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亞志說的“下飯”是認真的，吃完了自己的，還眼巴巴地盯着季郁沒動過的飯。
季郁被熏得頭昏腦漲，把餐盤推到他面前：
“你吃吧，我去外面等你。”
季郁走到走廊吹風。
雨停了，清新的草木香味驅散了鼻腔裏令人作嘔的香水味。
江德中學三面臨水，所以有很多橋，河邊栽着垂柳和花，不少男男女女在河邊散步。
一對手牽手的情侶，從橋的這頭走到那頭，又從橋的那頭走到這頭
季郁眯了眯眼，心說連談戀愛都不管，哪裏貼合實際了？
在他以前的高中，別說手拉手了，一男一女離的近點就被老師叫去談心。
季郁作為校草級別的差生代表，談心是家常便飯。
“什麽？顧琮這學期換班了？”
不遠處傳來粗犷的咆哮聲。
季郁瞥了眼，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在牆角打電話，手臂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老子特地轉去國際班，他丫的難不成是在躲老子？”
說着，壯漢狠狠地踹了一腳牆。
“他轉去哪兒了？”
“一班？媽的！”
壯漢看起來很生氣，頗有被男朋友抛棄的既視感。
季郁沒忍住勾了勾唇。
剛從食堂走出來的何亞志呆住了。
季郁半倚着牆，夕陽的光影勾勒出他精致的輪廓，漆黑的眸子裏泛着些許笑意。
前後桌兩年，何亞志第一次見到季郁這種笑容，眼睛不再是以前那樣陰沉沉，變亮了，變得有靈氣，好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捂着狂跳的小心髒，連忙回憶剛才聞到的omega信息素，并且告誡自己：
“季哥是個a，季哥是個a……”
季郁掀了掀眼皮，見是何亞志，問道：
“你說什麽呢？”
何亞志加大音量：“說你a呢，太a了，a到爆。”
季郁大概知道a是什麽意思，誇他帥、man之類，小說裏也出現過幾次。
他經常被女生這樣誇，但何亞志是個男的……
這學校還這麽多gay……
鋼鐵直男季郁猶豫了會兒，委婉地問：“你是同、呃……你喜歡男、a的麽？”
何亞志連連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不不，我喜歡o，我是很傳統的alpha。”
他的小心髒只是一時被美□□惑了。
季郁不懂o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a的意思，估摸着o應該是誇女生的詞。
所以喜歡o=喜歡女生=異性戀。
季郁松了口氣：“走吧。”
寝室區就在河對面，被圍牆分成了三大塊。
季郁跟着何亞志進了最左側的a區，a2樓。
不少人站在公告欄前叽叽喳喳：
“淦，我差兩分就能進百名榜了。”
“前三名的名次真的是不會變啊。”
“對啊。”
…………
學校通知的成績只有個人的分數和排名，百名榜則是貼在每一棟教學樓和寝室樓，一貼一個月，直到下次大考才會換。
“這麽快就出來了？”何亞志睜大眼睛，“我去看看。”
“嗯，”季郁對成績沒有興趣，“我先上樓了。”
他拿出兜裏的鑰匙，上面貼着寝室號401。
寝室每一層樓都有自習室，就在樓梯邊上。
自習室是玻璃門，所以季郁剛上四樓，就注意到了長發飄飄的學委。
她坐在第一排，教身旁的男生題目，男生恍然大悟，樂得拍了拍學委的肩膀。
宿管阿姨正在自習室門口拖地，對男生寝室出現了女生這一事實視若無睹。
季郁多看了兩眼，學委立馬叫住他：
“季哥，等一下。”
她走出自習室，問道：“何亞志回來了麽？”
“回來了，在樓下看成績。”
季郁這才發現她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高，一米八左右。
學委笑道：“那就好，我去找他開門。”
為什麽要找何亞志開門？
季郁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關上寝室門。
寝室是二人寝，條件不錯，上床下桌，屬于顧琮的半間是空的，只有一張床是鋪好的，校服随意地挂在椅背上。
季郁逛了一圈，衣服、洗漱用品等等都是按他的習慣擺設的，沒有調整的必要。
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就開始莫名其妙地犯困，連小游戲都不想玩，眨眼就睡着了。
* * *
第二天，清晨六點，悠揚的起床鈴聲響徹寝室，緊接着是各種談話聲、關門聲等等。
