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沈蘇的手都要揪上夢童的領子了, 就這麽在喬溯緊張的音調中停了下來。
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沈蘇問道:“什麽別跳?”
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想着是不是自己把頭發睡的翹起來了。
人間的男生們大都留着短發, 沈蘇這發型也是照着之前路邊看到的少年打理來的, 只要臉長得好, 刺猬頭都好看,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不好打理, 睡一覺總會不安分的翹起來幾根。
他摸了兩下什麽都沒摸到, 再看喬溯的時候多少有些迷惑。
喬溯看着臉色還茫然的沈蘇,有些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解釋道:“沒事,是我的問題, 昨天做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夢。”
奇怪?那哪裏是只用奇怪就能形容的夢?
喬溯現在一閉眼, 眼前的黑暗就是一片五光十色,無數張沈蘇的臉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逼得他又狼狽的睜開眼,避開沈蘇探尋的視線往廚房去了。
這是他自己古怪的夢,和沈蘇沒有半分錢關系,他不能用異樣的眼神看待沈蘇, 要怪就怪他的腦子不知道怎麽長的居然會做出這樣可怕的夢來, 簡直就是完完全全的改變了沈蘇在他心中那個乖巧安靜的形象。
還在自責的喬溯沒有發現, 沈蘇的視線一直黏在他身後的位置, 連先前伸手也是抓向他脖子後面的地方, 而那個方位,就像是他身上有什麽別的東西一樣。
“你在餐廳等我一會,我熱幾個包子。”
看着喬溯離開的背影,沈蘇下意識的跟了兩步, 這才聽話的坐在了平時一直坐的位置上,眼神卻還落在喬溯背後那個睡的正香的夢童身上。
沈蘇不清楚,這個寄生在之前偶遇的孩子身上的夢童為什麽會出現在喬溯的身上,但是他知道他得幫喬溯把那個夢童給驅逐掉,不然以喬溯本就不好的睡眠,在夢童的操控下這日子怕是要比之前更加難受了。
這個夢童,之前打他的主意不說,現在還送到他面前來,當着他的面欺負他的八百塊房東,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要不是大白還沒恢複,沈蘇非讓大白一口叨了他不成。
大白不在,他自己動手解決。
也許是沈蘇的眼神太過犀利,兩個小胳膊抱着喬溯的腦袋,頭枕在他發頂流口水的夢童揉揉眼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可愛,肉嘟嘟的臉頰甚至還帶了幾分紅暈,正是人們喜歡的胖小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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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恍惚的四處望了望,在看到不遠處的沈蘇的時候眼睛一亮,像小孩看到零食一樣興奮。
沈蘇:“……”
看到這一幕,沈蘇哪裏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這夢童就是沖着他來的,因為之前他寄生的那個孩子在沈蘇的法術作用下不會再做夢,夢童自然就失去了食物來源,所以就找到沈蘇這邊來了,只是不知為何上了喬溯的肩膀,還成功的給他寄生了。
沈蘇暗道一聲罪過,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就把那夢童給抓下來,不能再讓他傷害到喬溯了。
夢童既然寄生在一個人身上,就會全天候的跟在他的身邊,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寄主休息的時間讓他做夢,除非再次更換寄主,否則不會分離。
但此刻騎在喬溯頭上的夢童卻已經打定主意休憩幾天就要再換個寄主,比起硬邦邦的、輕易不會疲憊恐懼的喬溯,還是那軟綿綿的少年更得他的歡心。
哪怕他現在已經掌握了怎麽讓喬溯避之不及的夢境,但是那種場面他身為夢童看了也辣眼睛,還是少看為妙。
夢童眼睛不眨的看着沈蘇,眼裏滿是戲谑又渴望的光芒。
沈蘇:“……”
都這會了,這夢童居然還打着他的主意。
喬溯背上的夢童盯着沈蘇,沈蘇也盯着他背上的夢童,好一會,還笑的開心的夢童終于意識到不對勁,沈蘇的視線好像有那麽點點的問題。
他看了看身下的喬溯,在想沈蘇是不是只是在看喬溯而已,但他從左邊挪到右邊,又從右邊挪到左邊,沈蘇的目光都緊緊的跟随着他。
夢童笑不出來了:“……”
這個人類不會真的看得到他吧?
