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給彼此的信賴

兩人正互相安撫之際,屋外大嫂罵罵咧咧詛咒的聲音越來越大,越罵越難聽,二蛋的哭聲也越來越響亮,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要把天哭出個窟窿來,幾息後有人開始在門外啪啪啪的拍着門。

藍千珏拍了拍沈季堯的肩以作安慰,這才走過去開門。

門外兇神惡煞的人正是他大哥,藍千建。

院中對面的兩間屋子裏,老爺子黑着臉跟兩個女兒站在門外陰冷冷的看向這邊,二嫂一家手裏正端着個碗吃着飯,此時也出得門來幸災樂禍的看着,每次只要院子裏有動靜,看戲的就少不了他們。

藍千建不由分說的指着藍千珏的面門呵斥道:“藍千珏,你太過分了!對你侄兒這般苛刻你怎麽好意思?即便是對我們不滿你也不能拿個孩子來撒氣啊!他做了什麽你就要扔他出門?!”

藍千珏擡手将對方不住在他面前比劃的手擋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看着藍千建,冷冷地說:“你的孩子你會護着,我的孩兒我就不會護嗎,是我侄兒又如何,他敢出手傷我孩兒,即便不是我侄兒我也有權教訓他,更何況他還險些傷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兒,你既為人父母,就該好好教教他為人之道。”

“哪裏傷着了?他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那兒!現在是二蛋被你扔到了地上!大家可都看到了!該怎麽教育孩子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的教我!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藍千建憤怒的指着沈季堯,眼神在屋中快速的掃了一眼,眼尖的發現了放在屋角處一盆滿當當的魚,随後話鋒一轉,笑着嘲諷道:“我看二蛋不是因為傷了你那寶貝疙瘩,而是因着家中囤了滿滿當當的一盆魚卻自己關上門來吃獨食被發現才惱羞成怒的出手打了二蛋,藍千珏啊藍千珏,家中有這麽多魚不給咱爹分點就算了,二蛋人小肚皮也不大他能吃得了你多少魚,你竟這般吝啬小心眼!”

不等藍千珏說話,一旁跪在地上的大嫂卻哭天搶地的開始責備二蛋道:“都是你這沒出息的嘴饞非要去吃什麽破魚,他煮的魚是你能吃的嗎,就連你爺爺他都舍不得給上一口湯喝,你是個什麽玩意還想喝他家的魚湯!你這不争氣的!活該被人欺負!也是怪你爹沒本事,連條魚都買不起。”

對面的老爺子聽了這話臉色越發難看,這還不算完,只聽大女兒藍子香陰陽怪氣地說:“原來是關着門吃魚呢,我當是怎麽回事,也怪二蛋這孩子嘴饞,三哥,這就是你的不應該了,你自己躲着吃魚就算了我們也不會伸手給你要,可二蛋小孩子一個也吃不了多少,你讓他吃點不就完事了,怎麽跟個小孩子也斤斤計較,非要鬧得咱們大家都知道你關上門來悄悄吃魚才算完嗎,爹,我看啊,還是大哥二哥孝順,知曉給你買些下酒菜來吃,哪裏像某些人,只知道顧着自己。”

這藍子香便是當初逼死沈季堯的人,幾兄妹打小就對藍老爺子對藍千珏的偏心眼熱得很,後又因着那次沈季堯出事後藍千珏對她下死手的狠勁由嫉妒變成了憎恨,如今自然是有點話柄就巴不得滋事,越鬧越大才稱心。

小女兒藍子月也陰陽怪氣地附和道:“可不是嗎,能自力更生了哪裏還記得咱爹啊,只會顧着自己,還是大哥二哥好。”

“閉嘴!”老頭子喘着氣斥道:“我沒他這個兒子!不稀罕他的一分一厘!給我關門回屋吃飯!”

兩個小姑子得逞的笑了笑,跟二嫂互換了個眼神,這才進屋關門。

“我真是為爹感到不值!竟然養了這麽個白眼狼!”藍千建一臉鄙夷地說:“從今後我藍千建沒有你這麽個弟弟!以後要是敢再傷了我的家人,我跟你沒完!這次就先放過你,咱們走着瞧好了。”

藍千珏雖然對家人的态度心寒,卻并未表現出來,這樣的污蔑與他們對老爺子的撺掇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次數多了還有什麽是不能忍的,藍千珏自那次被他們陷害之後便對他們心生反感,本以為他們這樣的行為只有這一次,誰知後來卻越發的變本加厲,讓他在村裏爛了名聲不說,還被他們在老爺子面前貶得一文不值。

不過這些他都能忍,最令他難以忍受的卻是這些破事總是禍及沈季堯,生怕他們對其不利,這種種事件發生之後他哪裏還會将這兩位害他如斯的哥哥放在眼中,他俯視着藍千建,刀削般輪廓淩厲的五官滿是對藍千建的不屑,他同樣冷冷地說:“這般更好,我亦不想有你這般陰險的兄長,今日說的話自己記清楚,若你敢傷害到我在意的人,也別到時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呸!”藍千建啐道:“手足之情?你配嗎,我可沒有你這樣的手足,光是在外聽人提到你我都覺得丢臉。”