這些聲音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寝室樓才恢複安靜。
他慢悠悠地起床，慢悠悠地出發，和老師一前一後地走進教室。
何亞志嘴裏的饅頭都快掉出來了，難以置信地看着手表：
“這才八點。”
季郁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睡不着，太吵了。”
何亞志嘀咕道：“教室更吵啊。”
季郁拆了顆奶糖，随口說：“教室熱鬧。”
話音一落，熱鬧的教室靜了下來。
季郁偏頭，只見顧琮迎面走來，拉開椅子，坐下。
随着他的靠近，季郁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和食堂那種刺鼻的香水味不一樣，這味道很清淡，甜甜的，涼涼的。
沁人心脾，說不出的好聞。
季郁摸了摸鼻子，心想，顧大少用的香水應該挺貴的。
英語老師把厚厚一疊試卷交給同學：“作業傳下去，動作快點。”
“這是你們的暑假作業，同桌間互換，改一下對方的分數。”
季郁剛拿出手機，眼皮底下就多了只骨節分明大手，以及寫着顧琮大名的英語試卷。
看着他漂亮流暢的英文字體，季郁怔了怔。
他以前也練過這個字體，後來家裏出了事……
“看不懂？”
顧琮冷淡的聲音拉回了季郁的思緒。
季郁斜了他一眼：“瞧不起誰呢？”
顧琮緩緩道：“不是瞧不起，是擔心。”
擔心他看不懂？
不管是說話還是不說話，這人都挺欠揍的。
季郁把自己的卷子扔給顧琮，正欲回擊，只見英語老師鷹隼般的目光掃了過來。
“卷子都拿到了麽？”
“拿到了——”
“我們邊講邊對答案，1到5，abcda……”
季郁托着下巴，在卷子上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勾，先前的困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如此，季郁的心跳逐漸加快，腦子越來越清醒。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自心底蔓延開來，仿佛在催促他做什麽事情。
季郁轉着筆，有點煩。
他不喜歡這種被迫集中注意力的感覺。
不知不覺一節課過去了。
下課的瞬間，小r的聲音響起：【滴滴，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獲得任務獎勵：視力5.0！成功跳過第一段劇情！】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季郁手一抖，筆飛了出去。
他眯起眼睛，不悅道：【剛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小r疑惑：【什麽事情？】
季郁問：【你是不是讓我變清醒了？】
小r的聲音有些委屈：【小r要是有那麽厲害，宿主大大不就随便完成任務了麽？】
“吱啦——”
顧琮推開椅子。
季郁扭頭，5.0的視力，他清楚地看見對方卷翹的睫毛顫了顫，淺棕色的眸子看着自己。
顧琮把甩到桌上的筆還給季郁，微微皺眉：
“故意的？”
季郁愣了下，看見對方手背上多了條劃痕。
劃痕慢慢地腫起，溢出血絲。
傷口很小，本該很快止住的血絲卻越來越多。
顧琮瞥了眼，轉身離開。
季郁拍拍何亞志的椅背，問道：“有創可貼麽？”
何亞志連忙翻出創可貼：“季哥你哪兒磕到了？要不要消毒啊，我去醫務室……”
“不是我，給大少爺的。”
季郁拿過創可貼，走出教室。
何亞志看着他的背影，果斷點開帖子，加注。
季郁走到廁所門口，發覺不對，怎麽有三個廁所？
擡頭一看，門口的标識不是傳統的男女廁所，而是寫了a、b、o三個大寫字母。
他懵了會兒，這是什麽新時代标識？
男廁所、女廁所……和母嬰室？
正想着，a廁忽然傳來談話聲。
“顧琮！”
季郁腳步頓住了，他記得這聲音，昨天傍晚遇到的那個壯漢。
“我告訴你……”
要告白了？
季郁按捺不住好奇心往裏看了看。
壯漢穿着件籃球服，大多數皮膚裸露在外，毛發旺盛得像只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人。
顧琮站在盥洗臺前，黑色校褲顯得他的雙腿愈發挺直修長。
季郁的目光逐漸上移，最後在顧琮的下半身打轉。
真·前有狼後有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