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爺……二爺他前兒個晚上從我這支了十兩銀子,昨兒個早上又支了五兩,晚上又是十兩。”趙氏吞吞吐吐的把喬二爺這兩天不正常的舉動說了出來。

“他還從你這支了銀子?”蘇婉停下進食的動作,眉頭緊蹙的看向趙氏,又道:“你怎麽也沒跟我說。”

這喬二爺早上也沒跟她說已經從家裏支了二十五兩,現在算下來他一共支了五十兩,他這是要做什麽?

趙氏一臉為難:“是二爺沒讓,他說大娘子你趕繡活比較累,就不要拿這種小事去耽擱你了。”

“那他有沒有說去做什麽?”蘇婉又重新舉箸夾菜,稍想了下,也許還是跟趙三公子合作生意,或者是家裏那幾個人做吃食生意上的事。

趙氏:“問了!二爺沒肯說,前天說第二天就把銀子還回來,結果昨兒個沒還,還支了更多。”

喬二爺以前也從她這支過銀子,可最多也就是個兩三兩,也從來沒像這兩天這麽頻繁。

蘇婉看着趙氏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由掩唇笑了下,她能想象出當時喬二爺趾高氣昂的對趙氏說着“這是爺們的事你不要管”的模樣。

“算了,等二爺回來我來問問他。”

這會蘇婉心裏雖然起了小小的疑慮,但還是相信喬二爺不會在外胡來的,不過趙氏接下來的話,轉間着實打了她的臉。

“大娘子……”趙氏期期艾艾,滿面愁容的叫了聲蘇婉。

蘇婉心裏一咯噔,看向趙氏:“養娘,你知道是不是?還不快告訴我!”

“我就是覺着奇怪,昨兒個二爺早上又來跟我支銀子的時候,我便讓白果偷偷跟了二爺出去……白果先跟丢了,不過小丫頭聰明,就在城裏找尋,然後在那些開關撲買賣的店鋪裏,找到了二爺,她聽人說二爺前日就在那裏了,砸進去不少錢。”

“什麽?!”蘇婉急切地站了起來。那關撲就是店家想出來刺激客人消費的招數,也更相當于賭博。

“二爺起先贏了不少東西,後來那些店家就說二爺運氣着實好,哄了二爺繼續玩,這種東西,碰運氣的,誰能運氣一直好……”

“那些人爛心腸,還專門哄二爺做對賭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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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蘇婉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狠狠地摔了筷子,“養娘!這事你早應該跟我說了!”

趙氏眼淚都快出來了,“我想着二爺昨兒個把銀子都賭敗了,今早沒再跟我支銀子,相必是想通了,哪曾想二爺是從大娘子你那支了銀子!”

蘇婉是又急又氣,轉身便往內室走,“賭這種東西最能讓人上瘾了!碰了一次就會想碰第二次,贏了想再贏,輸了還想翻盤,二爺這種人怎麽可能會認輸!”

趙氏舉手無措站在蘇婉身後,幫着她換衣服,“唉,咱們大和禁關撲有些年頭了,今年官家不知怎的又下令說每府可在衙門指定的日子裏開上三兩日。”

“衙門指定日子?”蘇婉的心沒來由一慌,不由多往深處想了幾分。

“應是元正、冬至、寒食三節。”

“那怎麽平江如今便開了?”蘇婉對心裏的猜測隐隐又信了幾分。

但,不管怎麽樣,她現在要做的事是把人拉回來!

深吸一口氣,蘇婉拿上了那根家法棍,帶着趙氏,步步生風的走出主屋。剛邁過門檻,迎面遇上銀杏和白果。

“大娘子,趙媽媽你們這是要去哪?”銀杏開口問。

“出門一趟,你在家裏看家,白果跟我走!”蘇婉沒有多說,簡潔明了的指派了任務。

“大娘子,你知道了?”白果見她家大娘子這架勢便猜到了。

蘇婉沒有多說,凝着臉,直接往外走,自從他們開始做吃食生意後,家裏能用的,可趁手的人太少了。

現在蘇長木也不在家,九斤被派去看管虱子他們了,其他喬二爺散養的手下,這白日裏更不可能在了。

所以蘇婉只能徒步走了。

她心裏存着一口氣,拎着家法棍,穿過長街,在一些認識她的人的指點下,不帶喘的來到了喬二爺今日準備大殺四方,連本帶利贏回來的地方。

這家是一家金樓,今日挂出的關撲游戲為——花五十兩玩一把關撲,博價值一百五十兩的金飾。

金樓門口圍了不少吃瓜百姓,人聲吵嚷,叫好、唏噓聲不斷。

蘇婉遠遠地在人群後面看見正坐在金樓門口的喬二爺,手上把玩着銀子,看似漫不經心地盯着博戲用的擲銅錢的瓦罐,可緊繃的下颌和手指還是出賣了他。

喬二爺此刻很很緊張,今日勝敗在此一局。

今早他從只有二十五兩已經贏取了五十多兩的賭物,為了賭這把大的,他只好把賭贏的東西折換成銀子,為此還損失了些。

蘇婉腦子嗡嗡的,周邊的人在說什麽話,她不太聽得清。她見識過太多太多因為賭博傾家蕩産、妻離子散的家庭。

她的喬二爺,她的丈夫,她覺得身上有一些小毛病,但真心對她好的喬二爺,她慢慢敞開心扉,打算去接納的人,她此刻看着——日頭很烈,她有些晃眼,他變得有些模糊,讓她看不清。

她的嗓子有些堵,她努力的破開堵塞之感,運氣提神,舉起家法棍,在人群外大喊一聲:“喬勐!”

這一怒聲破開喧嚣,吃瓜百姓渾身一顫,統一做了個回頭的動作,一看是喬大娘子,再次如同被訓練過一般,紛紛後退一步,給蘇婉讓出了一條通向喬二爺的“莊康大道”。

喬二爺比吃瓜百姓的動作更加迅猛,他猛地蹦跳起來,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棍棒與算盤在向他招手。”

“二爺,還開不開?”金樓掌櫃的不安的搓了搓手,問喬二爺。

被打,還是贏了影子後再被打?

喬二爺念頭兩轉間,選擇了後者。

“開!”

“我看誰敢開!”蘇婉覺得這就是一個騙局,怎麽可能讓喬二爺真的去賭。

喬二爺:“娘子……嘶!”

蘇婉将家法棍直接亮了出來,揮上了喬二爺伸出來要拉她的手上。

喬二爺吃痛,閃電般将手縮了回去。

“二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喬二爺:“不就是玩個關撲嘛。”

“對啊對啊,喬大娘子,咱們做的是正經的關撲買賣。”金樓掌櫃賠笑附和道。

“正經的?官家只在元正、冬至、寒食允許開放關撲,這會不年不節的,你這分明就是誘惑他人賭博!”

“哎,大娘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們是又在縣衙報備過的,是縣太爺允許的!”金樓掌櫃急忙說道。

“我倒是不知道縣太爺比官家的話更管用了!二爺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蘇婉這下更加認定是彭英遠在裏面搗鬼。

“大娘子有所不知,官家雖然只開了這三節,可也給地方上開了允許平日裏玩耍報備的調度權,每年有三次。”懂得時政的吃瓜百姓給蘇婉科普了下。

蘇婉看向喬二爺,見對方依舊躍躍欲試的樣子,她整個人從頭到腳,涼涼的,心更涼。

她覺得也不能只讓自個一個人涼。

“你跟不跟我回去?!二爺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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