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知言語難傳恨(1)
雲霜的腳微微晃動了下,實在是心神恍惚,轉瞬間那畫面開始不斷的倒退,直到眼前再度化為實景。
那紅衣女子的身影哪裏還在,她揉了揉眼睛,只覺着內心如同割裂了般的疼。
她看了場別人的悲,卻盡數化作了自己的傷。
後來她才明白為何有這幻境。
那竹屋是曾經蘇臨水與白嫣之間居住的地方。
這千年桃樹更是白嫣被鎖了五百年的孤島。
可是雲霜根本來不及消化,卻還要找墨離,只是每走一步都感覺如鉛灌雙腿,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
終于耳旁一個男人的輕咳令她頓時驚醒過來,哪怕是再艱澀,也要努力的繞到樹的那一邊去。
目光之中,墨離的手底下是蘇臨水盤腿而坐的身影,他在源源不斷的吸收着對方的修為。身為墨離的傀儡,蘇臨水一點辦法也沒有。
可是當眼底一抹紅裙出現,蘇臨水那近乎呆滞的眸光一線精光掠過。
剎那間,黑色的身影便飛到了空中,反手血藤飛出,将墨離的身子捆縛在其中,反手便一把朱紅箭矢,破空而去狠狠的射入墨離的心口。
“不--”雲霜瞳眸陡大,幾乎是在瞬間便尖叫出聲,可是到了這個地方,走一步都如淌泥沼。
蘇臨水痛苦的雙唇泛白,咧開一絲虛弱的笑容,輕聲說:“還是不能同歸于盡麽?”
墨離低頭看着胸前深插着的那柄朱紅箭矢,手中握着的便是蘇臨水的元神,白光漸漸隐沒,緊留數點不滅的光芒就好似天上的星子,他忽然間露出個莫名的笑容,眸光掠過在不遠處整個人虛脫在地上的雲霜。
蘇臨水咬牙切齒,“若能讓你自此灰飛煙滅,即便是挫骨揚灰,我亦是不悔。”
雲霜看着這自相殘殺的兩個人,墨離心口的箭不斷的往外落着血,而蘇臨水則再度盤腿坐回原處,方才那一箭已是他最後的殺招,可惜,還是功虧一篑。
蘇臨水漸漸阖上雙眼,輕聲念道:“來則來,去則去。生又何歡,死又何哀?過雨雲煙。紅塵覆心,世俗葬體。一緣一債,緣了債清。浮生如斯,緣死緣滅。”
“師傅,不要!”雲霜拼盡全力,撲倒在島邊。
墨離捂着心口,伸手拔出了箭矢,扔在雲霜手旁,略為踉跄的晃動了下,“我與他只可活一個,你選誰。”
雲霜動了動手指,唇色一片蒼白,目光從墨離身上再落回到蘇臨水身上。
原來墨離所謂的閉關居然是要拿去蘇臨水的修為,只是方才自己的出現,使得蘇臨水突然間覺醒,才會令他重創。
雲霜的手緊了緊,勉力支撐着爬起來,走到二人中間,面對着奄奄一息尚存一絲清明的蘇臨水。她的腦海中盡是方才看見的所有故事,故事裏的女人,愛的簡單,愛的專一也愛的毫不猶豫。她為他犯天條,她為他孤守五百年,她的生命因為他而盡數改變。可雲霜眸中盡是不解,若蘇臨水不愛白嫣,他又為何會僅僅因為她的出現而覺醒。
聲音微微一顫,雲霜合眼,再緩緩睜眼,“蘇臨水,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為何當初你要讓她苦等五百年,卻又那般輕率離開。”
蘇臨水面色灰白,好半晌那姣好的唇形才嗫嚅了三個字:“對不起。”
