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17-Chapter20
17
林先生最近比以前回來遲了。
苗渺暗忖林先生不會是被什麽麻煩事纏上了吧。
發散的思維跳起了探戈,黃毛青年心懷鬼胎的心虛樣在眼前一晃而過。
觀其面相,小眼塌鼻,尖嘴猴腮,據祖上記載,這種人往往非常善于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地糾纏他人,甚至采取一些極端手段——捆綁、囚禁……
越想越毛骨悚然。
苗渺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內心燃起熊熊鬥志:林先生,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接連幾日,苗渺都會在林先生出門後變回原形,繼而從窗臺跳下去,偷偷地跟在林寒身後,尾随他來到文學社,然後找了個不大顯眼的角落藏着,觀察林寒的周邊以及那名黃毛青年的舉動。天色向晚,林寒先生收拾好公文包走出辦公室,苗渺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面,快到那棟住宅樓前,抄小路趕在林寒之前回到家,再搖身一變,化為人形。
他這保镖當得可不容易,有一天,動作慢了一點,林寒打開大門時,他正金雞獨立,掙紮着将卡在膝蓋處的小內內往上拉。
林寒疑惑地問:“你在……換內褲嗎?”瞥了眼他光溜溜的上身,又改問:“你在擦身?”環顧四周,沒發現毛巾和臉盆,終是問:“……你在幹嘛?”
苗渺:人類的衣服實在太難穿了(ノ=Д=)ノ┻━┻,每次穿衣和脫衣都要折騰好久!!!
通過幾日細致入微的觀察,苗渺發現自己的金主大人還是很靠譜的,每天安守本分地坐在位置上對着筆記本電腦目不斜視,啧啧,好想施法将他的桌面和屏幕保護都設成自己的相片啊……
但黃毛青年就有些行為不端了,總是時不時往林寒所坐的方向瞅幾眼,他這欲言又止而暗送秋波的樣子讓苗渺渾身都不舒服,就好像專屬于自己的紅燒魚被旁人觊觎了,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被別人偷偷嗅了嗅。
一日午後,黃毛青年和辦公室內的另兩名男子圍坐在梧桐樹下,人手一桶老壇酸菜味的方便面。
苗渺剛巧在梧桐樹上,盛夏的梧桐葉尤為旺盛,密密麻麻的,每一張都有人手的大小,躲在上面完全不用擔心被下面的人發現。苗渺肆無忌憚地豎起耳朵偷聽他們的對話。
“林寒先生最近很忙吶。”黃毛青年一邊嚼着面條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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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渺腹诽:邊吃東西邊說話,真沒涵養!殊不知自己的吃相更為不堪入目。
“初稿完成後還要校對,這工程量可不小。”
“我覺得我們可以幫他校對部分內容啊,什麽都一個人完成,太辛苦了。”黃毛青年“哧溜”地喝了口湯。
上方的苗渺啧啧地吐槽:真是沒眼看!
“這提議是好,但你開得了口嗎?上上次,你想請他和我們一起去隔壁新開的火鍋店下館子,結果光打了聲招呼就沒下文了……”
黃毛青年一下子就蔫了,将頭扣在一次性紙桶裏。
“話說林寒和阿黃你是一個大學畢業的吧。”
黃毛青年點了點頭……苗渺很嚴肅地思考他額前那撮上翹的黃毛沾上油水的概率。“嗯,他是我的同系學長,大我一屆。他大學時期也像現在這樣沉默寡言,一年籌辦院系的元旦晚會,他為話劇社編排了一出話劇,演員排練時,他常在一旁靜靜地看,不說什麽地方好,也不說什麽地方不足,像是一個透明人,但又确确實實存在。他那時的目光也是涼飕飕的,演員們休息時都不太敢大聲吵鬧。”
黃毛青年繼續說:“我還記得我剛入學的那陣子,本想去圖書館,結果迷路了。附近沒什麽人,我看見他一邊看書一邊朝我的方向走來,就上去攔住他。”
兩側的男子都豎起了大拇指,“好勇氣!”
“那會兒他手中的書幾乎把他整張臉都給遮了……”等被林寒冷若冰霜的目光掃射時,他問路的聲音直接在空氣中被凍住了。
“後來呢?他告訴你圖書館怎麽走了?”