他伸出手,眯着眼睛比劃了一下沈蘇的視線和他之間的位置,他比劃了好幾次,最後無比堅定地确信,那視線就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夢童:卧槽這個人是變态嗎?他為什麽看得到我?
沈蘇沖他微笑了一下,作了個握手的動作,吓得夢童手腳都纏在了喬溯頭上。
喬溯揉了揉脖子,大概是昨天的那個可怕的噩夢的緣故,昨晚雖然早早的入睡,但是早上起來卻格外的疲憊,從心靈到身體都被那激光雨給折磨的夠嗆。
他像之前一樣每種包子都熱了兩個,然後才端着盤子出去,放在了沈蘇的面前。
對上沈蘇的視線,喬溯還是默默地移開了眼神,不敢和他對視,他怕自己下意識的表現出幾分畏懼之心,傷到沈蘇的小心靈。
說到底,喬溯還是一個善良的人,即便自己的心已經被傷成五顏六色,還是不忍心拿自己五顏六色的心去傷害別人。
喝着微涼的牛奶,沈蘇咬着香噴噴的大肉包,眼神時不時的往喬溯身上轉悠。
騎在沈蘇肩膀上的夢童在發現沈蘇看得到他并且表現出想把他一巴掌抓下來的意圖之後,就一直畏畏縮縮的縮在喬溯的腦袋後面,用他的頭發來遮擋自己的身軀,一邊瑟瑟發抖。
他一個夢童,活了這麽多年,也算經歷過風浪,這還是第一次遇見能看到他的人。
正常人誰能看到夢童?正常人都看不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一早盯上的這個少年他就不是個正常人,送羊入虎口的夢童哭喪着臉,恨不得揪掉喬溯的頭發。
夢童屬于精怪,雖然能操控人的夢境,但是在夢境之外他們其實并沒有多少殺傷力,就屬于那類抓着衣領就能揪起來的小屁孩,現在他就緊緊抱着喬溯的腦袋,深刻的懷疑起自己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
差一點就餓死不說,現在眼前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可不和善,夢童感覺到了威脅。
沈蘇嘴角抽抽,明知喬溯自己看不見,但是他卻是看的清楚,那個夢童就整個騎在喬溯的肩膀上,手腳并用都快把喬溯的腦袋都裹起來了,整個姿勢看着格外的別扭,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而喬溯一擡頭,就看見沈蘇盯着自己,眼神直勾勾的沒有半點閃躲,問道:“你這麽盯着我做什麽?”
乍一聽到喬溯的聲音,沈蘇怕他發現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飛快的搖頭真誠道:“我沒看你。”
喬溯:“……”
沈蘇的對面就只有他一個人,而他剛才看的方向也正是他自己的方向,他低頭琢磨了下,沈蘇剛才看的應該是他的臉。
他分明是在看他,為什麽要這麽快的否認了,快到像是想逃避些什麽。
喬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他只張了張嘴就沉默着低下了頭,沒再問什麽,也不讓自己再深想下去。
經此一事,兩個人繼續吃飯的時候就沉默了許多,一舉一動都多了幾分尴尬。
而此刻并不是最尴尬的時候,真正尴尬的是喬溯再一擡頭,發現沈蘇還在盯着自己。
正在和喬溯腦袋上的夢童視線交鋒的沈蘇:“……”
沒等喬溯開口,沈蘇已經解釋道:“我沒看你,我看的是…看的是你背後的那副畫。”
喬溯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他身後的牆上的确是挂着一幅風景畫,但是之前沈蘇可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幅畫,更何況喬溯也能感覺到,沈蘇盯着的不是他身後的畫,而是他。
他微微皺眉,低頭繼續吃早餐,但卻忍不住不時的擡頭看兩眼。
因為前兩回被抓了個正着,沈蘇學乖了,忽略了他腦袋上的夢童,沒再讓喬溯抓到他正偷看的時候。
一直到他們都吃完早餐,喬溯的視線都沒再對上沈蘇的,他便想之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是自己想太多了,才會覺得沈蘇的動作奇怪。
喬溯一邊想着這個,一邊拿過沈蘇面前的盤子走回廚房,開了洗碗機,他叮囑道:“沈蘇,我先去學校,一會好了你記得拿出來。”
一扭頭,喬溯這才發現沈蘇就跟在自己身後進了廚房,而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平日裏這個時候,沈蘇就該仍然坐在桌前,捧着杯子把剩下的牛奶喝完,然後乖巧的點頭應是。
喬溯看着距離自己也就兩步遠的沈蘇,哪怕他現在看着沈蘇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光雨的聯想,卻也已經意識到了某些事情的不對勁。
沈蘇:“我進來看看洗碗機,就看看洗碗機。”
那尴尬的神色,喬溯也看的清清楚楚。
事實上,沈蘇只是想趁着喬溯背對着他的時候,把他背上的夢童給抓下來,不讓喬溯起疑罷了,但看着現在的情況,現在喬溯雖然沒有意識到他背後那夢童的事情,卻也好像對他的過分關注而産生了疑惑。
此時,抓着喬溯的耳朵正緊張的夢童看着吃癟的沈蘇,咯咯的笑出聲來,再看着沈蘇的時候眼裏滿是嘲笑。
沈蘇甚至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幾分挑釁:你來呀,你來抓我呀,抓不到我,略略略!