雲霜看過聖子先堂中關于蘇臨水的卷宗,她清楚這個男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當年一定有什麽事情才讓這二人走到今天這般地步。可蘇臨水似乎不打算解釋,因為他根本沒有那麽多力氣說很多話,這三個字根本就已經是盡他全部所能。
雲霜站在原處,任頭上桃花飛舞,心卻似冬日雪。她抖着雙肩抽泣着說:“師傅,放過他吧。”
身後傳來聲輕響,雲霜慌忙回頭,卻看墨離撫着心口緩緩坐下,她又趕緊跑到墨離身邊,扶着他的胳膊說:“師傅。”
墨離當然沒有想到雲霜會到這裏來,甚至沒有想到她會離開的了自己禁制的小屋,不過一日而已,她居然找到了這裏。正是因為這個意料不到,他所謂閉關的事情居然橫生枝節。
雲霜的眼中盡是悔恨,早該知道的,屬于白嫣的那份情感怎麽會那麽容易磨滅。
左手輕輕一扣,墨離虛弱而又冷言說:“你先離開,去辦自己的事。”
黑影踉跄的起身,雲霜轉過頭就看蘇臨水已然雙眸灰暗,方才那一擊已是令他的意識瀕臨沉睡,回答雲霜的那個問題已然是強弩之末。
“傀儡沒有痛覺,他會自我療傷。”墨離的聲音喚回了雲霜的目光,然後他松開了她的手,扶着胸起身,朝着來處走。
雲霜站在原處,忽然間喊了出來,“師傅。”
墨離停了停,卻聽見雲霜在後面說:“師傅,你別再做壞事了好麽。”
紅裙的女子站在樹影之外,裙擺随風,她只能看見一道逆光的背影,暮色下的墨離感覺很悲傷,他甚至都沒有回答雲霜,可雲霜還是堅持着追在他身後,伸手剛扶住墨離的胳膊,他卻冷冷的甩開。
雲霜咬唇,可還是跟了上去,眼底還是有淚水不斷的湧出,可她自己用手背擦掉後,亦步亦趨的追在墨離身後。
他停下她也停,他往前走她也就往前走。抽噎的聲音隐隐從背後傳來,時而還打着淚嗝,墨離這次又微微停了下。
雲霜一頭撞在了他背上,墨離輕聲咳出了聲,她終于慌張的轉到他前面去,“師傅你沒事吧?”
墨離的唇色也有點白,可能這一箭穿透的位置實在是有點驚險,雖不致致命,但亦是非常嚴重。即便如此,那仙人風姿依舊未變,白袍撩動間,銀絲飛舞,表情肅穆,問:“你不是希望我死麽?”
“為什麽?”雲霜問。
“這樣你就能和蘇臨水離開這裏。”
雲霜茫然的張大眼睛,“為什麽。”
墨離蹙眉,表情也陰寒了下來,“我死了,他就會獲得自由。這也是你離開我最好的方法。”
雲霜抽了抽鼻子,悶不吭聲起來。單手緊緊的揪着墨離的衣袖,最後搖了搖頭說:“師傅你又在說氣話了。”
她若是當真希望他死,又怎麽會始終跟在他後面。若連這一點認知都沒有,又怎麽能是衆人景仰過的墨離大神。其實雲霜現在的心情特別複雜,她明明知道墨離不該管,蘇臨水還需救,若她還有點良心,定是要為正道謀福祉。
但雲霜卻不能這麽做。人心難測,若只用正邪二字評判便可做的這般絕對,那何必有情字一說。
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對墨離下手,更不可能棄蘇臨水于不顧,哪怕這二人與白嫣的故事都不及她想象中美好,可她已經不是白嫣,而是雲霜。
若白嫣在,她是墨離的敵人。可雲霜卻是墨離的徒弟。
這般想着,雲霜的手又揪的緊了些,生怕被他再度放開。
墨離沉默了很久,“走吧。”
這一路總算是又走了很久才回到竹屋,雲霜推開門,将墨離扶了進去,床榻還是原樣,但這次換成墨離需要躺在上頭,雲霜取來枕頭給他墊高,本想替他檢查下傷口,卻被握住了手。
