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黃的麥浪一望無際,沉甸甸的麥穗随風搖擺,預示着今年又是一個好收成。

夏陽送完菜回來,拿着一把鐮刀,帶上草帽來幫柳景文家割麥子。

看着成片的麥田,間隔不遠就會有一戶人家在抓緊時間收割,一個個彎着腰汗如雨下。

他一路走一路看,想着自己以前也經常這樣幫着家裏搶收,有些懷念家人。

“唉!”夏陽輕輕嘆息,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見家人,現在唯有一個柳景文能陪在自己身邊。

“陽哥兒。”一個中年婦人向夏陽招手,“你怎麽來了?”

“幫小秀才家收麥子。”夏陽說道。

這個婦人是天天去自己家送菜的熟人,夏陽過去與她說幾句話。

他高大的身形跟漢子一樣,這段時間吃的又好,身材明顯更加健碩,肌肉飽滿有力,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兒。

“陽哥兒就是能幹。”婦人贊嘆,她看眼自家的小哥兒,“你看看我家兒子,也很能幹,就是看着沒你結實有些偏瘦。”

夏陽看眼那小哥兒,果然身材偏瘦,模樣清俊,大概一米七左右,是這裏典型的小哥兒類型。

“長的不錯。”夏陽道:“看姿勢就是一個幹活能手,你老有福。”

“是呀。”婦人笑道:“別人家怎麽樣我不管,我們家的小哥兒可要好好疼,都是我自己的孩子分不出遠近。”

“是。”夏陽笑道:“想開就好,就是兒子不孝順的也不少,何必要分遠近,都是您老自己的骨肉。”

他與婦人說幾句,就要往柳景文家的麥地去,“我去幫忙,有時間再我們再唠嗑。”

“好,去吧。”婦人笑道:“他們家就在前面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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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夏陽走遠,對自己老頭道:“這麽多年也不留一點情面,左鄰右舍還有幾分情意呢!”

“別人家的事少管。”她老頭子眼皮都沒擡,面無表情的說道:“若是能顧及一點,柳成和也不會那麽多年沒出去打工,整日在家裏抱着不松手。”

……

夏陽走到柳景文家地頭,見柳老大夫妻和柳老二夫妻四個,正彎腰在地裏割麥子。

他看看四周,柳母沒在應該是留在家裏,夏陽也沒跟他們打招呼,直接找塊地方開始割麥子。

這活他經常幹,動作特別熟練,不一會兒功夫就割了一片,以夏陽以往的經驗,他一天能割差不多兩畝。

上午自己過來割一個時辰,下午再過來割兩個時辰,來兩天柳景文家這五畝麥地就能割完。

“哎,你誰呀?這是我家的麥地。”柳大嫂累的滿頭大汗,直起腰想歇一會兒喝點水,就見一個陌生的人在割自家的麥子。

夏陽一擡頭,眼睛正好與她對上,柳大嫂頓時把要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她沒想到是夏陽。

“陽哥兒。”柳老大他們聽到動靜,全都擡頭看過來,“你怎麽來了?家裏不是很多事忙嗎?”

“那些不急,我先來幫幹兩天。”夏陽道。

他說完又彎腰割麥子,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抓緊幹活比什麽都強,免得變天耽誤收成。

柳家人對視一眼,沒人再說話,繼續抓緊幹活,但是心裏都覺得舒坦,畢竟誰也沒想到夏陽會過來幫忙。

夏陽幹了一個多時辰,割了一大片麥子,眼看快到中午,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對柳老大他們招呼一聲,告訴自己先回去下午再過來。

柳老大張嘴想要留他吃飯,被柳老二拉住,“三弟在家呢,讓他回去吧。”

他又壓低聲音道:“別告訴娘,等她知道再說。”

柳大嫂她們會意的點頭,有人幫幹活是好事,柳母那裏先瞞着,免得鬧起來難看,她們也要被趁機說教。

夏陽回到家,沒看到柳景文坐在院子裏等自己,狐疑的伸頭往窗戶那裏看看,屋裏也沒人。

一轉頭的功夫,就看見柳景文蹲在廚房裏,正在竈口那裏點火,“哎呦!這個祖宗!”

夏陽急忙跑過去把人拉起來,“火都點着了,你還打火呢?”

柳景文手裏拿着打火石,聽到夏陽的話,站那尴尬的笑笑,“沒感覺到熱,還以為沒點着呢。”

“你消停點吧。”夏陽嘆口氣,蹲下身子把竈口的小火苗往裏推推,把柴火燒起來,“上次你的手,是不是點火時燒的?”

他當時以為是熬粥燙的,可看着又不像,現在明白是燒火時弄的,都點着了還點呢,能不把手燒着。

柳景文:“……”

說啥?聽不見。

夏陽揭開鍋蓋,發現米已經淘好上屜準備蒸,他趕緊把柳景文推出去,“我來做飯,你去外面坐着。”

他倒水洗臉洗手,快速的收拾幹淨自己,又去廚房揭開鍋蓋,看看米放的水夠不夠。

好家夥!幸虧他回來的及時,否則別說柳景文手保不住,這鍋飯也別想吃,水剛沒過米放的根本就不夠。

“唉!”夏陽嘆氣,發現小秀才現在根本管不住,自己得好好與他談談,這一天天不消停,說不上哪天再把廚房燒了。

“以後飯我來做。”夏陽收拾完廚房,出來看柳景文正悠閑的喝茶,“你這手得保護好,以後還要留着端茶杯呢!”