黃毛青年悶悶地說:“沒有,他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領着我走到圖書館。”
“那不是……呵呵,也挺好的嘛。”
“後來,我聽學姐說,那日他們年級有場口試考試,林學長……遲到了。”
“……真是怪人……”
不是怪人。
只是世上有那麽一種人,渴望與別人交流,同時,又害怕被了解、被觸摸。
面上冷若冰霜,心底卻比任何人都柔軟。
苗渺往那間裝修簡樸的辦公室望去,半掩的窗簾內,林寒孑然一人,坐在辦公桌前,拇指抵着兩側的太陽穴。
忽然,他站了起來,朝窗臺走來。
有那麽一瞬,苗渺簡直以為他已經看見自己了。
只見他伸手拉開窗簾,外頭明媚的陽光一下子漏進屋裏,驅走了室內的陰濕。
他緩緩擡起頭,望着藍天白雲,抑或是別的什麽,嘴角不自然地勾了一下——
那是林先生在努力微笑。
18
前陣子為了趕稿,林寒忙得不可開交,除了白天,夜裏還要加班。每日晚上,他把筆記本搬到書房,掩上門,盡量放輕敲打鍵盤的力度……幾次因為猶豫不決的動作觸碰到別的按鍵。
等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打着哈切回卧房時,床頭櫃上往往放着一杯早已涼透的還未拌勻的牛奶抑或是一碗沒泡熟的西湖藕粉,床上,苗渺将被子卷成一團,活像是一條胖嘟嘟的蠶寶寶,也不知睡沒睡着。
定稿完成後,林寒手頭上的工作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在突然空閑下來的周末,臺風過境,雨水連綿。盛夏的雨裹着暑氣斜斜地打在幾近透明的窗玻璃上,林寒看着蜿蜒的水路沿着玻片緩緩往下淌,扭曲了外頭的景致,忽地想起自己還有一個交出去的允諾沒有兌現。
毛線球、棒針,積壓在最頂上的櫥櫃中。
林寒輕車熟路地将它們取出,問苗渺喜歡什麽顏色。
苗渺眼疾手快地從他手中搶過一個毛線球,把玩了幾下,才歪了歪腦袋,“黃色。”
林寒點頭說好,那就用黃色的毛線團,說話間拿來了皮尺,以眼神示意苗渺站直、伸平雙臂。
苗渺似懂不懂地問:“要幹嘛?”
林寒答道:“量個尺寸。”
苗渺撇撇嘴,心道明明就是吃人家豆腐。
測胸圍時,皮尺穿過腋下,苗渺癢得咯咯直笑,小身板扭來扭去。
林寒:“別亂扭了。”
苗渺心中偷樂:誰讓你吃我豆腐還不承認,o( ̄ヘ ̄o#)哼,我偏要扭!于是,小蠻腰扭得越發賣力。
林寒單手搭上他的細腰,力度不大,卻成功地讓苗渺安分下來。
苗渺紅着一張臉,渾身的感覺都集中到林寒溫熱的掌心下:林先生的手掌很大;林先生的手上有一層繭,隔着薄薄的衣料貼在自己的肌膚上,不顯粗糙,反覺舒服;林先生的手……等等,林先生的手在往下移,往下移!!!
苗渺有點喘:“林,林先生!”白日宣|淫,這可不好,雖然吧……他挺喜歡的。
“很快就好了,”林寒以為苗渺等不及了,道:“腰圍已經量好了,就差臀圍了。”
織毛衣是一項技術活,而且還很考驗人的耐心。一晃,大半天的光景過去了,林寒只來得及織好衣帽的部分。
“苗……”正想叮囑苗渺在自己做飯期間不要亂動針線的林寒頓住了。那邊,苗渺渾身上下都被亂成一團糟的毛線纏住了,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林寒走過去想幫他解開繞在一起的線團,卻猝不及防地被玩心大起的苗渺偷襲。
小聰明得逞的苗渺繼續往林寒身上繞毛線,一時間兩人被纏到一塊兒去了。
林寒刻意沉下聲:“中午還要不要吃紅燒鲫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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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苗渺穿着林寒織好的毛衣在全身鏡前自戀地擺了四五個pose,“林寒先生!”
林寒幫他理了理戴歪的連衣帽。
苗渺眨眨眼:“怎麽樣?”學耍酷的小青年将比了個勾的右手移至下颚。
林寒仔細打量了一番,中肯道:“大小剛好。”
苗渺圓臉紅撲撲、粉嫩嫩:(>﹏<)都給你那樣摸了,尺寸還會有問題?
“試過了就換下來吧,現在穿這件毛衣太熱了,等入秋了再……”
“我不熱。”苗渺抓起林寒的一只手。
林寒皺眉:“怎麽這麽冷?”
