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段時間以來, 蕭止處理各種事務越來越順手,也不需要整天呆在政務廳了。
有時候他也會返回木靈之鄉自己的家裏休息,或者和師兄們一起做幾個任務, 刷下副本什麽的。
這天,蕭止再次來到黑森吸經驗大禮包。
還沒進骸宮他就感覺眼前一黑, 但是漆黑中又有點漏光, 擡頭一看,頭頂上方果然是阿裏法的大頭。大頭的面積很大, 遮住了一大片光線, 但是只剩下骨頭的大腦袋四處都是窟窿, 所以也有不少光線透過縫隙灑了下來。
蕭止對着它招招手:“阿裏法。”
阿裏法開心地轉了個圈:“咕~”
自從蕭止第一次跟它玩了之後,阿裏法總是經常來找蕭止,每次還都自帶玩具。
有時候是一截不知名生物的骨頭、有時候是吓人的蛇蛻、有時候又是一段枯木, 反正不管是什麽它都玩得興致勃勃,也不見它有玩膩的跡象。
蕭止早就明白了阿裏法的意思,他問:“這次想玩什麽啊?”
阿裏法張開大嘴, 從裏面掉下來一大堆鮮紅的果子。這些果子看上去像蘋果,但實際上是黑森才會出産的法拉果, 硬邦邦的随便砸死人不在話下, 一般被當做鑄造材料用,成品結實耐用歷久彌新。
看來阿裏法是拿來當最新的玩具了。
蕭止拿起一個法拉果在手裏掂量了一下, 然後用力一扔把它抛在高空,緊接着加上一個風刃術, 将果子打入了茫茫的森林中。
“咕——”阿裏法歡呼一聲, 屁颠颠地一展翅飛向了森林,它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線,猛地撲進了森林, 掀起不小的動靜。
找東西是阿裏法最愛的游戲之一,和啃骨頭并稱是它的龍生摯愛,蕭止可以盡情地把東西有多遠扔多遠,越難找阿裏法就越開心。不管蕭止怎麽扔,反正它最後都會找回來。
見阿裏法跑遠了,蕭止收回視線,一回頭就看到蘭斯蹲在地上守着那些法拉果。
他盯着法拉果看了半晌,然後像是終于受不了誘惑一樣伸手戳了戳,然後又戳了戳,鮮紅的果子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來滾去,到了某一個位置,蘭斯又将它戳回來,看起來好像玩得很開心。
蘭斯整個人長得高大無比,又結實的跟一座小山一樣,此刻卻莫名有了一種貓的既視感。
奇異的,蕭止居然有了一種貓狗雙全的錯覺,可惜……這兩個都一點毛茸茸的感覺也沒有。
不多時,阿裏法回來了。
看到蘭斯居然偷偷玩自己的果果,阿裏法很生氣,如果它有毛肯定就炸了。
阿裏法将口中的法拉果一扔,猛然在空中加速,迅捷無比地撲向蘭斯,滿是利齒的大嘴張開,似乎是要将蘭斯咬成碎片。
蘭斯作為黑森的騎士長之一,本身的戰力就不俗,面對阿裏法氣勢洶洶的攻擊也絲毫不慫,他将法拉果放到一邊,伸手就死死撐住了阿裏法的大嘴擋住了這一擊。
見狀,阿裏法再度發力,又向前猛沖了一段,将蘭斯一直推入了黑漆漆的森林裏。森林裏不斷傳來轟隆隆的動靜,樹木接連倒下,塵土四濺,想必戰況非常激烈。
黑森領主的麾下大将就這樣和黑森領主的專屬坐騎打了起來,為了……一個果果。
史稱——衛果戰争。
蕭止對此已經很淡定了,黑森特色,見怪不怪。
他對着煙塵四起的森林裏喊了一句:“你們兩個克制一點,吵到領主可能會被拆散架哦。”
雖然蕭止從來沒見過阿森揍下屬,但着并不妨礙他使用阿森的威名來震懾熊孩子們,這種用法就跟老人總跟不聽話的小孩說“再不聽話,狼就會來吃掉你”一樣。
領主的兇名果然好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森林裏的雞飛狗跳就停了。
阿森之名恐怖如斯,可止熊孩子白日鬥毆。
接着阿裏法和蘭斯一左一右的走了出來,身上都沾了不少灰塵和樹葉,看起來明顯是在地上滾了不知道多少圈的。
阿裏法擡起大腦袋,空洞的眼眶委屈巴巴地看着蕭止。
別問他是怎麽從大黑洞一樣的眼眶裏看出委屈巴巴的,問就是飼主的直覺。
蕭止熟練地拿出了兩個法拉果對着阿裏法晃了晃:“要玩嗎?”
