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離開

肖良文在古玩店跟着許工忙前忙後,許工揣着手,使喚他搬了幾個大件,等放好了才籲了口氣,道:“瞧見沒有,這可真是……哎,我師叔好不容易雕好的,幾個師弟忙前忙後,給人家做了嫁衣。”

疤臉瞧着這東西放置好了,也覺得門面生輝,笑道:“許工這話說的,這幾件東西可都是小胡老板出的材料。”

許工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哦?出了材料就好了?當初這地上擺着一堆的石頭,哪個看出好來了。”

“是是是,是我唐突了,還是靠師傅一把好手藝。”疤臉對許工帶着幾分讨好,但是話語裏也透着幾分催促,搓着手道:“許工啊,胡老板昨兒給我們放了長假,要等八月份才去騰沖收翡翠呢,現在多了幾個月假期,您看?”

古玩店的胡老板一直對這幫人挺客氣,知道這些也都是混社會賣力氣的,給的錢大方不提,閑暇時候也給長假,只要到了開工的時候回來就成。疤臉說胡老板給了長假,不如說是他拿捏好了時間,專門去請的假。

他來這裏,從一開始就是沖着許工來的。

許工臉色變了下,道:“前兩天就跟你說過了,我還有事要交代,師門那邊……”

疤臉面不改色笑道:“您師門那邊,需要我去幫您說一聲不?許老先生可能還不知道您之前欠我們爺的錢吧,您要是實在沒空,請師門裏随便一個師兄弟跟我們走一趟南疆,掌掌眼也成啊。”

許工冷下臉來,道:“不用了,我跟你們去。”

疤臉不肯放過他,追問道:“您什麽時候動身?”

許工咬牙道:“明天!明天就走!”

疤臉這才放過他,笑着讓他走出古玩店的後院,緊跟着使了眼色,讓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兄弟跟了上去,瞧着是要通宵盯梢。

疤臉在後院這一批人裏點了七八個壯漢的名字,道:“我跟小肖要出去一段時間,跟胡老板那裏請了假,有什麽事找吳城拿主意,拿不準的等我回來。”

這幫人向來以疤臉為首,聽見他說都點頭答應了。

等吩咐完,把這幫人都打發走了,疤臉又喊住了肖良文,道:“小肖,咱們明兒一早就走,你準備一下看看有什麽需要的去買點。”他看了肖良文下面一眼,拍着他肩膀嗤笑了一聲,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有什麽要解決的也提前找個女人解決好,到了那邊可是連母牛都難找。”

肖良文跟他們這幫人混在一起,早對這些粗話免疫了,點頭道:“知道了。”說完就轉身出去了,一點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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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讓身後的疤臉愣了下,跟着笑起來,搖了搖頭咋舌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

肖良文的行李很好收拾,一身替換衣服,再就是一雙結實耐穿的厚底軍靴,還是潘峰送給他的,潘峰說這鞋野外好用,攀爬跑步都不含糊,踹人尤其方便,一腳踹到胸口絕對攻擊力強。

他這點行李從疤臉跟他說了以後很快就裝進了背包,這次出去,是去基地找潘峰辭行。

肖良文這段時間主要的比試對象就是潘峰,他和潘峰算是不打不相識,潘峰大他幾歲,但是态度上拿着他當自己親兵,什麽都喜歡多教他一點。肖良文以前沒有長輩這樣帶過他,劉子珺更多的是在生活上照顧他,而潘峰這樣像爺們一樣帶他的,還是第一個,因此對潘峰也多少有些在乎。

他到了基地,潘峰果然趴在二樓的欄杆上在那教訓新兵,幾個新來的繃直了身體站在那不敢動,汗都滴在衣服上了。

潘峰看到肖良文過來,難得心情好了點,沖他招了招手道:“來了啊?今天來的有點晚,幹嘛去了?”

“有點事。”肖良文跳上一樓中央的擂臺擂臺,仰着頭看他,“下來打一場?”

潘峰也有點手癢,下面那幾個少爺兵不能收拾,他今天早就想活動下筋骨了,一邊走下來一邊道:“什麽事耽誤這麽久,作業沒寫完讓小老師罰了?”

肖良文把拳套扔給他,眼睛盯着他道:“你打贏了我就告訴你。”

潘峰挑眉,來了點興致,摸着下巴壞笑道:“激将法啊?有點意思,我最喜歡這口了,來!”

潘峰在基地裏身手頂尖,肖良文勉強接住了他開始的一串猛攻,後面的就開始吃力起來,硬抗了他一拳之後,打亂他的步驟,這才有了點喘息的機會,慢慢跟上節奏。

潘峰看着攻擊上三路,但是擡腿就踹,肖良文豎起胳膊小臂硬是接住了!

