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婚的日子已經定了下來。

将軍府上上下下都在忙這件事。

雖然之前老夫人很是反對,但過了這些日子,也就默許了,但對奚婉荷依舊是不溫不火。

她也不在意。

反倒是伊承,這些天總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奚婉荷覺得很是古怪。

這天中午用過膳,照例奚婉荷陪着将軍回房休息。

等伊承躺下後,奚婉荷就拉過齊魯追問情況。

“将軍最近确實不太對,我也說不好是怎麽回事。”齊魯從伊承還是副手的時候就一直跟着他,對他可謂是了如指掌,比他親媽都了解。

她朝伊承關着的卧房門看了一眼,“将軍他是不是恐婚?”

俗稱婚前恐懼症。

但奚婉荷這麽跟他說,齊魯肯定不懂。

“恐婚?”齊魯收了收下巴,皺着眉問道,他對這個詞不太理解。

“就是,害怕成婚。”奚婉荷簡單解釋了一下,沒有外遇,沒有吵架,什麽都沒有,伊承對她如往常一般,唯獨不同的便是,總會發呆,而且變得不愛說話。

雖說從前話也不多,至少不像現在這樣,感覺做什麽都心不在焉。

就連老夫人叫他過去做事,也是愛答不理,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

“應該…不會吧。”齊魯用劍柄撓了下頭發,他也有點頭疼,問過幾次,伊承都沒說出什麽,只是說感覺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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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看看吧。”希望是她想多了。

下午的時候,伊承醒來,就看到奚婉荷正在他的房間裏,一手拿着撐子,一手持針在繡着什麽。

“繡什麽呢?”伊承起身,走到她身邊俯下身,把臉湊到她臉旁近距離看着。

臉頰旁的溫度突然升高,奚婉荷手持着剛穿過繡布,還帶繡線的針停在半空中,轉過頭的瞬間,正對上他的視線,才發現兩人的距離稍稍動一下,便能碰到對方,趕緊往後躲了躲。

但她已經感覺到臉頰不争氣的爬上了緋紅,看似心神全穩的奚婉荷把針穿回繡布,清了清嗓子,“将軍你醒了。”

“嗯。”伊承笑着拉過凳子坐在她旁邊。

“我想給将軍繡個香囊,以後可以随身帶在身邊。”其實這香囊,對于渡魂師而言,有一種特殊的用處,就是即便此人今後壽終正寝,他的靈魂也不會交由別人來渡。

只因那香氣已經滲入靈魂。

但凡人是不會知道的。

而且這裏面的香草,是她從槳司那裏要來的。

确切講,是搶來的,因為槳司不同意,但也沒辦法阻止。

奚婉荷就只希望,不管以後她怎樣,是生是死,都可以在伊承死後,親自渡他的靈魂,把他送入輪回往生。

“夫人有心了。”伊承擡起的手想要在她肩膀上摩挲幾下,但在放上去的瞬間,覺得好像不妥,便又收了回來,轉而放在她的頭上輕柔的撫過她的發絲。

“将軍,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奚婉荷繡完這一小塊,轉過身,把撐子放到一旁,看着他問。

“沒有。”伊承搖頭,看着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半晌,再次開口,“我就是,怕成婚之後,我做得不夠好。”

“……”奚婉荷搖頭,“将軍,你已經很好了。”片刻後,她雙手抓過伊承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将軍,若是你不想與我成婚,直說便可,不必在意。”

“沒有,小荷你多想了。”伊承立刻否認,他一點這種荒謬的想法都沒有。

“那你……”奚婉荷看着他,眼神沒有躲閃,絲毫沒有一點撒謊的跡象,“沒事,将軍,你有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畢竟奚婉荷活了上千年,雖然沒有七情六欲,但是雙雙殉情的魂魄還是渡了不少,也知道一些。

所以她看得開。

“放心吧,別多想。”伊承安慰她。

其實伊承是怕,以後他再次出征,保不齊哪次會戰死疆場,到時候,留下奚婉荷孤單一人,他于心不忍。

與其這樣,還不如沒有開始。

他有點後悔當時請皇帝賜婚時的魯莽舉動了。

“将軍,你知道嗎?”奚婉荷把身體轉向原木桌面,拿起桌上的繡花撐子,針在繡布上優雅穿梭,“其實我不後悔遇見你。”

她想說的是,不後悔沒有渡他的靈魂。

但這個秘密,怕是要帶進棺材了。

“我也是。”伊承想都沒想,立刻回答。

“将軍,你會跳舞嗎?”奚婉荷突然靈機一動,再次發放下手中的繡布撐子,拉着他的手站起來。

“跳,跳舞?”伊承還等着她繼續說什麽,沒想到直接被拉了起來。

“嗯,跳舞。”奚婉荷還沒穿來的時候,休息日就會去學跳舞,心裏有壓力的時候,也會自己在家跳。

她喜歡跳男版的舞蹈,以來運動量大,二來她覺得适合男生的舞蹈多能展現一種力量,更有魅力,更能讓她抒發心中的郁氣。

跟着站起來的伊承一頭霧水,有點看不懂奚婉荷的意思,“為何突然跳舞?”