“咕!”阿裏法頓時就忘記了委屈,巨大的尾巴開心得瘋狂甩動起來,又揚起一地塵土。
蕭止分別将兩個法拉果扔向了不同的方位,下一瞬阿裏法的身影就追尋着其中一個,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裏。
解決完阿裏法,蕭止轉過頭問蘭斯:“你為什麽老是偷偷玩它的東西?怪不得阿裏法總打你呢。”
蘭斯撓撓頭:“好玩。”
蕭止:“下次還玩嗎?”
蘭斯挺起了寬闊厚重的胸膛:“下次,還敢。”
蕭止:“……”
活該你被打,打死算了。
·
告別了蘭斯和阿裏法,蕭止獨自返回政務廳。
剛剛那段雞飛狗跳的動靜勾起了他一段回憶,雖然對他來講這只是不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但放到現在來說卻已經過去了六百年。
那時候也是在黑森,ZERO運行的時間還不長,蕭止的等級還挺低,但已經可以憑借靈活的走位、風騷的操作以及對地形的熟悉,在黑森裏來來去去了。
作為一個合格的友人,他在外面浪的時候也沒有忘記阿森。
畢竟阿森一個人呆在黑森,一發呆就是一整天,看起來很無聊的樣子,急需身為好友的蕭止給他注入活力。
雖然作為一個低級小號包裏沒有錢,但蕭止還是經常會收集一些當地特色的零食、小玩意什麽的拿過來給阿森,每次看到阿森收禮物的時候微帶笑意的眼神,蕭止也會覺得很開心。
送東西的次數多了,阿森逐漸也學會了給他回禮。
不過回禮的內容經常會有些匪夷所思,比如一看就有毒的亮色蘑菇、一人多高的大石頭、連根拔起的大樹之類奇奇怪怪的玩意。
那一天,蕭止正對着阿森送到他面前的東西撓頭。
那是個五彩斑斓的蛋,色彩極其鮮亮,比人腦袋還要大,上面天然生長着很多詭異的花紋。
按照叢林裏的生存法則,一般顏色越是鮮豔的就越危險,上面還帶着花紋的,更是具有了警告的意味。
蕭止問:“這是什麽東西的蛋?”
阿森搖搖頭:“不知道。”
蕭止:“那……你怎麽怎麽拿到它的?”
阿森想了想:“森林裏、很多骨頭、中間、放着……直接、拿走、”
那時候阿森說話還不是很利索,但蕭止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森林裏有一片堆着很多骨頭的區域,然後這個蛋就在正中間,周圍沒有別的生物看管,你就直接把它拿走了?”
阿森點點頭,示意他說得對。
蕭止:“……”
從一堆骨頭這個環境來分析,這恐怕是什麽掠食者的蛋啊,蛋這麽重要的東西,沒有看守在側的話,是出了意外死了,還是……出去覓食了?
如果是後者,那等到它回來看到蛋不見了豈不是會發瘋?
阿森還純良地看着他,發出了靈魂提問:“小七,喜歡嗎?”
