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眼熱的大嫂
去到大夫家湊巧碰上了周老三跟他妻子,周老三被砍了一刀,此時正等着李大夫配藥來包紮着傷口,見兩人來了忙要起身招呼被他妻子拉住了,不悅的責備道:“好好坐着,傷了還不安分,你這手臂不想要了是不是。”
說完她起身來讓出位置給兩人,笑着說:“讓你們見笑了,來坐這兒,這就是小沈了吧,瞧這模樣真是好看得很。”
沈季堯不知道婦人的話是嘲諷還是發自內心的,于是也不接話,只不卑不亢的沖着她點了點頭,随後将裝有兩條奄奄一息的魚的竹籃放在一邊,讓藍千珏坐下,藍千珏握着沈季堯的手道:“季堯,這位是周嫂,這是周三哥。”
沈季堯禮貌性的笑了笑,喊過兩人算是打了招呼,他不善與人打交道便不再多說,幫藍千珏捏着手臂止血等老大夫來包紮。
周嫂與周老三對着沈季堯笑了笑,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周老三扯着嗓子喊道:“李叔,多調點藥啊,藍老弟的手臂也受傷了。”喊完他看向藍千珏,感慨道:“今兒是我拖你後腿了,要不是你啊,這幾刀估計就在我身上了,好兄弟,大恩不言謝了。”
沈季堯聞言看向藍千珏手臂,原來這幾刀竟是這麽來的。
藍千珏溫和的笑了笑,說:“沒事,你我兄弟,不用挂懷。”
“嗨。”周老三憤憤道:“這寶山寨的人實在是狠了點,別讓我在咱們村裏發現他們,不然我非得往死裏弄不可!”
藍千珏點了點頭,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李叔在裏屋搗藥的聲音,片刻後李叔出來将兩人的傷口包紮好,叮囑了一番需要忌嘴的事宜才算完事,沈季堯提起魚來剛要與李叔商量是否能用魚抵押藥錢卻被周老三攔下了,他自懷裏摸出銅板連帶着藍千珏的藥費交給李叔,豪邁地笑着對沈季堯:“我來就行,藍老弟救了我的命,他與我又勝過兄弟,你可別跟我客氣。”
一旁的藍千珏面部柔和的看着沈季堯不做推辭,沈季堯自然也做不來那種推推搡搡客氣的事,不過他一向知恩圖報,再者這人還是藍千珏的兄弟,他自然是不會怠慢,于是他轉手便将兩條魚遞向站在一旁的周嫂,說:“嫂子要是不嫌棄就帶回去煮來吃,雖然捕回來有幾天了,不過還是活着的。”
周嫂料想不到被那群婦人說得很是不堪的沈季堯竟這般平易近人且懂禮,全無那些人說的那般令人反感,她只楞了片刻便笑道:“行,我也不跟你客氣,不過我拿一條就可以了,剩下的你們留着回去吃。”
沈季堯點了點頭,撿出一條魚來自己抓着,把裝有剩餘一條魚的籃子遞給了周嫂。
這行為又令周嫂對他的好感度得以提升,周老三的眼神裏也是滿滿的贊賞,她輕輕推開籃子,接過他手中的魚,說:“給你周哥拿就可以了,藍兄弟的傷勢比較嚴重,拿着條魚不方便,籃子你留着裝魚。”
沈季堯點頭,藍千珏眼神裏滿是寵溺的看着他,随後接過籃子拎着跟兩人告辭,與沈季堯一同回了屋子。
天漸漸暗了下來,回到屋中沈季堯便忙着做飯,他坐在屋外守着火上的瓦罐煮飯,這時大嫂跟藍千建進了院子,邊走邊酸溜溜地說:“這周老三他們也不知道走的什麽運,居然抓到了一頭野豬,哼,你瞧他方才那得意洋洋的樣兒,不就捕了頭野豬嗎,我還以為當了什麽大官呢,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藍千建不屑地說:“可不就跟當了大官差不多嗎,村裏誰家殺只雞都能得意好幾天,他們幾人捕了這麽大一頭野豬,天天有肉吃,怕是夠他們幾家吃個把月了,就算拿去換錢也有不少銀子呢,喲呵,這小日子可提升了不少,。”
大嫂話鋒一轉,抱怨道:“你好意思說,什麽時候也讓咱們家揚眉吐氣一回啊,成天受這些窩囊氣。”
藍千建莫名其妙地說:“你怎麽就扯到我了,不是你自己非要上去攀交情,他能給你窩囊氣受啊,自讨無趣還怪上我了。”
大嫂不依不饒道:“嘿!你看看你,就知道數落我,要不是你沒那出息,咱們至于讓周老三瞧不起嗎,還不都是你的問題,要是你有本事能賺點銀錢,誰還敢甩你臉色,別說甩你臉色了,怕是還要上前來拍你馬屁呢!”
