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捉蟲)
“中秋的街市上都有賣什麽的?”宋珩問。
成湘愣了愣。
他平日裏哪有功夫來逛這街市啊?上回過中秋節, 還是他十一歲,還未跟着齊王入伍的時候。他對這些實在一竅不通……和齊王一樣。
齊春錦忙細聲道:“我知道呀。”
她說罷,扭頭去瞧了瞧雲安, 又瞧了瞧岳郗……雲安膽子也很小的, 見了齊王比她的膽子還小呢;岳郗是不愛到人多處去擠的……罷了。齊春錦淺淺籲了一口氣。爹爹教她能者多勞……
齊春錦将腦袋扭回來,道:“殿下要買東西?我領殿下去吧。”
宋珩自然想同她在一處, 可見她方才将親手做的花燈給了自己, 如今又這樣乖覺,心下反倒越加舍不得她受累了。
這街市上人來人往, 擠得厲害。
光暗處恐怕走丢了不說, 還要擠出一身大汗來。
他怎麽舍得?
宋珩壓下心頭的醋意, 道:“無妨, 我自行去。”
說罷, 他倒是突然想起來一個下屬無意間與他提起的——“成湘,京中有個金華樓是不是?”
成湘叫他這樣一說,也想起來了。
這金華樓的名氣大, 達官貴人最愛的去處。
成湘忙點頭道:“不錯, 坐在裏頭, 可将街上的盛景都攬入眼中,還可見河岸沿線上盞盞花燈盛放的場面……一樣也不錯過。”
宋珩又問齊春錦:“我贈你的那塊玉可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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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春錦搖了搖頭。
宋珩面色有一瞬的晦暗。
齊春錦打量了他一眼,齊王好像是……有一絲的不快?齊春錦想也不想就道:“太貴重的寶貝,我都留箱子裏一塊兒扣着了,扣得緊緊的, 碰不碎, 別人也拿不走。”
宋珩微怔。
是這樣麽?
原來在她心中,那是極珍貴的寶物?
齊春錦若是能聽見宋珩的心聲,此時一定也會在心頭道, 可不是麽,娘說那東西可貴重得很,碰碎了,賣掉一個齊春錦也買不起。
多可怕吶。
宋珩掩去眼底的光,淡淡道:“這等配飾之物,本就是拿來佩戴的。何須珍藏起來?碰碎了,弄丢了也無妨。再取一個新的就是了。”
他道:“下回戴着。”
齊春錦讪讪應了。
後頭成湘卻是震驚得眼珠子都快脫出來了。
那塊玉說得輕一些,乃是齊王殿下的身份象征。玉珩,珩。
可說得重一些,那物可是由先太.祖親賜!更代表了殿下昔日所受的無上榮寵啊!
殿下将它都帶在身邊不知多少年了,從未有過磕碰。怎麽到了齊三姑娘這裏,就成了,碰碎弄丢都無妨再換一個新的就是了呢?
且不說成湘如何恍恍惚惚,這廂宋珩摸了摸腰間,發覺沒了什麽信物。
他在京中積威甚重,這張臉便是最好的信物。
何況他唯一常佩戴的信物,也都贈給齊春錦了。
宋珩頭也不回道:“成湘。”
“是!”
“你身上可有腰牌?”
“有……”成湘想也不想就取下來遞了上前。
宋珩接過腰牌,放在了齊春錦的掌心,又将身後的所有護衛都留給了她,只帶了個成湘,道:“去金華樓等我。”
齊春錦愣愣地攥緊那塊腰牌,點了頭。
宋珩實在忍不住又擡起手來,摸了下她的頭。
這個動作看上去出奇地又輕又柔,瞧着有些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安撫。但很快,大袖之下,他的手滑到了她的脖頸處。他修長有力的指節,穿.插過黑發,親昵而隐.秘地貼住了那處滑膩的肌膚,輕輕摩挲了下,随即就收了手。
這一下便變作了情人間的愛撫。
只是旁人并看不真切,自然也就不顯得這樣的動作唐突。
齊春錦站在那裏。
明明四下都是人,可喧鬧擁擠之中,齊王摸過她脖子的那一剎,卻好像兩人之間的阻隔一下消失了,被拉近到了極親密的地步。
她悄悄喘了口氣,覺得臉紅脖子熱。
不過一會兒工夫,卻好像過去了許久。
然後她才聽見齊王道:“好了,去吧。”
宋珩轉身離去。
成湘在後面都忍不住感嘆,喜歡這樣一個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什麽溫柔叮囑、親密觸碰,都跟長輩似的……
成湘哪兒知道,這會兒宋珩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眸,攥緊了指尖。那指尖隐入袖底,便将那暗藏湧動的我情意也都暫且隐下去了。
宋珩只覺接下來步子都輕快了幾分,又哪裏會覺得有什麽不容易?
