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慕氏集團寫字樓在寸土寸金的地段,此刻正是中午十二點,淺淡的陽光撥開雲霧緩緩乍現,分毫不讓人覺得溫暖,霜雪融化,氣溫只會更低。

站在一樓仰頭看,慕氏寫字樓高聳入雲,陽光灑在寫字樓窗戶上折射出獨屬于冬季的清冷。

這座樓是昭城的經濟代名詞之一,也是無數年輕人前仆後繼想要進入的金字塔頂端。

慕雲知墨鏡下的雙眼平靜,得到慕氏就得到這座樓,誰會不動心?所以這才是慕宥變成現在這樣的真正原因吧。

收回目光,慕雲知走進公司大廳,恨天高穩穩地踩在地上,挎着個精致小包,大黑墨鏡,膚白如雪,她步伐比尋常人要快些,所以看起來有些氣勢洶洶,所到之處員工退散。

康奇快步上前率先為她摁好電梯,慕雲知走進去,驀然聽到身後傳來慕宥的聲音。

“雲知。”

慕雲知輕輕擰眉:“摁電梯。”

康奇應是。

電梯門即将關上時,慕宥的助理伸手擋住了,慕宥吊兒郎當笑着走進去,與慕雲知并肩站立,兩助理一左一右分別站在自己上司後。

電梯升上三樓,慕宥笑着問:“還生氣呢?”

雲知沒理會,臉上大寫加粗的冷漠兩個字。

慕宥歪頭看她,伸手去碰她墨鏡,雲知拍他手,慕宥輕笑:“行了,我都不氣你打我,你還跟哥哥生氣了?”

慕雲知取下墨鏡,轉過身,眼簾輕擡看着他,“宥哥。”

慕宥笑意加深:“嗯?”

他以為她會說什麽,萬萬沒想到雲知會突然掄起手中的包包拍在他臉上。慕宥一臉的笑容被打散,康奇和另一名助理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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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宥擡手擋:“慕雲知!你不要太過分,信不信我告訴爺爺!”

慕雲知手中的包一下一下用力拍他肩膀:“你要是敢說,早就去了。慕宥你幼不幼稚,還想着告狀。”

電梯升上十樓,慕宥到底沒還手,被逼到角落去:“別打了,有人在呢,給我留點面子。”

“你敢動我的人,你活該!”

慕宥的助理準備幫忙,雲知瞪他:“你敢過來試試!”

助理摸了摸鼻子,看向別處,心中默默祈禱慕宥自求多福。

兩人小時候感情明明挺好,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變成現在這樣,慕宥很喜歡跟她搶東西,有時候明明是他不需要的他也要搶,身邊的人弄不明白,能懂的或許只有他自己。

電梯升上二十樓,慕宥已經坐在角落裏,用雙臂擋住慕雲知胡亂的拍打。

她平時養尊處優的,打人哪能有什麽勁兒,只是撒氣,那包打在他身上都顯得軟綿綿的。

電梯即将到三十樓時,康奇提醒一聲,慕雲知調整好呼吸,重新戴上墨鏡,電梯門打開,她又變成那個精致且寵辱不驚的高傲大小姐。

慕宥被助理扶起來,“您這是何苦呢,明明知道會惹大小姐不高興,為什麽還偏偏逗她?”

慕宥氣定神閑的整理好被弄亂的領帶:“不該問的,別問。”

**

康奇為慕雲知整理各種各樣邀請函時,突然看到有聞家字樣的邀請函,眼前一亮,确認無誤後把邀請函放在慕雲知桌上。

慕雲知随意瞧一眼後,不耐煩的掃開:“這種無聊的宴會推掉。”

康奇将那封邀請函再次放在慕雲知正在看的文件上:“大小姐,您再看看。”

慕雲知這才注意到封面邀請一方上,寫的是聞家。

昭城富豪圈中姓聞的只此一家。

“去這個宴會,說不定就可以遇見那個神秘的聞謙,您不是一直想見見他嗎?”

