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假日,早上十點,太陽非常大,天氣很熱,空氣很悶。
方童恩無法賴床,因為接連半個月的死氣沉沉、強顏歡笑,終于把方爸爸和方媽媽惹火了,他們硬是将她挖起床,毫無人道的趕出家門。
好吧!那就出門,反正窩在家裏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她會胡思亂想,就算想躺在床上裝死,也很困難,她已經連着好幾天嚴重失眠。
伸手摸了摸口袋,她确定沒帶手機。老實說,她是故意的,連充電都不敢,決定放任自己死在天邊算了。
這麽久沒有和茗傑聯絡,他一定會抓狂吧!
基本上,她又開始當縮頭烏龜,而且這次變本加厲。
就算下班的時候在巷子口看到他的車子,她也寧可迅速轉身,一縷幽魂似的在街道上胡亂行走,打死也不願意與他碰個正着。
“你到底是怎麽搞的?茗傑在家裏等了你整整三個小時,這個星期他每天都來家裏報到,你和他吵架了嗎?”方媽媽好擔心,跟在半夜才踏進家門的方童恩身後追問。
“別以為那小子真的很閑,閑到每天都能來家裏特別等你,這幾天我看他工作量似乎很大,整個人很疲累,黑眼圈愈來愈嚴重。如果你們吵架了,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不要用這種窩囊的方式逃避問題。”方爸爸這次選擇站在隸茗傑這一邊,因為女兒最近像蚌殼一樣,問什麽都不講。
“二姐……唉,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了。”方小弟沉重的拍了拍方童恩的肩膀,要她好自為之。
“我記得茗傑好像說過,他這次只是暫時回來,再過不久又得回美國,你不覺得在他還有時間陪你的時候,多多把握機會相處,也好過來個愚蠢的避不見面嗎?你的腦袋是裝了漿糊還是水泥,怎麽老愛搞這種把戲?”方大姐向來比較直接,說出口的全是戳刺人心的歹毒話語。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方童恩無力的垂下肩膀,關上大門,又拖着腳步朝外走去。
她也知道自己真的是窩囊極了,竟然……竟然又躲開了。
可是……兩個星期沒有見到茗傑,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大家以為她很好受嗎?她都快痛苦死了。
“啊……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那代表……茗傑應該已經和那名千金小姐見面了吧!
他有沒有覺得那女人很漂亮?有沒有覺得那女人很會打扮?他也知道那女人将成為他的妻子了?不但有錢、有勢、有利,還能幫助他……
他一定很高興吧!說不定這陣子每天來找她,是為了告訴她這件事,說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事業的賢內助,而不是像毛猴一樣靜不下來又愛吵鬧的她。
想着,方童恩的心隐隐作痛。
這一次的代價真的太高、太大了,既要學會放手,又要習慣心痛,還要體會絕望和心碎的滋味……
她在家門口停下腳步,頭抵着牆壁,伸手抓着衣襟,感覺無法麻痹的痛楚不斷的糾纏着她,讓她的情緒難以平複。
“頭昏嗎?”熟悉的低沉嗓音自她的身後響起。
方童恩毫無所覺的搖搖頭,只覺得心痛的滋味讓她連移動步伐的動力都沒有。
“那就是不舒服羅!沒吃早餐嗎?”
吃什麽早餐?她光是難過都覺得飽了,哪還有心情吃東西?
“原來你不只是癡傻,還有自虐自殘的傾向。”男人若有所思的呢喃,像是發現了連他都覺得驚訝的事。
霎時,她回過神來,暗暗發誓,剛才的人聲很熟悉,好像……好像是認識的某人。
猛地擡起頭,她快速的轉身,下一秒,難看的臉色變得更糟,還流露出驚駭的眼神,随即想要逃跑。
一雙有力的大手趕緊抓住膽小鬼,将她困在牆面和自己的身子中間,隐含着怒氣的瞅着她。
動彈不得,無路可退,方童恩咬着唇,無辜又驚懼的望着高大男人的臉孔。
“又想逃到哪裏?你以為我會讓你躲多久?”隸茗傑面帶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還不時流露出令人恐懼的陰狠。
這個家夥是陌生人……她忍不住打個冷顫。
認識茗傑好多年,但是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麽生氣。
就算生氣,他也只是悶悶冷冷的瞪着她,或者是懶得理她,對她翻白眼。
而此時此刻這個有張茗傑臉孔的家夥,渾身上下散發出“我是大惡魔”的邪佞氣焰,深邃的雙眸閃爍着怒氣,以及嗜血的殘忍光芒。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
性感的嘴角緩緩揚起優雅的四十五度,隸茗傑輕聲呼喚,“方童恩。”
“……”
“你死定了。”
“嗯……呃?”