此時,雲安才伸長了脖子,小聲問:“齊王叔為什麽要将成将軍的腰牌給錦兒啊?”
嬷嬷失笑道:“自然是給齊姑娘一個護身符,免得那不長眼的沖撞了齊姑娘。”
齊春錦恍然大悟。
原來是為這個……
那……那齊王送她那塊玉,也是為這個麽?
雲安卻不解道:“可我有咱們府上的腰牌呀,岳世子也有……還要多的作什麽?”
嬷嬷心說咱們就是再多幾個加起來,也不抵齊王府的貴重啊!
久未開口的岳郗,這才出了聲,他問:“要去嗎?”
“去金華樓嗎?”齊春錦不舍地望了望四周,這裏她還沒逛夠,金華樓她也想去。她還沒去過呢。她道:“咱們再走一圈兒,就過去……”
岳郗應了聲,捏了捏袖中的錢袋子。
便是再走十五圈也走得的。
雲安郡主獨自一人的時候,膽子便只有貓兒大小。如今麽,她覺得加上了錦兒的,少說也有兩只貓兒的大小罷。
當下也不覺畏懼,硬與齊春錦擠在一處,就這樣接着逛了。
岳郗便默不作聲跟在後頭。
齊王府中的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得跟上去,反正一切都聽這位齊三姑娘的。
齊春錦倒也還惦記着,宋珩叫她去金華樓等的事,她零零碎碎從小攤子上買了些小玩意兒,這才在岳郗的帶領下往金華樓去了。
昔日雲安也沒去過這樣的地方,只岳郗去過。
他們方才走近,便聽得一陣吵嚷。
原來是有人偏要上樓,而那樓裏的小厮偏不讓上樓,口中道:“說了沒有座了,便是沒有座了,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對方怒聲道:“我自是聽得懂人話的,可爾等方才分明是在犬吠!”
于是雙方怒罵更甚,你推我搡,眼瞧着就要動手。
齊春錦看得心有餘悸,轉頭道:“咱們走罷?”
岳郗張張嘴就要說,何必走呢,你想去不是麽。想去便有法子。
雲安郡主也想說,錦兒想去那就去啊!咱們與他們怎麽相同呢?
雲安郡主再如何性情怯弱,卻也知曉她皇親國戚的身份,拿出去可以吓住不少人了。
最後卻還是宋珩的護衛先開了口,那護衛道:“姑娘且放心往前去,那些人求着齊王府上的人去,都未必求得到呢?今日姑娘前去,是金華樓蓬荜生輝,哪裏敢攔?”
岳郗聞言多看了那護衛一眼。
唯獨雲安心底捉摸不透,錦兒怎麽算是齊王府的人呢?唔,要論親近的話,我與錦兒更親近啊。怎麽不是我們府裏的人呢?
這廂齊春錦搖頭,道:“他說無座了。”
護衛失笑:“慣用伎倆了,只是瞧來的人身份輕才說了這樣的托詞罷了。若是貴人來了,豈會滿座?私底下不知留了多少雅間呢。”
原來如此!
齊春錦聽得微微瞪大了眼。
這京裏的人還愛這樣撒謊!
他們這才走得更近了。
那幾個小厮與人推搡,正在氣頭上,乍聽腳步聲,頭也不回便道:“無座無座!都走罷……擠在這裏做什麽?當心擠着貴人了!”
