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呂凡看了一場不知片名，不知劇情的電影，她的心思早已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關晨曦一直緊緊握着呂凡的手，像怕她立刻飛走似的。她的樣子讓他心疼，但又不知該如何幫她。
看完電影，兩人沒有立即回家，而是進了一間咖啡廳，兩人都有話要和對方講。
“晨曦，如果我恢複記憶了，你會不會離開我？”呂凡一臉的無助。
“只要你需要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關晨曦握住呂凡的手，他不知道該對未來做些什麽承諾。
“晨曦，你說我恢複記憶後會是什麽樣子？”
“一定更像你了。”關晨曦露出寬心的微笑。
“我現在好像個膽小鬼！”呂凡嘟起嘴，不知自己心裏為什麽會亂亂的。
“膽小鬼闖關後就會勇敢地面對生活，呂凡，我們一起闖這一關。”
“我不知道恢複記憶會不會是件好事，晨曦，你不怕我忘了你嗎？”
“盡管到時候追你會不容易，但我會努力！我希望你會記得我，只是怕你不再需要我。”
“我相信有永遠的真愛，所以我相信自己會永遠愛你！”呂凡的大眼裏蓄滿淚水。
“即使你不需要我了，我也會等你的心走了再回來……”但願這段路程不會太遙遠。
“晨曦，你答應我，一定要等我的心回來找你！”
“嗯！”關晨曦點頭答應着。“我陪你去看心理醫生好嗎？”
“不！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不要恢複記憶。”因為我害怕失去你！呂凡心裏哭泣。“就順其自然好了，也許我們今天說的這些都不會發生。我會和你平靜地過一輩子。”
關晨曦自然理解呂凡對恢複記憶的那份恐懼，而他自己，同樣受着內心的煎熬。
周一，關晨曦約一楠見了面。說了昨天和呂凡見到秦真的事情。
“我不想讓呂凡将來的生活和事業受到影響，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呂凡失憶的事。”一楠本來想把呂凡保護得好好的，看來現在是做不到了。
一楠想了下道：“呂凡昨天回來沒有跟我說起這件事，也沒有問我田子夫是誰，看來她現在還是不想面對。”
“我很想知道田子夫是個什麽樣的人？”關晨曦問道。
“田子夫和呂凡是同事，也是位服裝設計師，但總會被人誤認為是名模。他很陽光，很愛笑，如果不是抛棄呂凡，也算得上是個好男人。他跟你的個性正好相反。”
“他和呂凡的感情怎樣？”
“在田子夫沒提出分手之前，他們從沒吵過架，而且本來打算今年年底結婚的。可是田子夫去法國進修回來，就全變了。他說自己愛上了別人，并說将去法國結婚定居，以後不會再回來。呂凡失憶後他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只聽人說他又去了法國，但卻沒人能夠再聯系到他。”
“看來呂凡只有想起田子夫來，才會真正恢複記憶。”
“對呂凡來說，那又會是一場痛苦的掙紮。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幫她才好？現在想通了，要尊重呂凡自己的選擇，也許哪一天她自己能夠坦然面對了，就會走出那個失憶的門檻，重新找回她自己。”
“但願恢複記憶後的她會變得更堅強。”關晨曦覺得現在的呂凡是快樂的，那麽恢複記憶後的呂凡也應該是快樂的。
透過眼前這個性格內斂的男人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憂慮和緊張，一楠仿佛看到了呂凡背後的幸福。
呂凡迷路了，她不知不覺地從白天走到黑夜，從荒野走到海邊。就在她又冷又怕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人站在灑滿月光的沙灘上，呂凡興奮不已，打算跑過去問路，可是腳下卻仿佛被什麽東西牽絆住，讓她怎麽也邁不開腳步。
她使盡全身力氣還是無法挪動半步，就在這時那個人轉過頭來，呂凡看不清他的臉，想叫他過來卻又喊不出聲音，随後那人又将臉轉了回去……
“不要走，不要走，等等我……”呂凡哭喊着。
“呂凡，呂凡，別怕，是做夢。”一楠打開床頭的臺燈，見呂凡已睜開眼，額頭上全是汗珠。
“我夢見自己迷了路，看見了一個人，但他卻不理我一個人走了。”呂凡抱着一楠訴說着剛才的夢。
“夢都是反的，醒過來就沒事了。”
“一楠，幾點了？”
一楠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四點。“
“我害怕不敢睡了。”
“我也睡不着了，那就說說話吧。”
“一楠，你有過害怕的時候嗎？”
“當然有。我父母離婚的那年是我最害怕的時候。我那時都不敢去上學，很怕聽到別人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親戚們很怕我會成為他們的累贅沒人敢去看我。我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不出去。
有天哭了一夜睡着了，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醒過來，可是第二天又見到陽光照進了屋子。那時家裏住的是平房，已經幾天沒生火，沒吃東西了，身上和屋子一樣的冷。就在那天下午，一個穿紅毛衣的女孩兒去敲我的門，我卻不理她，任她怎麽說就是不給她開門。
