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妖和俠客???怎麽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春寒料峭,春雨淅瀝。三月剛開始就是新的開學季。
寧市一中是所百年老校,校風淳樸,環境優良,坐落在綠樹成蔭的長街盡頭。
學校灰黑的柏油長道上,四季常青的香樟樹穩穩站立着,白牆上攀爬着的爬山虎,在輕柔的細雨之下愈發的蒼翠欲滴,不遠處的教學樓上早早就拉好了新學期的紅色橫幅。
此時校園靜谧無人,唯有帶着點點電波感的聲音從不遠處操場上的主席臺傳來。
是每年開學都逃不掉的開學典禮。
又稱“看老師如何花式訓話”。
不僅下着細雨,開學典禮持續的時間還長,各班搬出椅子坐在露天的草坪上。不少人用校服蓋在腦袋擋着細雨上,實則貓着腰在下面各幹各的。
“開倍速吧,這說話太慢了。”
劉芯彤和呂煙腦袋上蓋着同一件校服。
她紅唇吐掉嘴裏的瓜子殼,用嫩白的手指戳了戳呂煙手中的手機屏幕。
“看古裝劇開倍速就沒那個味道了。”呂煙完全拒絕她的提議。
“切。”劉芯彤骨節輕蹭了下鼻尖,幹脆不看了,從校服裏探出頭來,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呂煙身上。
她又磕了一粒瓜子,倏得一下将瓜子皮吐了出去。
瓜子殼準确無誤的黏在了,坐在她倆旁邊的劉居新的腳踝上。
他摸了一把,好心提醒:“這是我們班環境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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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居新又說,“明天輪到你值日。”
“……”行。劉芯彤也不吃了,将剩下的瓜子揣進口袋裏,撈起衛衣後面的帽子蓋在頭上。
初春的天氣,風還帶着點冬天的寒意,操場上窸窸窣窣的講話聲慢慢變大,都在抱怨還不結束,教導主任在臺上扯着嗓子喊“安靜!安靜!”
劉芯彤伸手攏了下衣服領口,然後就聽到臺上的清冽幹淨講話聲——
“料峭春寒、細雨如絲,在三月我們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學期……”
主席臺上的人穿着校服,別着校徽,裏面一件黑色衛衣,露出凹凸白皙的鎖骨,他站的筆直,仿佛春日裏的白楊,居高臨下的,單手扶住話筒移到嘴邊。
他的聲音清冽,隔着電波傳來,像是細碎的砂石碾過,癢癢的。
操場上的人安靜了,但不是在聽他講話,而是在看講話的人。
劉芯彤曲直彈旁邊劉居新的手背,“臺上的人是誰,我怎麽沒見過。”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新轉來的吧。”劉居新不确定的說。
“可以啊,剛轉來就能上臺代表發言了。”劉芯彤懶懶的答了句。
“他可不一般。”坐在前邊的同班女生聽見他們聊起,便轉過頭來說,“聽說他原來在隔壁的A中上學,因為實在太厲害了,被我們校長給挖過來了。”
第一次聽這種,劉芯彤打了個哈欠,“還能這樣,我也挺厲害的怎麽沒人挖我。”
聽這話,呂煙從校服裏出來了,“挖你幹嘛?看你打架厲害,去給學校當保安哦。”
“啧。”劉芯彤懶得理她,拍了下她胳膊,擡起頭來。
不知道是誰代寫的稿子,全文酸言酸語的,比平時校長的稿子還要古板,劉芯彤肉眼可見的看見臺上的人皺了眉。
她笑了下,不過不得不說,人還是很養眼的。
少年眉目凜冽,氣質清冷,下颚線流暢精致,格外有種陽剛方正的氣息,一眼就是标準的東方傳統美男長相。
劉芯彤彎唇,覺得如果他換上古裝,一定就是那種為生民立命的江湖俠客。
專捉世間女妖。
後來女妖就去禍害俠客了。
說他是俠客倒是真的沒有高估他。
在面對劉芯彤毫無顧忌地直接表白時,他客氣疏離的點頭說聲,謝謝不用,然後饒過她離開,禮貌的讓你完全沒轍。
一連幾次劉芯彤都被氣笑,不過她話都放下了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她攪着腦筋從不同詩詞書上摘錄句子,寫成請書送給他。他不收,那她就大清早趴到林休寧座位邊的窗口前,小聲的念給他聽。
劉芯彤壞極了,每次念完,都舌頭一卷,沖着他發出“噠”的一聲輕響,才笑意盈盈的離開。
最開始的時候班級裏沒幾個人看到這事,後來傳開了,他們班的人為了看着一場景,漸漸竟然成為早晨全校來的最早最齊的班級。弄得班主任以為他們轉性了,還在班會上表揚了他們,惹得下面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
每次劉芯彤一來,班裏的男生就“呦呦呦”的起哄拍桌子,這時的林休寧發作不是,不發作也不是,一時間無奈到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不過劉芯彤這事,持續到一個月就斷了,她連着幾天沒來,連林休寧的同桌都疑惑了。
“這幾天怎麽都不見人來,不會是放棄了吧。”