沈蘇:“……”
但不論如何,沈蘇都格外清楚越早把夢童收拾掉,喬溯的情況會更好,所以哪怕喬溯對他心生疑問,為了感激他的好心房東,他都得盡快的把這個騎在喬溯頭上的夢童給抓下來。
和喬溯尴尴尬尬的道了離別,沈蘇一反常态的喬溯走到了門口,還殷勤的幫他提書包。
喬溯頭上的夢童似乎已經摸透了沈蘇不敢讓喬溯發現的事實,正騎在他肩膀上朝沈蘇做鬼臉,吐舌頭,現在對沈蘇是完全沒在怕的。
說時遲那時快,沈蘇趁着喬溯低頭換鞋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了夢童的腳腕,就要把他揪下來的時候再次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着停住了動作。
蹲在門口系鞋帶的喬溯扭頭看着沈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默默的把目光投在了沈蘇的身上:“你……”
喬溯是真的不清楚這個少年要做什麽了。
沈蘇抿了抿嘴唇,朝喬溯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肩膀上有灰塵,我幫你拍一拍。”
他說着松開了已經抓住了的夢童的腿,在喬溯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把那不知在何處的灰塵拍掉了。
因為喬溯看不到夢童,自然也看不到被他抓着的夢童的腿,只覺得沈蘇手的動作有些奇怪,但很快注意力也就集中到了沈蘇的手掌上。
感受着肩膀上傳遞來的輕微觸感,喬溯盯着沈蘇看了兩眼,站起身對着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少年道了聲謝,也沒問那所謂的灰塵到底在哪裏。
貌似又逃過一劫的沈蘇悄悄松了一口氣,這回他是真的不敢再動手動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夢童咧着嘴嘲笑他,騎在喬溯的頭上得意的離開了。
喬溯帶着那個膽大包天的夢童去上學了,被留在家裏留守的沈蘇站在窗邊看着喬溯漸行漸遠的背影和他身上還在沖他做鬼臉的夢童,好一會才扭頭走開。
夢童的事情等喬溯晚上回來以後再說,現在沈蘇要去找雲大他們了,當然他沒有忘記在離開之前把洗碗機裏的碗拿出來。
一直到進了學校,喬溯的神色還有些恍惚,一是因為疲憊,二卻是因為今天早晨沈蘇那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包括他離開以後,喬溯發現沈蘇站在樓上偷看自己了。
他的這些舉動,到底是蘊含着什麽意思?
喬溯想着從抽屜裏拿出他先前沒做完的習題冊,正要下筆的時候突然轉過頭,直直的對上那個正盯着他的女生的視線。
喬溯的眼神平靜,像是沒有任何的波瀾,那女生愣了愣,下意識的低下頭,把臉藏在書冊後面了,露出來的手背和脖子上滿是紅暈。
看着這似乎有些熟悉的一幕,喬溯:“……”
他默默的回過頭,手中的筆落下都多了幾分力道。
***
沈蘇又在工地度過了一整天,格外照顧他的工人們沒有人提起讀書的事情,只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盯着他,還給了他許多吃的東西。
沈蘇一一道謝,其餘空閑的時間就跟雲大他們待在一起。
“夢童?您是說……”雲大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那些夢童只是他們一手能捏死的存在,但也就是這種夢童,居然還敢挑釁他們的睡神大人?