慕雲知輕輕冷笑,将邀請函拆開,淡淡的清香從紙張裏散開,把邀請函讀過一遍後,慕雲知笑盈盈道:“既然是死對頭家的邀請,我當然會賞臉。”

**

聞謙的私人助理課程在培訓一段時間後已達标,彼時慕雲知正在準備參加聞家晚會。

他來時,慕雲知在挑選禮服,目光在數條禮服上來回穿梭,仿佛很為難。

聞謙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雲知穿着條單薄的真絲黑裙,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冰肌玉骨,欺霜賽雪,波浪卷發慵懶地鋪散在腰間,塗着暗紅色甲油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發絲,眉輕輕擰着,在為穿哪件漂亮衣服發愁。

聞謙眼神暗下來,壓抑着喉間的燥,略微垂眸。

她這般的美貌,其實并不用穿得多麽華麗,哪怕是最平常的衣服,她也會是人群裏最亮眼的,所以他才念念不忘,想要得到的執念愈發強烈。

慕雲知發覺了他,散漫道:“來了。”

聞謙走過去:“小姐要去參加什麽宴會嗎?”

“嗯,聞家的宴會。”

聞謙眼神一頓,聞家的宴會?看來他不在的時候,他們日子過得不錯。

“你陪我去。”雲知突然說。

“好。”

他陪她去的話,身份立即就會被揭穿,略略思索,聞謙想到一個辦法,既可以不掃雲知的興,又不會讓人認出他。

看她還在為穿什麽苦惱,手指在幾條裙子上挑挑揀揀,聞謙含笑問:“小姐如果沒有下決定的話,我幫小姐選?”

慕雲知微怔,狐疑的看向他。

屬于助理規格的西服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優雅貴氣。

聞謙站得筆挺,眼神溫和,笑意淺淡,任她打量。

慕雲知不是不相信帥哥的眼光,只是他喜歡同性,平時應該不關注女生的穿着吧?能有什麽品味?

她漫不經心的敷衍:“挑吧。”

她有些累了,要去休息,明天再做決定,誰料聞謙輕輕拉住她手腕,灼熱的體溫讓慕雲知手輕顫,疑惑的看他。

聞謙不慌不忙放開手,垂下眸說:“抱歉,我需要小姐配合。”

“我累了。”

“一會兒就好。”不自覺的,他嗓音變得溫柔,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寵哄。

慕雲知其實有一瞬的失神,感嘆的拍拍他肩膀:“子息,你在男人堆裏一定很受歡迎吧。”她神情頗有點遺憾:“怎麽我就遇不到像你這樣極品的優秀男人呢。”

聞謙:“………”

沒有遇到過,難道他是死人嗎?

這姑娘思想清奇,且總有本事打亂所有溫情的畫面。

他無奈地輕笑。

罷了,往後他總有時間教她明白,他喜歡的是女人,喜歡的是她。

“你笑什麽?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小姐不會犯錯。”他将她拉到穿衣鏡前,從衣架上選出一條鎏金色長裙放在她身前,這顏色愈發襯得她明豔灼眼。

“小姐很美。”

雲知有些發愣,不是因為他誇自己,而是他站在自己身後,手臂從身後伸過來幾乎擁抱住她的這個姿勢。

他說話的嗓音低沉沉,綿熱的呼吸落在她耳朵輪廓:“這件怎麽樣?”

她耳尖有些發燙,紅暈逐漸蔓延到整只耳朵,有即将延伸到臉頰的趨勢。

慕雲知突然一把扯過裙子,轉身将他推開。

聞謙有些病弱地被她推到牆上,眼中隐有笑意,藏得很深,“小姐不喜歡?”

雲知冷淡的呵斥:“注意點身份,不準離我這麽近。”

聞謙站直身體:“抱歉。”

慕雲知迅速離開更衣室,聞謙要跟上,她冷淡嗓音傳來:“在這兒反省,不準跟上來。”

“是。”身後是他恭順的聲音,慕雲知走得頭也不回,徒留聞謙一人站在偌大的衣帽間。

華麗的室內突然響起一聲低啞的輕笑,聞謙回憶起剛才靠近她的瞬間,淡淡的栀子香,看着她粉嫩的耳朵一點一點變紅,全部都令他心動。

真可愛啊。

她害羞的時候。

**

第二天,慕雲知重新收到一封聞家寄來的邀請函,晚會由普通形式改為化妝舞會。

“不就是個晚會嘛,怎麽突然就變卦了,聞家到底在搞什麽?”

聞謙和康奇都在。

聞謙在為大小姐剝橘子,她是個頂精致的人,吃這東西得剝得幹幹淨淨,聞謙耐心十足,把剝好的橘子果肉放在漂亮的碟子裏。對于她的問話,沒有回答。

康奇說:“一定是聞謙搞的鬼!”