柳景文臉上一片茫然,無辜的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夏陽的意思,說道:“沒事,火苗大了會發熱,我能感覺到。”

“是。”夏陽點頭,“熱了也就燒手了,知道不?”

“你不疼,我疼。”夏陽拿起柳景文的手,“又白又嫩,碰一下都會紅,你能不能小心一點?”

“我不怕你把廚房燒了,我是怕把你自己燒了。”夏陽道:“別當我不知道,你每天把屋子擦的幹幹淨淨,我不說是知道你想幫我分擔一些,也不想你不高興。”

“但是做飯太危險,這個堅決不行。”夏陽語氣堅決,聲音裏帶着明顯的不悅,“若是想幫忙,等我在家的時候,你想做什麽都行。”

“好。”柳景文答應的痛快,微微點頭特別的乖巧,“以後你不在,我不進廚房。”

柳景文不想把家裏的一切都壓在夏陽身上,但也不想讓夏陽不高興,既然他擔心自己,就想別的辦法好了。

“嗯。”夏陽滿意的摸摸他的頭,借機多揉了兩把,“你怎麽換衣服了?”

柳景文早上穿的長衫,現在換了一身粗布短打,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雖然沒有減掉他幾分風采。

但怎麽有穿着長衫,一副俊美如玉翩翩美少年的模樣好看。

“長衫穿着不舒服,不如短打方便。”柳景文道。

“也是。”夏陽上下看看柳景文,“明天給你買幾身短襟衣服,這粗布的不适合你穿,細皮嫩肉的別再把皮膚磨壞了。”

“我要棉布的。”柳景文道:“其實我從小就這麽穿,已經習慣,不需要太好。”

他沒有反對,知道自己說了沒用,只要夏陽認為好的,無論自己說什麽他都會給自己買回來。

柳景文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棉布的衣服,免得夏陽又要買綢布做的,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

“行。”夏陽不再耽擱,“我去做飯,下午還要去麥地割麥子。”

誰知道,他下午剛到柳家地裏,就見柳母冷着一張臉站在地頭,看着他的目光莫名其妙。

夏陽沒理會她,就要下地幹活。

“你站住。”柳母上前一步,把夏陽叫住,“我說過,分出去以後就不要再過來,你是沒記住嗎?”

“啧。”夏陽搖搖頭,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你以為我是沖着你過來幫忙?想多了吧?”

“我不管。”柳母道:“這裏不需要你,馬上離開,以後柳家任何事都與你們無關,不要找借口過來。”

“娘,你幹什麽?”柳老大不滿的說道:“陽哥兒好心好意來幫忙,你怎麽能說這些話。”

“好心好意?”柳母冷笑:“他們若是好心就不應該過來,要是沒什麽可圖你以為會過來幫你們幹活嗎?。”

“娘。”柳老二怕她再說出什麽,急忙拉住她道:“你想清楚,地裏這麽多人別鬧的不好看。”

柳老大看安撫住自己娘,笑着上前對夏陽道:“陽哥兒,你家裏活計也多,先回去忙你的事吧,我們這裏若缺人再找你幫忙。”

“好。”夏陽利落的轉身,沒人願意白幹活受累,他來這裏不過是看柳景文的面子。

“娘。”柳老大看着柳母,無奈的說道:“何必鬧的這麽難看,連個面子情都沒了。”

“你還想要什麽情?”柳母陰沉着臉,冷笑一聲道:“你們是想你爹賣房子賣地,把家裏一切都搭他身上嗎?”

“怎麽會。”柳老大道:“這麽多年,爹并沒有虧待我們,該有的一點也不比別人少,就連學堂我們也讀了幾年,是我們讀不出什麽名堂,自己也不願意再讀下去。”

“沒少你們?”柳母一下子掙脫柳老二的手,氣急敗壞的問道:“你們每日都坐在你爹肩頭,你們整日被你爹抱在懷裏疼愛呵護,像個祖宗一樣供養到大?”

“那時我們都大了,哪需要爹那麽疼着?”柳老二煩躁的擦下頭上汗水,“你別老想那些行嗎?別人家如何偏心寵孩子,怎麽虧待不受喜愛的兒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何時這樣過?”

