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潦草青春
空氣中彌漫着不安因子，蘇也看着微博下面越來越混亂的評論，心裏也開始擔憂起來，雖然他也有不少腦殘粉，但是和冥汐的那些老婆粉一比他真是甘拜下風。
正當他出神時，微信提示音忽然響起。
冥汐請求加您為好友。
What！∑(っ°Д °;)っ
蘇也張着嘴，差點驚呼出聲，随後立刻反應過來，發了一個暴漫的表情包給齊昊。
被自己的編輯出賣怎麽破？在線等！
蘇也并沒有同意，而是直接在好友請求裏面回複冥汐。
一一你是誰？
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冥汐的回複，蘇也憑直覺感到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不出他所料，第二天《無頭鴉》官微宣布開拍，早前就有風聲說《無頭鴉》會是今年氣焰最盛的IP大劇，好多書迷翹首以盼，都在讨論男主風止的扮演者會是誰。
官微放出一張圖片，供書迷猜測，一衆小鮮肉紛紛“躺槍”。
由于《無頭鴉》開拍官微一出，冥汐也跻身熱搜榜，可是讓蘇也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冥汐這個名字的後面看到了……鬼祭……
關他鳥事啊！
這時候，微博多了一條私信，是冥汐。
冥汐v：我幫你把人設發到郵箱裏了，你有空就看一下。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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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熟稔的語氣是怎麽回事？他這麽不把自己當外人？
齊昊的電話一個接着一個打進來，蘇也不勝其煩，索性關機，樂得清閑。
本來剛剛交稿的他身體就仿佛被掏空了，哪還有空再去畫什麽插圖，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吃頓麻辣燙。
說起麻辣燙，蘇也忽然就餓了，心動不如行動，趕緊穿上衣服準備去吃飯。
他走在路上，腳步愈來愈快，可是不管他走多遠，他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盯着他，可當他轉過身去卻什麽都沒有，一切就像是他的錯覺。
他走進一條窄道，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在跟蹤他，可還沒等他發現可疑之人，他就被人從腦後敲了一下，整個人暈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而房間的角落裏坐着一個……
“陸祁泱？”
蘇也見到陸祁泱的時候，臉上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因為……
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陸祁泱已經去世了，就在他爺爺去世的那一年。
畢業那一年，他的身邊發生了太多事情，小時候就抛下奶奶出海的爺爺過世，與季臻葉失散後重遇又失散，舅舅癱瘓，陸祁泱一家遭難，現在回想起來，他的青春還真是草草了場。
“我看到那些歲月如何奔馳，挨過了冬季，便迎來了春天。”
蘇也是從季臻葉那裏了解到了《瓦爾登湖》這本書。
那天屋外飄着雨，他站在窗邊繪聲繪色地講述着那裏面的種種，聲線流暢，像一首緩緩傾訴的曲子，低沉悠揚，清澈動人。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
蘇也下了出租車，耳邊掠過幾聲清淺蟲鳴，眼前這片陪他渡過了四年的海，如今也要揮手和它說再見了。
臨近畢業，各種煩心事接踵而至。
招聘會參加了一場又一場，論文修改了一次又一次，蘇也整個人像是上了弦的機器，麻木地去和這個社會相融。
時間不會因你的迷茫而有半分停歇，那年說的畢業遙遙無期，如今卻只能成為回憶。
蘇也送走了最後一位室友，回想着四年間的種種，他站在月臺上遙望着漸行漸遠的列車，擡起無力的手，揮別了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蘇也那時候在學校的時候已經小有名氣了，能夠養活自己，本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的，直到一個未知來電的到來才徹底改變了他生活的軌跡。
滿目素缟，哀聲一片。
屋子的正中擺着一張黑白照，相框是用上好的紅木做成的，相片上的老人神态安詳，面露慈笑，那是蘇也的爺爺。
是他從未見過面的爺爺，蘇也的爺爺早年間就已經離開漁村出海去了，發家致富以後也沒有回家，給他打電話的人是他叫不上名字的親戚，他們向他解釋了老爺子生前的一些事。
因為沒有過任何接觸，所以蘇也擠不出眼淚，大學四年已經讓他學會用悲憫的眼光去看待世人，間隙打量着自己的幾個“親戚”，他似乎從虛情假意的眼淚背後看到了一場即将到來的腥風血雨。
果不其然，暴風雨很快來臨。
蘇也死都想不到，他的祖上竟然是生意人，到了他爺爺這一代雖然有些式微，但也是個大戶人家，畢竟在這個年頭有個宅子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蘇老爺子臨走前請了律師，財産都是分好了的，家家戶戶都一樣，但是根本性的問題還是出在這宅子上。
“蘇老爺子并未交代宅子的去處。”律師做完自己分內的事情，丢下這個爛攤子就走了。
蘇也跪在靈堂裏，目不轉睛地看着爺爺的遺像。
院外的争吵聲此起彼伏，他忽然有些恨照片上的這個人，為什麽不交代清楚就離開，為什麽要讓院外的人因為一個宅子吵起來。
