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歉

回去的路上,錦繡一直在想那個讓人過目不忘卻又不想再見的男人,“我聽到有人叫他提督大人。”

“此人乃督察院提督花烈,”馬橋想了想道:“屬下曾與他有一面之緣。”

錦繡點點頭,“他與祖父熟悉?”

“應該是不熟的,”馬橋也不太确定。

“呆會回家被人問起,你二人只需什麽都說不知道就可以,所以事情我會承擔,”冬春想說什麽卻被錦繡打斷,“不用多說,今天這事你們擔不起,也沒必要去受那份責罰。”

錦繡離開後,九叔也進了督察院,不過前後腳的功夫,花烈和薛燳已經回到了正廳。

“老大,你是沒見着那位大小姐,現在派頭更大了,”薛燳剛剛送了錦繡一段,就先回去了,所以并不知道花烈和錦繡已經算是見過面了。

“見了。”

“在哪見的?”

“剛剛。”

“哦,老大,九叔都和你說了吧?”薛燳一邊給花烈遞茶一邊問。

花烈接過茶盞點點頭“嗯”了一聲。

錦繡要是看到薛燳這般殷勤的狗腿樣,估計白眼得翻飛了,剛才那個喜歡嘲諷人的薛督察,這會到是成了綿羊。

“那這案子,咱們接不接?”

“大人,恕屬下多句嘴,這案子咱們怕是得接。”

“為何?”薛昭有點驚訝的看向進來的九叔,“九叔,您可是向來不管這些事的,難道是因為忠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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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九叔想了想道:“事涉忠烈侯,按品級來說也該是我們督察院辦這案子,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當年那場宮宴刺殺,督察院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收到,是以沒有任何防備部署。”

薛昭雖然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事,但他很聰明,立馬就聽明白九叔話裏的言外之意了,“您的意思是……”

“忠烈侯之死,我們督察院難辭其咎,”九叔說到此情緒有點激動,“哪怕稍作部署也不至于死傷那麽嚴重,掌管情報的衙門,那麽大規模的刺殺行動卻一點都沒有察覺,這是督察院的失職,更是督察院的恥辱,你之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是因為大家對此三緘其口……”

“九叔,夠了!”花烈冷硬的聲音打斷了九叔想要繼續下去的話。

九叔看向花烈,眼神有微微的掙紮,良久後他悶聲道:“屬下失言了。”

“你們好像有很多事瞞着我,”薛燳略顯委屈又不滿的道:“老大,我可是你的人,你瞞着誰也不能瞞着我啊!”

“你給我閉嘴吧!”花烈冷眼看着眼前的薛燳……煩死了。

薛燳一攪合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現在是,這案子我們接不接?接的話……”他伸出手張開五指,“鎮國公府、先忠烈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貴妃,還有個她娘的楚景天,案子好查,關鍵是如何善後,牽扯的一多,需要顧及的也就多。”

“先忠烈侯?”花烈瞥了薛燳一眼,“鎮國公府那位大小姐已經襲承了忠烈侯的爵位。”

“什麽?”薛燳眉頭緊皺,忿忿不平的道:“她何德何能?有何功績?于國又有何貢獻?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有爵位在身,太不公平了!”

“憑她是先忠烈侯唯一的子嗣,憑她娘當年救了當今皇上和太後娘娘,”花烈看向薛燳,“夠嗎?”

薛燳張張嘴,最後無奈道:“這誰能想到?”明明救的那位二皇子是沒有繼位可能的,卻因為一連串的意外,導致二皇子成了最後的贏家,這可真是……他搖搖頭,“這麽說這案子咱們是一定要接了。”

花烈靠向椅背,手指輕輕敲着扶手,沉默片刻後冷聲道:“接!”

錦繡聽到這話估計會比較高興,一旦督察院接了這案子,哪怕是鎮國公親自出面也撤不回來,這也是□□時期定下的規矩,更是她會選擇督察院的主要原因,費了這麽大勁最後半途而廢,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一般來說下了朝之後,如果皇上和攝政王沒什麽特別的吩咐,鎮國公都會去兵部,畢竟一部尚書每天要忙的事很多,是以老夫人聽到下人說鎮國公怒氣沖沖的回了府,後面還跟着大小姐時,她覺着眼皮子跳的有點厲害。

剛好裴千蘭也在,老夫人拉着她直奔正廳,她二人到的時候就聽到鎮國公在斥責錦繡,“誰給你的膽子,你居然不和我們商量一聲自己就去了。”

“我前幾天就和您商量了,”錦繡一幅無辜的模樣。

“我沒同意讓你去,”鎮國公氣的直拍桌子。

錦繡一攤手,“您是沒同意,可也沒反對啊。”

“我說你這幾天這麽老實,門也不出麻煩也不找,敢情在謀劃這個事,”鎮國公指着錦繡,手指氣的直抖。

“這是怎麽了?”老夫人一聽情況不大好,趕緊着進來了,“錦繡去哪了?看把你氣的,”她扶着鎮國公先坐下,然後給裴千蘭遞了個眼色。

裴千蘭先給鎮國公施一禮,随後拉着錦繡坐下低聲問:“你又闖什麽禍了?惹得你祖父這麽生氣。”

“我去督察院了,”錦繡輕聲道,之後又破罐子破摔的道:“反正去都去了,現在想撤也來不及了,除非督察院不接,”她也有氣,這還是她穿來之後,老爺子第一次對她發這麽大的火。

裴千蘭搖搖頭,無奈道:“你這是一直在等機會。”

錦繡點點頭,然後又看向鎮國公和老夫人,“不就去個督察院,瞧把祖父氣的,多大點事。”

“什麽?”老夫人傻眼了,“你去督察院做甚?告你爹?”

