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翌日清晨,奚婉荷起來之後照例去幫着準備早飯。

從她傷好的差不多,就會去夥房幫忙打下手,雖然廚藝不精,打雜還是綽綽有餘。

端着專門給伊承做的早飯,奚婉荷猶豫了。

想到昨天晚上,她現在就不想見他。

只是等她到了帳前,看到被卷起來的帳簾,裏面空無一人,心裏又有些空落落的。

“小荷姑娘,将軍正在議事,叫你來了之後等他。”站在帳旁的士兵說。

奚婉荷端着托盤正在門口猶豫,不過既然已經交代了,那也沒什麽可猶豫的。

百無聊賴的她足足等了一個上午,奚婉荷有點熬不住了。

期間她溜到議事帳前好幾次,雖然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攆了回來,但還是聽了個大概。

應該是要出兵了,成敗在此一舉。

可伊承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貿然上場,豈不是太過莽撞。

都過了午飯時間,奚婉荷把原本準備給伊承的早飯當成中飯吃了,然後開始打盹。

一覺醒來,人還沒來。

“你們将軍都不吃飯?”奚婉荷沖出帳篷問站在門口守着的人。

“将軍們議事的時候,忘了吃飯是常有的事。”士兵規規矩矩回答。

“但他還傷病未愈呢。”奚婉荷最看不慣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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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上班也是,那些老板不是快要午飯了就開會,就是快要下班了才開會。

總之沒一次舒坦的。

對此奚婉荷很是不滿,就算他們不考慮蹤跡,也要為別人考慮。

她氣沖沖地到了議事大帳,正準備跟門口多次阻攔他的守衛理論,伊承率先走出來,身披铠甲,意氣風發,看不出一絲倦态。

奚婉荷有那麽一瞬間都忘了從帳前讓開一條路。

“等急了?”伊承看到站在門口的奚婉荷,微微笑着,也沒急着出來。

這笑容讓奚婉荷立刻想起半夜十分,伊承拿耐人尋味的眼神,立刻颔首退到一邊,閃身讓人出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才長舒一口氣,哪想到擡頭之際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的伊承。

看到他朝自己招手,奚婉荷快步上前,在距離他一步遠的位置停下,奚婉荷要跟他保持距離,不然這樣久了,成了習慣,等回到将軍府後,怕是又要被那個老太婆追着罵:“将軍,您要是餓了,我叫夥房給你準備餐食。”

“這個等等,你站過來些。”伊承看到她離得那麽遠,就差臉上寫着‘不信任’三個字了,可能是昨天随口一句話吓到她了。

“沒事,有什麽你說就行,我聽得見。”奚婉荷搖搖頭,沒挪動步子,兩個人像是在談判一樣。

既然她不過來,那伊承就過去。

一步邁到她面前,伊承俯下身在她耳邊說:“久等了。”

突然的附耳密談,奚婉荷的心被那股在耳邊飄過的柔風吹的心中蕩漾,吞了下口水,雖然在心裏反複告誡自己,不能害羞,不能害羞,但臉還是不自覺的開始發燒。

摸了摸滾燙的臉,奚婉荷沒敢直視他的眼睛,低着頭,看着自己一下下踢着着地面的腳,聲音又弱,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将軍這樣,容易讓人誤會。”

本來伊承就沒打算掩飾,不然也不會帶她來軍營。

怕她被老夫人為難只是一個借口。

他更希望能随時随地見到奚婉荷。

伊承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無妨。”

奚婉荷:“……”

雖說奚婉荷母胎solo不少年,但該看的愛情片她一個不落,根據多年的看片經驗,她覺得面前這個看起來威風凜凜,無比威嚴的一國将軍,喜歡上她了。

可奚婉荷不想讓這件事情發生。

抛開現在兩人身份的差異,奚婉荷其實就是一個戴罪之人,她終歸還是要回去當她的渡魂師,二她總有一天要從書中回到現實。

所以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她不由自主紅了的臉,還有這種氣氛下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都讓奚婉荷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能動情,這是底線。

“将軍,我去給你拿點吃的過來。”奚婉荷現在就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先溜再說。

但沒等她跑多遠,就被伊承追了上來:“一起去。”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奚婉荷硬着頭皮跟伊承大搖大擺從軍營的這頭走到了那一頭,因為伊承說要帶她熟悉熟悉。

不知道有什麽好熟悉的,但她還是跟在屁股後面,一邊聽着他的講解,一邊點頭附和着,順便在他身後偷偷地瞄着他的背影。

不得不說,大将就是有大将的風範,尤其是伊承穿上一身的铠甲之後,更是讓人挪不開眼,可越是這樣,奚婉荷就越要避嫌。

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等到繞了一圈,看過他們訓練,看呢過他們閑聊,甚至看過他們狼吞虎咽的吃過飯跑去站崗,奚婉荷就聽他說:“兩天後,最後一戰,這之前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三天後沒有看到我,你就回家去吧,到時候自會有人幫你的。”