蕭止冷汗都下來了:“……”
這個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它是那種……可能會要命的情況啊……
他正準備跟阿森解釋一下,然後和他一起把蛋放回去,周圍卻已經傳來了沙沙聲。是非常密集的聲音,像是很多人同時向着這邊走來,又或者是有很多條腿的東西正在靠近。
兩人都忍不住朝着聲音傳來的位置看去。
幽暗的林間,十二只散發着森冷綠光的眼睛正飛速向着他們逼近。
幾乎就是轉瞬間,一只巨大的蜘蛛已經出現在了不遠處,它長着鋒利的長腿,身高超過了兩個尋常人的高度,腦袋上有六對眼睛,現在這些眼睛全部都死死地盯着他們。
并且,這只蜘蛛身上生長着和蛋的表面差不多的花紋,清楚地表示出了它是來幹嘛的。
蕭止和阿森對視一眼,不需要言語都明白這個情況相當的不對勁。
蕭止伸手将蛋丢向蜘蛛的方向,然後拉着阿森轉身就跑:“快快快,我們跑!”
蜘蛛接住了掉落的蛋,仔細查看起來,但片刻後它發出了憤怒的聲音,朝着他們沖來,同時一口帶着劇毒的蛛絲也向着他們吐來。
蕭止帶着阿森靈活閃避。
蛛絲沾到了附近的樹葉,瞬間就将它們溶解,并冒出了青煙。
見狀,蕭止兩人跑得更快了,他們在林間腳步不停地上蹿下跳,專門挑那種縫隙狹小,大蜘蛛不容易通過的地方
大蜘蛛在後面死死追趕,卻被龐大的體型拖了後腿,雖然一路兇猛地破壞着障礙物,卻依然距離自己的目标越來越遠。
終于,兩人擺脫了大蜘蛛。
蕭止松了口氣,他轉頭看了一眼阿森,此時,阿森的身上全是枯葉和碎屑,和銀發糾纏在一起,頭頂上還戳着一根樹杈,看起來非常狼狽。
蕭止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大概也差不多,想象着兩個人狼狽的樣子,他突然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太投入甚至都有點站不住,最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笑。
明明是陰沉又寂寥的黑森,此刻卻充滿了愉快的氣氛。
阿森則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眼神溫和而認真,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朋友為什麽要笑,但是小七看起來很開心樣子,應該是沒有生他的氣吧?
等到蕭止終于笑得差不多了,阿森輕輕地伸出手,替他拿掉了發絲上沾染的碎葉。
對比現實與回憶,走在骸宮走廊的蕭止突然有種孩子長大了的滄桑感。
大概這就是每一個老父親都會有的惆悵吧。
·
幾天後,蕭止的貿易區規劃終于完成。
他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書,将相關的內容收拾起來,又帶上了前段時間看到過的那一份關于交通規劃的。
蕭止飄過去找蘭斯:“我有兩份文書想要送給領主看看,蘭斯你知道該去哪裏找他嗎?”
蘭斯說:“領主一般都呆在白骨殿裏面,你可以直接去找他,不過裏面只有領主一個人,你可能需要自己找一找。”
哪怕在黑森待了一段時間,蕭止依舊對黑森的獨特作風感覺奇妙。
千葉烏身為王儲都有首席女官伊娜,加上侍從若幹侍奉在側。身為多裏聯盟高層的沙倫娜公爵就更不用說了,身邊的侍從不僅多,而且分工非常細,就連容貌氣質都非常不俗,乍一看就跟她的後宮一樣。
可到了黑森,領主居住的宮殿裏居然只有阿森一個人?連個侍者都沒有的嗎?
蕭止問:“白骨殿那麽大,具體是那個位置?”
蘭斯攤手:“不知道,每次我去找領主都是每一間房門依次敲過去的,要是他在裏面就會回答,出去了的話就不會有回複。不過有時候領主就算在裏面也會不想說話,到時候你直接離開就可以了。”
蕭止:“……”
聽起來好任性啊……
蘭斯叮囑到:“哦對了,你記住,不要擅自打開封閉的房間,也不要碰白骨殿的任何東西,不然你會很危險的。”
他俯下身,雙手搭在蕭止的肩頭拍了拍,用鼓勵的語氣說:“加油,你一定能回來的。”
蕭止被蘭斯的大巴掌拍得感覺自己都變矮了:“……”
怎麽感覺,自己是準備去闖什麽危險的地方,并且有一去不回的趨勢?
