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誰是戲中人

謝黎僵硬地把“特制可以吃”的紙條吞下去,導演這邊才喊了“卡”。

“完美,很完美,出乎意料的完美。”導演是個專門拍偶像劇的男omega,饒是拍過這麽多劇,也沒有見到過能将一個意外拍得比正片還要優秀。一連三個完美讓謝黎誇得差點擡不起頭來,“洛景修這猛然的改戲更是加身了沖突感,也多了一絲浪漫,謝黎居然能接住,也是很厲害啊。”

演了幾年戲的謝黎聽慣了導演恨鐵不成鋼的“卡”,這是第一次聽到來自導演的誇獎,心底樂滋滋地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這麽熱血上腦都忘了生氣洛景修忽然改戲的事了。

“演得不錯,我以為你會接不住來着。”洛景修走過來,毫不吝啬地誇獎。

謝黎瞪了他一眼:“你既然以為我接不住,還要故意改戲,想看我出醜是麽?”

“你怎麽能這麽想?你這不是也接住了沒出醜不是麽?”洛景修居然還說得一臉的我很有理的模樣,謝黎憤憤地翻了個白眼賞他,洛景修挑眉,做了一個反彈的手勢,并沒有接受他的憤懑。

其實這次個洛景修搭戲,還是讓謝黎很緊張的。畢竟人家是業界top,大獎拿到手軟的那種,而自己就是一個小渣渣,唯一拿過一次獎還是剛轉戰影視圈拿了個人氣獎,跟演技無關,全靠粉絲投票投出來的。這第一場就一次過,很出乎謝黎意料,但是這意料也就是一時,接下來拍的幾場瞬間把他打回現實。各種各樣的演技毛病在謝黎身上簡直來了個大綜合,特別是在洛景修面前,對比之下更見差別。每場都不是很順利,NG了多次才勉強通過。

也幸好這只是一個衍生節目的拍攝,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影視劇拍攝,對于演技并沒有太大的要求。而且內容簡短,有一部分用旁白略過,只要故事情節完整就好。

他們拍了一天,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淩晨一點才結束,第二天早上六點繼續,又拍了一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時間線就拉到了五年之後。

根據劇本,主人公謝言被洛策川帶回府裏之後,逼問他情報上的暗探名單,謝言寧死不從的氣節讓洛策川刮目相看。他把謝言從牢中放出來,為他治傷,長久相處之下兩人逐漸相互愛慕。謝言答應了洛策川的表白,洛策川喜極準備成婚。但是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謝言走了。原來真相是謝言心系大業,表面上同意成婚,實則是因為組織裏一個重要的暗探被洛策川抓住關了起來,謝言利用洛策川離府操辦婚事将暗探救出,等到洛策川回來的時候,謝言和暗探都人間蒸發。

五年之後,謝言被當年救出來的暗探出賣被人抓住,抓住他的是龍城的地頭蛇,人稱“黑五爺”。他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謝言是洛策川的逃跑了五年的未婚妻,主動找到洛策川,給他做了個交易,用龍城一半的地礦換謝言的一條命。

現在拍攝的就是洛策川和黑五爺的交易。

重逢之後的洛策川不再穿着軍裝,洛景修換了一身青藍色長袍,中長發挽在腦後,有幾縷發絲垂下來,顯得他有些頹廢。拍攝地點是在茶樓,洛策川坐在雅間裏,從窗戶看過去,正對着的就是戲臺,戲臺上咿咿呀呀唱着黃梅戲。洛策川不管看什麽都沒什麽表情,看戲也是一樣,對他來說,都是吵鬧。對面就是龍城地頭蛇“黑五爺”,他本來是龍城碼頭幹活的一個小頭兒,在碼頭跑跑活兒賺點錢,前些年龍城外戰火連天,洛策川為保龍城太平,下令停了碼頭,這下得罪了不少人,其中的黑五爺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就靠這點求生,洛策川停了碼頭就相當于斷了他的財路,他心一橫就糾集了一幫人,自立門戶。居然在洛策川的眼皮子底下逐漸發展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派,等到洛策川察覺,已經成了不可逆轉之勢,勢必要和洛策川在龍城争一把。只不過黑五爺崛起得晚,生意做得不是那麽牢固,手底下人一多,錢就成了問題。洛策川故意處處斷了他的財路,将他的一切生意來源都隔斷,黑五爺沒辦法,恰巧手底下綁了個偷渡的,他無意中發現就是當年大婚前夜放了洛策川鴿子,讓洛策川成了全城笑柄的謝言。