雲三撸撸袖子,已經準備去喬溯的學校走一趟,把那個與沈蘇做對的夢童滅于掌下,最後還是被沈蘇攔下了。
沈蘇惦念着晚上回去的時候再找個機會把夢童抓下來,太過明目張膽的話他們的行動容易被喬溯察覺到,屆時就不好解釋了。
沈蘇:“這個我自己解決,你們不用擔心。”
他還是頭一回遇到在他面前這麽嚣張的小精怪,已經是打定主意自己教訓他一頓了,等他把人揪下來,看他的鬼臉還做不做得了。
沈蘇這麽想着,又聽雲大他們講起了上學的事情。
雲大他們本來在張羅着這件事情,但是沈蘇早就超出義務教育的範疇了,他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好的方法送他去上學。
沈蘇自己倒沒有這種想法,畢竟就連喬溯給他的那些書冊他看不太懂,要想學這個實在是太過艱難了,一想到自己大半的時光都要為學習煩惱着,沈蘇想想也還有些累。
他勸解了雲大他們幾句,試圖讓雲大他們改變這種費時又費力的想法,他到底和尋常人不一樣,學也不是非上不可。
對學習毫無興趣的沈蘇坐在牆角,因為某人打了個哈欠而徹底的睡了過去。
蓋着軟乎乎的小毛毯,沈蘇一覺從下午睡到了傍晚,晚上又和雲大他們在附近的店裏解決完飯,這才回到了他和喬溯的家裏。
他到的時候喬溯還沒回來,他就在漫長的等待中玩着貪吃蛇繼續等。
好容易等到已經回來的喬溯,沈蘇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觸碰到他。
喬溯似乎對他格外的關注,每當他悄咪咪的伸手準備趁喬溯不注意的時候把他背上的夢童扯下來的時候,喬溯的注視總能如約而至,落在沈蘇身上不痛不癢,只是蘊含着一種複雜的情感。
那種視線太過古怪,古怪到沈蘇都不敢再去招惹他,夢童的事情自然是擱置再談了。
所以一直到喬溯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沈蘇都沒找到機會再下手。
聽着喬溯對他說晚安,然後關上了卧室的門,沈蘇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為什麽他手都還沒伸出去就會被喬溯察覺。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一天,沈蘇總覺得喬溯盯着自己的眼神愈發的古怪,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在喬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寄生在他身上的夢童給抓下來。
其實即便是夢童,沈蘇也能讓對方做夢,完全的喪失神志,然後慢慢丢掉性命。
但是沈蘇并不想直接殺掉這個夢童,到底是個孩子的模樣,如今也是毫無殺傷力的精怪,沈蘇想的就是把他從喬溯的身邊驅趕走罷了。
再次看着喬溯那緊閉的卧室門,沈蘇已經制定了新的計劃。
既然喬溯醒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把那夢童抓下來,那他就趁着喬溯睡着的時候動手。
淩晨兩點,結束了一局貪吃蛇的沈蘇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悄悄推開了卧室的房門。
他像做賊一樣蹲在喬溯的卧室門口,耳朵貼在門板上往裏聽,什麽聲音也沒有,喬溯應該已經睡熟了。
他緊張的心放松了大半,握着門把手慢慢轉開,門裏面的鎖扣自動轉了一圈,沈蘇輕易就推開了門。
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沈蘇放輕動作往裏走去,床上躺着的喬溯一點動靜也沒有,而抱着他腦袋的夢童卻在看到沈蘇的那一瞬間拼命掙紮起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白天奈何不了他的少年還能偷偷摸摸的摸進別人的房間,這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啊!
夢童一邊扒着喬溯的腦袋,一邊拼命往他背後擠,看着越發靠近的沈蘇滿眼的絕望。
角落裏,兩只锃亮的大眼睛跟開了激光一樣突然睜開,沈蘇循着那個方向望過去,就看到橘貓大黃正從貓窩裏爬出來,爪墊踩在地上的時候悄無聲息。
沈蘇盯着夢童虎視眈眈,大黃盯着不速之客沈蘇虎視眈眈,沈蘇的臉立馬就變了。
他朝着大黃“噓”了幾聲,讓它不要叫,免得把喬溯給吵醒了。
不過這只是沈蘇的一點擔心罷了,他知道喬溯這兩天都是吃了他下料的巧克力入睡的,哪那麽容易醒過來?