“躲得很爽喔!再躲啊!最好躲一輩子,都別讓我找到。”他眯起眼,低下頭,慢慢的逼近她的小臉。
“我……我……”
“我們該好好的算一算帳了。”他惡狠狠的說。
方童恩的身子打個哆嗦,吞咽唾沫,心髒狂跳。
可能不只是完蛋了,就像他剛才說的……她死定了。
手機鈴聲響起,很快的,自動轉為擴音。
“茗傑,你不能突然宣布放棄公司執行長的職務,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所有員工向心力的主要核心了嗎?他們将忠誠于你,如果你毫無預警的離開,對公司将有多大的影響,你不了解嗎?”隸母的口氣急慌。
“了解,我怎麽會不了解?”隸茗傑掌握着方向盤,從容不迫的笑說,眼底卻流動着危險的寒光,“當初你希望将公司交給我打理,不就是為了穩固公司的運作?但是你好像忘了問我,為什麽願意接受你的要求?”
“為什麽願意接受我的要求?不是……不是因為你也有野心,希望借由我的公司展現自己的能力和事業心嗎?”隸母不确定的反問。
“那是你個人的想法。是,我是想試試自己的能力,也有事業心,但是不代表我非要承接你的公司。對我來說,那不過是個小小的考驗,我想知道以自己的能耐,到底能做到多少。”隸茗傑和顏悅色的說。
“那麽……你成功了,不是嗎?你已經成功的得到所有員工的臣服,大家都已經肯定你的能力,你也将公司擴展得有聲有色,為什麽……”
“為什麽要在成功後說放棄就放棄?母親,你太不了解自己的兒子了。”趁着等紅燈的空檔,他轉頭,瞧着坐在身旁,始終膽小得不敢看向自己的方童恩,眼神更加冷銳和危險。“因為你破壞了我耗費十多年才終于有點成果的漫長計劃。你以為我願意受你擺布?你以為拿一間公司就能要脅我?還是你以為憑那一點點的資産就能勉強我犧牲自己的人生?你手頭上那些所謂的權力與地位,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價值和吸引力,你怎麽會以為我會為了那些小東西而放棄自己的欲望呢?”
綠燈亮了,他看着前方,仿佛化身為危險分子,毫不猶豫的踩下油門,馬力十足的高級轎車立刻疾速沖向前。
方童恩臉色泛白,全身僵硬,根本不敢閉上眼睛,看着窗外迅速消失的景色。
“車……前面有車子。”
隸茗傑快速轉動方向盤,車子閃到另一個車道。
她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便發現前方還有一輛大貨車,驚悚的大叫:“要……要撞上了。”
他再次加速變換車道,直接飙上快車道,然後駛上高速公路。
他很生氣……她發誓,真的知道茗傑在發火,因為他開車的模樣太可怕了,那種将所有的怒氣藉着車速發洩,又為了懲罰她,堅持拉着她一塊沖往刺激危險的地獄的做法,要她想裝傻、故作無知都很難。
方童恩感覺自己頭昏眼花,心跳紊亂,想尖叫,想大喊,想大哭,想求饒,但是她現在連分神做這些事的心緒都沒有。
這比坐雲霄飛車還可怕,她怕死了極速狂飙,更不知道他有這種嗜好。
隸母的話還沒有講完,手機又響起插撥的提示音。
“茗傑,你在搞什麽?為什麽放棄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權?你應該知道,如果手上沒有一半以上的公司股權,那些有心拉我下臺的家夥一定會乘機将你釋出的股權全數買進,這對我們而言,是極大的危機,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為什麽這麽做?”隸父暴怒的吼聲在車內回蕩。
方童恩驚訝的瞪大眼,不解的看着他。
他……放棄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股權?連她這種不懂企業經營的人都了解,這麽做無疑是在扯自己的後腿,她相信他也知道不該做這種事,但是,為什麽他這麽做?
“為什麽這麽做?沒有為什麽,只是突然決定,一時有這種想法,所以就做了。”隸茗傑悶笑的說,此刻的表情像個無知的頑皮孩子,因為一時玩心大起,所以不顧一切,為了有趣而為。
“突然決定?你突如其來的行徑,将浪費兩年來的辛苦心血,你知道嗎?你不怕所有的努力和成功毀于一旦?”隸父震怒的大吼聲愈來愈可怕。
方童恩非常相信,如果他此刻在眼前,茗傑一定會被他狠狠的揍一頓。
“浪費心血?”像是聽到什麽有趣的話,隸茗傑淡淡的扯動嘴角,“不花費任何實力,輕輕松松就能得到的成功利益,到底算是什麽心血?對我來說,花兩年将公司的股權掌控在手中,不過只是一場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有趣游戲,談得上什麽努力?”
隸父大喘一聲,不敢置信的喃喃,“游戲?”
