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從熟人的床上醒來（十）
“你恐怕曲解了我的意思。”秦瀾站起身，小心地挪開了跟前的凳子, 望着海若的眼神中帶着一抹奇異的微笑。
“你這是什麽話？”海若一驚, 眉頭鎖起。
“沒什麽意思。”秦瀾莞爾一笑, 又道, “葉肆不會跟你走的。”眉眼間的溫柔只不過是因為提及了葉肆的名字, 海若怎麽可能感覺不到秦瀾發自內心深處的距離感？她若有所思地望了秦瀾一眼，又滿是惱恨地瞪着葉肆，高跟鞋踩在了地板上發出噔噔噔的聲響, 拉來了虛掩的門又砰地一聲甩上。
“她知道了。”葉肆扭頭望着海若離去的背影, 滿是憂慮。如果她去查, 一定能找到很多的破綻。比如她冒認葉思思之名, 在出現的時間上, 怎麽也解釋不清楚。帶着幾分沮喪的低頭，她輕聲道, “我好像闖禍了。”
“沒事。”秦瀾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輕笑道。
在秦瀾的眼中似乎沒有什麽棘手的事情, 或者她只是将那份困難給深藏在心中。葉肆望着她溫柔的眉眼, 仿佛墜入了一個柔軟舒适的夢中。只要有秦瀾在身邊，世上就沒有什麽值得畏懼的事情。
形形色色的人出現在了眼前又消失不見, 他們所有的尊崇與退讓都只是因為所謂的葉家人身份。秦瀾出去的次數越來越多, 而不想給她添麻煩的葉肆, 選擇了不去過問，只是在客廳中默默地等着她回來。
客廳裏的燈大亮着，困意與愁緒交織在一起, 抱着枕頭蜷縮在了沙發中，葉肆分不清自己是在真實的世界還是僅僅是一個荒唐的夢。
十二點。
又過了一天。
急促的門鈴響起，外頭的人似是很迫切，拿着拳頭砰砰砰砸門。猛然間驚醒，葉肆揉了揉眼睛，升起了萬分警惕。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門邊，透過貓眼看到一張嚴肅的面龐。來的人是秦青，他似乎很着急。
“你來做什麽？”将門拉開了一條細縫，葉肆小聲地問道。
“我姐呢？”秦青一手扯着領帶一手推開了門，急匆匆闖入了屋中，一雙眼中充滿了焦慮，他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一般。“我姐她回來了嗎？她現在在哪裏？”
“沒回來。”心中一咯噔，葉肆扯住了秦青的手，急聲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原本就不平靜的心瞬間被慌亂給充斥，她的嗓音驀地提升了幾個度，手忙腳亂地掏出了手機，播了秦瀾的號碼卻顯示無人接聽。
手機鈴聲在充滿了焦躁的客廳中響起，葉肆低頭看自己那依舊黯淡的手機屏幕，滿是心慌和失望。她看着秦青的神情，聽他說道：“……對，不在，姐她不在家。海家的事情會不會跟他有關？我現在就過去找人！”
很急很急的步子，正如來時，葉肆也顧不得什麽，甩上門就跟着秦青跑出去，沒等他開口就自動坐上了副駕駛座，喝道：“快開車去找人！”
Advertisement
海若忽然間失蹤，時空局的系統也正在此時崩潰，幾乎所有的數據都被一個莫名的病毒銷毀。長老會的人聚集在海家商議大事，可是誰知道在層層警戒的四面會響起了爆破聲？
嗡嗡嗡的振動從手心直抵達心中，葉肆瞥了一眼屏幕，立馬接起急聲道：“你現在在哪裏？出了什麽事情了？什麽動靜那麽大？”
“我沒事，你聽我說，你現在就去時空學院，系統暫時癱瘓，你可以闖入禁地中，去破壞那臺機器。”
“你在海家附近？我來找你？”
“不，你聽我的話！快去時空學院！乖，我沒事……”
只要去了完成任務，之後就是一種分離，她希望永遠停留在這世界啊！手機發燙，那頭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心中酸澀，一雙眼頓時變得通紅。
“怎麽樣？是我姐？她怎麽說？”秦青急聲問道。
葉肆往後一躺，深呼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吩咐道：“她讓你送我去時空學院。”秦青猛地一個急剎車，在空闊的街道上猛地一個急轉彎。他的眉頭越鎖越緊，一張臉更是陰沉。小轎車在夜色中飛一般前行，耳畔只有那呼呼的風聲。
“海若查到了一些事情，我姐當然不會讓它們宣揚出去，她只能夠自己先動手。時空學院禁地的禁制最後還是靠她來破解，她在海家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是為了給你時間，你不要辜負我姐的重托！到了快下車！”秦青沉聲道，見葉肆沖着時空學院跑去，他又猛地掉頭飛馳在夜色中。
冷冷清清的，夜裏一向安靜。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芒，葉肆用盡了力氣向前跑動。循着記憶來到了時空學院的禁地，那兒是藏着一切罪惡東西的地方。叮地一聲響，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葉肆擡頭瞥到了一個背影，霎時間驚出一身冷汗。
坐在了椅子上的男人換換轉身，推了推眼鏡露出了一抹斯文的笑容。秦闊按理說是長老會的一員，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站在門邊不知道進還是退。
“我出現在這裏你很奇怪對麽？”
“其實我一直知道瀾兒的計劃，甚至會在一邊推波助瀾，我很早就想除去長老會了。時空之潮的入口就在此處，葉姑娘，過來吧。”
“……”秦闊的笑容很奇異，葉肆摸不清他真正的心思，雙腿如同灌了鉛，沉重邁不開腳步。