“行了行了。”藍千建不耐煩地說:“能賺錢誰不想啊,就你一天總叨叨,能叨唠出銀子來嗎。”
兩人吵吵嚷嚷的回了屋,沈季堯嗤笑一聲,大嫂這女人見不得別人好不說,還總喜歡與他人攀比,虛榮心真不是一般的強,要真有了錢,眼裏怕是只有天空沒有土地了,更加沒有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民。
米香陣陣飄散開來,院裏滿是這股好聞的氣味兒,好久沒聞到米香味兒的沈季堯口水險些流下來,大嫂也聞到這味兒了,她靠在門邊鬼鬼祟祟的往沈季堯這邊看了片刻,随後回屋去對藍千建說:“那兩家夥好像在煮大米,他們哪裏來的大米吃了,最近這兩人實在是奇怪了些,有魚吃還有大米吃,過得好像還挺滋潤的。”
藍千建正忙着擇菜,聞言擡頭往屋外看去,随後敷衍地說:“估計又是去借來的,你管這麽多做什麽,又不是吃你的。”
大嫂指着藍千建的腦門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不争氣的東西,他們兩個窮鬼都吃上大米了,咱們還在吃窩窩頭!你怎麽就不想想他們哪裏來的大米吃啊,他藍千珏能弄得到,你哪裏比他弱了,難道還弄不到一頓白米嗎。”
“哎呀別煩我了。”藍千建不耐煩地說:“我哪裏想得出來他們哪裏來的大米!誰家有點好的你就看不慣。”
大嫂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去了二嫂家。
皓月當空,院裏十分明亮,沈季堯将火坑上的瓦罐端到屋裏,藍千珏要上前去幫忙,被沈季堯阻止了,他翻看着腌制的水芹說:“好好養傷,這些事我自己能做,你快些好起來,以後有的是活幹。”
藍千珏看着他笑了笑,今日才發覺他阻止別人的方式竟然這般別致且管用,他坐回床上去看着沈季堯忙進忙出的單薄背影,心中異常的滿足,有這麽個人在身邊,即便是日子過得難些又如何。
一刻鐘後,沈季堯做了兩個簡單的菜式,他忙進忙出的擺好飯菜,一邊招呼藍千珏來正要吃飯,外面卻突然熱鬧起來,沈季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門外,并未多想,兩人面對面坐着,沈季堯盛了碗飯遞給藍千珏。
跳躍的火光漸漸照亮整個院子透過窗戶照進屋裏來,汪大壯扯着嗓子大喊道:“珏哥,快看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來了。”
竟是汪大壯,且還是來找他們的,兩人對視一眼,藍千珏放下飯碗起身去查看。
沈季堯跟在藍千珏後面出得屋子來,是拿着火把的周老三等人,院牆外有許多看熱鬧的村民,院子裏的大嫂與二嫂家也站在門內看着,汪大壯與伢子用木棍擡着一塊帶有一只豬腿的肉進得院子來,那塊肉目測約有六十來斤重,正滴滴答答的滴着血水,顯然是剛宰的,周老三一手舉着火棒,忙招呼藍千珏說:“快別愣着了,找個東西來裝啊,實在是沉得很,看把伢子這小細腿給壓的。”
伢子很配合的喊道:“就是,沉死了。”
院中的幾戶人家眼熱的看着那一大塊豬肉不做聲,院外的村民們竊竊私語,藍千珏問:“這是做什麽。”
周老三豪爽地說:“這份是你家的,要不是多虧有你,咱們哪能吃得上豬肉,快快,找個東西來裝着。”
