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A大門口, 來往的人熱鬧。

正是新生開學的日子,門口除了送孩子來學校的家長就是奉命出來迎接學弟學妹的一衆大二大三學生,一捋袖子就是鼓起的肱二頭肌的格外健壯的學長, 不管你的宿舍在幾樓都能幫你把行李運上去, 還有漂亮熱情講解流程的學姐, 從入學登記到宿舍方位乃至哪裏有什麽美食都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通往宿舍的路上擠得滿滿當當, 來自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們借着年輕學子的相遇互相問候,臉上滿是對新生活的渴望。

沈蘇站在校門口,仰着頭看頭頂高大的校門口,無端的從中感受到幾分厚重來,忍不住“哇”的喊出聲,他旁邊的雲大四人也跟着他“哇”了一會,五個人把鄉巴佬進城演繹的明明白白。

“我就說A大很大的嘛!”跟在沈蘇身邊的另一個少年頗為得意的說道。

他是沈蘇在來的路上遇見的,名叫許逸清。

當時因為估算錯了距離而徒步走了半個小時的沈蘇五人在街頭游蕩,天知道雲大是怎麽看錯距離的, 告訴大家步行十分鐘就能到學校了, 結果走了二十分鐘, 路程還有一半。

雖然現在他們家富裕的很,但吃過貧窮的虧的沈蘇和雲大他們想了想, 都已經走了一半了, 這時候去打車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幹脆就把剩下的二十分鐘走完。

于是他們就和被出租車放鴿子後怎麽也打不到車的許逸清相遇了。

一方是四位大家長和一個學生的組合, 算上喬溯的行禮加起來也就三個行李箱,一人一個都還嫌分配不均勻。

大多數東西他們都放在鎮上沒帶來,按喬溯的意思是等到了這邊再買新的,所以也就沒有收拾多少東西,畢竟以後又不是不回去了。

但許逸清不一樣, 他帶着包裹被褥,亂七八糟的東西整整裝了三個行李箱,外加交叉打了結的被子包裹,堆在一旁跟小山一樣。

身為一個大學生,他義正辭嚴的拒絕讓父親送來,表示自己已經獨立到可以自己去學校,才這麽點路,随便找輛車就能搬去,然後第一個接單的司機因為未知的原因取消了訂單,再往後,他就在這幹等了半小時也沒等到第二輛車。

從某些方面來說或多或少都有些悲催的兩夥人在路邊相遇,冥冥之中的運數讓他們搭話聊了兩句,最後發現他們居然是一個宿舍的,也就有了現在的一幕。

許逸清那三個再沉重不過的行李箱和格外占地方的被褥在雲大他們的手中就跟禮品盒似的拎得輕輕松松,雖然他們離開了工地樣貌也養回來了些,但曾經鍛煉出的力氣到底沒有消失。

許逸清一邊為自己的想當然而羞愧,一邊又格外慶幸自己遇到了喬溯他們,發揮着自己本地人的優勢一邊給喬溯介紹,一邊熟門熟路的帶着他往宿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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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有雲大他們在,雖然加起來行禮似乎也不少,但看着他們一手一個的模樣,着實沒有學長敢不自量力的過來幫忙。

宿舍離校門口有一段距離,在學校的東北角處,六個人一邊走,許逸清一邊給他們介紹,點一個沈蘇他們就齊刷刷點頭,就差拿面小紅旗充當一波旅游團了。

許逸清指着遠處的那棟樓說道:“喏你們看,那就是我們這屆新生的宿舍樓,新宿舍,講真的這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據之前的學長透露,裏面弄得比老的可好多了,還有電梯呢!”

也就是因為有電梯,他之前才有那個膽子決定自己帶東西過來。

但和先前的興奮不同,沈蘇和雲大他們眨眨眼睛,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心疼。

“那邊還有新的教學樓,也是剛剛造好的,總之咱們運氣很不錯。”

聽到這裏,沈蘇更心痛了。

許逸清說的一棟宿舍樓還有一棟教學樓都是喬溯之前所說的捐的樓,他以及當時在場的同學在內,都以為喬溯只是開玩笑,等到A大那邊開始動工的消息傳出來,沈蘇才認識到喬溯并沒有在跟他開玩笑。

并且沈蘇去問的時候還有些僥幸,畢竟那是兩棟樓而不是喬溯說的一棟樓,但是喬溯表示他的成績太差了,以至于一棟樓人家不肯,非要兩棟樓才行。

沈蘇:“……”

他不知道捐一棟樓要多少錢,但接下去的小半個月他連吃飯都不敢吃飽,試圖用這種方式給喬溯省錢,并且每天變着花樣的給喬溯做夢。

成功進了宿舍樓,搬着東西進了足夠寬敞的電梯,又進了宿舍,沈蘇看着格外好的裝修,看着跟那些照片裏的樣板房似的,心裏越發的心痛,這都是他家喬溯的錢啊!

