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詩閣

秋水胡同,聽着好像是一條小街道,其實不然,雙向兩輛馬車都綽綽有餘的街道正經算挺寬了,據說原來是叫秋水街的,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條街上做皮條生意的多了起來,慢慢的還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就改成了秋水胡同。

錦繡走進才發現,這條街上的營生确實很多,但卻是個典型的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除了那濃重的胭脂水粉味嗆的她有點頭疼外,她到是覺得這條街還挺有意思的。

“老大,你別攔着,我要去扒了她的皮看看,這是個什麽妖精,”薛燳挽着袖子,一幅要動手的架勢。

“去吧,沒人攔着你,我期待你給我抓一只活的妖精回來,”花烈搖搖頭,徑自走進了秋水胡同。

“诶,老大,你等等我啊,”一個人演啥意思,薛燳整理了下衣袍追上花烈道:“老大,你有沒有覺着,這東方小姐有時候好似變了一個人,有時候又好似還是那個人。”

“确實不太一樣,”花烈看着前方站在路中間左右為難的錦繡,“呆會試試她。”

“我可不試,你看到她剛才那個樣子沒,”薛燳學着錦繡拿胳膊碰了碰花烈,“哪家公府侯門小姐敢和我這樣?哪家小姐不是看到你就繞着走,你再瞧瞧她,這是要和咱倆一起逛青樓啊!”

“有趣!”花烈嘴角微揚,顯然心情不錯。

錦繡對着後面過來的兩人招招手,她此刻正站在路中間,左側是一座古樸雅致的二層樓閣建築,匾額楹聯都設計的頗為巧妙,匾額上書“水詩閣”三個字,右側同樣是一座二層樓閣建築,但這座小樓卻是金碧輝煌的,很有些爆發戶的品味,匾額上書“承歡樓”三個字。

“薛督察,這兩家有什麽說法?”

“別叫薛督察,咱們都這麽熟了,叫薛兄就好,”薛燳左右瞧了瞧,“這水詩閣裏的姑娘呢那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但賣藝不賣身,而這承歡樓裏的姑娘則正好相反,東方公子對哪家感興趣?”

錦繡眨眨眼,“都這麽熟了,別叫東方公子,叫東方兄就好,今個兒不是薛兄要帶我長長見識嗎?自然一切聽薛兄安排。”

“水詩閣,琴詩姑娘今晚有表演,”花烈替他們二人決定了要去的地方。

“诶!花兄且慢,”錦繡輕輕拽了下花烈的袖子,她暧昧的笑笑,“這琴詩姑娘可是花兄的紅顏知己?”

花烈瞥了眼自己的袖子,“是紅顏卻非知己,”說完走進了水詩閣。

錦繡和薛燳随後也走了進去,錦繡的丫鬟今天出門時都穿了男裝,這會到是方便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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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詩閣裏沒有錦繡想像中的嘈雜混亂,也沒有了那嗆人的胭脂水粉味,反而有種淡淡的極為清雅的花香,這讓錦繡覺得很舒服。

錦繡看到花烈剛進來就有個小丫鬟熱情的迎了過來,也不知道那兩人在說什麽,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他們這面,那小丫鬟一幅為難的模樣,然後花烈大概轉身要走,小丫鬟有點急,連忙又說了什麽,之後便要迎花烈上樓,花烈站在那沒動,而是回頭看向她們。

錦繡一看就明白了,問薛燳,“薛兄,我怎麽覺着人家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呢?”

“那也正常,琴詩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見的,平時彈個琴都在帷幔後面,唯獨對我們老大情有獨鐘,”薛燳看了看二樓的一個地方,“坐那個位置就能瞧見琴詩姑娘本人。”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裏走,錦繡饒有興趣的問:“那琴詩姑娘當真傾國傾城?”

“說句東方兄不愛聽的,”薛燳壞笑了下,“單論姿色,鎮國公府的嫡小姐怕是要遜色多矣。”

錦繡的手指不停的攥拳又放開然後再攥拳,不斷的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我是個有教養的知識女性,不能和這二百五一般見識,但是……手癢癢的真想撓人!