捕獵的就他們四人,野豬約摸有一百七八十斤,四人分也就一人四十多斤左右,還不算豬內髒等物,而現在竟分了個小對半給他,還親自殺了送來,由此可見幾人對藍千珏的情義确實深厚。
藍千珏幾人從小就玩到大,非親兄弟卻勝過親兄弟,因此也不跟幾人客套,他痛快地說道:“行,你們等會兒,我去找個東西來裝。”說着他轉身回屋去找東西,沈季堯正要出言招呼幾人,那廂大嫂已在門邊順手拎上簸箕小跑了過來。
沈季堯也不做聲了,他倒是想看看這婦人想做什麽,他冷冷的看着笑得谄媚的大嫂殷勤沖着幾人地說道:“瞧把伢子給壓得,來來來,放這裏面吧,你們這麽等他擡着多累啊,還沒吃晚飯吧,這大晚上的估計都餓壞了,我家剛好做好了飯,你們幾個要是不嫌棄粗茶淡飯就去我家吃個晚飯。”
伢子連聲應着就要卸下肩上的木棍,一旁的周老三咳了聲,不陰不陽地說:“伢子,你有那麽累嗎。”
伢子被一言點醒,有些尴尬的撓着腦袋不再理會大嫂。
大嫂也不在意,她自顧自的擡手摸了兩把豬肉,眼裏滿是豔羨地說:“這野豬肉就是不一樣,瞧瞧,全是精瘦肉,用茱萸果爆炒可好吃了,你們還沒嘗過嫂子的手藝吧,要不割塊肉下來嫂子炒給你們下酒?”
兩人仍舊不予理睬,倒是一旁舉着火把的小四子一臉嘲諷地看着她說:“你會舍得拿酒給我們喝嗎。”
“瞧你說的。”大嫂笑罵道;“什麽舍得舍不得的,請你們喝的!快快放下來我割塊去做,你們盡管來吃。”
靠在門邊的二嫂對大嫂的話滿是不屑的翻了個白眼,仍舊緊緊的盯着幾人,只要有縫隙可鑽,她自然也要上去分一杯羹。
這時藍千珏拿着之前編來給兔子裝草的竹簍出來了,他冷冷地說:“不勞煩你,季堯做的更加好吃。”
說着他将竹簍放到地上,對汪大壯他們說:“放裏面。”
汪大壯們連聲應着,将豬肉小心的放進了竹簍裏,紛紛起身來活動着身軀,一旁的沈季堯去屋裏用碗打來水分發給幾人喝,不過家中飯碗有限,因此都先等出力的兩人喝了,再到一旁打着火把的小四與周老三。
另一邊,被直言拒絕的大嫂臉色當即就黑了,她重重的哼了聲,譏笑道:“你還當我願意替你招呼他們啊,這不是怕你家沒吃沒喝的怠慢了你這群兄弟,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哼,我還不樂意招呼呢。”
說着她在院中繞了圈,見老爺子正在門後面瞧着,于是又接着說:“哎呀,得了這麽大塊肉我看你八成又要關上門來自己吃獨食了,哎,你不惦記着我們這幾個兄嫂的恩情就算了,真難為爹他老人家了,把你含在嘴裏寶貝到大,到現在也撈不着你的一點好,反而還為了一個哥兒辜負他老人家。”
藍千珏面若冰霜的擡頭看向大嫂,冷冷地說:“與你有關系嗎,難道你還想讓我分你點肉吃吃?。”
“我可不稀罕。”大嫂哼笑道:“不過是為老爺子感到不值而已,養出這麽個吃裏扒外的好兒子。”
院外的村民開始小聲議論,多是指責藍千珏的不孝。
“說得跟誰請你多管閑事一樣,像你這樣攪屎棍一樣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少一個就天下太平了。”沈季堯實在是惡心她這副惡人先告狀的樣子,現在居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來損藍千珏的顏面,他怎麽也忍不下去了,正好也當着衆人的面治一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