“對,”錦繡脖子一梗,“我爹霸占我娘嫁妝本就不對,這麽多年占也就占了,但他最終得還給我啊,現在到好,他給了錦柔算怎麽回事?問他還不承認,編套謊話诓騙我,真當誰是傻子不成?”

鎮國公瞥她一眼,“你說的事根本就沒有證據。”

“祖父,您也不用袒護我爹,他什麽樣您比我清楚,我那天問的時候您和祖母都在場,我爹那表現一看就有問題,要說這裏面沒鬼絕對不可能!”

“錦繡,你祖父說的對,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說,何況這做女兒的告父親,以後別人會怎麽說你?你這名聲真不打算要了?”

“只要能把我娘的嫁妝拿回來,名聲……”她哼了兩聲,“我這名聲本就不好,再壞還能壞到哪去?”

“你也知道自己名聲不好啊?”鎮國公這會氣也消了些,“你可知茲事體大,這件事牽連甚廣。”

“我知道,那薛督察已經說過了,至于牽連……沒做過虧心事又何怕被牽連?”

“你,你是真不懂啊!”

“我确實不懂,我不懂祖父祖母明知我爹在說謊卻還偏幫他是何道理?”

“我不是要偏幫你父親,我是為了你,雖說你和睿王的親事已經作罷,但你想想這盛京城內,誰敢和睿王比肩,雖然以孝道為借口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是怎麽回事?現在你又要告你爹,你這樣哪個好人家敢要你?還有你們父女倆,難道以後就要似仇人一般嗎?”

“祖父,您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早說過不嫁人我也可以過的很好,為什麽您就是不相信呢?”錦繡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好像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嫁人和傳宗接代,這是她沒有辦法接受的,事實上她從來到這裏正真接觸過的人并不多,所以她無法體會家人對她的擔心,但許久之後錦繡明白了,這個時代的女人如果不嫁人确實活的不容易。

“我是真管不了你了。”

錦繡嘆了口氣,她無意惹老人家生氣難過,“您放心,錦繡不嫁人一樣可以過的很好,至于督察院那面,據我了解他們查案可比京兆府低調多了,這事兒越早解決知道的人就會越少,只要我爹把我娘的嫁妝還給我,我就不怪他,”這話說了她自己都不信,算了,只當為哄老人家開心吧。

“真的?”

“真的!”

有了錦繡的承諾鎮國公面色好了不少,錦繡也沒多說什麽,如果東方成俊還給她,她也樂得讓兩位老人家開心,可是以她最近這段時間的觀察,東方成俊面上看着好像挺軟和挺好說話,但骨子裏可是執拗的很。

晚飯錦繡在薔薇院和裴千蘭一起吃的,裴千蘭讓下人準備了據說都是她愛吃的。

“這素面雖然清淡了點,但味兒格外的好,又清香又不油膩。”

“喜歡就多吃點,這是選的年頭最足的母雞吊的湯,滋味鮮香的很。”

她們倆正說這兩天要把東方景钰接回來,大丫環梅兒就進來回禀,說鎮國公和東方成俊吵了起來,老爺子還動了手。

“祖父打了父親?”

“是,”梅兒回道:“因為吵的動靜太大,外面聽的真真的。”

“大老爺說話不好聽才被打了,”冬春跟個小麻雀似的道:“老爺說從小到大家裏人都寵着大小姐,待二小姐都不親近,他疼自己的女兒可怎麽了?還說那飯莊子哪怕不是他贖回來的,大夫人不在了,他就有權處置她的嫁妝,就要把它給二小姐怎麽了,然後就挨了巴掌。”

錦繡冷笑一聲看向裴千蘭,“瞧見了沒二嬸,我說什麽了,我爹這話固然有賭氣的成分,但也說明他确實這麽想過,我就說祖父要是能說動他才怪,何況他要是真聽祖父的,當年楚妙珍也不會被扶正!”

“你幹嘛去?”

“我去看看。”

“你去了可別火上澆油,”裴千蘭顯然是不太放心她。

“我知道,”錦繡讓冬春先回了梧桐院,自己一個人去了正廳,東方成俊此刻正跪在地上,錦繡也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被打成了什麽樣。

“祖父。”

“你個逆子,居然敢去督察院告我,”東方成俊騰的站了起來,看着錦繡雙眼通紅,一幅要吃人的模樣。

“閉嘴!”錦繡還沒說話,鎮國公先打斷了東方成俊的話,“你給我跪好。”

錦繡眉頭一挑,看來鎮國公真是氣急了,瞧瞧他渣爹臉上這巴掌印子,指印根根分明,清晰可見,看來力道确實不小。

鎮國公也是氣的要命,孫女那面剛松松口,兒子這面卻死活不讓步。

“祖父,父親堅持不肯承認,那清仙樓是我娘的嫁妝?”

“哼,”東方成俊臉一撇,根本不理錦繡。

鎮國公無奈的點點頭,他打都打了,長子死活不承認他也沒辦法。

錦繡笑了笑,“祖父,這事就這麽着吧,讓督察院查個清楚,”随後她轉向東方成俊,冷眼盯着他諷刺道:“查個清楚,也好還父親大人一個清白!”

“錦繡啊,祖父補償你個一模一樣的飯莊子可好?”

錦繡看向鎮國公搖搖頭,“祖父,您還沒明白嗎?這不是補償的事,是我爹欠我娘欠我的,他欠我娘一個道歉,哪怕我娘聽不到,哪怕我娘不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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