林休寧翻書的手指頓住,極淡的說了句:“不知道。”
他合上書,往下塞進桌肚裏,意外地指尖觸到一個團狀物體。他撫平張開來看,是劉芯彤最後一次送來的,他還沒來得及丢。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少女的硬筆正楷,字跡娟秀,在“一日”處劃掉一筆,又補上兩個小字“一秒”。
看着重新寫上的兩個字,林休寧牽了下唇角,将紙夾入了書中。
再次見到劉芯彤是在幾天後下午下課後,她剪了短發,靠在樓下的香樟樹下,嘴裏嚼着泡泡糖,見他出來她“啪”的一聲,将泡泡糖咬回嘴裏。
她笑盈盈走過來和他說,“前幾天膝蓋受傷了,請了幾天假。”
林休寧順着她的話往她膝蓋上看。她穿着寬松的黑色運動褲,風一吹起,褲腿就迎着風空蕩蕩的擺。
“幾天不見,有沒有思念我。”劉芯彤向來嘴上不正經,這樣的話張口就開,每次林休寧都仿佛沒聽到似的。
但意外的這次他答了。
“沒有。”
其實到最後,劉芯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成功的。
那天夜晚,她擋在發怒的父親面前,卻被一巴掌摔倒茶幾上磕青了額頭。
她出門的時候,月朗星稀,空氣也帶着泥土樹葉的芳香,格外的好聞。
不想上晚自習,她背着手慢慢走到學校後門,剛掉了兩滴眼淚,就聽到一陣暧昧又詭異的聲音傳了出來。
……劉芯彤霎時間卡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雖說她交得朋友嘴上渾的也不少,但是大家都是打嘴炮,開開玩笑,這真刀真槍的還是真的從來沒見過。
她這人生第一次見“豬跑”,就在這樣一個昏暗又尴尬的小樹林裏發生了,而且還是在她極度悲傷的時刻。
劉芯彤指甲使勁摳着後背的樹皮。聲音越來越響,她越聽越尴尬,一股麻意順着脊椎骨往上爬,讓她輕輕打了個顫。
哀傷的心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她試着放平呼吸,腦子裏卻一片混亂,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還在焦灼中時,高二的下課鈴聲突然響起,劉芯彤松了口氣,這下總該走了吧。
“下課了……我害怕,萬一有人來了怎麽辦……”女生的聲音年輕且稚嫩。
“……不是說追求刺激嗎,下課了剛好。”男生喘了下氣,才繼續說道:“放心,都放學了,這裏沒有人會過來的……”
誰說得?
……但這卻意味着,要等到他們的“戰鬥”結束,她才能離開。
劉芯彤在心底暗暗罵兩人。
十分鐘之內趕緊給我解決!
不過事實并不能如她所願。
她沒心思欣賞一幅活的春宮圖,幹脆一咬牙決定翻牆過去。
後門的裏面對應的就是學校操場,她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挪到牆邊扶住。
她轉頭向聲源處看了眼,才蹑手蹑腳的踩在一個木樁上,雙手一攀往牆上跳了上去。
一聲響動,“誰!”
劉芯彤在牆上坐着,吓得一個重心不穩掉了下去。
裏面的兩人見狀被吓到了,匆匆收拾起來跑走了。
劉芯彤摔下去的時候沒砸到地上,而是摔倒了不知道哪個班級掃在一起的落葉堆上。
砸的飄起來的落葉,沾的她滿身滿腦袋都是,她被灰塵迷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突然間就覺得好委屈,連哭都找不到一個好地方。
劉芯彤坐在落葉堆裏越想越難過,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一顆一顆砸了下來,壓抑的哭聲也越來越大,在昏暗的操場角落裏,誰也看不到。
哭得有些精疲力竭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有雙運動鞋。
她隔着朦胧的水汽,順着鞋尖一點一點往上,看到了鞋子的主人。
林休寧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見了她多久的狼狽樣子。
想到這劉芯彤心中惱怒,抓起一把樹葉就往他身上砸去,“你是不是也非常讨厭我!”
砸了一次還不解氣,幹脆一下一下,發洩似的捧起樹葉往他身上丢。
樹葉帶起一陣碎屑,漂浮在空中,又洋洋灑灑的落在他肩上,發上。
他身後是燈火通明的教室光影。
下課的喧鬧聲隔着遙遠的操場傳來變得輕微。
怎麽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呢?
不知道。
也說不清。
但在那瞬間。
她覺得她的心和那句,“我喜歡”,一樣。
重重的落地了。
在我們彤彤眼中,小林就是美人(?ω?)hiahiahia
這個小樹林讓我想起了,我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下晚自習回家,在我家樓下樓道裏撞見了一對高中小情侶在熱吻!
這給我尴尬的啊,拔腳就往樓上跑,到了家門口腿都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