他靜靜的瞥了眼被破解了封印的門,聲音依舊不見溫度,“你是如何出去的。”
雲霜嗫嚅了下雙唇,掌中出現了那枚風翅铛,“我在秦幽玄那裏求來的,想将師傅帶出這幻境。”
“你為何不早些說。”若是墨離沒有記錯,她到了秦幽玄那,應已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卻為何還找秦幽玄取這解開幻境的法器。
雲霜委屈的撇了撇嘴,“若是師傅給我機會說才好。”
先是一定要喂她喝藥,之後又将她摔出重傷,最後索性将她禁閉起來,這般作為讓她如何拿出這風翅铛。
墨離良久才唏噓了聲,“抱歉。”
雲霜沉默了下,轉移了下話題,“師傅,我替你瞧瞧傷口。”
墨離沒有動,靜靜的看着雲霜眼圈依舊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折磨着她的關系,月餘前還能見到的天真笑容似乎已經消失,面上轉為沉靜而又溫婉,似是一夜長大。
雲霜解開墨離的外衣帶,撥開衣襟後,緩緩露出內中的肌膚。緊實的胸膛上出現了一個血色的洞口,幸而偏離了幾分,但因為墨離強行取箭造成了大面積的傷口,皮肉掀開內中血流滿胸,看着格外猙獰,令人心有不忍。
“你告訴我解藥在哪裏,我去取。”雲霜趕緊起身,卻被墨離拉住,他遲疑了一會,卻說:“這是蘇臨水的本命法器,琉璃天罪箭,此傷一時半會好不了,但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雲霜愣住,“那是什麽箭。”
墨離微微勾唇,“凡有罪之人,受此箭便會血流不止。”
雲霜的目光移到墨離的胸口,那上面還在汩汩的流着鮮血。她原先還在勸服自己,縱然她知道墨離不好,或許更是在秦幽玄等人面前做着僞善的君子,也清楚的知道他利用蘇臨水也是包藏禍心,可墨離的話卻令她一時間迷惘起來。
只是那血流的令她越發不忍,雲霜便取來幹淨的布擦拭,但幻境不比外界,哪怕是想尋個金創藥也是沒有辦法。試圖撕開布條綁住傷口,卻還是被墨離攔住,“此傷不比凡人的傷口,不需這麽麻煩了。”
“蘇臨水那裏或許有藥,我去取。”雲霜想起上回在聖子先堂蘇臨水好似直接取走了許多的藥,應也許有能用的,便要起身去拿。
但墨離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許去。”
“那在旁邊看着你等死麽?”
墨離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傷口,而是側頭微笑着看雲霜,“這豈不是件大幸事?”
又被他噎了一句,雲霜面色一沉,冷冷的說:“一碼事歸一碼,我若是看着你死,不就是欺世滅祖。我去找他拿藥。”
“霜兒。”墨離輕柔的聲音就如從未受過傷那般動人,這令雲霜想起第一次站在山腳下仰頭看着的世界,遙不可及。這白發的男人恐怕孤獨的時間有些久,似乎總擔心她離開。
雲霜還是第一次聽他這麽喊自己,心口一軟,竟是不由自主的停在門邊,最後還是淡淡的回答:“師傅,你的傷要緊。”
“為師是要與你說。哪怕你取回的是一瓶穿腸毒藥,為師也會飲下去。”
雲霜有些氣惱,“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與你這般有心機麽?”