潘峰面不改色,又是一腳!肖良文矮身躲過,反身一擊,照着潘峰之前那樣,一模一樣的套路回敬了回去!潘峰腳下還未站穩,肖良文出拳快,左手又重,一擊之下,倒退了三步,揉着胸口龇牙咧嘴。

肖良文握緊了拳頭,盯着他道:“再來。”

潘峰揉了胸口下,惡狠狠道:“一會讓你哭着喊爹。”

肖良文:“……”

他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還沒打完就覺得自己吃大虧了。

三局打下去,肖良文還是只贏了一局,一身大汗躺在擂臺上呼哧呼哧喘氣,胸口鼓動的像個風箱。

潘峰也累的夠嗆,他雖然制服了這小子,但是現在這個黑皮已經不是當初那麽容易應對的小子了,進步的忒快。

潘峰扔下拳套去水房沖洗了下,迷彩外套早就脫了,光着後背把腦袋放在外面的水管上用涼水沖了把汗津津的腦袋,胡亂甩了兩下,抹了一把臉這才舒坦了點。

肖良文跟在他身後也來了水房,他剛才一直穿着黑色背心沒脫,這會兒也學着潘峰的樣子把衣服一甩,光着背把腦袋支棱在水管下面降降溫。

潘峰看了他背後一眼,上面帶着幾道紅色的劃痕,應該是之前留下的時候抓的狠了,現在還沒消退。潘峰是過來人,又是偵查出身,看了一眼這痕跡就吹了口哨,道:“這麽厲害啊?”

肖良文沒反應過來,拿背心胡亂擦了腦袋含糊道:“什麽?”

潘峰指了指他後背上,笑得一臉暧昧:“你對象挺厲害的啊,給撓成這樣,你下次輕點。”

肖良文往後面看了一眼,也沒反駁他,“我下回注意。”

潘峰笑罵道:“你小子真是,沒天訓練這麽累還有心情搞這些……對了,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肖良文沉默了下,潘峰開玩笑的當衆說過一次要收他當兵,後來又認真的跟他提過一回,當時他還沒考慮清楚,一直還沒給答複。

“你家裏沒什麽人吧,自己提前給自己找個出路。”潘峰看了一眼他,帶着點認真道,“你想不想當兵,如果想留下,我幫你遞個申請。”

肖良文拿衣服的動作頓了下,看着他帶了幾分警惕,“你查我?”

潘峰挑眉,道:“只是有點好奇,沒別的意思,你別緊張。”

肖良文不想讓自己的事影響到丁旭,這個時候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前幾天那個何成就明裏暗裏的給他找麻煩,他避開了幾次,就是不想牽連到丁旭,潘峰這樣查到他的底細,讓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何成家裏有點關系,但是離開這裏也沒人關照他,你不用在意那些。怎麽樣,要不要跟我去出趟任務,我隊裏還有空缺的名額,等回來你再從部隊裏考個軍校,這不是也挺好的?”潘峰看出他的顧慮,也知道怎樣的說辭能讓一個窮小子動心,他搭着肖良文的肩跟他擠了擠眼睛,“這樣你回來在你對象面前也有面子啊,現在的小姑娘,不就是圖一個事業安穩嗎?”

肖良文聽到他這樣說,原本繃緊的肩膀放松了一些,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了,謝謝。”

潘峰皺眉,道:“你還有更好的路走?”

肖良文道:“沒有,就是有點事要做,我來這裏跟你辭行的,可能三五個月才能回來。”

潘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給他氣笑了,“你能有什麽事做?你這樣是什麽意思,來訓練比誰都認真,拉練比賽跟着參加還拿了名次,完了又說不來當兵……”

“我答應了別人,他之前幫過我,欠了人情要還。”肖良文解釋了一句,大概是打了幾場拳,對潘峰還是很敬重的,拿他當教官。“明天就要跟老板出去了,以後來的機會也少,這段時間很感謝您的指導。”

“肖良文我以為你是聰明的,我這跟你認真想前程呢,你給我搞江湖義氣這一套?”潘峰也服氣了,沖了揮了揮手道:“成,我尊重你的選擇,有緣再見吧。”

他盯着肖良文惡狠狠道:“別讓我下次逮到你,下次遇上,不扣下你我不姓潘。”

這樣的狠話聽多了,肖良文拿了衣服去水房沖洗,他來的次數多,已經熟門熟路了。

潘峰看着他的背影氣的把一個水桶踢翻了,轉了兩圈,低聲罵了幾句。他沒見過這麽軸的,前程擺在面前不要,非要去給人當跟班,這麽好的苗子,他看着都心疼。

第二天一早,疤臉就帶着肖良文去了火車站,許工跟昨天那個小弟已經在那等着了,許工的包被身邊的小弟拎着,站在那瞧着心事重重,攢着眉頭笑不出來。

疤臉一早買好了票,領着幾個人上了火車,對許工很是殷勤。

綠皮火車開動的那一刻,肖良文沉默的看了窗外一眼,霧蒙蒙的站臺上站着許多人送行,他把連帽衫拉緊了些遮住臉,倚在那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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