為了充分說明自己不熱而故意施法将自己的手變得如被冰水泡過了一般的苗渺:X﹏X……“也,也不冷的。”拉着林寒的手貼上自己溫熱的左前胸,苗渺撅着小嘴說:“你看,不冷呀。”
掌下傳來的跳動清晰分明,林寒沉默片刻,應道:“嗯,的确很暖和。”
就要睡覺了,苗渺還舍不得把毛衣脫下來。
林寒勸道如果穿着睡毛衣會變皺的,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換上睡衣。
林寒工作繁忙的那段日子,每晚都是苗渺先躺到床上,他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待兩只貓耳聽見外頭的響動時,卷起被他揉得皺巴巴的被子,乖乖地裝睡。
但現在,又同最初那樣——
他和林寒一并坐在松軟的床褥上,兩廂無聲,卻又溫情脈脈。
窗外淋漓的溫柔夜雨落在香樟葉上、艾草上、野花上,屋內乳黃色的壁燈光映在林寒的零碎的黑發上、硬挺的鼻梁上、豐潤的雙唇上……
苗渺看着看着就入了魔似的,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林先生,喜歡貓嗎?”覺得“喜歡我嗎”太露骨直白了,幹脆改口說了貓。
林寒放下手中的報紙,微微眯起眼注視苗渺,仿佛在思考一個極其複雜的問題。
良久,他颔首道:“喜歡。”
心跳在那一瞬差點停止,苗渺穩了穩神,繼續問:“啊,呃……喜歡貓的什麽?”就像林寒之前問他的那樣。
他滿心期待地看向林寒的眼睛,林寒先生肯定聽得出他說的“貓”意有所指吧?
林寒先生會喜歡他的什麽呢?可愛的吃相?聰明的頭腦?矯健的身手???
“尾巴,毛茸茸的,很好摸。”
方才還激動得嗷嗷嗷的苗渺心有點塞:_(:з」∠)_……
敢情林寒真沒聽出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寒的拇指不經意地摩挲着其它指頭的指腹,像是在回味什麽的手感似的。
苗渺:QAQ……
自暴自棄地面朝下躺平,然後變出一條毛發濃密的尾巴,擡了擡貓尾一翹一翹的臀部,苗渺悶悶地說:“我的尾巴毛密且長,很,很好摸的。”
林寒的手遲緩地撫上毛色光亮的尾端,胡亂吃醋的苗渺忽然亢奮地擡起脖子,半側過頭,雙目水光點點,“不,不許你摸其它貓的尾巴,”将通紅的臉再度埋進枕頭裏,苗渺聲音幹巴巴地自薦枕席:“它們的,沒,沒我的好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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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似乎真地很喜歡毛茸茸的手感。
昨夜一番折騰,苗渺睡晚了,第二天很自然地起遲了,而且下床時,某個羞羞的部位還有點酸。
苗渺不由感嘆:全虧我的尾巴還算耐摸……
林寒已經去上班了。
苗渺悠閑地去廚房巡視了一遍,最後不負期望地捧着一碗醋溜魚片走了出來。
自從學會使用電視機這玩意後,苗渺又養成了一個不大好的習慣——邊吃飯邊看電視。
他看電視,倒不是真地想看些什麽時政大事,就是圖個樂子,光怪陸離的色塊在眼前跳動,五花八門的聲音在耳畔喧鬧,挺熱鬧。
頻繁地換臺,從央視CCTV切至百花争鳴的地方電視臺,不知換到哪個頻道,苗渺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24寸液晶屏內,林先生西裝革履,身形颀長。
苗渺:(#Д)卧槽,卧槽,林先生進盒子裏去了!!!
林寒的面相生得極好,五官立體深邃,十分上鏡,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的臉上少了幾分笑意,看上去不好親近。
女記者見多了各種場面,在林寒的冷氣場中依舊言笑晏晏,“林先生,在您剛上市的作品合集《喵》中,您最喜歡哪則童話?”
林寒言簡意赅:“第一則。”
女記者見怪不怪,自得地揚起眉毛,“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個關于一個人類和一只小貓的故事?”
林寒:“嗯。”
“我猜,這部作品合集之所以被命名為‘喵’,也和這個故事裏的小貓仔有關系吧?”
林寒:“是的。”
女記者內心有點奔潰,要不要這麽惜字如金啊,“啊哈哈,林先生的創作靈感來源于哪裏呢?為什麽想到寫這麽一則故事呢?”
林寒微微低下頭,略一思忖,再擡起頭時,眼底仿佛多了點缱绻的情愫,“一天夜裏,已經躺在床上了,但沒睡去,不過沒睡去的不止我一個,我想,要不就講個故事吧。至于為什麽寫這則故事……大概只是覺得,沒有錯過,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檸種子:收藏,評論,各種求,TAT!
蝴蝶精:都沒把大姐我放出來,你也還好意思求?
要去上課了,先把這部分發上來,我以為能寫到蝴蝶精出場的說……
雙十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