“你知道瀾兒最近做了什麽事情嗎？葉家的葉思思以及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海若，都從時空局消失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長老會在海家的聚會是臨時起意，瀾兒從我這裏得到了消息，她放棄了一點點蠶食長老會的計劃，而是采取了一種極為激烈的手段，在這之後，新的長老會可能會再次來襲。不過呢，有關你的一切秘密都會在這次被銷毀，如果我不開口的話。”
“她是我的女兒，她會的很多東西都是我教的。”
“您想說什麽？”葉肆深呼吸了一口氣，打斷了秦闊的話。
秦闊冷淡地瞥了葉肆一眼，很冷淡地說道：“我當初以為瀾兒她喜歡海家那位，我給海若出了個主意，我了解自己的女兒，就算她對海若有感情，她也不會放縱一些越軌的形容。她跟海若疏遠了，只不過我沒有料到她的态度會如此決絕。”
“因為一切都只是您的揣測，您不了解她。”葉肆接過話頭，很平靜地應道。
“可我最終達到了目的。”秦闊笑了笑，“我從來不幹涉她的感情之事，可這不代表我同意她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這個小世界裏，秦闊很少出現在自己和秦瀾的跟前，幾乎讓人遺忘了他的存在。從這一席話中，葉肆總算是明白了，連海若這個世交之女都不被秦闊待見，更何況是忽然間出現的自己？口袋中的手緊緊地捏住了手機，手指挪動着拔出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葉肆緊凝着面目溫和的秦闊，滿是警覺地瞪視着他。
“你也不用緊張。”秦闊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圈，背對着葉肆。他的目光在那個不停發出警示的大屏幕上流連，唇角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這些數據都在被蠶食，不過不能夠被徹底銷毀。你來，就是為了這個吧？如果有人進入時空之潮會引起小世界的崩潰，你要阻止它，過來吧，不要害怕，徹底摧毀這一切。”喃動的嘴唇就像在念一個冗長的咒語，他的手在鍵盤紅色按鈕上猛地一按，滴滴滴的刺耳響聲，頓時就充斥了這間屋子。
尖利的滴滴聲就像是催命的鳴笛，刺激着耳膜。一道道紅色的光線遍布屋中，電子屏幕上的數據跳的很快，幾乎成為了一道紅光。秦闊的雙手交疊在身前，望着那機器沉沉的笑了起來，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陰鸷。
因為這掠動的數據，葉肆只覺得自己頭疼得厲害，就連眼前的那個陰沉的男人都變得有些模糊。恍惚中似是聽人說道：這些數據有關神祇時代，至高神看破三時，知道過去通曉未來，當這個時代終結，人們就進入了輪回時代。每個小世界都在走一條從産生到消亡的道路。
口袋中的手機在振動，抓住了這一抹清醒的時機，葉肆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痛意與血腥味一同漫延，她沉聲道：“這不是進入時空之潮的機器。”
“葉肆？你在哪裏？你怎麽樣？我現在就來找你！”從手機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叫喊，甚至連急剎車的動靜都清晰可辯。心中一咯噔，葉肆擡頭緊盯着秦闊那張慢慢消失了笑容的臉。
秦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伸手甩開了那副眼鏡，冷冷的目光似是緊盯着獵物的毒蛇。
手機裏的動靜在一陣撕拉聲中被掐斷，心中如擂鼓咚咚咚響個不停。豆大的汗水從額上滑落，秦闊忽地開口道：“這就是時空之潮的入口，不然你也不會有反應。只不過，我在這上面有加了幾個小程序。”
腦中的思緒極為紊亂，一種如同被抽去了渾身力氣的感覺在四肢百骸蔓延。過往發生的，記得或者已經遺忘的事情都在眼前浮動，就像屏幕上播着的影像。
秦闊微微一笑道：“遺忘原來的痛苦回憶，記住幻想的歡樂世界，難道不好麽？”
在最後一瞬間聽到了轟隆一聲響，葉肆忽然明白過來，這所謂的小程序正一點點篡改着她的記憶！而她無力反抗，所有想要抓住的都在流逝，包括秦瀾那張帶着溫柔笑意的面容。
【叮——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獎勵十個績點】
秦瀾趕到了時空學院禁地，一切已經恢複常态，只有那電子屏幕一片漆黑，不再會有任何的動靜。秦闊坐在轉動的椅子上，笑望着秦瀾道：“時空局不久之後會選出新的長老會，這臺機器摧毀，而另一個程序又将被研發，你準備好了麽？”
秦瀾抿了抿唇，掩住了眸中的一片怒焰。
“源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秦闊極為痛惜地嘆了一聲，“在這系統中還摻雜着小程序，它抹去了‘源’的記憶，難怪‘源’越來越少。”
秦瀾沒有吭聲，她只是半跪在地抱起了葉肆，而秦闊嘆了一口氣扭頭離開了這間封閉的屋子。
“你是誰？”悠悠醒轉的人眸中一片赤誠與天真。
“我叫秦瀾，以後你跟着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葉遺忘的過去，算是一種真實。
還有一些東西沒解開，真正的展開要等她回到原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