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哪裏來的?”王氏撿起了一顆金裸子,是有些分量的。

這東西小,若不是抖一抖荷包,還真不一定能發覺,裏頭藏着這樣的小玩意兒。

“荷包裏頭……送的。”齊春錦也抓了兩顆起來。

想必能買許多碟的箸頭春了。

“誰家荷包會自個兒長金裸子出來?”王氏哭笑不得。

齊春錦指了指那被她踹到地上去的盒子:“喏,這裏會。”

王氏愣了愣,心下嘆息。小宋公子,大宋公子。她雖分不清誰是誰,但卻知曉大淵王朝的皇室,不就正是姓宋嗎?

齊春錦彎腰将那些金裸子攏起來,裝回去。

她小聲道:“……他果真是想要扭轉外人眼中自己的模樣。”

“錦兒說什麽?”

齊春錦連連搖頭:“沒什麽。”

那應當算是攝政王的秘密罷,又怎麽好到處說呢?

她是從來不戳人傷疤的,唔。

……

不多時,黃太醫擦着汗,邁着兩條吓軟的腿,緩緩退出了偏殿。

太皇太後身邊的嬷嬷連忙喚住了他,将他請到了主殿。

“如何?齊王是怎麽一回事?”太皇太後急切地問道。

黃太醫驟然回憶起方才偏殿中的種種。

攝政王竟是要他停了齊三姑娘的方子……

黃太醫恍然回神,又擦了擦汗,道:“……并非、并非是什麽大事,臣給殿下開了個方子,想必過些日子便好了。”

太皇太後将信将疑地點了下頭,道:“若是殿下身子有恙,你未能診出來,本宮便要拿你問罪了。”

黃太醫連連應是,這才退下。

宋珩很快也回到了主殿中,拜別了太皇太後與太後。

待宋珩的身影行遠,太後方才道:“齊王若是娶了親,您也不必如此操心了。”

“道理誰都懂,只是他至今仍未有意中人。”

太後道:“等着齊王自己來選,這一年又一年,何時才是頭?不如還是您來選。”

太皇太後沉吟半晌,到底沒有對太後這番話作出回應。

無人比她更了解宋珩了。

宋珩眉眼疏淡時,像個文人。骨子裏卻還是那個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年輕将軍,性情孤傲冷厲,不會允許任何人替他做決定的。

太皇太後換了個話茬,問:“皇上的選妃之事,進行得如何了?”

太後果真一下便将注意都轉移到皇上身上去了,難掩歡喜地道:“只等下月壽辰時,我私底下與皇上先說好,是哪幾個姑娘。他且瞧一瞧,只要不是惹皇上厭憎的,那便按名單來,不作變動了。”

太皇太後點了頭,也不再多加過問。

黃太醫手腳倒也快,立即便讓小太監先到雲安郡主府上去報信了。

黃太醫生怕他們不撤藥,只說那方子只能吃到今日,便得停了。再不停,就要對身子造成損害了。

雲安郡主哪裏敢耽擱,立即讓嬷嬷去齊府傳話了。

“不能吃了?”王氏聽了嬷嬷的話,先是驚訝,而後是後怕,連忙讓丫鬟去将今日熬出來的藥倒了。

但等那藥倒了,王氏又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

若是吃到今日就該停了,太醫應當幾日前就會囑咐才是,怎麽會到今日才匆匆來提醒?

正巧齊春錦也實在不想吃那發苦的藥了,當下點頭道:“不吃了好,不吃了好。這幾日也沒有再做夢了。”

王氏這才放了心。

只是停了藥後,也不知是什麽緣故,齊春錦一夜沒睡着。

第二日,蓮兒将她喚起來,見她眼下微腫,面色憔悴,着實吓了一跳。心道,原先做噩夢時,也不曾這樣過啊!

“姑娘無事吧?要不再托郡主請了太醫來瞧瞧?”蓮兒憂心道。

“只是沒睡着罷了。”齊春錦說着打了個呵欠。

齊王府。

小宮女問:“殿下還未起嗎?”

守在門口的太監道:“還未呢。”

怪了,殿下從未起遲過啊。

小宮女在心頭嘟囔道。

宋珩卻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擁着錦被,在床榻上睡了足夠長的時間。

他睜開眼,又閉上。

閉上,又睜開。

最終發現,白等了。

宋珩再起身時,已是日上三竿。

宮人伺候着他洗漱、換了衣裳,小太監站在階下,道:“殿下,鐘大人、馮大人……諸位大人今日已經數次來邀殿下前往議事。”

宋珩垂下眼眸:“不去。”

前幾日方才因帶了小皇帝去圍場一事,衆人鬧得都不大愉快。

自先帝去後,宋珩便替着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朝,拿了多少年的主意……如今他便做甩手掌櫃,他們又待如何?

小太監讷讷應聲,只好退下去回話了。

興許是一步一步确認了,齊三姑娘便是入他夢的少女。

原先初在周家宴上相見,心下也還不過淡淡。如今卻……宋珩面色越發冷淡,便連瞧那呈上來的早膳,也覺得多不順眼。

“成湘。”

“……是、是,殿下。”成湘本能地一激靈。

宋珩站起身來,淡淡道:“去校場,本王空手,與你過幾招。”

果然來了!