“薛大人,”那小丫鬟顯然是見過薛燳的,然後看向錦繡道:“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在下……”

“這位是方公子,”花烈打斷了錦繡的自我介紹,随後又看眼薛燳,後者點點頭。

錦繡一頭霧水的跟着他們倆上了樓,樓梯上薛燳低聲道:“你這姓氏在盛京城找不出第二家。”

錦繡瞥了薛燳一眼,剛才的事她還沒過去呢。

不過花烈這人今天又刷新了她的認知,其實花烈給錦繡的第一印象是,城府深、陰狠,絕對是個不能惹的人,能躲最好躲着點,第二次便是在鮮仙小館那,看到花烈固有的冰山臉碎裂,她忽然覺得這人挺有意思,也許陰狠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個有趣的靈魂,今天是她第三次見花烈,本來是想逗逗薛燳的,沒成想到是看到了花烈細心的一面,這到是讓她有點意外。

雖然別人談起督察院都不願意多說,但就目前她接觸的這幾個人來看,督察院的人還真沒那麽可怕,而且與他們交好,案子上多少應該會有些便利,這也是她今天願意和他們同行的原因之一,當然還有一層讓她和他們來往覺得有恃無恐的原因,就是她的身份。

雖然在某些方面錦繡有自己固執的一面,但更多的時候她深知人情世故的道理,有資源有人脈不用的那叫傻子,清高不能當飯吃,尤其是裝清高的。

丫鬟帶着一行人來到二樓一處雅閣,三面雕花镂空的屏風,唯一一面帷幔挑起,正對着的便是今晚琴詩姑娘要表演的地方,三人進入後丫鬟攔住了管沖等人。

“侍衛不能進。”

“讓開!”管沖拽着那丫鬟的胳膊往旁邊一扯,小丫鬟吃痛驚叫了出來。

“哎喲,這是怎麽了?”

錦繡一看那體态豐腴的中年婦女,就知道這位是幹什麽的,劉媽媽過來先給花烈和薛燳見禮,見錦繡也沒搭理她,笑臉相迎的道:“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水詩閣吧?”說完她瞧了花烈一眼,見花烈沒吭聲,又道,“蓮兒這丫鬟讓琴詩給慣壞了,還請小公子見諒。”

“管沖,跟個小丫鬟叫什麽勁,有失咱們的身份。”

那小丫鬟大概平時也是見管了官宦世家子弟,大概是沒人對她這麽無理過,見錦繡也不教訓那侍衛,便狠狠瞪了一眼管沖。

錦繡眼一眯,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看仆看主,你這閣裏的丫頭确實沒眼色,都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想來我這身份是不夠看的,我也就別自報家門讓大家笑話了,不過,今個兒我就好好瞧瞧這琴詩姑娘什麽國色天香的主,連個丫鬟都這般猖狂!”

“哎喲,這怎麽說的,小公子……”

“行了,下去吧,”花烈打斷劉媽媽的話,劉媽媽看着黑臉的錦繡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帶着小丫鬟先行下去了。

“何必和個小丫鬟一般見識,”花烈主動倒了茶,又親手遞給錦繡。

錦繡沒接那茶,“花兄為何這般?莫不是怕我呆會為難那琴詩姑娘?看不出來花兄居然還是位憐香惜玉的主。”

“花某沒那個意思,”花烈将茶盞放到她面前,“出來玩的是個痛快,何必為不相幹的人生氣。”

花烈越解釋錦繡越覺得有問題,“花兄,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我二人見過三次面,但這次為了這個不相幹的人,你和我說的話居然是最多的,你說可疑不?”