“那他是怎麽對我們的,就為了一個剛嫁進來的小哥兒,竟然與我那麽說話,還淨身出戶搬出來。”柳母神情陰郁,眼裏閃過怒火,看着兩個兒子說道:“你爹暗中不一定給他多少銀子,別以為我不知道,就你們才以為你們爹公平。”

她就是怕這樣,才一直不願意與柳成和鬧翻,他手裏有銀子,沒想到柳景文竟然自己要求離開。

自己頭腦一熱,這麽多年一直盼望的事終于有了希望,一時急切就把他們趁機攆了出去,可看他們現在的日子,一定暗中得到不少錢財。

“搬出去還不是你鬧的,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柳老二氣的把鐮刀一下子扔出老遠,壓低聲音怒吼道:“若不是這樣,又怎麽會有今天,爹也不會離家去府城。”

“老二。”柳老大怕吵起來,忙呵斥他:“你怎麽說話呢?快幹活去。”

“去府城?”柳母突然一臉猙獰的喊道:“還不是為了他,為那個祖宗,你們以為是我逼的嗎?”

“行了,行了,娘。”柳老大安撫激動憤怒的柳母,看看四周地裏收麥子的那些村裏人都往這面看,壓低聲音道:“你已經把他們想辦法攆出去,就別再提以前了,反正你和三弟一直冷淡很少說話,現在這樣挺好。”

站在一旁的柳大嫂和柳二嫂對視一眼,不敢上前說話勸解柳母,默默的減弱自己存在感,趁着他們不注意悄悄的去地裏割麥子。

柳二嫂:“大嫂,我早看出婆婆對小叔不好,但又找不到哪裏不同,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別管那麽多事。”柳大嫂道:“我們已經分家,有婆婆在就當沒那個人吧。”

柳母長出一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的憤怒,“你們以為你爹把他分出去就不管了?我告訴你們不可能。”

她瞪着眼睛,言辭鑿鑿的說道:“他去府城一定是為了他,你們爹多少年沒去了,當年就是有人找他過去他都不去,寧可一文錢不掙就守在家裏。”

柳母看他們無動于衷,無奈的嘆息,“你們就是太老實不知道掙,娘不能看着你們什麽都沒有,別的不說,家裏這些家産一點不能動,一定要牢牢看住。”

“可家裏的地有三弟一大半兒呀!”柳老大嘆息,他看眼柳母,“這事就算了,三弟的性子都知道,他說不要就絕不會再貪圖這些,你就放心吧。”

“哼。”柳母輕蔑的冷哼,斜眼看着他不滿的說道:“這話你敢說我不敢聽,以後的事誰知道會怎麽樣?最好就此一刀兩斷。”

“而且他們剛搬出來,你們看那日子不知道比我們好過多少,你們爹一定藏起來不少銀子都給他了。”

“行行行。”柳老二服了,對自己娘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你說的有理,說的對,但我們根本不可能如你願與三弟掙,更不會撕破臉一點情意不留,這麽多年我想你應該明白,以後最好別再念叨這些,煩,快念叨一輩子了,你還有沒有完?”

他轉身就走,留下柳老大獨自面對柳母,夾板子氣沒人想受,“娘,你回去歇着吧,我們還要收麥子呢。”

柳老大也是沒辦法,他現在特別感謝他爹的強勢、狠辣和無情,無論是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否則這麽多年,家裏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這人剛一走,自己娘又開始不依不饒,讓他們頭疼無比。

“這事你們不管我管,他別想從家裏拿走一絲一毫的東西。”柳母一生氣甩袖子走人,都是一些不争氣的東西。

……

“我回來了。”夏陽回到家,放下鐮刀坐在柳景文身邊。

“你怎麽回來了?”柳景文疑惑的問道。

“那裏不需要幫忙,我就回來了。”夏陽盯着柳景文的臉,仔細觀察他表情,說道:“你娘也去幫忙了,他們現在人手夠用。”

“哦。”柳景文聽完淡淡的笑笑,點頭道:“這樣也好,以後不用再顧及什麽,一刀兩斷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小秀才。”夏陽看他神情平靜,沒有一點悲傷的氣息,往前湊了湊道:“你記得,羊肉到什麽時候也貼不到狗身上去,沒那個緣分趁早一別兩寬。”

“說什麽?”柳景文哭笑不得,擡手把夏陽湊近的腦袋推遠一點,“這些事你不用管,當沒有他們就行,有事還有我頂着呢。”

“知道。”夏陽“嘿嘿”一笑,不管柳景文明不明白,就此繞過這件事,“等麥收後,我們就蓋大棚,以後誰也別想再為難我們。”

他建大棚不光是為掙錢,其中還有別的目的,現在就等成果出來,夏陽可以着手自己想做的事。

“嗯。”柳景文笑笑,聽出夏陽的期待與急迫,“我們一步步來,蓋大棚蓋房子,很快我們就會脫離現在的處境。”

“期待嗎?”夏陽問道:“等那一天,你想做什麽?”

柳景文轉頭看向夏陽,輕笑道:“當然是養夫郎。”

“咳。”夏陽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柳景文執念太深,一天到晚總是想着這事,嘆息道:“還是我養你吧!”

他一臉無奈的伸手揉揉柳景文的頭,“你無憂無慮、安安穩穩的呆在家裏,就是幫我了。”

“哈哈哈。”柳景文沒躲開他的手,現在已經習慣夏陽時不時在自己頭上作亂,只是挑眉得意的笑道:“到什麽時候,我也是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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