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宮女見狀一喜, 忙跪下給她磕頭:“奴婢多謝周姑娘,奴婢多謝周姑娘!”
周瑛無奈将人扶起,道:“我也只能幫他這一次, 算是全了我們的情誼,日後, 你叫他不必來找我了。”
“恩恩, 姑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
周瑛回到寝殿, 眉間纏着一抹散不開的輕愁, 與之相反,與東宮屬官商議過後的蕭钺, 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着一股意氣風發, 近來, 蕭承開始頻頻冒頭, 他能清楚的察覺到蕭承那張看似溫和無害的面孔下, 隐藏的熊熊野心,這次,蕭承自己犯渾, 闖下大禍, 東宮屬官們的意思和他一樣, 趁此機會, 将蕭承徹底踩死,方能徹底以絕後患。
死對頭蕭承即将得到解決, 蕭钺也難得十分輕快, 見周瑛如此,他好脾氣的坐下,摸摸她的臉頰, 道:“怎麽又不高興了?”
周瑛咬咬唇,面上似有難色,但最後她還是對蕭钺道:“殿下,你、你能不能幫一幫四殿下,他、他絕不是這樣的人,這次應是有人算計于他……”
蕭钺的臉頓時陰沉下來:“周瑛,你現在已是太子妃,要認清自己的身份,這是第一次我不與你計較,同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遍,”說完,他拍拍她的臉,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等蕭钺走後,周瑛才覺得身體屬于自己,她痛恨自己的無能,卻也無力反抗蕭钺,一想到四殿下的溫柔,她又忍不住悲從中來,哭了一通。a
蕭钺出了宮門,被風一吹,心情已然平複許多,他心裏明白,這樁婚事是自己強求來的,他需要時間才能慢慢撫平那顆心,說到底,是他有些心急了。
周瑛原本正在傷心,卻不料,上午那個小宮女又找了來,周瑛蹙眉道:“不是叫你不要再來了嗎?”
小宮女委屈的直哭:“姑娘,我也不想啊,可四殿下他現在整個人都不對勁兒,我實在擔心的很,殿下他覺得壞了與姑娘的誓言,心中難受,自從那日後,根本就沒怎麽吃過東西,每天就是看姑娘從前寫給他的信,人都快瘦成一把骨頭了,求求姑娘可憐可憐我們殿下吧,您好歹跟他說句話,或是讓我帶回個什麽信物,好讓殿下振作起來啊!”
周瑛聞言,默然垂目,良久才苦笑道:“有緣無分的,還記挂着做什麽呢,你回去吧,告訴你家殿下,我既沒有什麽話要帶給他,更沒有信物交給他,你叫他好自為之吧。”
小宮女卻不會輕易放棄,她上前跪行兩步,一把抱住周瑛的大腿,哭道:“姑娘,求求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家殿下吧,他這麽些年為您實在不容易啊,求求您了,殿下他難受,就會折磨自己——”
忽然,小宮女的喉嚨像被人緊緊扼住,她目光撇見一旁的玄色衣角,只覺渾身發冷,再也說不出話來,周瑛還在奇怪,這個小宮女又在搞什麽鬼,彎腰便想将人扶起,這時,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
“哭啊,怎麽不哭了,接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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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吓的抖若篩糠,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殿、殿……太子殿下!”
周瑛也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卻仍有種被人抓包的窘迫感。
“殿下……”她剛想開口解釋,卻被蕭钺冰冷至極的眼鋒刺的說不出話來,然後,她便見識到了這個男人最為冷酷和無情的一面,他神色淡漠,眼底一片肅殺,淡淡道。
“來人,把人拖下去,杖斃。”
小宮女吓的爆哭出聲,卻很快被人堵嘴拖了下去,周瑛只覺一股寒意自四肢百骸冒出,她看着小宮女絕望又渴望的眼神,心底再也抑制不住,走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蕭钺看着她,目光不帶一絲溫度:“你心裏清楚。”
“我自問并未有和逾禮之處,她只是個小宮女,殿下何必如此狠辣,要她一條性命?”
蕭钺卻再不理會,直接吩咐道:“杖斃!”
而後徑自走進內內殿,小宮女絕望掙紮求生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周瑛的心,她踉跄幾步,幾欲站立不住,看着蕭钺的背影,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悲色。
…………
太子妃病了,而且已經嚴重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了,聽聞太子殿下将太醫院的太醫都拎了個遍,最後更是以性命相威脅,諸位太醫這才戰戰兢兢商量出個方子,聽聞,連皇後娘娘都驚動了呢。
殿內靜悄悄的,香爐袅袅,也無法遮掩住室內的藥味兒,蕭钺闖進殿內,一把掃落了宮女端來的湯藥,噼裏啪啦一陣響動,殿內侍候的宮人吓得立即伏地,大氣都不敢出。
蕭钺看着床上的人,咬牙切齒的道:“都給孤滾出去!”