沈蘇和雲大他們的心疼沒有人知曉,但是其餘人包括許逸清在內卻笑得開心,雖然住宿的錢貴了不是一星半點,但環境好住的舒服不是嗎?

一個宿舍住四個人,一邊各兩個床位的擺設,一高一低,房間很大,除此之外還有不小的浴室和陽臺。

沈蘇他們到的時候宿舍裏還沒人,許逸清對着床頭貼着的名字找到了他們的位置。

“喬溯、沈蘇,蘇蘇你在這邊,下鋪。”

許逸清從他的大包小包裏掏出了不少本地特産分給沈蘇他們吃,一邊吃一邊問:“我之前都忘了問了,蘇蘇你是哪個專業的?”

沈蘇:“我是工商管理的。”

許逸清眼睛一亮:“A大的工商管理!那你分數不是很高?我是計算機系的,比你可差遠了。”

沈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沒有很高。”

因為某些黑幕,比如那兩棟樓,沈蘇是切切實實的跟着喬溯的,同一個專業,同一個班級,說不定還得是同桌,但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沈蘇表示自己很慫。

只可惜許逸清以為他就是在謙虛,又誇了他好幾回,沈蘇笑的臉都快僵了。

東西收拾了大半,許逸清看着剩下兩個舍友也沒過來,便打算請沈蘇出去吃飯,完了一起去教學樓那塊報道,沈蘇擺擺手拒絕了,說他等人過來,許逸清這才知道沈蘇和那兩個沒來的舍友中的那個喬溯也是認識的。

“喬溯,這名字好耳熟啊?卧槽,這不就是今年的高考狀元嗎?”許逸清一臉懵逼的發現他的宿舍裏有兩個學霸,準備去研究一下剩下那個舍友是什麽來頭。

最後的最後,因為沈蘇的拒絕,許逸清自己出去找東西吃了,宿舍裏終于只剩下沈蘇和雲大他們了。

沈蘇:“兩棟樓……”

這裏的裝飾真的怎麽看怎麽讓人心疼呢!

五個人坐在一起開始唉聲嘆氣,心疼錢也心疼花了那麽多錢的喬溯。

喬溯本該是和他們一起過來的,但是因為要安置大黃,所以先去了喬家,沒讓沈蘇跟過去。

A大強制要求所有新生大一的時候都住校,大二才能搬出去住,而宿舍內也是不能養寵物的,有些事情私下裏可以解決,但明面上的規定是不能違反的,就算是喬溯也一樣。

因為有夢童跟在大黃身邊的緣故,喬溯就把大黃送回了喬家,倒不怎麽擔心大黃會吃苦,相反的,因為離喬溯成年的日子越發的近,它還會被好生招待着。

拉上了窗簾,沈蘇把大白放了出來。

如今的大白已經頭尾俱全,身上的羽毛璀璨又明亮,格外的惹眼,挺胸擡頭看着格外威武霸氣。

他朝着沈蘇小小的叫了一聲,上來蹭蹭他的褲腿。

宿舍裏不能養貓,自然也不能養雞,大白在這裏注定是過不了明路的,但是沈蘇也不會讓喬溯把大白也帶走,他們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

A大中有一個很大的湖泊,叫景行湖,湖邊上是校方飼養的一群鵝和雞,每天都有人定時投喂,還有人清理糞便,算的上是學校的吉祥物,走去哪都行。

每天晚上還有人清點數量,只做觀賞絕不作別的用途,當然下的蛋就另當別論了。

沈蘇叮囑道:“大白,你一會偷偷混進那群雞裏面,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了。”

少一只雞或許要把學校翻個底朝天,但是多一只或許就是補一個記錄罷了,這還是喬溯給他們出的主意。

大白點點頭,很快就消失在屋裏。

安排完大白的事情,沈蘇和喬溯的床其實也鋪的差不多了,沈蘇便道:“雲大你們先走吧,我在這邊等喬喬過來再去吃。”

雲大他們對此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只是正要走的時候,宿舍裏另一個人到了。

先進門的是一對夫妻,手上拖着大包小包,後面才是個胖胖的男孩子,她們一進門看到沈蘇那邊還坐着四個男人的時候愣了下,很快就把眼神挪到另一邊了。

女人打量了下屋裏的裝飾,最後撇了撇嘴道:“新宿舍就這樣,算了,也還行吧。”

一旁聽着的沈蘇:“……”

他家喬喬花了那麽多錢弄的新宿舍,就差在牆上挂個電視機了在這人眼裏就是還行?