她毫不猶豫的扭頭朝着蘇臨水那裏走,輕重緩急她分的清,墨離說的是個道理,只要他死了,那麽便會一了百了,世界上少了個壞人,多了個好人。若世間之事真的能這般簡單的看,也就罷了……
雲霜娴熟的跳上石臺,山洞幽深而不見光亮,她之前特別怕經過這裏,就是因為血魔的住處總是會感覺格外的血腥。當她走近了些,便會看見滾滾的紅霧送出淡淡的血氣,再往裏,更是觸目驚心。
只見蘇臨水的手底下有數只已經幹枯死去的白兔,顯是他正在用這種邪門的方法來給自己療傷。此時的蘇臨水已經完全的淪為血魔。
他抓住了唯一的機會,射出了琉璃天罪箭,偏偏沒有射中心口,功虧一篑。
雲霜看見他的時候不由自主的便觸動了桃花孤島上的那心神,頓時扶住牆面,再不敢看眼前這幕。蘇臨水恐怕寧肯死也不會願意自己變成這樣的東西,但他活脫脫的已經成為了個不折不扣的死物。活也活的毫無生氣。
雲霜蹲了下來,咬緊牙關問:“你可還能恢複點意識。”
血魔的手停下,目光茫然的掠過雲霜的衣裳,紅衣如火墨發如瀑的女子,似遠似近的就在自己面前,可到底還是雙目空洞。
雲霜猶豫了下,伸手搭在血魔的腕子上,一股璇玑的真力送了出去。
她并不僅僅是為了拿藥,還要和真正的蘇臨水說幾句話。
最後當雲霜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心,血魔陡然間雙眉一挑,彎下腰來貪婪的舔舐着,這等凄怆的場面令雲霜越來越哀傷。
這世間最苦痛的事,莫過于此。
三個人都不是自己。
蘇臨水不再是那個嫉惡如仇的仙者,他變成了自己最恨的那種人。
白嫣不再是那專情執着的小仙子,她變的不再那麽愛蘇臨水,更成了江都的流浪兒。
只有墨離……
或者墨離也不再是那個他,只是雲霜不知道他以前是怎樣的人。
蘇臨水忽然間停下,手中閃現出一枚丹藥,幾乎是在眸中精光滑過的剎那塞入了口中。終于他伏在地上開始喘着氣,“天華山取來的養元丹,會維持我的一點清醒。”
雲霜卻只是回答:“我會救你。”
“不需要。”蘇臨水苦笑着,“如今我這般模樣,還是死了好。我一箭射中墨離,便是希望同歸于盡。”
“何意……”墨離不是說只要他這個主人死了,蘇臨水的傀儡便會恢複自由麽。
蘇臨水微微搖頭,“他死,我便死。我們是一體同生的生命,因為元神在他手上。”
雲霜苦笑的垂下頭,到了那一刻,原來墨離還在試自己,他對人的不信任已是到了極致。不過雲霜能理解,因為她曾經是一個深愛眼前這個男人的白嫣,不惜為他耗去自己千年的修為,最後自盡于桃花孤島。
可是自從看了那孤島上的故事,雲霜對蘇臨水沒有了愛,唯有淡淡的遺憾充盈心胸。若曾是相愛一場,哪怕是最後的結局是陌路,亦是無憾。怕就怕蘇臨水從來不曾愛過白嫣,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但她還是堅定的說了句:“我答應你,我會救你。你告訴我如何解琉璃天罪箭的傷。”
蘇臨水戲谑的擡了下唇,“你是不希望他死。”
“如今再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雲霜悲憫的皺緊眉頭,“你都說過讓她去找別的男人這般話,又何必在乎我現在與誰一起,對誰更好的問題。我只是不希望他死,也不希望你活的這般可悲。”
墨離的這場戲,到底還是演到了盡頭。蘇臨水皺着眉頭微微的合上眼睛,已是不知道如何去看眼前的紅裙女子。
那年天上卷着零零落落的花瓣,花下的女子羞怯的問:“我穿這件好看麽?”