“當然,這不過是一場游戲,有必要看待得這麽嚴肅嗎?比起你說的努力和心血,你可知道我耗費多少時間才得到渴望的幸福?你們知道我犧牲多少,才能得到目前想要的生活?十年!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幾乎完成幸福的藍圖,結果呢?”隸茗傑冷酷的眯起眼,“你們竟然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差點毀了我的幸福藍圖,比起兩年所謂的心血,我花費的十年,你們又要如何和我算?”
方童恩直盯着隸茗傑,身子微微顫動,咬着唇,不确定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麽。
十年?什麽東西花了十年?
他的幸福藍圖?什麽幸福藍圖?
身旁的男人,她完全的陌生,從今天他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開始,便發現且十分肯定,這個正在冒火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熟識的隸茗傑。
瞧瞧他,此刻再一次露出無辜的神色,明明看起來無害又熟悉,但是現在的他是個披着天使外衣的惡魔,毫無善良之心,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将大家一塊拉進永無天日的地獄。
當他生氣、發火、埋藏在心口的火山爆發時,會将所有得罪他的家夥一起拉進熔漿中,要大家陪葬,一個也不準逃……呃,也包括她?
好吧!她稍微恢複理智,可以用正常的腦袋思考。
如果茗傑對他的父母多少有些怨言,那是情有可原的,畢竟他們真的是不懂得如何關心、照顧自己的孩子,他們為了自己的幸福,确實傷了茗傑的心,但是她呢?她很無辜耶!又沒有做什麽事,為什麽也要拉着她一塊下地獄?
因為……她心甘情願?
說心甘情願,會不會太過自以為是的偉大?不過如果他真的這麽和她提議,說不定她會點頭答應。
但是,現在他沒有先問過她啊!
難道他打算對她來個先斬後奏?
“那……那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玩弄我和你母親一輩子的心血?”隸父終于聽懂了兒子的意思。
“為了……為了一個女人?”三方通話中,另一頭的隸母似乎也聽出丈夫暗指的意思,“茗傑,你是為了那個臭丫頭方童恩才這麽做的?”
耶?什麽?有人在叫她?
方童恩回過神來,露出疑惑的眼神,一時之間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也加入了戰局?
隸茗傑直視前方,“你們以為我為什麽願意接下你們的公司?你們以為現在這個優秀的兒子之所以擁有這些成功的能力,最大的功臣是誰?是你們嗎?是你們這兩個從來對我不聞不問,只懂得利用到底的父母?你們理解什麽叫做寂寞嗎?你們想過年紀小的孩子最渴望擁有的是什麽嗎?得到注意,有人關心,擁有重視的親人,這些你們給過我嗎?”
“什……什麽?”隸父和隸母異口同聲。
“你們以為什麽東西對我是最好的?給我一個富家千金?給我錢?讓我擁有你們的公司?還是給我名聲、地位和權力?這些東西,如果我想要,只能從你們的身上得到?”隸茗傑冷冷的輕哼,“你們所謂的財富與地位,所謂的權力和聲望,對我來說,是唾手可得的簡單東西,我一點也不希罕。”
“茗傑……”方童恩怔怔的望着身旁的男人,緩緩的湧現不舍和心疼。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結果呢?你們硬生生的從中破壞,三言兩語就想輕易的把我最想要的東西從我的身邊奪走,你們憑什麽這麽做?憑什麽認為生了我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
“我……我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啊!兒子,那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你,她什麽也沒有,沒錢,又只是個小小的職員,從小就賴在你的身邊打擾你,她還對我們不敬,你忘了嗎?她曾經當着你的面罵我們……”隸母哀聲控訴,不會忘了那個叫做方童恩的臭丫頭竟然在她再婚時,當着所有觀禮者的面前辱罵她,說她是沒有男人會死的老女人。
“那又如何?你忘了當她說出這些話時,我的态度嗎?我在笑啊!因為太有趣了,她替我說出心中的想法。”隸茗傑笑說,想到那時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被人護在身旁,有個人替他出氣,為了他的傷心而出頭的溫暖滋味,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忘懷。
“你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對我們做出這些事?她和我們,到底誰與你有血緣親情?”隸父斥責。
“有血緣親情?除了血緣之外,我和你們之間比陌生人還不如,我有一半的人生是生活在童恩的陪伴下,而你們呢?你們在哪裏?”