後來她走了，可是沒多久又回來了，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蘆。因為她知道我最喜歡吃糖葫蘆，就像她喜歡吃冰淇淋一樣。可我還是沒給她開門。她便不再出聲，靜靜地坐到窗臺上不走。
外面的天很冷，傍晚又下了雪，她就像個雪人兒一樣一動不動。天完全黑了，她還是沒走。我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流個不停。
我開了燈，掙紮着站起來去開門，她見我到了門口，也站起身走過來，就在門開的同時，我們兩個都倒了下去……
她已經被凍僵了，進屋後剛緩過來些就開始為我生爐子做飯，我就像個落水後被她救起的人，感覺又有了生命。
她說要攤雞蛋餅給我吃，可結果卻被她炒成了一團漿糊，但那卻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雞蛋餅。那晚我們擠在一個被子裏睡得很溫暖。
第二天，她拉着我一起去上學，為我擋去別人的好奇和追問。是她陪我一起度過了那段最害怕的時光，也是她鼓勵我考大學，給我生活的勇氣和自信。所以，她是我這一生最在乎的人！”一楠拭去回憶的淚水，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語氣也不再憂傷。
呂凡聽得也迷了眼，她仰起臉來好奇地問一楠，“你說的那個女孩兒真好！她現在在哪裏？”
小傻瓜，那就是你呀！不過，還是等将來你自己想起來吧。一楠笑笑，“她現在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等她回來的那天你自然會見到她的。”
“是不是你每次給我買冰淇淋的時候都會想起她？”呂凡像是想起什麽似的。
“嗯，當然。”一楠附和着。
“那你以後可以多買一份給我，我不介意幫她吃掉，就當她在你身邊一樣！”呂凡鬼靈精怪地道，剛剛被夢驚醒的那份難過早已消失不見。
一楠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去捏呂凡的鼻子道：“饞貓兒！”
“人家是好心嘛！”
“那你也要買糖葫蘆給我吃！”
“好，一支糖葫蘆、兩支冰淇淋。”
“貪心！”
“人家要保留住自己的冰淇淋地位嘛！”
“呵呵……”沒想到有人竟然會自己跟自己吃醋，一楠看到呂凡可愛又認真的樣子就想笑。
……
“一楠，睡着了嗎？”
“沒有。”
“天都快亮了。”
“難得我們醒得比太陽早。”
“嘿嘿……一楠，我起來給你做早點吧？”
“什麽？”
“我也給你做雞蛋餅吃。”
“好啊！不過再躺一會兒，還早呢。”一楠笑着轉過臉來看着呂凡，“看來以後我想吃什麽就講個故事給你聽。”
“嗯，論故事精彩程度可以考慮。”
“臭丫頭！”
……兩人晨起洗漱，吃完早餐後出門上班，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表面上生活的一切照舊。呂凡上班的時候會安靜得像個聽話的孩子，不會去打擾關晨曦工作。而下班後又像個被寵壞的孩子，賴着關晨曦給她講故事，陪她看動畫片，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陪她去樓頂看星星，陪她去公園散步。
不知多少個夜晚，關晨曦背着走累的呂凡回家，他的步伐穩健，後背溫暖，呂凡就會幸福地趴在他的背上睡着。其實在兩個人的內心深處都知道，他們是在更多的累積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無論未來怎樣，此時的他們是在一起的，這比什麽都重要。
和關晨曦在一起，呂凡是任性的、可愛的，無所顧忌的。
“晨曦，你說是地上的人寂寞，還是天上的星星寂寞？”
關晨曦搖搖頭道：“不知道。”
“你真是個大笨熊！當然是天上的星星寂寞了。好比現在地上有我們兩個人，而我又陪在你身邊，星星當然是比你寂寞了。”
“嗯，有道理！”關晨曦為自己能在呂凡眼裏的那個世界而感到幸福。
“晨曦，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奇跡嗎？”
“相信！”
“嘿嘿……我覺得上天安排讓我遇到你就是個奇跡。我沒有以前的事情可以回憶，所以現在的一切就是我的全部，我會把它放在我的心裏。如果有一天我恢複記憶了，只要有我的心在，我就一定不會忘記現在的一切。不會忘記你！晨曦，你相信嗎？”
“我相信！”
“晨曦，你現在最害怕什麽？先不要回答我，我們向前走三步一起說。”呂凡拉過晨曦的手，一步，二步，三步。
“害怕失去你！”兩人同聲。
呂凡笑着撲到晨曦懷裏，“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你不要害怕！只有你不害怕，我才不會怕。知道嗎？”說着說着淚如雨下。
“我知道，我們都不要做膽小鬼！”關晨曦說給呂凡也是說給自己。
呂凡把關晨曦摟得更緊些，“別忘了，你說過的，我們要一起勇敢！”
“嗯，一起勇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