·
在蘭斯的鼓勵下,蕭止踏入了白骨殿。
因為領主曾經規定過,沒有事情的人不允許進白骨殿打擾他,所以今天沒有事情可以彙報的蘭斯并不能和蕭止一起進來。
蕭止飄蕩在白骨殿內,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個專屬于阿森的區域。
說實話,感覺并不太好。
這裏空曠、陰冷、寂寥,連風都像是死的,只偶爾能聽到窗簾摩擦時空蕩的聲音,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每一個角落的陰影裏都像是隐藏着什麽鬼怪,随時等待着撲出來将人吞噬一樣,用來拍鬼片倒是很适合。
或許這才是符合黑森風格的大殿吧,畢竟溫馨、格調之類的都是活人的追求。
殿內有很多房間敞開着,裏面空空如也,另外的一些則大門緊閉,不知道其中放着什麽。蕭止試着敲了幾扇門,裏面都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回應,看來阿森并不在裏面。
蕭止繼續在大殿裏飄蕩,尋找着裏面可能有阿森的房間。
終于,他找到了一扇看起來最大最華麗也最陰森的門,要是放在一個以打boss為通關目标的游戲裏,打開這扇門之後,裏面肯定藏着整個游戲裏最大的boss。
“叩叩叩”
蕭止伸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然而房內依舊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難道阿森今天不在白骨殿?又或者只是單純地不想被打擾,所以保持沉默?蕭止猜測着。
他又等了片刻,見依然沒有回應,于是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房間裏忽然傳出了一聲細微的悶哼,就像是人在遭到襲擊的時候下意識出口的痛呼,但是又立即閉上了嘴不讓這聲音傳出去。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聲,蕭止還是覺得很熟悉,那個聲音就像是……阿森!
阿森就在房間裏,并且他好像出了什麽問題。
蕭止轉身的動作立即停下,他重新面向大門,伸手再次叩門:“領主大人,您在裏面嗎?我是書記官十七。”
門後一片寂靜,沒有絲毫的回音。
蕭止在冒着可能會被砍死的風險沖進去,和就這樣放着阿森不管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他用力一推,試圖将門打開。
門開的格外順利,因為它根本就沒有上鎖,大概在黑森裏面并不會有膽子大到敢直接闖入領主房間的人,或者說膽子這麽大的可能都已經涼了。
房間裏的一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蕭止眼前。
和外面一樣,房間裏依舊是空曠的,只有書桌和座椅擺放着,書桌後面是一個巨大的落地窗,從窗戶看出去只能看到黑森一成不變的黑色森林,稱不上什麽景致。
弗羅斯特正坐在座椅上,這一次他沒有帶上那個猙獰的頭盔,深邃俊美的五官就這樣顯露出來。但他的眉頭緊鎖,雙眼也緊閉着,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讓他感覺痛苦。
蕭止的視線在弗羅斯特的身上逡巡,順着他額頭的明亮光線一路游走,最終落在了他手裏的石板上。
那是回憶石板。
蕭止曾經在關于秘寶的資料裏了解過回憶石板,自然是知道它的功效的,同時蕭止也明白這是達娜蟻後用來對敵的手段,蟻穴裏的壁畫上也很清楚的描繪了她的敵人是怎樣痛苦跪地的畫面。
而現在,弗羅斯特明顯是在對着自己使用回憶石板。
蕭止的心下震驚,阿森怎麽會對着自己用?回憶石板的功能是探索人的記憶,不論是你埋藏心底的,又或者是早已遺忘的,它都能将之喚醒。
這說明,此刻的阿森正在用這種粗暴的手段尋找自己的記憶。
也就是說……阿森的記憶出了問題。
蕭止聯想到了自己那張沒有姓名的通緝令,阿森到底忘記了多少事情?是不是連他的名字也忘了?在他出了問題的記憶裏,自己又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呢?