說到底，蘇也也只是一個半只腳剛剛踏進社會的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不足為奇。
這場暴風雨的平息是在當天的下午。
院子裏多了一個男人，口音并不濃重，梳着七分頭，一身裁剪合理的西裝襯出他颀長的身材，眉眼不濃不淡，總之是一個外表不俗的人。
蘇也在靈堂裏打量着院裏背對着他的那個男人，好奇心驅使他擡腳跨出了門檻。
男人背對蘇也坐在藤椅上，身子半偏着，手裏是一個茶杯，上面的花紋勾勒細致，釉色純粹，價格不菲。
“你是誰？”蘇也鼓足了勇氣才敢上前。
男人微微側過臉，長而微卷的眼睫顫動了一下，随即緩緩起身，目光甚有禮節，“小也。”
蘇也在看清面前人的樣貌時，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時隔四年，再次見到季臻葉，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小也……”季臻葉若有所思，“你不認識我了嗎？”
蘇也略有驚訝，甚至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驚喜，“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認識我爺爺？”
季臻葉看着蘇也，但笑不語。
顯然，他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季臻葉單手揣進兜裏，“幾個月前我買下了蘇老爺子的宅子，只是沒有想到他會走得這樣急，只不過我沒想到會這麽巧又遇到你。”
吧嗒、吧嗒、吧嗒……
季臻葉話音剛落，這豆大的雨點便打了下來，蘇也下意識地扯過季臻葉的衣袖，“趕緊進屋子躲一下。”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會兒應該就停了。”季臻葉站在檐下，用毛巾擦着微濕的頭發。
蘇也從季臻葉手中接過他剛剛用過的毛巾，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他總覺得那毛巾上似乎有股幽蘭之香，像極了季臻葉這個人。
四年不見，他們之間似乎生疏了些。
“季……季臻葉……”蘇也謹慎開口，話語中多有緊張的成分在。
“嗯？”季臻葉偏過頭，語氣上揚。
蘇也心裏打起了鼓，怎麽說這裏曾經也屬于他爺爺，多問一句應該也不算過分，“你打算用這宅子做什麽？”
“賞雪。”
“啊？”蘇也一臉訝異，“賞雪？”
季臻葉似乎對于蘇也的驚訝更為驚訝，雙肩一聳，“這奇怪嗎？”
蘇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奇怪，是很奇怪好嘛！
“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也想這裏可以下那麽大的雪。”季臻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迷上了一層薄霧。
蘇也忽然覺得季臻葉的笑容有些滄桑，說不出的心疼。
“那也不至于買個這麽大的宅子來看雪啊。”他掩去眼底關切情意，小聲嘀咕道。
季臻葉語氣溫柔，“蘇老爺子說過美景需有佳人配，他和我說這裏有佳人，如今看來的确讓我遇到了。”
蘇也忽然覺得有道熾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機械地挪動腦袋，恰好撞上季臻葉隐笑的眼神。
刷地一下，他的臉紅掉了，接着慌不擇路跑進了雨裏。
季臻葉反應快，一把将他撈了回來，“就算害羞躲我，也該挑個好的地。”
安穩過了頭七，也算是給蘇老爺子送了行，蘇也不知季臻葉出了多少錢買下了宅子，只知道那些親戚再也沒有吵過，直到離開臉上都是挂着笑意的。
偌大的宅子就只剩下了蘇也和季臻葉，天邊的雲彩暈成了一片灰沉，估摸着這雨還是要下。
“你爺爺和我提起過他有一個孫子，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四年不見竟然還能再遇見。”
真的只是巧合嗎？
蘇也心頭的疑問揮之不去，召之即來，想來想去也想不通，最後索性放棄。
飯桌上，四菜一湯，都是蘇也愛吃的菜，他根本沒有心思吃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季臻葉。
季臻葉吃飯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地啄。
“季臻葉，我……”
“小也，吃飯的時候說話是對美食的不尊重。”季臻葉說這話的時候雖然臉上帶着笑，可是态度卻極其疏離冷淡，這讓蘇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四年的時間，會讓一個人改變這麽多嗎？
“唔。”蘇也乖乖閉上嘴，吃起了飯。
季臻葉挑了幾筷子的菜就沒再多吃，慢慢放下筷子，清冷的目光望着外面的雨絲，眼睛裏依舊蒙着一層輕薄的霧氣，讓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蘇也吃完以後，剛想起身收拾碗筷，卻不料季臻葉出聲攔住他，問了一句，“小也，你想我嗎？”
他在笑，像是把整個世界都點亮了。
那抹笑深深烙印在了蘇也的心裏，他事後想起來，恐怕也是因為那一眼，驚豔了他的心，映亮了他的整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一笑，感覺生命裏所有陰霾都像是上天的一種饋贈，也許，這就是喜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