“噗!”薛燳剛吃的一口茶差點吐出來,“方兄你這話可真像在吃醋。”

“放屁!”錦繡說完後覺得不大妥,端起茶盞掩飾自己的尴尬。

薛燳給花烈遞眼色,“瞧見沒有,這會還是那個大小姐。”

錦繡完全沒注意到,他們說話的時候那面琴詩姑娘已經開始表演了,老實講琵琶古筝這些她聽不太懂,不過人到是看得很明白,看到那白衣飄飄自帶仙氣,面容溫婉柔美的女子,她嘴角微翹,不自覺的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錦繡以為大家都在看琴詩,卻不知花烈早就看到了她的笑容,他眉頭微皺,心裏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琴詩姑娘一曲結束,底下叫好聲一片,不少人叫着再來一曲,但琴詩姑娘每次只彈一曲,下面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因為錦繡已經看到蓮兒扶着琴詩往這面來了。

花烈看着錦繡手指敲擊桌面的節奏非常穩定,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他心裏的不安感反而越來越強烈。

錦繡的手指突然停下,她看向花烈道:“花兄,要我說這琴詩姑娘手段怪高明的,一次只彈一曲,瞧瞧下面這些人一個個意猶未盡的模樣,真是懂得吊人胃口。”

花烈功夫很好,自然知道琴詩就在外面聽着,他看向錦繡,見她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顯然是在等自己的回話。

“琴詩姑娘向來如此,并非刻意而為之。”

“薛兄,你看花兄這模樣,我不過說句玩笑話,他還當真了,”錦繡看着花烈,一幅我都理解的模樣,“行了,我知道這是你心尖上的人,還不快請進來,站了這麽久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錦繡話說到這個份上,琴詩也沒辦法在外面繼續聽了,只得進來相見,人都進來了花烈也不好再多解釋什麽。

薛燳偷偷給錦繡豎了個大拇指,那意思能讓我老大這麽尴尬的,你是第一人,佩服!

錦繡回了個眼神給薛燳,那意思這才哪到哪,你剛才也得罪我了,等我一起找回場子,薛燳似是讀懂了她的意思,起身走到圍欄處看風景去了。

“這就是琴詩姑娘,”錦繡輕佻一笑,“北方有佳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說的怕就是姑娘這樣的美人了。”

“方公子謬贊了,”琴詩給錦繡見禮,人還沒坐下就聽錦繡又笑了。

“這可如何是好,看在琴詩姑娘的面子上,我也不好和她身邊這個不知禮數的小丫鬟一般見識了,是吧?花兄,”錦繡看向花烈,但大家都知道她這話是給誰聽的。

琴詩略顯尴尬的道:“我這丫鬟年紀小,我平時當妹妹一樣疼,有得罪處……”

“這可巧了,”錦繡打斷琴詩的話,“我這侍衛年長我許多,我平時都當他是兄長一樣,”錦繡說完看向琴詩,她雖然在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琴詩自然看出這位方公子是在找茬,剛才蓮兒也和她說了,但她不确定花烈和這位方公子關系到底如何,所以輕易不好開口,只能看向花烈求助。

花烈大概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如果真是個男人到還好說,關鍵錦繡是個女孩,還是個身份貴重的公府小姐,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錦繡顏面有失,想到這位大小姐之前幹的那些事,他還真怕她帶兵把這水詩閣給掀了。

“琴詩,你這丫鬟确實欠管教。”

琴詩還沒說話,又聽錦繡道:“花兄你瞧你,話說的這麽直接,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留,姑娘家是得憐惜着點,”說完她搖搖頭,“我突然想起剛剛薛兄和我說,單論姿色,鎮國公府的小姐和琴詩姑娘相比要遜色的多,這話我還是同意的。”

“小女子怎敢和公府小姐相比,”琴詩似要跪,卻被錦繡一把扶住了。

“你瞧瞧,我這也沒說什麽,怎麽就哭了,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喲,啧!美人就是美人,哭都哭的這麽美。”

薛燳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得罪女人了,尤其是鎮國公府的小姐,他估計如果眼神能殺人,他現在一定被老大萬箭穿心了。

“方公子,”花烈的聲音明顯冷了幾分。

“怎麽?”錦繡看向花烈。

“花某覺得薛燳的話确實有幾分道理。”

錦繡眉頭一挑,“哪句話?”

花烈負手而立,“單論姿色,鎮國公府的小姐确實比不上琴詩姑娘,”他雖然有他的顧慮,但他同樣不會允許錦繡一再挑戰他的底線。

錦繡看向花烈冷笑道:“花兄說的沒錯,畢竟鎮國公府的小姐是不需要靠姿色這種不流入的手段來取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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