他站在床邊搓搓手,看着終于“花容失色”的夢童,臉上的笑容格外的燦爛。
嚣張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夢童之前仗着喬溯背着他而沈蘇沒辦法把他抓下來而做了不知道多少鬼臉,現在沈蘇就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麽險惡,至少得讓他餓上那麽幾天,餓的他臉都扁下去。
夢童看着沈蘇逐漸靠近的臉,終于忍不住哭起來:“你不要過來啊!不要靠近我!”
他一副小孩的模樣,這兩天在喬溯這兒吃的飽飽的,人也冰雪可愛,哭起來的時候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胖乎乎的臉蛋上滑落下去,聲音也是小孩軟綿綿的嗓音,這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怕是要心疼的抱起來哄一哄了。
奈何這偌大的一個卧室裏,喬溯不管醒沒醒都聽不到他的聲音,橘貓大黃也沒發現他的存在,唯獨一個沈蘇能看到他也能聽到他的聲音,卻是他威脅的來源。
夢童哭的傷心極了,這次是真的死到臨頭了!
沈蘇哼哼兩聲,就靠過去抓他,膽子這麽小還敢吓他,不好好吓吓他他都對不起自己這兩天那麽多尴尬的瞬間。
然而夢童雖然害怕,但還是沒有放棄掙紮,沈蘇從左邊抓他,他就一只手揪着喬溯的頭發整個爬到右邊去,沈蘇繞到右邊去他就躲在喬溯的腦袋左邊,一邊用濕漉漉的大眼睛試圖感化他,小身板靈活的不行。
沈蘇:“……”
他想了想,覺得這樣不是個事,還是早點處理完早點解決比較好,把這小東西綁回他房間再“拷問”也不遲。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沈蘇動作輕緩的爬上了喬溯的床,他膝蓋壓在床沿上,柔軟的床墊瞬間下陷了一塊,他又往裏爬了兩步,成功的把手按在了喬溯的臉側,也牢牢的抓住了夢童肉呼呼的胳膊。
夢童凄慘的尖叫着,沈蘇正要把他拖走的時候,突然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一低頭,正對上喬溯睜開的雙眼,對方就那麽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也不動,只是眼神清明,似乎醒來已久。
沈蘇:“……”
全副心神都在夢童身上的沈蘇甚至都不知道他進來那會喬溯是不是睡着的,他就這麽尴尬的跟喬溯對視,最後又尴尬的微笑了下。
***
這兩天喬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沈蘇對他格外的關注,總是盤桓在他的身邊,哪怕他已經刻意的忍耐和壓抑,喬溯卻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沈蘇那想觸碰他的渴望。
喬溯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沈蘇的手,看他微微握緊的手指,修長的指尖不安分的動作,不想被他發現的同時卻又難以忍耐般的朝向他的方向。
喬溯清楚的認識到,沈蘇想要接觸他,只是沈蘇看似并不想暴露這件事情,哪怕他的一舉一動已經表現的格外的明顯,喬溯還是沒有戳穿他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借口。
但正是因為這個,這兩天喬溯都對來自外界的眼神格外的敏銳。
剛剛門把手才剛轉動的時候,喬溯就已經醒了。
他正在和群聊裏的朋友們測試巧克力的功效,兩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除了他之外群裏大部分拍了這款巧克力的人都已經收到貨了,但是如今除了喬溯這邊的巧克力還能保持着中獎似的随機概率讓他入睡之外,其他人的都沒有任何效果。
要不是因為是喬溯,換做其他人,定是沒有人相信的。
今天晚上,喬溯只咬了一小口巧克力,一來在他這箱巧克力中,有助眠功效的巧克力數量估計也不多,二來他已經發現了一種規律,他吃完巧克力睡覺的時間和吃的多少有關,他有意識的減少了吃的巧克力的大小,所以其實在沈蘇進來之前他就已經醒了,只是還想借着這剛醒的感覺再眯一會罷了。
喬溯就在一片黑暗中閉着眼睛,他能感覺到那門把手轉動的聲音,也能聽到門開的輕微動靜,他沒有聽到沈蘇的腳步聲,卻從那無端而來的視線中分辨出了沈蘇的身份。