他的胳膊腿,就是為了舞刀弄槍而生,不是為了跳舞而生,而且,他覺得很娘。

“放心啦,不是你想的那種。”奚婉荷看出他的猶豫,也能猜到一些他心裏想的,“放心,不娘的。”

被突然戳破,伊承有些不好意思,“我……”

“別我了,将軍,先跟我熱熱身。”

帶着他熱身之後,奚婉荷在腦子裏搜索了一個她剛開始學的時候,最基礎的一段舞蹈,整個跳下來就只有三分鐘。

練起來也比較簡單。

然而奚婉荷完全高估了伊承的協調能力。

交了快一個小時,連第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跟不下來,她看着伊承絕望地坐在地上,氣喘籲籲朝她擺手,“不行了,不行了,練不了,我不行了。”

這比他練一天的劍都要累。

“起來,男人不能說不行!”奚婉荷拉着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起來,沒想到伊承的手一用力,反而把她拉了過去,直接跌在他的懷裏。

因為一直在跳,奚婉荷的臉因為熱已經變紅,如今坐在他的懷裏,臉上的紅色更是半分未退。

四目相對,本就因為跳舞而升高的體溫,現在更是帶動着周身的氣氛逐漸升溫。

半晌,奚婉荷才反應過來,掙紮着從他身上起來,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手心裏全是汗,先是在衣服下擺上用力蹭了蹭,又慌張的理順了頭發,接着又向下扯着被弄皺了的衣擺,眼神也不知道該往哪裏聚焦,飄忽不定,每次掃過伊承,都覺得心跳漏了半拍。

她慌張之中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對他動情了。

不管是什麽,這罪名算是坐實了。

“小荷,拉我一把。”伊承憋着笑,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把手伸過去讓她拉着自己起來。

“不拉,你太重。”奚婉扭頭就往屋裏走。

伊承趕緊從地上起來,追上去,“生氣了?”

剛才就是想逗逗她,哪想到她臉瞬間紅的跟蘋果一樣,可愛的打緊。

“沒有。”奚婉荷心中交織的情緒無法訴說。

她一方面不希望自己對伊承動情,另一方面有無可救藥的被這個男人吸引。

現在的結果就是,她被渡魂司懲罰,是在所難免的。

而懸在她頭上不知何時落下的那把刀,讓奚婉荷覺得心中十分不安。

快速鑽進屋子,把繡花撐子從裏面拿出來,正碰上追過來的伊承,本想繞過他,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你幹嘛?”奚婉荷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惱怒,更多的是氣自己,沒出息。

“別生氣,我跟着你練還不行?”伊承以為是他才練了半個時辰就不練了,所以才生氣的。

“不用了,将軍,我要回房了。”奚婉荷用力甩開他的手,從他身邊跑開了。

望着她的背影,伊承一頭霧水,正巧看到走過來的齊魯,指着奚婉荷“你說,女生的心思難猜嗎?”

齊魯剛才也只是看了個尾巴,不了解原委,但至少從他寥寥的經驗來看,“比敵軍的策略難猜一二。”

“是吧?我也覺得。”伊承撇了下嘴,看着齊魯。

但忽然就沒有之前的那種負擔。

不知道真的是跳舞能讓人放松心情,還是他一瞬間想開了,總之他忽然期待着大婚的日子早點到來。

大婚的前一天,奚婉荷被送到伊家另一處宅邸,沒有将軍府大,但當做嫁人的地方,綽綽有餘。

雖說老夫人嘴上說着不滿,但是每件事都是她來張羅的,奚婉荷幾乎沒費什麽心思。

她甚至還想過,就随便吃點飯,清一下賓客,她甚至都不用出家門,直接成婚就可以。

但老夫人說儀式感是一定要有的,奚婉荷也就沒有做過多的反駁,一切聽她的就行了。

将軍成婚,是件大事,大婚當天,奚婉荷早早的裝扮好,等着伊承來接。

反複在銅鏡前照着自己的妝容,又問給自己梳妝打扮的小清,“小清,你覺得我今天好看嗎?”

“好看,夫人一直都很好看。”小清喜滋滋地看着她。

奚婉荷不想聽到誇獎,但聽到了還是心理喜滋滋的。

小清是老夫人特意給她派來的丫鬟,更準确的說,是奚婉荷自己挑的,覺得還算對脾氣,就留下了,至少不是那些陰陽怪氣的家夥,否則存心給自己添堵。

看着銅鏡裏美美的自己,奚婉荷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激動和期待,還有些焦急。

甚至開始暢想婚後的美好生活。

等鑼鼓喧天炮竹聲在門外響起的時候,奚婉荷竟然開始緊張。

直到伊承在衆目睽睽之下将她抱進轎子,而他自己翻身上馬,開始慢慢游街,奚婉荷激動的心情更已是到達了巅峰。

坐在喜轎中,奚婉荷偷偷撩起繡着鴛鴦的紅蓋頭,滿心歡喜的撩開喜驕簾的一角,視線向外掃去,都是駐足恭喜将軍成婚的。

正喜滋滋的想要把簾子放下,奚婉荷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人,那人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

大拇指因為打字過多,現在好疼

大家放假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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