“茗傑……不要說了。”方童恩咬着唇,伸出手,輕輕覆蓋他的手背。
雖然他說話的态度是這麽的輕緩,但是眼底的冷酷和受傷早已落進她的眼中,他一直努力的掩飾自己的脆弱,她心知肚明,然而當他真的露出脆弱的表情時,她仍不免替他難過。
“好吧!就算我們真的做了傷害你的事,你也不應該拿自己的未來和事業開玩笑,這些東西都是要留給你……”隸父突然靜默不語,顯然在他那一頭,有人正在向他報告什麽。
“茗傑,我們好好的談一談,你不必為了這點事和我們賭氣,媽媽都是為了你好……不然這樣子好了,你和那個臭丫頭要繼續交朋友,媽媽不會再管你了,也不會再找她的麻煩,只要你回來擔任執行長,同時娶我和你父親替你安排好的妻子,就算你想收那個丫頭當情婦,我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隸母願意退讓,好聲好氣的提議。
“呵……”隸茗傑挑了挑眉頭,神情依然從容,一副滿不在乎的和緩模樣。
方童恩狠狠的倒抽一口氣,收回放在他手背上的小手,身子不斷的退向車門。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跳車。
瞧着他和悅的面容,她忍不住打個哆嗦,低聲呢喃。“現在……可不只是火山要爆發了……”
他絕對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惡魔,絕對是……否則要怎麽解釋現在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夾雜着惡寒和熾灼的矛盾詭谲氣息?
天啊!她好想下車……可是,嗚……她不能下車,不只不能下車,還真的是死定了。
她終于開竅了,終于知道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做了什麽事。
如果隸茗傑本身就是天使、就是惡魔,擁有一體兩面的心靈,那麽喚醒他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惡魔的那個笨家夥、大白癡……就是她。
是她,她是罪魁禍首,是她害得天使阻擋不住惡魔的覺醒,是她解除了惡魔的封印。
這下她真的完蛋了!
“茗傑!”隸父突然又大吼出聲,而且語氣多了些許不安和恐懼,“你到底對楊家金控做了什麽?為什麽短短兩個星期,楊家金控的股價大跌,陷入崩盤危機?”
方童恩僵硬的轉頭,緊盯着他。
“我不是說了嗎?”隸茗傑優雅的掌控方向盤,緩緩的轉頭,露出迷人性感的笑容,看着方童恩,溫和柔情的雙眼逐漸變得鋒銳駭人。“這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很有趣的游戲。”
這時,車子在一棟豪宅前停下,熟悉的管家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全身顫抖,睜大眼睛,裝無辜,裝可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毫無攻擊力卻又不想被宰殺的純情小白兔。
嗚……誰來救救她?
車門被用力的關上,發出可怕的巨響,方童恩瑟縮着身子,怯怯的看着走出車外,大步踏進屋裏的隸茗傑。
直到再也瞧不見他的身影,無助的恐懼慢慢的擴散成不安,她有一種被丢棄的恐慌。
想也不想,她快速打開車門,跳下車子,沖向屋子。
管家必恭必敬的等候在門口,瞧見一臉急慌的方童恩,微微露出詭谲的笑容,“方小姐,別來無恙。”
“管家叔叔,你……你好,好久不見。”她的笑容僵硬,暗暗發誓,管家叔叔雖然看起來依舊從容,但是眼底散發出的光芒絕對有着“我等着看好戲”的期待意味。
“少爺在樓上。”管家很好心的提醒。
“謝謝。”她一臉尴尬,顯然管家對于她和茗傑的事也略知一二,所以才會用這麽詭異的眼神看着她。
“方小姐。”管家突然開口。
她停下腳步,“呃……是?”
“少爺的火氣……可不小,請你多擔待。”管家意有所指。
“呃……”茗傑的火氣不小,代表他快要氣到爆了,對吧!
方童恩抽動嘴角,不知道應該笑還是應該哭,抑或幹脆再次落跑,等樓上的大爹消氣了再說?
“這些日子,少爺一直找不到你,聯絡不到你,連電話都打不通,他不只急壞了,還很受傷,尤其是當他發現你有意要抛棄他……”
等等!誰要抛棄他?她要抛棄他?
她沒有啊!她沒說啊!她根本沒有打算這麽做,只是……只是……
想到了什麽,她懊惱又內疚。
是!她錯了。她确實太過膽小,曾經有過這種惡質的念頭,但……她只是想,并沒有對他說出口,他怎麽會知道?
“所以請你和他好好的談一談,畢竟少爺很依賴你、很看重你,你對少爺來說,是最重要的。”管家認真的說出事實。
方童恩睜大眼眸,自責又可憐的發現,眼前這個讓她有好印象的管家其實很壞心,竟然在她已經知道做錯事之際,又火上加油,非逼得她以死謝罪不可。
“我知道了,管家叔叔,謝謝你。”謝謝你殘忍的在我的胸口插一把刀,讓我有了等死受刑的決心。
“不客氣,那麽……方小姐,祝你好運了。”管家笑咪咪的說,擺明了各人造業各人擔。
方童恩嘟起嘴巴,踩着沉重的步伐,帶着忏悔的心情,緩緩走向樓上,踏上斷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