“我不。”奚婉荷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電視劇裏只要這樣交代的,基本上都是回不來。

而且她本來就是穿越過來的,又因為槳司的事情,現在不得不再當一世凡人,若是伊承死了,那她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她不想,所以異常堅定的搖頭,甚至還上前一步離他只有半步,搖頭:“将軍去哪我去哪。”

“将軍戰死沙場,你也戰死沙場?”伊承笑着摸摸她的頭發。

此次去他有七成的把握,雖然不想這樣做,但在關乎國家存亡的大事上,這點兒女情長算不了什麽。

或者說,他肩負的使命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我也一起。”奚婉荷脫口而出。

本來她當凡人,就沒想過會碰到伊承,如今老天給了她兩次機會,當然不想眼睜睜看着自己救回來的人有這麽西去,而她的努力付諸東流。

甚至還要再搭上十年跟邪靈的惡鬥。

“你的心意我領了,當我也沒說我回不來不是,你放心,我肯定會回來的。”伊承又一次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像是給她安慰,更是給自己力量。

然而奚婉荷等到的又是渾身是血的伊承。

她被送到離将軍府不遠處的客棧後,便尾随着士兵跟了很長一段路。

但那片林子太過複雜,奚婉荷現在的這副身體又比較嬌小羸弱,進了林子後,很快就把人跟丢了。

要不是她留了個心眼,在走過的地方留下标記,肯定摸不會客棧。

三天時間,奚婉荷度日如年,每天茶不思飯不想,甚至覺得一直渴望向往的凡人之軀是個累贅。

第一次無比想要她自己是渡魂師,這樣就能看到伊承會發生什麽事情,至少有個心理準備。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依然沒有等到人回來。

伊承安排的人已經到了,就等着奚婉荷說她要去哪,就把她送去哪裏。

但現在奚婉荷就只想等着伊承,哪也不想去。

坐在窗前望眼欲穿,雖然她心裏也知道,希望渺茫。

可就是執着的想要等,也覺得能等回來。

屋內的菜換了又上,上了又換,奚婉荷都沒怎麽動過,沒有胃口。

傍晚時分,店小二剛送來餐食退出去,照例奚婉荷瞄了一眼那熱氣騰騰的小炒肉,而後就隐隐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幾乎是下一秒,奚婉荷就從窗臺前起身,拉開門沖了出去,拎着裙子一步三級跳到店門口,伸着脖子遠遠張望。

看着遠處朝這邊來的滾滾煙塵和逐漸增大的馬蹄聲,她滿眼希冀。

只是等那滾滾濃煙到了跟前,奚婉荷滿心的希望再次破滅。

來人她不認得,但同樣身披戰甲,後面跟着一輛馬車,上面躺着伊承。

她看到伊承滿身血跡的那一刻,直接跌坐在地上,半天沒能站起身。

“将軍!”奚婉荷捂着嘴尖叫。

最後還是伊承派來要将她送走的小七來講她攙扶起來:“小荷姑娘,你別太激動,将軍他不會有事的”。

“放屁!這特麽都什麽樣了!”奚婉荷推開他扶着自己的手,顫巍巍地走到躺在馬車上的伊承,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奪眶而出。

周圍一片寂靜,就只能聽見奚婉荷嚎啕大哭的聲音。

幾個男人面面相觑。

最後她嗓子哭啞了,眼淚哭幹了,手腳也都哭麻了,才終于啜泣着想起要問那個人情況:“将軍他,這是怎麽了?你們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讓将軍親自上陣?”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神力,直接把馬上的人扯了下來,抓着他的衣領質問:“你們就是這麽保護将軍的!平時都是吃白飯的嗎?怎麽能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受傷?!”

“姑娘,姑娘。”那人也不好跟女子動手,雖然奚婉荷樣子有些癫狂,但他的聲音還是放低不少,“将軍他沒事,他沒說,就是累得睡着了。”

“睡着了?”奚婉荷抓着他領子的手松了一點,但并沒有放開,狐疑地看着他,“你在騙我。”

“沒有,沒有。”男子想要讓她松手,但也不好動作,只能這樣忍着,“将軍他連夜趕來,實在太累,睡着了,身上的血是敵人的。”

“真的?”奚婉荷手上沒松,眼神飄向旁邊躺着的伊承。

他胸腔規律的起伏,有血的地方仔細看并沒有傷口,倒真像這個人說的那樣,好像是睡着了。

“你确定?”奚婉荷把視線收回來,死死盯着男子,又追問了一遍。

“你自己去看。”男子指着伊承說。

“騙我你就死定了!”奚婉荷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指着男子的鼻子警告。

松開他後,走到馬車邊,仔仔細細的查看。

“還真沒騙人。”奚婉荷嘟囔着。

正當她準備走的時候,伊承突然睜眼,并伸手抓住她:“小荷,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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