他心一想,這洛策川一向高傲,被人如此戲弄自然不會作罷,那他此時獻上謝言,豈不是還有和他一談的機會?所以才約了洛策川在茶樓交易。

而此時的洛策川還不知道謝言被黑五爺綁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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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策川身穿一身長袍大褂,金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明黃色的燈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打下一片陰影,他的半邊面容就藏在陰影裏,看不真切。這一身裝扮将他身上常年的冷冽化為烏有,平端地多了幾分書生氣,整個人都溫柔了幾分。

而黑五爺在對面穿得像個暴發戶一樣,帶着五個大漢往那一站,見洛策川一身文質彬彬的模樣,哈哈笑道:“這龍城鼎鼎大名的洛爺,現在都變成了這文弱的書生樣?”

洛策川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在桌上,并不氣惱:“五爺找洛某人什麽事?”

洛策川只消輕輕擡眼,墨色的瞳孔掃過去,雖一身書生範兒,身上的氣場卻一分不少地散出來。

黑五爺雖然已經自立門戶多年,但是見着洛策川這眼神還是忍不住發怵。他不着痕跡地緩了緩,洛策川這個人,精明得很,跟他周旋的時間越長,被他抓住的破綻就越多。黑五爺尴尬地一笑,決定不跟他繞彎子:“手下人前幾天綁了個人,不巧正是洛爺的熟人,我就想着,要不然做個交易怎麽樣?”

洛策川砸了一口茶,苦得很,五年了,還是沒有适應:“多少?”

黑五爺嘿嘿一笑,露出兩個金牙:“龍城一半的地礦。”

口氣倒還真不小,在頭幾年,他洛策川在龍城的生意一年的收入不僅足以自足且尚有富餘。但是現在外面戰事吃緊,龍城全部封閉,他要養活整座城的百姓,勻下來這一年不僅不能剩下來錢還要倒貼積蓄,就靠這些地礦撐日子。要是一半的地礦給他,就能讓黑五爺起死回生,能讓他擴大地盤,直到足以和洛策川匹敵。但是這對于洛策川來說,就相當于把自己的玉玺拿出來一半給別人。龍城已經外患了,不能再內憂。

洛策川輕笑一聲,茶杯放在桌上,用力之大,桌面微微一顫:“黑五爺覺得,誰在我眼裏值這龍城的一半地礦?”

“這可說不準,”黑五爺沖手下人一擺手,身邊人聽令退了下去,“你這可得看看再做決定。”

言罷,剛才下去的兩個人壓着一個蓬頭垢面的人上來,這人已經虛弱到不能行走,整個人就是被拖着上來的。他渾身是傷,衣襟上血色遍布,頭毫無生氣地垂着,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

洛策川眯着眼看過去,黑五爺拽着那人的頭發狠狠一薅,那人被迫擡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從眼眉到唇角,無一不是傷痕,血順着額角流到唇邊,再到下巴,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但是他那張臉确實熟悉得很,是他夜夜夢回之處,卻又觸而不得的臉----謝言。

洛策川眼神一凜,像是被針刺似的猛然一縮,手裏的茶盞重重墜地,破碎開來,從眉眼到唇稍的肌肉無一不在顫抖。很快地,他将這表情掩蓋了下去,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這雖是很小的變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來說已是很大的破綻,黑五爺捕捉到他表情的變化,心裏一喜,這場交易他必占上風。

“怎麽,洛爺,這場交易是不是很值?”

黑五爺笑得得意,兩顆大金牙閃得刺眼:“洛爺您要是不同意的話,我也不強求,只不過洛夫人……”

“我同意。”洛策川沉道。

“什麽?”黑五爺一愣。

洛策川低聲吩咐:“拿地契,我蓋章。”

……

洛策川答應得痛快,将謝言換了出來。

黑五爺拿着地契心滿意足地走了,謝言則毫無生氣地被随意丢在地上,洛策川将他打橫抱起來,如視珍寶地将他抱回了府。

謝言在洛策川的照料下,傷很快就好了。

洛策川每天都來看他,叫他夫人,每天都給他帶來新奇的玩意兒,各種好吃的飯菜,全部都是按照當初他喜愛的口味。就好似五年前那樣,仿佛他們之間分別的五年并沒有存在,謝言沒有背叛過他,他們一直都在一起。洛策川每天對他細心照料,只口不提當初他背叛自己的事。

謝言心裏一直沒有底,這天,是謝言的生日,洛策川親自下廚做飯,給他做了壽糕。洛策川那拿槍拿刀的手,第一次去碰油鹽,第一次去拿鍋鏟,只因為當初謝言說過一句話:“生日的時候吃到最愛的人親手做的壽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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