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醋
丁老身體一直沒能恢複過來,依舊在京城住院療養,老人記挂着丁旭,有幾次跟丁旭打電話的時候也提過幾次想他在自己身邊。
丁旭不想過去麻煩老人,加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前的時候受小姑她們兩個白眼也不算什麽,但是現在仔細想想,其實她們從一開始就沒接納過自己是這個家族的一員,再湊過去也沒什麽意思了。
他沉默了一會,給了丁老一個回答:“爺爺,我在這裏剛安頓下來,和這裏的同學老師也剛熟悉,不想再轉學了。您在京城安心養病,不用擔心我,我大部分時間都住校,也習慣了。”
他只說自己,一句也沒提小姑她們的事,但是丁老哪裏不明白丁旭是怕自己受難為,他自己如今行動不便都要人照顧,再加上丁旭,恐怕過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老人嘆了口氣,道:“那邊的房子你只管住,不要委屈了自己,你的生活費爺爺按時彙過去,你爸媽那邊……別管他們了,你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跟爺爺說。”
丁旭答應了,直到丁老挂了電話也沒說一句抱怨的話。
他一個人住在小院裏,客廳卧室的燈全部開着,坐在書桌前埋頭書寫。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親情無限渴望的小孩了,有一些別的人,別的感情,在慢慢把他心裏的裂縫填滿,讓他覺得自己并不是孤單一人,也不會過多的留念過去。
肖良文跟着疤臉他們去了一趟南疆,之後聯系的就漸漸淡了,最近一段時間也不再去古玩店,倒是去訓練基地的時候比較多。
他和潘峰交集多,丁旭也沒多管,只是又找了一個輔導班給他,讓他不要耽誤下功課。
丁旭心裏猜着或許肖良文要聽從潘峰的話,去考個軍校之類的,他對肖良文這個舉動還是支持的。
肖良文一向聽他的,丁旭給他找了輔導班,他就去讀書,只是回來的比之前更晚了。
肖良文每天兩邊奔波,丁旭就幹脆給了他小院的鑰匙,讓他搬過來一起住。丁老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裏也只有他和小虎住,多一個人也不擠。
肖良文拿到鑰匙的時候眼睛亮的發光,咧開嘴笑了道:“我以後,随時都能來?”
丁旭正在給他拿薄毯,聽見他這麽問有些奇怪道:“可以啊,不過你不搬過來嗎?”
他說的自然,肖良文聽到耳朵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快要溢滿整個房間,立刻點了頭道:“搬!”
肖良文讀的輔導班是之前丁老聯系的,市裏有名的幾個高中老師帶的小班,之前給丁旭也交了學費,丁旭為了明年的高考也做樣子似的去上了一段時間,肖良文去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去。
肖良文坐在最後一排,瞧着認真聽講,但是丁旭一眼就看出他在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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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着同學跟老師單獨提問的時候,把位置換到肖良文旁邊,用手裏的圓珠筆戳了戳那家夥,肖良文立刻就清醒過來一眼,眯着眼睛看過來,瞧見是丁旭又笑了下,把手伸到下面,握了握丁旭的。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握着的時候又用力,丁旭被他碰觸的有些別扭,也想不起剛才想要教訓他的那些話了,只咳了一聲,低聲叮囑他道:“好好聽課,過段時間還要去學校考試。”
肖良文嘴角輕挑,點頭道:“好。”
下課之後兩個人也是一同收拾了輔導書回去,路上小聲交談幾句,天氣還有些熱,肖良文走了一會,忽然道:“這個天氣應該吃西瓜。”
丁旭看了他一眼,道:“拿井水泡過的?”
肖良文就笑了起來,伸出手去握着丁旭的,把對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領着他一起回去。他們剛去D市的時候,住的那個地方真的挺讓他懷念,無論是院子裏大片的無花果樹,還是那個被井水沁的冰涼而甜的西瓜。
回去的路上有摩托車轟鳴的聲音,像是故意壓低了速度,在跟着似的。
肖良文警惕起來,側身把丁旭護在一邊,丁旭從他身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那個李盛東。
李盛東這次帶了好幾個人來,都是騎着摩托車的,穿着的衣服也是敞開了領口的幾顆扣子,模糊看到身後還背着一個什麽細長的東西,插在腰帶附近,冷眼看着有些危險。
丁旭從一開始就防着他,瞧見李盛東把摩托車停在他們附近的時候,立刻警惕起來,找了肖良文身後和牆壁的位置站着,躲在後面觀察。肖良文也換了姿勢,拳頭半握着随時都可以出手的狀态。
李盛東身後那些人也都停下來了,但是沒有圍攏過來,但是在李盛東後面歪七扭八的站着,李盛東就一個人停下摩托車走過來,天黑也瞧不清楚他什麽表情,走的倒是挺慢的,但是能看的出來,他是沖着丁旭來的。
肖良文警惕地看着他,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個什麽路數。
李盛東走了幾步,就開始從後腰那抽出別在那裏的棍子,肖良文眯着眼睛繃緊了肌肉,丁旭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把地方讓給肖良文,他們在基地訓練的時候,丁旭也跟他配合過兩個人動作默契。
肖良文開口道:“你想幹什麽?”