成湘心下哀嚎一聲。

……

宋珩難得在齊王府中待了一日,這一日待下去,卻是讓王府上下都有幾分苦不堪言。

齊春錦昨夜未眠,白日便在府中昏昏睡了一日。

朝堂之中,卻也有幾分焦頭爛額。

待晚些時候,更是下起了雨。

弄得誰心底都不大愉快。

齊誠匆匆從外頭歸來,說是已經過了書院的考核,要不了兩日便要入書院任職了。

王氏便擺了一桌宴。

一家人圍在一處吃了飯,又細細聊了書院裏是什麽模樣。

齊誠道:“哦,還有一事。那位顧先禮先生,不日要返京。”

齊春錦驚嘆一聲,這才來了點興致。

等茶餘飯後,齊春錦趴在窗上盯着淅瀝雨絲瞧了會兒,卻是不知不覺地又睡着了。

蓮兒連忙給她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又關了窗戶,這才退出去。

齊春錦睡得迷迷糊糊,隐約嗅見鼻間傳來了淡淡的香。

她不知那是什麽香,但卻不止一次從攝政王身上的衣物嗅見過。

齊春錦艱難地撐起了眼皮。

瞧見卻不再是床榻上熟睡,任她欺負的攝政王。

那個任她揪臉、畫畫兒的攝政王,突地又變回了月前的模樣,他面上覆着一層陰霾之色,俊美的眉眼越發淩厲,哪裏再有一分文人氣?

他将她圈在了懷中。

力道之大,将她扼得動彈不得。

“齊三姑娘。”

“不願見我?”

齊春錦被吓得一激靈,正要清醒過來,卻突地眼前一暗。

他用衣帶蒙住了她的雙眼。

齊春錦慌得手腳發軟。

一面又覺得自己實在過分,怎麽方才停了藥,就這般意.淫攝政王,夢中的攝政王也着實可怕了些。

一面卻又不可抑制,想起了她曾經翻過的春.宮.圖冊……

他要親她麽?

“那日你扯我臉作什麽?”攝政王啞聲道。

齊春錦驚呆了。

我夢中的攝政王怎麽連這也知曉?

她慌亂地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在自己的夢中,為自己的辯解……

我應當兇一些,兇一些……

齊春錦吸了口氣,掙紮了下。

沒能掙紮開。

男人反倒将她抓得更緊了。

他道:“哪只手做的?”

“我、我不記得了。”齊春錦讪讪道。像是兩只手都揪過了。

他攥住了她的指尖。

溫熱的鼻息輕輕噴灑。

齊春錦不自覺地蜷了下手指。

他咬了咬她的指尖。

齊春錦呆了呆。

她夢到過同他有親密的動作,卻還從未有這樣親昵的舉止。

“那日你在我臉上又畫了什麽?”他掐住了她的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臉側。

“鴛、鴛鴦。”齊春錦結巴了一下。

她慣會畫這個。

他似是氣笑了。

齊春錦隐隐約約覺得,她的夢好似有些不大受控了。

她又被蒙着眼,心下惶惶不安,生出了些怯意。

她也覺得這個夢裏的攝政王與夢外的攝政王全然不同,這個還要可怕些……

齊春錦連忙揚了揚頭,讨好地輕輕親了下他的手:“你、你莫生氣。我下回不在夢裏頭畫了……”

我下回也不做夢了。

明個兒我就将方子撿回來接着熬藥喝。

他的呼吸卻陡然滞了滞。

他的手指頓在她的唇上,用力按了按,柔軟,微微濕潤。

他嗓音越發嘶啞:“你做什麽都好。”

齊春錦懵懵懂懂地想。

那原來這夢還是随**控的。

不然攝政王怎麽會說任我為所欲為的話呢?

“錦兒。”一扇門陡然推開,耳邊響起一陣刺耳的吱呀聲。

齊春錦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她……她醒了?

她從夢中醒了。

“半夜突地下起了大雨,娘不大放心,過來瞧瞧你。”王氏說着,将她牽到了床榻邊睡下,又給她仔細掖了掖被子:“怕是要入秋了。”

齊春錦愣愣地應了。

王氏只當她還未睡醒,便也不再打攪,起身離去了。

齊春錦攥緊了被角,心跳得飛快。

她捂住了臉。

眼睛上好似還殘留着被捆綁住的餘溫……

齊春錦又想起那日雲安郡主的話。

攝政王努力在做個和藹可親的人,可我怎麽又在夢中将他想象得兇惡十足?

齊春錦發愁地揪了揪頭發,覺得自己着實有幾分罪惡。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卻是又睡不着了。

他送了我喬遷禮……

可我卻沒有第二個荷包給他了。

一聲驚雷從半空中劃過。

宋珩也慢慢坐起了身。

驟然照亮的夜色之下,宋珩的面色沉沉,還帶着幾分戾色。

若是旁人見了攝政王這般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樣,定然會當場驚住。

宋珩撐着臉,面上的戾色這才一點點褪去。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

原來那日她在他臉上畫的鴛鴦。

只是想到那只荷包。

準确來說,怕是……畫的王八。

作者有話要說:攝政王的克制有禮,都只是表象。內裏比較神經病。【不是

齊三姑娘還覺得是自己在夢中對攝政王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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