她從來不曾穿過這般豔紅的衣裳,以前在凡間之時,素淡的梨花白又或是天邊的淡月黃,都是她最歡喜的。孤島上的五百年,使得她更歡喜濃烈些的色彩,嫣紅如火的衣裳,更襯得肌膚的雪白如玉,那是蘇臨水離開的時候最深的印象。
“我會救你,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她的聲音倒是變了許多,以前的白嫣無論如何都是那般柔和,無論他有多累,回過頭就會看見她笑的溫婉的模樣。而今的雲霜流浪了那麽多年,早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無知的仙子,說話間還會有很多的倔強,她重複了很多遍的“救你“,卻讓蘇臨水聽見了其中的決然。
可是蘇臨水沒有告訴她,若當真他恢複自由,他與墨離之間,就将是又一場生死較量,正邪不兩立,這是自古的法則。
他從懷中取出一瓶藥來,“此藥可以暫時讓他止血。但真正要恢複這傷勢,卻需要去別的地方取藥,因為琉璃天罪箭不是人間的法器。”
雲霜默默的接過,“你告訴我,我去。”
蘇臨水唇角泛起了淡淡的苦澀,所以這女子的心性始終沒有變過,無論哪一生都會全力以赴,從不會有退縮這個想法。
仙佛皆是跳脫三界,而三界六道之中,有一個好戰之人結成的修羅道,琉璃天罪箭便是修羅道的法器,若要真正的救墨離,卻需要去修羅道取得九霄辟神丹,這是唯一可以使得琉璃天罪箭不會再傷勢嚴重下去的丹藥。
當初蘇臨水借璇玑去各界修煉,無意中于阿修羅界取得琉璃天罪箭,此後蘇臨水便有了前往修羅界的憑證,那便是這把箭。而顯然,雲霜的璇玑正好則是開啓空間結界打開通道的唯一法寶。
雲霜要去,蘇臨水不會攔,她想救墨離,蘇臨水也沒有阻攔。
如今的雲霜再不是他的白嫣,她已然像看一個陌生人那般看着他,她早就忘記了他。
他又取出一些聖子先堂的丹藥交給雲霜,便說若在那裏找到九霄辟神丹,便以手中物事來換。
雲霜默默的接過以後,聽他說了方法以後,便自點頭說:“我一定會還了你今日的情。”
她轉身朝着外面走去,這個山洞她越是待下去便越是心慌,她可以不停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白嫣,愛也好,恨也好,都不是自己的事情。
可有些東西控制不住,便如同心湖之上始終泛着的漣漪,似有人在腦海中哭泣的感覺。她也在遺憾,白嫣真的忘記蘇臨水了,忘了那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街角巷頭,忘了彼此之間親密無間的時時刻刻。
雲霜回到竹屋以後,身子剛出現到門邊,就看見墨離微微動彈了下,在她出現的剎那竟是松了口氣。
“師傅,我拿來藥了,但只是暫時克制的。”手中握着蘇臨水給自己的那瓶藥,她從裏面灑出藥粉來,靜靜的鋪在墨離受傷的位置。
墨離的臉色瞬間轉的慘白無色,額上的汗珠亦是在不斷的往下落,顯然是痛苦至極。
“師傅。”雲霜緊緊握住他的手,頓時被抓的生疼,這痛感到底有多可怕,原先受了傷他都未曾露出分毫別的神色,此刻居然這般模樣。
墨離上身微微擡起分毫,這等痛苦的表情雲霜還是第一回見,吓的自己額上都出了汗,難不成蘇臨水真是還是想同歸于盡,所以給了她一份假藥。
雲霜說:“我再去找他。”
“不用。”墨離喘着氣,雙眸盯着自己的胸口,原本汩汩往外不斷流着的鮮血真的沒那麽嚴重,皮開肉綻的部分也在藥粉的作用下漸漸愈合,這态勢令雲霜也安穩了下來,坐回到原處。
雲霜取來幹巾替墨離擦汗,過了一會又去端水,将茶盞湊到墨離唇邊的時候,她說:“蘇臨水與我說,這箭傷要痊愈,還需前往修羅道取九霄辟神丹。”
“不許去。”墨離冷硬的三個字讓雲霜微微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