金華樓上。
一扇窗開了半扇。
小侯爺按住了周旭的肩:“你急什麽?她身邊跟着雲安郡主,還有旁邊那個……嘶,有些眼熟,想不起來,但看穿着打扮也不是什麽尋常人。你此刻去接她進來,得不到半分青睐。因為這些小事,光她身邊的人就能替她辦了。”
周旭抿唇不語。
他只望着齊春錦的方向。
也不知是否太久沒見的緣故,再見時竟是覺得齊三姑娘又生得更美了一些。
她立在那月色下,無數花燈的光将她擁簇起來,更顯得羸弱動人。
那思念一下落在了實處,凝成一串。
周旭發覺,自己心頭對她的喜歡似乎更多了些,本能想要與她說更多話,想要見她轉過頭來,對自己露出一點笑容……
卻不止他一人在看齊春錦。
樓上,鳳陽郡主等人坐在一處,袁若霞冷嗤道:“這個齊三,當真是傍上了雲安郡主,便得意起來了,竟然這樣驅使雲安郡主,還要郡主帶她來金華樓?鳳陽郡主,您當與雲安郡主仔細說一說這個齊三的禍心……”
鳳陽郡主沒應答。
她心道,花燈晃眼。可她還是總覺得,有幾個跟在那齊三姑娘身後,身着黑色衣衫,幾乎隐入夜色中的男子……像是攝政王的護衛。
可她知她說出來,旁人恐怕也不會信,何況這等事也不敢随意開口了,也只能閉嘴了。
此時樓下又響起了一個聲音:“方才那幫窮酸秀才不必理會,可這個不同啊……于公子,你瞧,你瞧,她生得多麽漂亮。于公子,你英雄救美的機會來啊。這個不勝過你父親妾室和她那幾個丫頭千萬倍?你讓小厮放她進來……”
齊春錦茫然指了指自己:“他說我麽?”
雲安氣得皺起了眉:“是啊,他唐突錦兒!”
岳郗也攥緊了指骨,悄然解了腰間軟劍劍鞘的扣。他方才跟着父親學了沒幾日。但也幸而學了幾日。
而此時一幹護衛也已經将手按在了刀柄上,煞氣畢現。
卻說那于公子。
他方才過了小厮那道門,往前走了沒幾步,聽見同伴的聲音,不由轉過了頭。
什麽樣的美人兒呢?
這轉頭一瞧——
于公子當場三魂去了六魄。
“你怎麽了?怎麽……”怎麽像是傻住了?同伴将聲音往下咽了咽。
樓上,肖晴嘻笑一聲:“那不是于昌文嗎?他最見不得美人了。咱們幾個也就罷了。家世都是他不敢輕易招惹的。齊三就不同了……”
鳳陽郡主心道不好,皺眉抿唇,想着該怎麽喝止呢……她是不想與于昌文起沖突的,誰叫他是太後那邊的人呢……太後這人最是敏感多心,她若與于昌文沖突,只怕太後要疑心他們家對皇上不敬不忠了……
那半開的窗後,周旭也牢牢抓住了窗框。
于昌文若是敢動,他就跳下去,一腳踹于昌文的後心……
而與小厮起争執的那撥人裏,有個始終未曾開口的,身着白衣,長發披散而未束,形容落拓的男子,他推了推跟前的人,道:“後頭去。”
那人面容羞愧道:“這等小事怎能叫您來?”
男子卻未應他的話,也未看那趾高氣昂的小厮,他只盯住了那于公子。
一時間,連于公子都不知曉,自己身上被投注了多少目光。
而這其中有幸災樂禍的,卻更多是要揍他的,和已經按住刀柄要宰了他的……
于公子只是在看清齊春錦那張嬌媚的面容時,幾個大步一上前——
“噗通”一聲響,他跪在了齊春錦的面前:“這不是小姑奶奶嗎?”他不知她是哪家的姑娘,反正是惹不起的人就是了。
于公子讪笑三聲,那沉重的身體還擂得地板抖了抖。
同一時刻。
周旭跳了樓。
白衣男子一個跨步,推飛了擋路的小厮。
十來號護衛齊刷刷抽出了刀。
岳世子手中的劍尤為雪亮。
一時間,那小厮、堵在門口的賓客們,樓上樓下的人……都齊齊傻了眼。
于公子望着這般威武場景,身形抖如篩糠。
嗚嗚嗚他就知道!
這小姑奶奶可怕得很!
上回就能光天化日!天子腳下!衆目睽睽!将他生生從家中拖出來……何況今日呢?
于公子忙道:“不敢冒犯小姑奶奶,方才不是我說的話,不是我!是他,是這混球說的!若是小姑奶奶容許我起身來,我這就替小姑奶奶出氣,踹他,打他,拔了他頭發眉毛胡子……我給小姑奶奶磕頭……”
于公子身邊的同伴這才緩緩回了魂兒,可他臉色煞白,顯然是吓得不輕了。
他常伴于公子左右,也見過不少世面了,可他怎麽不曾見過京中有這麽一號姑奶奶啊!就連是哪家的姑奶奶都不知!