但對方沒跟他們打招呼,除了最開始瞥了一眼以後就當他們不存在一樣,他要開口的話都憋回去了。

而他們帶來的行禮進了門也沒搬開,只堵在門口,把雲大他們要出去的路都擋住了。

沈蘇皺起了眉,他不喜歡這些人。

女人是這麽想的,她兒子和老公估計也是一樣的想法,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個樣——不怎麽滿意但是還能将就。

他們的床鋪跟許逸清是一邊的,許逸清是下鋪,那人是上鋪。

那女人也過去看了名字,但一轉身就直接把下鋪的床單給掀了。

沈蘇剛生了會悶氣,一沒注意再擡頭,就看到許逸清的床單都被人扔到上鋪去了。

他走之前只鋪好了床,剩下的被子什麽的就攤在床上,這會那對夫妻正一件一件的往上鋪扔。

沈蘇:“……”

床頭貼的名字都已經看了,總不至于看錯吧,所以這對夫妻到底是要幹什麽?

因為對許逸清還有着幾分好感,沈蘇他們就在這,自然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動他的東西。

沈蘇:“叔叔阿姨,下鋪已經有人睡了,你們的床在上面,是不是弄錯了?”

他一開口,那對夫妻還有那個少年才看向他,女人聞言扯出一個“你多管閑事但我不想說什麽”的笑容:“我家強強身體不好,不能爬高,要睡下鋪。”

沈蘇看看那個少年圓潤的身子和紅潤的臉色,和雲大幾人對視了一眼,确認自己沒有看錯:“……”

就算身體不好,想要換床位,那也得跟人家商量下才行吧,他們的舉動沈蘇可看不出什麽商量不商量的。

沈蘇又道:“那也得等人家回來商量下吧,他東西都鋪好了。”

女人說道:“大家都是一個宿舍的,相信他也一定願意換的,畢竟要照顧身體不好的同學呢!”

沈蘇忍不住想,這是哪裏來的這麽大臉的人,他都不敢強行讓別人做什麽,他們幾個凡人就敢這麽幹?

男人黑着一張臉,他沒看沈蘇卻對那女人說道:“你跟這些人多說什麽,還不先幫兒子鋪床?”

而那滿臉紅潤的胖子估計是看出了沈蘇的意圖,有些鄙夷的看着他:“你想出頭,那你就把你的床都讓給我呗!”

沈蘇:“……”

雲大他們從來都是沈蘇最堅實的後盾,沈蘇說什麽就是什麽,之前沈蘇一直在說話他們也沒打斷他,只是這一會那小子把矛頭一轉落在沈蘇身上了,他們就憋不住了。

四個男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先前坐着還看不出來,這會一起身,每個都比那一家三口高上一個頭,被四個大漢盯着,仿佛連這還算寬敞的房間都變得逼仄起來。

沒等沈蘇說話,雲大已經帶頭走過去,雲二雲三雲四跟在他的身後。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一家三口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你們想幹嘛?我可是會報警的!”

脾氣大,人品差,慫的也快,雲大一過去,那胖小子先往後跑去,結果卻被他自己的行禮給絆倒在地上,當即朝他媽開始哭訴。

有意為了兒子拼一把的女人看着面無表情的四個男人,不敢往前但還敢說話:“我告訴你們,學校裏搞□□,我一定要投訴你們!”

那個中年男人正拿着手機像是要打電話,沈蘇總有一種他會跟電視裏的黑老大似的打電話叫人來揍他一樣,到底誰才更像□□……

沈蘇沖雲大他們揮揮手,許逸清也算是他們的朋友了,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欺負呢?

就算是欺負他的床也不行。

于是下一秒,雲大四個人手腳麻利的把下鋪屬于那個胖子的行禮都丢到上鋪,然後把許逸清的床單什麽的都搬下來,恢複了五分鐘前的樣貌。

等理完東西,雲大雲二一屁股坐在許逸清的床位上,就這麽靜靜的看着一旁的一家三口。

面無表情的四個壯漢的威脅,讓那三個人是切切實實的不敢再搞點什麽事情,又慫又怕的,這會兒也不說什麽身體好不好了,女人憋着一口氣爬到上鋪給他兒子鋪床,男人像是丢了大臉,神情有些可怕,對着妻兒的脾氣也不好。

沈蘇他們就這麽坐着,靜靜的看着這一家子收拾東西,到最後氣急敗壞的摔門出去了。

走的時候,那小胖子還給沈蘇發話了:“你給我等着!”

沈蘇都被氣笑了,你有本事不要在門縫裏說話,你看着雲大他們說呀!

等送走雲大他們,沈蘇往床上一躺,打開手機登上微博,發了一條微博。

【請叫我睡神大人謝謝:有人找我麻煩,給我逗笑了[狗頭]。心情不錯,抽五個人睡個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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