藍千珏拳頭緊握,堪堪克制住要往他臉上揮拳的沖動,看着藍千建油滑世故的臉露出鄙夷的笑後,轉身去将已經停止哭泣正含着手指頭看戲的二蛋抱起,一把拽起幸災樂禍的笑着的大嫂往屋子走去,二蛋趴在他爹肩上對着藍千珏做了個鬼臉,随後得意洋洋的扭開了頭,二嫂一家哼了聲,轉身回屋了。

藍千珏看着這一切面上冷漠異常,好似并不在乎他的家人這般一致的做出将矛頭指向他,輪番戳他脊梁骨的行為,但沒有表現出來并不代表不在意,他心中卻已因為這衆叛親離而疼得難受,外人都不曾這般刻薄,身為他在這世上的親人卻待他如此冷漠苛刻,這樣的對待不論他表現得如何強硬如何沉默,終究是難以接受的,他在門邊站了片刻以緩和心中的難過與悵然後,這才将門關上走了過來。

另一邊,沈季堯心中正因這一家人對藍千珏的排擠與惡意憋悶不堪很是想出去怼人,卻怕再給藍千珏添麻煩因此一直憋着并未做聲,這時甫一見着藍千珏強裝無謂的面容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疼,他走到藍千珏的面前,與他對視時不經意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痛楚,沈季堯竟也跟着難受起來,他抿了抿唇,伸手抱住了藍千珏的腰,以手一下下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之意溢于言表。

藍千珏先是一愣,随後才緩緩擡手抱住沈季堯,他手臂逐漸收緊,将清瘦的沈季堯圈在他的懷抱之中,藍千建蹙着眉,面上滿是痛苦之色,他沉默的将下巴擱在沈季堯的肩上,閉上眼以臉輕蹭着他柔順的長發,懷中的人傳遞來的心疼将他心中的酸楚也逐漸減少,波動的情緒也緩緩平息。

這簡單的一個擁抱莫名讓他心安,家人的冷漠與打壓是久經預謀,但沈季堯的溫暖卻毫無理由。

沈季堯的親近不禁讓藍千珏有些迷戀,心中更加堅定了對沈季堯的愛意,即便是衆叛親離只要有他便足以,他靜靜的抱了沈季堯許久才松開沈季堯,勉力笑了笑說:“我去洗瓦罐給你煮野菜。”

沈季堯點頭,率先走到桌邊将瓦罐中的魚湯倒入大碗裏,藍千珏走過來接過瓦罐去牆角打水洗了洗瓦罐,這才裝着水出了屋子去燒水。

沈季堯嘆了口氣,将裝有佐料的碗端來舀了些魚湯在碗中攪拌,心裏仍舊因為剛才的事翻騰不已。

藍家這一群人,上到老爺子,下到二蛋,居然都沒個好東西,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将人逼到這種地步仍舊不肯善罷甘休,藍千珏跟他們一比,簡直優秀得不像這家人的血脈。

沈季堯想東想西,越想越氣,恨不得早些實行他的計劃才好,片刻後,藍千珏在屋外低聲喚道:“季堯,水燒好了。”

沈季堯抛下雜念,抿了抿沾着辣椒水的竹筷,說:“來了。”

因着今日回家得較晚,剛剛又出了那檔子事,沈季堯煮好狗鞭草後便沒有心思再煮紅薯,兩人關着屋門坐在桌旁,藍千珏挑了挑燈芯,拿起木勺往沈季堯的碗中舀魚湯,他沖着沈季堯笑了笑,說:“你多喝些湯,補補身子。”

沈季堯點頭,端起碗喝了一口,随後默默的将那碗令人饞涎欲滴的蘸水往藍千珏面前挪了挪,藍千珏只看了看,聽沈季堯說是蘸狗鞭草的,也不問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便夾着狗鞭草去蘸來吃。

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兩人都沒說話,桌上的菜明明很好吃,沈季堯卻吃得有些難受,不過還是吃了很多,畢竟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麽豐盛的晚飯了,兩人默默吃光桌上的菜後藍千珏便去收拾鍋碗。

沈季堯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半躺在床上,只等着藍千珏收拾好碗筷回來把空間的事告訴他。

一刻鐘後,藍千珏還在屋外燒水。

沈季堯等不及了,于是出了屋子蹲在門邊看着藍千珏。

藍千珏被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有些莫名,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才說:“在看什麽,我有哪裏不妥嗎。”

“沒有。”沈季堯說:“就是想跟你說個事。”

藍千珏繼續添柴,挑眉來看他,棱角分明的唇動了動,看向沈季堯的眼神帶了寵溺的意味,他道:“你直說就是。”

沈季堯挪開目光,看着頭頂的夜空嗯了半晌,才說:“你不好奇剛剛吃的辣椒水是怎麽來的嗎。”

藍千珏老實地說:“好奇。”

沈季堯問:“那你怎麽就不問問我是哪裏來的。”

藍千珏說:“你想說了自會說。”

“我現在确實想說了。”沈季堯說:“不過你就不覺得怪異嗎,我拿出那些你沒見過的東西來,你不會疑惑?我明明哪裏都沒去,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又怎麽會拿出那些東西來,且還是你沒見過的。”

“為什麽要覺得怪異。”藍千珏一派自若地說:“你是什麽人我知曉,即便你有異于常人的地方又如何,能與你在一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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