總覺得,可能會是類似于哄騙無知少年的猥瑣成年男子,不然也不至于喜提通緝令……
蕭止甩甩頭,将跑遠了的思緒甩出自己的腦子。
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打斷回憶石板對阿森的影響,這種窺探記憶的方式,可是非常危險的行為。蕭止記得,關于回憶石板的資料上曾經記載過,曾經有人在多次遭受回憶石板的攻擊之後變成了傻子。
蕭止猛地伸出手,将弗羅斯特按在回憶石板上的手拉開。
失去了控制,回憶石板連接到弗羅斯特額頭上的那縷光消失了。
弗羅斯特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鉑金色的眸子裏一開始還有些混沌和痛苦,然後緩緩地聚焦,從迷蒙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他擡起眸子,看向眼前大膽的書記官:“放手。”
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的身上彌漫開來,帶着風霜割面一般的不适感,仿佛下一瞬他就會突然拔劍,将眼前的人斬成兩斷。
蕭止的手卻并沒有松開,他的眼神不閃不避,直直的和弗羅斯特對視:“抱歉,請原諒我的僭越,但是過度使用回憶石板可能會讓您迷失在回憶中,并且為您的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請保證不要在短時間內再次使用它。”
弗羅斯特的眼神仿佛利刃:“你在命令我?”
蕭止依舊平靜的和他對視:“我只是在向您提出建議。”
室內一陣沉默,散發着可怕的低氣壓。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人再有任何動作,他們對峙着,誰也不肯先後退。就像是兩把已經被拉至極限的弓,要麽一箭射出擊殺敵人,要麽崩斷弓弦陷入自我毀滅之中。
片刻後,弗羅斯特擡手甩開了蕭止的鉗制。
在蕭止以為他馬上要拔劍送自己回複活點的時候,卻聽到對方淡淡地說:“知道了。”
然後就不再言語,大概是讓他自己離開的意思。
蕭止卻仍然沒有離開。
弗羅斯特冰冷的眸子掃過,眼中的危險感逐漸攀升。
蕭止可沒有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他将兩份文書放在了桌上:“這是兩份關于黑森未來發展的規劃,還請您過目。”
弗羅斯特:“……”
他掃視了桌上的文書一眼,淡淡地說:“你是書記官,這些你自己決定就好。”
竟然是直接通過的意思。
蕭止問:“您就不擔心我在規劃裏做手腳嗎?”
事關黑森的未來,如果蕭止是來自布雷斯的內奸,或者是別有目的,在規劃中暗藏了不可告人的安排,阿森又該怎麽辦?
弗羅斯特勾起了嘴角,只是一個淺淡的弧度,卻透出幾分掌控全局的王者氣度:“黑森,是不死族的唯一歸宿,強大,是這裏至高無上的信仰。只要我仍然是這裏最強大的人,黑森的主人就不會換人,任何的手段都不能撼動我的地位。”
在黑森,力量就是一切代表,只要他能夠保證自身和手下軍團的強大,他就是這裏獨一無二的主人,慕強的不死族會對他獻上絕對的忠誠。
因為除了黑森,這片大陸上再也不會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了。
哪怕一個人生前擁有滔天權勢和無盡的財富,一旦他有幸在死後轉化為不死生物,他就會發現,原本他熟悉的那個世界根本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他曾經的朋友、親人、愛人都變了,活着的人對他只剩下恐懼和憎惡,會想盡辦法将他消滅、淨化,讓他得到所謂的“靈魂的安寧”。
又或者是……利用,以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放眼整個大陸,只有黑森才會真正接納不死族。因此,他們必須強大,如果他們不夠強,立馬就會被外界虎視眈眈的活人們吞噬殆盡,這也是不死族們大多好戰的原因。
弗羅斯特很清楚這裏的法則,決定黑森局勢的,永遠都是絕對的力量,這裏并不是一片适合陰謀生存的土壤。
蕭止也微笑起來,在這張臉上看起來特別文質彬彬:“您說得對。”
弗羅斯特将文書推向蕭止:“去做吧,期待你的成果。”
蕭止向着他行禮:“感謝您的期待。”
蕭止離開後,弗羅斯特的雙眼緊盯着關閉的門,眼裏是一片莫測的神色,他的臉上毫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什麽。
片刻後,他收回視線,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回憶石板,卻沒有再次嘗試激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