同伴見于公子都豁出去臉皮了,他哪裏還敢耽擱,于是一狠心,也朝那小姑娘跪了下來,哭道:“小人眼瞎,小人是個狗東西,不,小人侮辱狗了……姑奶奶饒了小人吧!我這就掌嘴啊!”
小厮都傻了。
哆哆嗦嗦地心想,這位姑娘的來頭究竟多麽了不得啊?
人于公子都又跪又磕頭,連同伴都沒逃過,就因為說了那麽兩句混賬話。
于是幾個小厮也嘩啦啦跪了一地:“沖、沖撞姑娘了……小人不知姑娘身份貴重,姑娘饒命。”
周旭:……
白衣男子:……
連同齊春錦身後一幹人:……
皆是無語。
樓上肖晴等人也是不可置信道:“于昌文竟然朝她跪下了!于昌文瘋了?她算個什麽東西!”
鳳陽郡主松了口氣。
這樣一看,她沒看錯了。于昌文是太後的人,他可以誰都不怕,卻唯獨怕這攝政王。怕得要死。不,準确來說,這京裏頭,誰不怕攝政王呢?
袁若霞一揪裙擺:“我下去瞧瞧!我倒要看看這個齊春錦,到底會什麽妖法!連于昌文都怕她……還是說于昌文受她美色所惑,這才沒了骨氣?我要去瞧瞧!”
鳳陽郡主本想喊她,但想了想,又覺得失了郡主身份,最後還是住嘴了。她為郡主,身份本應更貴重,哪有她處處去提點別人的道理?沒的白費心。
等袁若霞疾步下了樓。
這廂齊春錦正疑惑地皺起眉,盯着那于公子,低聲問:“于昌文?”
于昌文點頭道:“是不才在下!不不,是我這狗東西。”
衆人:……
倒是雲安忍不住笑出了聲:“錦兒,他真好笑。”
于昌文忙道:“好笑麽?”
袁若霞在後頭恨鐵不成鋼地心想,是啊,好笑麽?人家都這樣笑你了,你還這樣跪在地上做什麽?
于昌文忙又沖着齊春錦道:“我也覺得自己很好笑。小姑奶奶要是覺得好笑,那再多笑些,多笑些……”
袁若霞聽見這句話,差點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齊春錦搖搖頭,不看他,只轉頭去問那小厮:“我能進去了麽?”
小厮不敢應,可又不敢不應。
不等護衛等人表露身份,也不等周旭出聲喚她大方進來就是,那于昌文已經先指着小厮罵道:“你這蠢東西,那是我姑奶奶,那是你什麽人?自然是能進的!”
門口小厮顫聲道:“是、是我姑姑奶奶?”他道:“進,您進。”
于昌文還糾正了他一遍,道:“我姑奶奶,你得祖奶奶吧?”
“哈?”
齊春錦:?
齊春錦暗自搖搖頭,收起視線正待邁步,卻突地看見了一個人。她“咦”了一聲。
周旭心一提。
她終于看見我了。
齊春錦面露笑容:“顧先生!”
神色自然欣喜得很。
“顧先生怎麽也在這裏?”
那白衣男子,也正是顧先禮,他上前一步,笑道:“我還當齊三姑娘忘了我。”
齊春錦忙搖頭:“怎麽會忘了先生了?”
聽這樣的小姑娘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會叫人舒心的,只是還不等顧先禮笑,齊春錦便又道:“先生畫新畫冊了嗎?”說罷,還眼巴巴地盯住了他。
罷了,她喜歡他的畫冊。
能有這般“知音”,不更應該高興麽?
顧先禮笑了下,道:“還未。等有了新的,定然送到齊三姑娘府上。”
周旭眼底都快射出火光來了。
此人又是誰?
為何又有人這樣親近與她攀談?而她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沒看見他一般……
周旭上前一步,出聲道:“齊三姑娘。”
齊春錦回了下頭:“哦,是周公子啊。”若是沒有前頭的對比,周旭也不覺得如何,她能認出他,他已是覺得開心。可有了那白衣男子的親近語氣作對比,周旭就覺得難受了。
周旭看向顧先禮,問:“此人是?”
