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去的時候,小妹已經睡了,看了表才知道都夜裏十點多了。桃子聽到動靜,出來看到林豔,淚就滾了出來:“大姐,你去那裏了?我好找都沒找到!”哭哭啼啼把始末都和林豔講了,晚上牛自己跑回來了,可是怎麽都不見林豔。林桃就有些擔心,可是一個人不敢出門,去找大伯,大伯母話說的有點難聽,不讓大伯去尋。

林桃帶着妹妹去找,天都黑了,荒山野嶺也不敢走太遠。找不到,只好回來,從七點半開始等,等到十點半,林豔這才回來。

林豔心疼林豔,又氣憤大伯一家。這事回頭就該告訴林建成,讓他看看親哥嫂就是這副德行,也不想多說什麽,大伯母一家是什麽人她太清楚。

明天林桃還要上學,林豔幫她擦淚,說道:“你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她有些冷,渾身哆嗦,轉身對跟在身後的沈辰說道:“我幫你找件衣服換上。”聽林桃這麽說,村子裏根本沒地動,那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了?

剛剛沈辰看他們抱着哭,就站在一旁。

林桃也看到沈辰,有些驚訝,在他們身上掃視。

林豔說道:“我今天跌溝裏了,他救了我一命,你去睡覺吧,別再哭了。”

林桃有些怯生,農村孩子的通病。看了看沈辰又看林豔,到底還是聽話進屋睡覺。

林豔找了件父親的衣服,家裏實在太窮了,不帶補丁的衣服都沒有。

“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明天再穿。”

經過河水一泡,身上的臭味倒是沒了。

沈辰說了聲謝謝,就去換衣服。家裏實在窮,林豔只有這一身衣服,翻箱倒櫃找到母親的大褂和長褲,穿着出門去做飯。

沈辰坐在院子裏用布裹那把劍,林豔燒火做飯,很快就煮了面條,端出來。

點着煤油燈,沈辰吃了兩碗面條,又要去盛,鍋裏沒了。林豔也有些尴尬,她碗裏還剩一點,說道:“要不倒給你?”

沈辰搖頭:“有饅頭嗎?”

林豔去找了,饅頭也沒有,她非要把自己碗裏的面條到給沈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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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辰不吃了,坐在屋子裏抽煙,煙卷是林建成的。今天是沈辰救了林豔一命,之前對于沈辰的偏見就也消散了。她吃着面條,說道:“看着你年紀不大,怎麽做這一行?”

沈辰沒抽過這麽差的煙,嗆得滿臉通紅:“二十四。”

林豔喝湯差點嗆到,驚訝,完全看不出來。

“我還當我們同齡呢。”

林豔十六,過了年十七。

沈辰看她一眼,林豔穿着件碎花大褂,藍布白花,頭發紮在腦後。臉頰很小,眼睛大又黑,忽閃着濃密的睫毛。瘦瘦小小,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

他沒說話,林豔端着碗站起來:“你什麽時候走?”

沈辰:“明天。”

林豔洗碗回來,沈辰還坐在中間屋裏。

他長的高,清瘦,背挺得很直,坐着抽煙,表情凝重。

看林豔進來,他按滅了煙頭,扯掉脖子上的一塊金黃色玉石遞到林豔面前:“陳先生走了,我身無分文。借個路費,這個東西你留着,回去後寄錢給你。”

林豔看到那塊玉,在地下污水裏握住那怪物眼睛鎖感受到的涼意又湧上心頭。感覺很怪異,略一皺眉,她看到那塊玉中有個很亮的紅點,林豔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難不成是瑕疵?可是再仔細看,又什麽都看不到。

心中怪異頓生,表情陰晴不定,可也沒接那塊玉。

對于玉石她識的不多,可是這塊,放在哪個年代都是好東西。

林豔是個財迷,可也不是毫無底線。田黃自古至今都是皇家禦用玉石,民國時期,也值幾百塊大洋。陳先生死了,他連回去的路費都沒有,林豔低頭想了好一會兒,剛要說話。

對面沈辰就開口了:“這塊玉拿到省城,最少五萬。”

林豔擡頭看他,心裏也是驚了下,能值這麽多錢。依她的眼光,這塊玉差不多能值幾百塊,這種成色的田黃她也很少見:“你要借多少錢?”

“兩百。”

林豔看着沈辰的眼睛,搖頭:“沒有那麽多。”

沈辰沒說話,手裏還握着那塊玉。

林豔說:“不如你到城裏賣了,再回吧。我身上有十塊錢,能坐車到省城。”

若不是沈辰拉她一把,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沈辰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又開口,聲音很沉。

“玉不是賣給你,先放在你這裏。”

他眸光很深,沉沉看着林豔半響,把玉放在桌子上,起身:“我會回來取。”最後一眼,他的眸光很深,黑的令人心悸。

沈辰回屋睡覺,林豔握着那塊玉。

細膩如同肌膚,觸感非常好,這東西如果是她的,窮死也舍不得賣。

林豔越摸越喜歡,玉石花紋十分精致,背面刻着一個字,林豔不認字,這個真沒辦法辨認。

想了想,她在家翻箱倒櫃找了二十五塊錢。

翌日天還沒亮,林豔就起床了。林桃要上早自習,林豔做了早飯,早飯期間都沒說什麽。林豔家也窮,幾十塊錢白送人這事她做不出來,可是也不會平白占人便宜。

沈辰的衣服沒幹,林豔就拿着在柴火上烤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幹透。他換上自己的衣服,林豔看看外面天已經微微亮,就把手帕包着的錢遞給沈辰:“錢是借給你的,玉我給你留着。”

沈辰看了林豔一眼,把手帕接過來裝進口袋。

“再見!”