他太熟悉了,這種被盯視着的感覺,來自沈蘇的凝視。
出于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心理,喬溯沒有動,他想知道沈蘇到底想要幹什麽。
偷偷摸摸的盯着他,偷偷摸摸的想碰他,偷偷摸摸的溜進他的房間,偷偷摸摸的爬上他的床……
床墊因為受到了壓力而下陷,喬溯清晰的感覺到了沈蘇的靠近,靠近到格外近的距離,直到那手就停在他的臉側,沈蘇就用手撐着停在他的上方,他甚至能感覺到沈蘇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
沈蘇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氣,清清淡淡又讓人不自覺的沉迷,就像那天他在那個夢中的花園中嗅到的花的香氣一樣。
喬溯愣了好一會,他感覺到沈蘇有一會沒動了,終于還是沒有忍住睜開了眼睛。
他隐約意識到了點什麽,他怕事情朝向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所以不敢再裝睡了。
沈蘇就在他的面前,靠的格外的近,近到他能清晰的看到沈蘇的每一根睫毛。
四目相對,沈蘇尴尬的笑在喬溯眼中又多了幾分失望的味道。
為什麽失望?因為他醒了。
他醒了為什麽要失望?因為沈蘇想做的有些事情已經不能做了。
喬溯的心裏瘋狂地翻湧着這些想法,而事實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沈蘇居高臨下的看着喬溯,漆黑的屋子裏只有窗外照進來的月色,它灑在喬溯的臉上,照亮了他一半的側臉,沈蘇恍惚間從他的臉上看到了迷茫,他像是也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一般。
好半天,沈蘇才終于反應過來,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直接站在了一旁,宛如一個要受訓斥的學生一樣。
“我……我來這裏是……”他吱吱嗚嗚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麽理由來。
就算是沈蘇也知道,偷偷溜進別人的房間是不對的,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喬溯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他本來都已經想好之後的事情了,現在卻功虧一篑,看着顫抖着小身板緊緊的抱着喬溯的頭的夢童,沈蘇眼中的遺憾更深。
而喬溯卻借着月色又看清了沈蘇的面容。少年的臉蛋在月色的照耀下散發着玉脂般潤澤的光,他的眼神格外的清透,像是在惋惜着什麽。
喬溯坐起身抓了兩把頭發,床頭櫃上的鐘顯示現在才淩晨兩點多,不管怎麽說,在這個時間偷偷溜進他的房間總歸是一件古怪的事情。
喬溯張張嘴,先是猶豫了一會,然後才開口:“你怎麽會這這裏?”
這要沈蘇怎麽回答?回答他是來抓夢童的?喬溯會相信嗎?
沈蘇盯着喬溯的眼睛,半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的視線又忍不住越過喬溯去看着他頭上的夢童,這會夢童已經不敢再嘲笑他了,只瑟瑟發抖的縮在喬溯身邊,乖巧地像個鹌鹑。
他是真的怕沈蘇什麽都不管不顧的直接沖上來把他抓走,剛剛被沈蘇抓住胳膊那會,他心跳幾乎都要停了,雖然他好像也沒有心跳這個東西。
而沈蘇這種視線的偏移在喬溯的眼中又成了一種羞赧,他不自覺的聯想到那些看着他會不自覺低頭的女孩子,再看看不敢和他對視的沈蘇,喬溯的內心已經平靜不下來了。
喬溯:“你……”
沈蘇怕他一張嘴說出什麽自己回答不了的事情,吱吱嗚嗚的發了聲:“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天地良心,他真的是為了喬溯的安全而過來的,雖然事實是過來看看他身上的這個夢童然後再把他給抓走,但到底也是為了喬溯的安全,這麽說似乎也不是在騙他。
這麽一想,沈蘇的神色上又帶了幾分理直氣壯。
我是來關心你的,你可不能罵我。
喬溯莫名的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了這種意思,又愣了一會。
大半夜過來看人什麽的,怎麽想都不是正常人該做的事情,沈蘇對他到底是抱着怎麽樣一種心情呢?
