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縱橫山莊
待到鎮外墓地,停好靈車,鳴木雀便以鬼神之說勸得鎮民走的走散的散,也有好事者駐足許久,見沒什麽有趣的也就離開了,只剩他們四人。就在這時,棺材忽然自內部盡數碎裂,忍了一路的楚桑一襲紅裙,面目猙獰地緩緩自碎木中坐直,順手抄過旁邊那個面前還算得上完整的棺材板,仿若索命厲鬼再世那般照着自家作死的青梅竹馬就掄過去,嘴裏還嘶聲喊着——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雲子飯不愧為腦殘界的個中高手,不僅深谙拉仇恨之道,更是永遠抓不住重點,手腳利索地閃身躲開攻擊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咦?小桑桑不對啊!我死你活,不都是我死嗎!”
楚桑:…………
楚桑清楚地聽到,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鮮紅的靈力不受控制地湧動,若火焰般在身周明滅不熄,就在她準備和自家青梅竹馬深入探讨武道真谛時,那棺材板的尾端忽然莫名出現了一個繁複的靈陣,并快速地吸食着她的靈力!
狄三先肩膀上的鹦鹉早在她驅動靈力時便拍着翅膀‘嘎嘎’叫了起來,他亦察覺不妥,反手便是一道靈刃打去,卻還是未能快過這詭異靈陣,只見紅光一閃,楚桑和雲子飯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子飯!楚桑!”鳴木雀飛身上前,只從地上撿起了一張字條,再看剛剛棺木所在之處,連碎木都跟着消失無蹤。
還未來得及展開紙條,衆人又聞不遠處多了一道旁人的呼聲,移目望去,卻見剛道別半日的楚莊主換了身醬紅色武袍,背着個包袱急急而來,不一會便到了衆人面前,語速飛快道:“老夫方才感受到了桑兒的靈力,她人在何處?怎的突然便消失了?”
“她與子飯中了埋伏,不知被靈陣傳去了哪裏,這張字條是唯一的線索。”鳴木雀不打算隐瞞,直截了當地說明原委,又展開手中字條,便見上面以張狂恣意的字體寫着:
‘縱橫複歸,請今來共參經緯。’
縱橫複歸?難道是縱橫山莊之人幹的?
這般想着,他以靈覆指尖,在這張紙上細細摸索了一陣,又湊到鼻端聞了聞,分析道:“極品樁州汶墨和彡炜紙,有價無市,豪奢如隐聖谷都不一定年年用得上;墨跡新鮮,可能寫于三日之內;寫這段話之人筆力十分紮實,即便不是靈修,也定練過手上功夫……莊主認識符合這些條件之人?”
楚莊主方才看見紙條上所寫的字時便渾身一震,神思不屬,這番分析幾乎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此刻聽對方叫他,便下意識的擡頭,正想找個什麽借口應付,卻正看到不遠處的狄三先,和他肩膀上穩穩站着的紅毛鹦鹉,震驚地脫口便道:“少主!”
“少主?”這兩個字亦是驚到了鳴木雀,他猛地轉過頭,想到縱橫山莊莊主亦是男子,便同樣脫口道:“令堂……”
狄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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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圖南看着自家師弟漆黑的臉色,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在對方眼風掃過時‘刷’地展開扇子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笑得彎彎的狐貍眼,無辜道:“哎呀~此非南所言,冤有頭,債有主,師弟何故遷怒呢?”
楚莊主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了讓人誤會的話,忙糾正道:“不是狄大俠,是他肩膀上的鳳凰……哎,現下并非說這事的時候,桑兒被抓走時,你們可有看到過其他人?”
若論記憶力,沒人比得過鳴木雀,他将自棺材出門起途徑的所有人事物全數回想了一遍,全部都是鎮中熟悉的面孔,并無發現任何不妥。人群散去後,方圓十尺內更是無任何陌生的氣息,便搖頭,雙手抱胸,篤定道:“這靈陣應當是提前刻好的,許是楚桑的靈力将它激發了出來…楚莊主既有線索,何不直接說出來。”
楚莊主滿面愁容地搖了下頭,但想到自己最疼惜的女兒被擄走,如今生死難測,幾番掙紮後,又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心中已有想法,稍後定給爾等一個滿意的答複,你們此刻身體可有任何不适?”