他轉身朝着遠處走去,步伐凜冽。沈辰的背包是丢了,破布卷了卷藏着那把古劍,握在手裏。

林豔看他走出視線,才回去。她把那塊玉石拿出來,又看到了那個紅點,心裏奇異,這是什麽意思?

家裏沒錢了,她只能到處折騰着找錢,這塊玉質地很好,她沒舍得拿出去賣。山上的人家,房子是呈梯形往下,她家住在山頂。

既然已經打算好倒賣古董,那林豔就立刻開始行動。

她不懂市場,根據以往經驗,先從年代遠的開始搜。上次來家裏玩的小女孩說村頭那家撿了個銅盆,她就來了興趣。那家人也姓林,林家媳婦會裁縫,這冬天也快到了,她也得給妹妹準備棉衣,就拿着針線布料去了。

林家嫂子挺年輕的一個人,二十多歲,待人倒是親切。林豔這個人吧,如果是想要打交道的人,那就話說的很甜。

太陽出來,曬的人暖洋洋的,林豔坐在林家嫂子的屋檐下裁剪舊衣服。

“桃子長的快,衣服做大點,明年還能穿。”

林嫂子教林豔:“梅子年紀還小,回頭能撿桃子的舊衣服穿,舊衣服拆洗下就行。你看這幾塊布頭縫在一起,花樣也好看。”

幾塊拆下來的破布頭,被她這麽一擺弄,還真挺好看。林豔笑着說:“嫂子真賢惠,什麽都懂,聰明能幹,林哥娶你真有福氣。”

林嫂子就笑:“看你的嘴,什麽都說。”

林豔就笑,她坐着縫衣服,随口說道:“咱這邊的河裏經常有人撈到銅器?河裏還有那東西?撿到好挺好的,拿回家就能用。”

她剛剛進院子的時候,手心那股涼意忽然出現了。視線在院子裏掃了一圈,有個喂雞的盆,髒兮兮的沾滿泥垢。院子東頭有個飲牛槽,石頭做的。

林嫂子啧了一聲:“髒,誰會用那個東西啊,晦氣。就你哥愛搗鼓那些玩意,罵了幾次也不聽,村裏的旁人摸到都直接扔了,都嫌不吉利。”

林豔擡眼看她,充滿好奇:“怎麽不吉利了?不是好事嗎?”

林嫂子敲她腦袋一下:“小孩子懂什麽,那種東西誰會往家裏拿?都是那種地方出來的,陰氣重。”

林豔一直看那個髒兮兮的喂雞盆隐約有個淡黃色的點,比起沈辰那塊玉第一眼看到的亮點,差太遠,不能相提并論。可是別的東西都沒有那個點,只有那個髒兮兮的雞盆有。

這都第二次了,林豔不得不留個心眼。喂雞盆比一般的碗要大一點,太髒,看不出什麽材質。不深,淺淺的往外撇,有點像現在的盤子,可是又多了三條腿。

“你這喂雞盆樣式好奇怪?是盤子?”

林豔随口問了一句,笑道:“碗沿淺,小雞吃食能夠着,挺好的。”

說到這個,林嫂子就來了氣,絮叨:“你哥撿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是碗。回來就在牆角扔,這不,我媽給逮了只雞,才挖出來當雞盆。”

林豔覺得能看到裏面的點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能确認是怎麽回事,倒也好了:“你家還有沒有了?打春我也想買幾只小雞喂着,碗太深,喝水怕淹死。瓷盤又太貴,我敢用,我媽肯定要打我。”

林嫂子笑了,“嬸子脾氣沒那麽壞,你都大姑娘了她舍得打。”走過去直接拎了那髒兮兮的盤子過來,扔在腳邊:“就這一個,你要了拎走,我本來就打算扔了。”

盤子扔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是銅。

人家送給她,林豔倒是不好意思了:“你家雞用什麽吃?我這多不好意思,上來讨東西來了。”

“客氣什麽,你拿走正好,我也省得扔了。我家這幾只雞都大了,這個碗不碗盆不盆的東西盛東西太少,還有三條腿,老被雞蹬翻。”

林豔仔細看,确實有個很淡很淡的黃點,那個點是這個雞盆內部透出來的,表面根本看不出來什麽端倪。東西很髒,散發着酸臭。不管這次是不是看走眼,她得證實下自己看到的黃點到底是什麽。

林豔說:“要不我給你掏點錢?總不能白拿啊。”

林嫂子笑了起來,倒是十分爽朗:“哎呦,豔子這是有錢了?一個破雞盆還給錢?看上就拿走,嫂子是那小氣人?那來的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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