喬溯想着,打開了一旁的床頭燈,昏黃的光亮起的那一刻,整個房間裏的氣氛截然不同。
先前的黑暗多少還隐藏了幾分他們之間的神情變化,有那麽些情緒藏在黑暗中辨不清楚,但這回燈一亮,一切便是□□裸的展現出來。
沈蘇站在床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尴尬。
沈蘇:早知道他進來的時候就該再施個小法術,讓喬溯徹底的睡着,然後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誰都不會發現。
然而那是早知道,而事實上,早知道什麽的,只可能是犯錯以後毫無作用的祈求,就比如他現在。
喬溯盯着他又看了一會,低頭去看走到他身邊的大黃,摸了兩下大黃的腦袋,低聲問道:“早知道什麽?”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不知道是剛睡醒的緣故還是怎麽的,沈蘇聽得有些心慌,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又把自己想的事情給說出來了。
沈蘇:“……”
他幹咳兩聲,看着喬溯的側臉,覺得自己還能補救一下。
沈蘇:“你這兩天是不是睡得挺累的,比如肩膀脖子什麽都有點酸痛?”
夢童的形體是喬溯看不到的,但畢竟是騎在他的肩膀上的,的确也會讓人覺得格外的酸痛難忍。
這種影響對小孩子而言比較嚴重,因為他自己本身的形體就較為年幼,對于喬溯而言影響就不會那麽嚴重了,但多少還會有些在。
喬溯摸摸自己的脖子,扭了扭活動了下,骨骼發出輕微的響聲,他道:“是有點。”
他就回了這麽一句,就又不說話了,沈蘇尴尬的站在那裏,咽了口口水繼續補充:“我就是看你好像太累了,想……來給你捏捏肩膀。”
喬溯:“……”
因為想給他捏肩膀,所以趁他睡着的時候溜進他的房間,又趴在他身上?
喬溯腦海裏飄過那個畫面,近在遲尺的沈蘇的紅潤的唇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臉色慢慢的黑下來。
“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沈蘇驚訝的擡起頭,不明白喬溯的态度怎麽又變了。
“我……”
“出去吧。”
沈蘇迷迷糊糊的應了聲,又看了眼那夢童,眼看着都要抓到手了,又讓他逃過去了。
他眼中的惋惜看的喬溯心驚,沈蘇他對他……
門被關上了,沈蘇的身影徹底的從喬溯面前消失。
喬溯坐在床上沉默了許久,最後關掉了燈靠在那裏發呆。
許久他終于動了,他摸到了枕頭邊上的平板開始打字。
群裏的人正等着他醒來報時間,但到了預定的時候卻怎麽也沒等到喬溯的回答,話都聊了999+了,終于看到來自他的消息。
【喬想睡:如果一個人總是不經意的看你、靠近你,又不想讓你察覺,這代表什麽?】
群裏沉默了一瞬間,很快就有無數的話開始刷屏,喬溯的視線卻落在了一句話上。
【雖随髓歲:喬大佬,是哪個小姑娘喜歡你啊?】
這句話在喬溯的腦海裏轉悠了好幾圈,他下意識的關掉了平板放在了旁邊,想了想又拿起來收進了抽屜。
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天花板,喬溯的心靜不下來。
沈蘇,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入v啦,小可愛們不要養肥我嗚嗚嗚,大肥章三合一送上!
三百六十度旋轉跳躍推基友張無聲的《在下天道,沒啥卵用》,又狗又騷氣,看過的都說好!!!
道歸舟穿書了。
他穿到了一本修真小說裏。
不是穿成高危職業,也不是穿成反派大魔尊,更不是平平無奇背景板小炮灰。
他穿成了天道。
道歸舟以為他可以作為天道為所欲為,但不曾想自己綁定了一個名叫“天道自救”的系統,得知了自己将會被黑化了的天道之子花式殺死。
故而他不得不踏上拯救天道之子的道路。
道歸舟以為他和某位未來會黑化的天道之子是父子局,他父對方子的那種。
結果在某次無意中被聽到他喊他崽崽時,原本乖巧聽話懂事的少年眼神危險隐晦,動作粗暴将他圈入懷中,冰冷的薄唇抵着他的唇,帶着幾乎要将他吞噬的語氣森然問道:“你喊我什麽?”
道歸舟在系統不斷的提示音中小心翼翼的喊了句:“……夫君?”
系統:【任務完成。自救成功。】
……
日你媽原來是夫夫局啊?!
白切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