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羞恥在腦海中炸開,我居然趁着生病……
不敢去拉時清搭在他腰上的手,也不敢偏頭去看他的睡顏,陸澤衍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與心跳,可控制了眼睛卻攔不住耳朵,越是不敢看越是連呼吸都聽得清晰。
時清擔憂他、照顧他、氣他、惱他、甚至引誘他的一幕幕跟放電影一樣一直在他腦海打轉。
甜到發苦。
興許……可以?
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心懷僥幸。
“陸澤衍你是個怪物!”
尖銳的聲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增加他心上的一片鮮血淋漓,痛到麻木。
突然,一只手覆上那傷口。
胃部不輕不重的力道讓陸澤衍全身一僵,只聽一聲,“還疼嗎?”
聲音朦朦胧胧,微微偏頭看去,那人竟是又睡着了,也或者,他根本就沒有醒。
心口被熨燙,燙出更醜惡的帶着欲念的傷,想将他抱緊,将他獨占,叫他永遠只有自己。
倏然清醒!
這是時清啊!
水泡帶着欲念破裂,膿水淌出腥臭,密密麻麻的針戳在心口,膿水混着鮮血淋漓,而後結了痂,又從痂上再紮進去,反反複複折磨,他只覺眼睛幹澀,皮膚刺痛,喉頭哽咽着,不敢輕易開口。
一咬牙,陸澤衍翻身下床,強忍住對美好地貪戀,輕輕地,把時清一把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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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時清睡着,陸澤衍盯着他看了許久,拼了命地藏好不甘與心痛,将時清存入心底最後一片清明,咫尺的距離瞬間拉至天邊。
門剛關上,時清就睜開了眼,剛剛陸澤衍抱起他時,他想過睜開眼質問,想過趁機順杆打蛇逼良為娼,但貼近陸澤衍的心髒,聽到他刻意輕緩的腳步和呼吸,時清還是放棄了,比起強迫來的親密,陸澤衍的反差更讓他在意。
回到自己房間,陸澤衍坐在床邊沉思了許久,終于撥出一個電話。
蘇宇的聲音響起,此刻于他就如救命稻草。
蘇宇昨夜從酒吧勾了個人開房奮戰到半夜,電話響起時正睡得香得一塌糊塗,迷迷糊糊接過那人遞來的電話,看都沒看就按了接通。
“我抱着他睡了一晚……”
哦,睡就睡呗,我也睡了啊。
嗯?不對,這聲音?
看清屏幕上的“攻略對象一號”幾個字,蘇宇瞬間清醒,知道他看不見,還是立馬翻身坐起嚴陣以待,這是态度。
“需要我過去嗎?”
“暫時不用,昨天……”
蘇宇稍稍松口氣,調動他半生所學,以超高度地專注聽電話裏傳來的每一個字句,然後拆解,分析,可是聽了五分鐘後蘇宇發現了不對勁。
“他煮的粥很好吃,燒的水也不燙,但是我沒忍住吐了,他不僅不嫌棄,還給我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
蘇宇可算聽出來了,合着這人老大清早的就是為了來喂他一嘴狗糧?
夜場小王子對這一碗粥一杯水蓋着被子純睡覺的純潔愛情沒、有、一、點、興、趣,但秉持着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他還必須一句一句地聽,不僅要聽,還要認真的聽。
有點後悔剛剛把不安分的男孩趕走了。
“我之前覺得我離他遠一點就是對他的保護,可現在我發現,我離他遠了他會傷心,這違背了我離開的初衷,我要讓他開心,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很榮幸你願意讓我幫你,我會竭盡全力。”壓制住狂喜,蘇宇努力讓自的聲音聽起來穩重。
“謝謝。”
挂了電話,蘇宇坐在床上出神,他很早就知道陸澤衍。
在他還在國外讀博的時候,就在他導師的檔案裏見過他的病歷,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溫潤玲珑光芒四射的大明星每天都過得苦不堪言?
按照病情描述,這是個很獨特的病人,他很感興趣,于是回國後,蘇宇一直找機會想認識陸澤衍,終于在半年前的一個酒會上,成功遞出了自己的名片,可惜石沉大海。
昨天是陸澤衍第一次主動聯系他,就在剛才,他才終于決定接受自己的治療。
在陸澤衍打這通電話前,蘇宇已經為研究他的病花了很多力氣,現在,是時候把那些東西都整理出來了。
挂了電話,陸澤衍死寂多年的心裏生出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種子已經埋下,能不能發芽還要看後續,行屍走肉了幾年他早已習慣,只要不牽連傷害時清,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
得趁自己還清醒,還能控制得住自己。
壓下內心繁雜的念頭,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收拾收拾該準備早飯了,不知道小孩醒來會不會跟我急。
可惜,安排很恰當,現實卻給他當頭一棒。
在打開衛生間門的那一刻,撲面就是滿室飄香。
再一看,拖把掃帚都歸了原地,卻滴滴答答流着污水,可算知道這一地污水漬怎麽來的了。
髒了的衣服揉成一團,跟幾條抹布一起被丢進了垃圾桶裏,散發着馊臭的穢物氣息,是肉眼可見的嫌棄。
側眼,毛巾架已經空空蕩蕩,他三塊毛巾均已淪為了垃圾桶裏嘔吐物的兄弟,只剩一塊巴掌大的擦手巾随風飄揚,戰戰兢兢。
帶着強烈的不安,陸澤衍去了廚房。
還好,沒有什麽忘了關火燒壞鍋底的災難,只有倒出半鍋粥後,鍋底下糊了厚厚一層黑色漿糊的鍋底。
恩,小孩第一次照顧人,已經很棒了。
時清下床已經十點,熟悉的被自己禍害過的鍋已經恢複锃亮,鍋裏皮蛋瘦肉粥香氣撲鼻,自覺舀了一碗,跟他的傑作對比大概有金魚跟鯨魚那麽鮮明。
書房門沒關,陸澤衍在裏面看書,說是看書,其實一上午,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想着時清可能會有的反應,他腦海裏排演了千萬種說辭動作,又都覺得不夠适宜。
“早安澤衍哥。”
陸澤衍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時清的反應太過正常,正常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若不是他身上還穿着自己的襯衣,陸澤衍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病如了膏肓。
陸澤衍大大松了口氣,這是他希望的,現在的他,還沒做好準備面對昨夜的親密。
只是他得忽略心痛不甘帶給他的窒息。
時清拿出了畢生最佳的演技,演了一出拙劣的、你知我知的、掩耳盜鈴。
陸澤衍拿出了畢生最差的演技,演了一出聾啞戲。
都說說一個謊需要千萬個謊來圓,可當這個謊變成兩人的心照不宣,就不需要了。
“你這是幹嘛?”
“我看你在看什麽書”
“需要把頭轉成這樣?”
“不這樣看不出來啊!”
原來,某人看了一上午,書都拿反了。
“阿清你快來,家裏進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澤衍:時清可好了,會煮粥會燒水會照顧人,我屋裏給我收拾得幹幹……
衛生間的工具們: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