李盛東對他這個人就不爽,這會兒也沒什麽好語氣,臭着一張臉道:“關你什麽事!我找丁旭有事兒,你起開!”
肖良文低頭問了丁旭幾句,見丁旭搖了搖頭,再擡頭看向李盛東的時候眼神也鋒利起來,半點客氣也沒有:“我們不認識你,沒什麽好說的!”
李盛東黑着臉上前幾步,攥着手裏的東西似乎也有點緊張,肖良文比他動作還快,正面迎上去,劈手就把李盛東手裏的棍子奪過來了!不過眨眼功夫,棍子尖就對準了李盛東的鼻子。
肖良文一句話沒說,但是這動作已經火藥味十足。
李盛東臉色難看,也沒想到自己手裏的東西能被肖良文搶過去,憋了半天才吭哧道:“丁旭,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來跟你道歉,我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保溫壺給踢碎了,也不知道怎麽賠你才好,就想着送你一個樂器……”
肖良文臉色古怪起來,他這會兒才看清自己手裏拿着的那個東西,好像也不是棍子,準确的說那應該是一支笛子。
丁旭從肖良文背後探出一點來,只露了眼睛越過肖良文肩膀去看,這會兒也瞧見那個笛子了,但是剛才李盛東抽笛子的動作跟要動手簡直一模一樣,他還真沒見過這樣拿笛子的。
“我不要,你拿走吧。”丁旭直接拒絕了。
李盛東不肯帶回去,站在那支支吾吾的,還想跟丁旭說話。
肖良文臉色也難看起來,把笛子扔還給他,“跟你說了不要,聽不懂?”他手勁兒大,李盛東接過來的時候被震了一下,沉着臉道:“我跟丁旭說話,關你什麽事!”
“我們回家你堵在路上,你說關我什麽事。”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盛東面子上也下不來,嘴角抖了抖,把手裏的笛子掰斷了直接扔到了一旁,扭頭帶着那幫人就走了。
這事發生的突然,李盛東走的也快,丁旭還沒反應過來到底這人是幹嘛的,有點摸不到頭尾。
肖良文心裏不爽,丁旭不提李盛東,他也不樂意提,跟在丁旭身後一起回了住處。
回去之後肖良文留神觀察着,見丁旭還是跟往常一樣該幹什麽就幹什麽,這才放下心來。他翻了幾頁書,心裏倒是平靜不下來,擡頭看了丁旭在書桌那邊忙碌的身影,擰着眉頭一言不發。
丁旭去睡的時候,肖良文這才跟上,臉色依舊臭的厲害,但是一個字也不肯提。晚上睡的時候,摟的比任何一次都緊,雙手恨不得箍着丁旭連翻身都難。
丁旭睡個覺累的夠嗆,半夜想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但是很快又被按回了原來的位置,他半睡半醒的就又湊在肖良文胸口繼續睡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肖良文都接送丁旭上下學,也沒有再碰到李盛東了,偶爾幾次在丁旭家門口看到那輛誇張的摩托車,但是瞧見他也跟着進了丁旭家裏之後,倒是也沒多糾纏,轟鳴着離開了。
月末,潘峰打電話來的次數越來越多,肖良文外出的頻率也高了,但是他每天還是盡量抽時間回丁旭這裏來陪着他。有的時候回來的比較晚了,丁旭問他,他都說是給潘峰做事,丁旭聽到潘峰的名字,也就放心一些,不再多問了。
肖良文有丁旭給的備用鑰匙,半夜回來的時候,開了門進來就看到燈都亮着。他習慣性放輕了腳步,進去卧室看了下,丁旭果然已經睡了,仰躺在床鋪上雙手都擺放的規規矩矩,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長大了一些的貓仔聽到聲音立刻從丁旭的拖鞋上爬起來,蹲在那看了肖良文一會,然後邁着步子走過來蹭了他腳腕一下,“咪”了一聲。
肖良文單手把它撈起來,帶着它去外面,又給了有點貓糧和水。
小虎大口大口吃的很香,發出呼嚕的聲響。
肖良文揉了它腦袋一下,小虎之前養在別人家裏一個暑假,但也只是在別人家吃飯,吃飽了立刻就自己跑回來,比狗都認家。他和丁旭回來的時候,小虎就沒再離開了,晚上更是寸步不離的一定要跟着丁旭睡,上不去床,就趴在丁旭的拖鞋上,死活不挪窩。
肖良文把它碗裏最後那點貓糧弄的集中了些,看着它吃完,摸了它肚子一下,道:“行了,吃飽了。”
小虎還想吃,拿腦袋頂肖良文的手掌,甚至還輕輕地咬了他手指一下。
肖良文大手呼嚕了一下貓仔的腦袋,弄的它都炸毛了,蹦出去好遠,警惕地看了肖良文一會,又找地方吧唧吧唧地舔毛去了。比起會敲它腦袋的丁旭,這個二號廚娘更讓小虎焦慮,每次揉起來的毛都要舔半天。
肖良文簡單沖洗一下,去了丁旭卧室自然地躺在一張床上睡了。
丁旭睡的沉,半夜的時候還翻了個身,肖良文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他往自己這邊帶了帶,丁旭也沒醒過來,大約是這段時間一直被強制按在肖良文胸口睡,習慣了似的在他懷裏找了個位置蹭了兩下,接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