“嗯?不适?”鳴木雀沒想到話題是如何跳到這裏的,但基于謹慎,還是将靈力在全身運行了一番,才道:“經絡暢通,未有不适,沒有中毒或是受傷,只是體能仿佛比平日要差了一些。”
後面的圖南卻似是發現了其它什麽不妥,正端詳着自己的手背。兩息過後,他才笑道:“勘知歲月催人老,半歲春秋幾何間,卻不知,竟催得如此快~此刻的南,仿佛比今早年長了許多~”
聽他如是說,鳴木雀也看向自己的手背,赫然驚覺早上還光滑的皮膚上竟多了好幾道淺淺的溝壑。他不信邪地以靈凝鏡,都沒有将臉湊上去,一打眼就看到了鬓角多出的三根白發,頓時驚訝道:“還真是……我看看啊,這膚質,照靈修衰老的速度少說五十年往上數!三鮮,你怎麽樣了!”
狄三先多方檢查後,仍是搖了搖頭,道:“分毫未變。”
見好友無事,鳴木雀立刻便松了口氣,察覺自己仍舊在變老,就在腦海中将所有季清密庫中關于縱橫山莊的情報全數過了一遍,隐約回想起其中有段有影響時間之能的記載,只是十分短暫,且言語潦草,并不知其具體能為。他的心裏有了幾分猜想,再加上楚莊主明顯閃躲的語氣,便直接道:“楚莊主,你是縱橫山莊之人吧,三年前縱橫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從江湖上銷聲匿跡?你又是因為何事,會于二十年前離開?”
楚居山原本只是七分确定,看他們身體上的反應,立刻就變成了十分。他按下焦急,沖鳴木雀擡了擡手,面容整肅道:“你們的時間已是不多,那些陳年舊事說來實在話長,且等塵埃落定再敘。你們現下聽仔細了,你們之所以衰老,蓋因被縱橫山莊靈寶帶靈術所制,若不全身浸泡在特制藥浴內,不出兩日便會老死。”
狄三先心憂好友與師兄,眉眼凜冽,隐含銳意道:“所需何藥,所為何人?”
“那些藥材不過尋常之物,我在鎮中找人自能配齊,至于何人所為……”楚莊主雖未見過祝雪出鞘,也知曉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可因為某些隐情,他并不想見到綁架桑兒的人出事,便自懷中拿出兩枚鮮紅似血,中有煙霧氤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的印章遞上,道:“他名為仇錐心,乃是少主雙生兄長,與我頗有淵源,若當真起了沖突,希望狄大俠可以手下留情,莫要了他的性命。”
“此行需得快去快回,藥浴雖能抑制時間流失,但毒性同樣劇烈,若是待在其中超過三十六個時辰,便會染上寒氺毒,到那時,除非上池垣木使出手,世間再無人能醫治。這是我與雲甚忙的印鑒,見到那人時給他看便可。”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鳴木雀見多識廣,一打眼便看出這印鑒的底細,攔住正要直接答應的好友,雙手抱胸,滿臉探尋道:“翀血靈玉所制的印鑒可是縱橫山莊獨有,非護法不可得,而且據我所知,寒氺毒制法可是失傳幾十年了,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老夫自己制的毒,怎麽就不能知道了。”楚居山略顯驚訝道:“縱橫山莊多年不出,你竟連翀血靈玉都知曉,倒是後生可畏,那老夫也就不瞞着了。”
他微微擡起下巴,道:“世人皆知,縱橫山莊有‘上,下,四,方’四大護法為縱,‘古,往,今,來’四大護法為橫,分別執掌不同門派事物。我與雲子飯那小子他爹便是‘今’與‘來’兩大護法,三十年前因不滿莊內事物離開,隐姓埋名躲藏至今,這便是我們的印鑒。”
鳴木雀恍然道:“我就說那句‘請今來共參經緯’裏面的‘今來’是什麽,原來你們便是那兩個叛逃的護法。後面那個‘經緯’指的當是位于縱橫山莊的五大靈眼——經緯盤了吧!”
“離開!是離開!說什麽叛逃,多難聽!”楚莊主提道老仇人,說話都開始磨後槽牙,道:“雲甚忙那個小子多年前攜妻遠游,早已不知去向,老夫要給你們兩人配藥,自然也離不開,只能由狄大俠與少主……哎。”
嘆了口氣,他看着鹦鹉,神色複雜道:“未想三年未見,少主竟成了這樣……實在是造化弄人。”
鳴木雀不解道:“他既然目的是這只鳥,幹嘛找我和圖南的麻煩?”
楚莊主語焉不詳道:“仇錐心應當是想趁着少主變身獸型,強行奪取莊主之位,經緯盤便是考驗之處,但具體如何,只有歷任莊主才知曉了”
鹦鹉歪着頭聽了半天,也不知聽沒聽懂,張嘴便喊道:“救人——救人——”
狄三先眼看着摯友和師兄短短幾句話內更老化了幾分,兩鬓都幾乎斑白,擔憂更甚,直截了當道:“你們回莊,剩下都交予我。”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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