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繭兒，虧你能想出來這招，攻打皇宮救人，你腦子進水了？！”念奴破口大罵，完全不顧秦劍臉上的表情有多麽無辜。“我吐血啊我，你想點別的辦法好不好？”

“我怎麽了我？我們早就約定好的呀。”

“快別跟我說我們約定好的，我當初還以為你說說而已，你倒是還真敢幹啊你。”

“我救你出來是讓你罵我的？”

“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我就太謝謝你了。”

......

聽起來完全是兩個小女孩在鬥氣了，丁崆、程釜、米虎不知所雲，白旦青捋着胡子笑微微的。待她們吵得差不多了，喘息的空兒，白旦青道：“念奴姑娘想說的是，救人很多辦法，我們這樣做，成本太高，風險太大。”

念奴點頭。不是不想說清楚，而是情緒太激動理不清楚思路，一旦從處處危機的地方解放出來，見到親近的人難免辭不達意。

“有什麽危險的？他們放人，我們撤兵，有什麽危險？”秦劍嘴硬道。兩個患難之交久未見面，與其說是吵嘴，不如說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對方的關心。

念奴要說話，白旦青擺手制止了她，替她說道：“這種方法把我們的實力放在一個太過顯眼的位置，我們今後恐怕沒有辦法過占山為王的快樂日子了。我們的力量居中，左邊是突厥，右邊是朝廷——”

“我們哪邊都不幫，回山寨躲起來呢？”秦劍道。

“好，先讓我們看一下，如果我們誰都不幫，躲回我們自己的山寨。”白旦青擺了三塊石頭在面前，“現在朝廷和突厥正在打仗，一旦突厥被打退，我們山寨就會成為皇帝的眼中釘，三年前的圍剿會重新來一次，到時候三年前的一幕會重演。就算是朝廷在和突厥的戰争中元氣大傷，也會把我們列為第一心腹大患，一旦恢複了力氣，會立刻安排另一次屠殺。”在座的幾位除了念奴都經歷過那場大屠殺，不由得都心中一寒。

“如果要皇帝不攻打山寨，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朝廷戰敗，突厥兵進入中原，到時候就不是山寨将面臨血洗的危險了，整個中原都要被鮮血淹沒。”

衆人沉默。

“我們既然站在了中間這個位置，那麽我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幫突厥—— ”

“我才不要幫鞑子！”米虎叫起來。

包括白丹青在內所有的人都笑了。“我想我們沒有人願意幫突厥打我們自己的父老鄉親，還有第二個選擇：幫朝廷，打退突厥！做出這個選擇有點難，因為朝廷手上還沾着我們兄弟的鮮血，平南王陳之域這只老狐貍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但是，突厥兵觊觎中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朝廷政局動蕩，那些官吏們只知道爾虞我詐，一旦抵抗不住突厥的瘋狂進攻，突厥兵進入中原，受苦受難的還是我們的父老鄉親。所以——”白旦青的嚴峻的目光掃過每一人的臉龐“家仇、國仇，我們要有一個選擇。”

沉默一下，白旦青道：“我們召集弟兄們，把這些情況說一下，不願意打仗的，可以回家守住老婆孩子，願意的，我們聯手朝廷官兵對抗突厥！”

短短幾句話，鮮明地指明了當前的局勢，找到了方向，再看其餘幾人，有的陷入沉思，有的表情激昂悲壯，好像已經站在了與突厥對抗的戰場上。念奴佩服得五體投地，真是一個有謀略、顧大局的英雄啊，隐隐覺得白旦青才是青後山山寨的靈魂人物。只是，這樣的人物怎麽會淪為山賊呢？

兄弟們很快被召集起來，念奴第一次見識到白旦青的口才，他慷慨的陳詞打動了所有的人，沒有人願意“回家守住老婆孩子”，在群情激昂的情況下誰要是敢退出，白眼也能殺死他。更何況，這些新召集的匪衆都沒有經歷過三年前的圍剿，跟朝廷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們個個也是熱血男兒，在他們眼裏，做朝廷的戰士比做山賊榮耀得多了。既然做山賊也有生命危險，那麽為什麽不承擔相同的危險成為一名民族英雄呢？

衆人散去之後，白旦青看到了丁崆憂郁的眼睛。“兄弟，我知道你的顧慮。”他拍拍丁崆的肩膀，沒有了剛才意氣風發的樣子，“你的顧慮，我也有。連我都不知道這個選擇對我們幾個本身來說是福還是禍。也許，朝廷可以用我們，我們兄弟可以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華，也許......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句話大家都聽過吧？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了，我們都各自珍重，好自為之吧。”

念奴心頭沉沉的，明白為什麽白旦青會這麽說。雖然只有短短幾日，但是白旦青的才華和膽識已經深深地打動了她，秦劍也是萬分崇敬這位“白叔叔”。早在幫助秦劍謀劃搭救念奴的計劃中，白旦青已經想到了今天、明天、後天，但是他算不到戰争結束後，他們的命運将會走向何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