“那你說,他想搞什麽鬼?”

康奇:“……這一時半會猜不到,但突然改變宴會形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小姐,這說不定是個鴻門宴,聞謙肯定要對付你!”

正在兢兢業業剝橘子準備投喂未來老婆的聞謙大boss本人長眉微挑,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慕雲知哼笑,優雅且輕蔑的翻了個白眼:“他?不就是個只會躲在家裏的縮頭烏龜嘛!給他臉了,還敢對付我。”

康奇立即狗腿:“就是就是,小姐說得是。”

聞謙将最後一瓣橘子擺好,遞到雲知面前:“小姐請用。”

雲知雙手接住,盤腿坐起來,把橘子塞進嘴裏,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我猜那個聞謙就是長得太醜,醜得見不了人,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

康奇豎起大拇指:“小姐聰明啊,一定是這樣!”

慕雲知見聞謙始終不語,眼中還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奇怪的問:“你在想什麽?”

“在想,小姐為什麽讨厭這位叫做聞謙的先生。”

慕雲知哼了聲,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并且順手将兩瓣橘子塞進嘴裏,兩腮一鼓一鼓,她用力的嚼,仿佛嘴裏咬着的是聞謙。

聞謙淡淡擰眉,她知道她讨厭自己,所以沒有用原本的身份直接追求,而是選擇步步為營的接近,想用迂回的方法徐徐圖之。但也實在弄不明白,他好像并沒有得罪她才對。

康奇接話:“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聞謙是聞家的繼承人,我們小姐是慕家的繼承人,且聞家和慕家都是昭城有名的豪門企業,但聞家比我們慕家要稍微厲害些,在我們小姐上任期間,他們處處給我們小姐下套,我們小姐那時候初出茅廬,涉世未深,慕氏因此可虧了不少錢。從此以後,大家就總是拿我們小姐和聞謙做對比,且每次都要被他壓一頭,這怎麽可以!我們家小姐宇宙無敵,發誓不把聞謙踩在腳下就不是慕雲知!”

康奇說完長長一段話後,看向慕雲知:“大小姐,我說得對吧?”

慕雲知點頭:“不僅如此,他聞謙竟然打着整個慕氏的主意,還想吞并我們!簡直做夢!”

聞謙漫不經心挑眉,他想吞并慕氏,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慕雲知突然站起來,氣勢如虹說道:“只要慕家有我在,就絕不會讓聞謙那王八蛋得逞!”

“王八蛋”三個字成功讓聞謙的笑容有幾分僵硬了。

所以,這姑娘是給自己腦補了一個假想敵?

**

出發去聞家晚會當夜,慕雲知最終還是選擇穿上聞謙給自己挑選的裙子,不知是不是碰巧的原因,他選的這條裙子竟然還真是最适合她的,鎏金色既高貴又優雅,就适合這種見死對頭的場合。

她出來時,聞謙和康奇已經在等候了,康奇的長相原本很稱得上相貌堂堂,卻在身旁男人的對比下顯得分外黯淡。

聞謙看向雲知,她穿着他為她挑選的裙子,長發松松盤起,耳邊和頸彎處特意留出幾縷微卷的發絲,更顯慵懶風情,妝容精致,配飾典雅,肩上披着件純白的皮草披肩,步伐明明那麽漫不經心,卻像踩在他心上,貼合着他心跳頻率。

聞謙不自覺上前,擡起手臂扶她下臺階,聲線壓低說:“小姐小心。”

慕雲知手指搭在他胳膊上。

康奇開車門,她儀态萬千地坐進去。

車向聞家方向駛過去,到中途時康奇突然開口:“大小姐,我昨晚苦思冥想,想到一個幫助您打敗聞謙的辦法。”

車內空間很大,一應俱全,慕雲知示意聞謙給自己倒杯紅酒。把酒端在手裏輕晃,她問:“什麽辦法?”

“讓聞謙愛上您,對您唯命是從!”

“……………”

“子息。”她轉頭看聞謙:“你聽聽他說的這是人話嗎?”

聞謙斯文淺笑:“我覺得。”

“這個辦法可行。”

慕雲知冷酷無情:“不行,這賤人配不上我。”

聞謙:?

作者有話要說:  聞謙:只要我還能呼吸,我就氣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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