了笑,聽見門口有人喊林随安,一轉頭見是陳清嘉。

“我替你去。”

林随安的肩膀又塌下去,說了句:“謝謝啊。”

阮寧一出去,陳清嘉笑了聲,将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什麽啊?”

“陸瑜他有事,這是陸瑜讓我帶的你們的綠豆冰沙,剛從冰櫃裏拿出來,慢點喝啊。”

整整四罐。

“哇謝謝大佬。”

阮寧提着四罐綠豆冰沙進來,先給拆開一根吸管插上遞給林随安。

“謝謝寧寧。”林随安眯着眼睛喝着,歪着頭枕着胳膊,像只慵懶的小貓。

阮寧吸了口透心涼的冰沙,忍不住喟嘆:這小姑娘真是泡在糖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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