顧先禮微微一笑。
他在外多是個浪.蕩.不羁畫師模樣,少露身份,只是今日有些好笑。雖說想護住那小姑娘,卻是于昌文先跪了,叫人這般搶了先,但他還是要出聲的。
“顧先禮。”他笑道:“看來果真是我常不在京中,都沒什麽人認得我了。”
岳郗雖蝸居岳王府,卻并不少見識。他當下也上前一步,淡淡道:“可是顧将軍府上顧先禮顧公子?”
顧先禮點了頭:“是。”
小厮這下已經想昏過去了。
顧将軍府上的獨子啊!
顧将軍昔年立下多少戰功?攝政王之前,便是他聲望最盛。無數百姓都記得他的大名吶!那顧公子也是受父蔭,哪怕整日裏不務正業,卻也得了一身賞賜。誰人敢不給他一分面子?
那句“沒什麽人認得”,豈不正是在譏諷他們有眼無珠?
顧先禮疑惑地問齊春錦:“敢問這位是?”
“岳王府,岳郗。”岳郗道。
這下衆人又是一驚。
近來岳王與攝政王走得近了,有複起之勢,何況人家再如何也是堂堂王府,尋常人都惹不起的。先是個不常在京中的顧先生,如今連這個據說一輩子也不出岳王府的世子,竟然也來了……
顧先禮驚訝了一瞬,但随即點頭道:“原來是岳世子。”
這麽一番對談下來,周旭反倒被冷落了。
哪有他英雄救美的機會……
周旭心下低落一哂,道:“何必立在這裏說話?齊三姑娘先請。我請諸位吃茶。”
齊春錦搖搖頭:“不去。”
于是雲安自然也搖頭:“錦兒不去,我也不去。”
其餘人也就态度鮮明了。
周旭被架在那裏,竟是有些尴尬。
齊春錦還微微皺眉,納悶問他:“你方才從窗子裏掉出來了?”說罷,她無奈地道:“你還是先去瞧瞧大夫吧。”
“……”周旭胸口一哽。
他哪裏遇見過這等不解風情又噎人的。
他尴尬得要命,腳步挪也挪不動了。
樓上小侯爺猛地關了窗,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齊春錦又看向那小厮:“我要一個雅間。”
小厮如今已經怕齊春錦怕得要命了。
老天爺啊,瞧瞧她身後站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小厮點頭不停,道:“有,有!您跟我來……”
齊春錦歪頭看顧先禮:“顧先生方才也要進去麽?”“我們一并進去吧。”
顧先禮笑了下:“可以麽?”
齊春錦茫然了一瞬。有何不可?這樣多的人都在一處,難道還要談男女有別嗎?又不是孤男寡女。她與齊王才是孤男寡女呢。
顧先禮見她神色,只覺得可愛,心下失笑,道:“走吧,進去吧。”
小厮自是不敢攔的。
顧先禮帶着他身後那一撥人,和齊春錦一行人就要往裏去。
袁若霞氣得帕子都快撕爛了。
她要如何……如何才能攔得下這一波人?她才不要齊春錦與她在一個金華樓裏!晦氣!辱沒她的身份!
可偏偏袁若霞什麽法子也沒有,于是更覺得生氣了。
于昌文還連滾帶爬起來,狗腿地往人身邊湊,道:“我給姑奶奶先把地擦擦,別髒了鞋底。”
他的同伴一想,在求饒的這條路上,那我也不能落後啊。
于是也嚷嚷着:“我給小姑奶奶端茶倒水……”
袁若霞掐緊手掌,胸中怒氣越來越盛。
這一剎。
“怎麽還站在外頭?他們不讓你進去?”那嗓音在夜色下,顯得尤其的冷意逼人。
衆人循聲望去,那張臉……斜眉入鬓,鼻若懸膽,端的豐神俊美。
攝政王!
宋珩緩步走到了齊春錦身後。
衆人驚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而宋珩此時也攥緊了指骨,發出了“噼啪”一聲輕響,眼眸剎那深如墨色。
這才多久的功夫?
一轉身就……顧先禮、周旭,還有個方才的岳郗,都湊在一塊兒了。
個個都像是要與齊春錦一處過中秋似的。
宋珩那剛按下去的妒意,一下冒了出來。
于昌文呆了呆,又“噗通”跪了下去,一下打破了那短暫的沉寂。
我真的好害怕啊嗚嗚嗚,饒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一章就像是齊三姑娘在打牌。先是一對2,大家:666,然後四個尖兒,再大小王。衆人:哦草!
就只有齊王:我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