殿內的宮人盡數退散,蕭钺一把拽起床上的人,眼睛血紅的盯着她:“周瑛,你到底想怎麽樣?!”
周瑛慘然一笑,臉色白的吓人:“您是太子殿下,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自是配不上尊貴的您,還請太子殿下放我離開,另覓佳婦。”
“周瑛!你當這是哪裏,孤又是什麽人,豈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周瑛忽然激動起來,她一把将人推開,恨恨的盯着蕭钺道:“蕭钺,這樁婚事本就是你強求來的,我從來都沒說過喜歡你,我原本想着,我既嫁了你,日後就與你過安生日子,可是蕭钺——你為什麽還要将無辜之人牽連進來?四殿下有什麽錯,我們兩個的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那個小宮女又有什麽錯,我既沒給她承諾,也沒給她希望,若你不來,我也定然會勸她回去,你為什麽非要殺了她才行?難道只有這樣,才能彰示你作為太子殿下的無上權威嗎?”
周瑛雙目含淚,眼底盡是絕望:“我從來都沒想過,你竟然是這般冷血的一個人。”
蕭钺周身戾氣迸現,他一把扭住她的下巴,額頭青筋迸起:“周瑛,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忍耐限度。”
周瑛扯了扯唇角,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她不說話,柔順的像只小羊一樣,可是面對這樣的周瑛,蕭钺卻覺得渾身無力,內心的一腔怒火無處可洩,險要将他整個人憋炸。
蕭钺忽然扔下周瑛,心煩意亂的出了宮殿,來了詹士府。
蕭钺自兩年前開始觀政,便逐漸拉起了一套屬于自己的班底,目前,他身邊有兩位最為得用的長史,一位姓曹,一位姓何。
見蕭钺來了,曹長史立即上前笑着道:“殿下,下官已将人組織好,明日督察院便會上書彈劾四皇子,屆時,上下聯動,定叫他再無翻身之日!”
蕭钺聽了這些只覺心煩氣躁,随意的擺了擺手:“你們看着辦吧,孤有些煩了。”
曹長史與何長史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發現了一絲凝重。
何長史試探着問道:“不知殿下何意,彈劾四殿下之事,是否先擱置下來?”
蕭钺心裏忽然發狠:“我要老四一生都背負不孝的罵名,我要一生再無翻身之地。”
何長史看了他一眼,道:“下官明白了。”
豈料,這時殿外有小內侍通報,蕭钺讓人進來,那小內侍一見蕭钺就哭了:“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太子妃她不好了!”
蕭钺臉色驟變,道:“給孤說清楚,什麽叫太子妃不好了?!”
小內侍雖然哭哭啼啼,但總歸還是将話說清楚了:“回殿下,自您走後,太子妃便喝不進藥去了,現在人更是都暈過去了,奴才們吓壞了,這才趕緊來告訴您啊殿下。”
“那太醫呢,”蕭钺問:“請太醫了嗎?!”
小內侍聞言縮縮脖子,小聲道:“奴才們沒有您的名帖,根本請不來太醫啊……”
小內侍才說完,蕭钺就一腳踹過去,索性,這小內侍着實機靈的很,見狀不對就順着蕭钺的力道就地一滾,然後啊的一聲求饒起來:“殿下,奴才百死難逃,可您還是快去瞧瞧太子妃娘娘吧。”
蕭钺心中記挂周瑛,也懶得再和這狗奴才計較,匆匆趕回寝殿。
身後的何長史與曹長史對視一眼,兩個老狐貍,誰都沒說話。
蕭钺到時,才發現周瑛的情況着實糟糕,她氣息微弱,臉頰有種隐隐的青色,他小心的将人抱在懷裏,心中又氣又心疼,可最後看着生命垂危的周瑛,最後也只剩無奈。
“周瑛,周瑛,孤命你好起來,孤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孤這次就饒了蕭承,不與他計較如何?你聽見沒有,只要你好起來,周瑛,你若真敢死,孤不但要蕭承的狗命,整個東宮的奴才,孤要都他們給你陪葬!”蕭钺透着森森寒意道。
許是威脅終于起了作用,周瑛輕咳幾聲,終于艱難的睜開了雙眼,她看向蕭钺,唇角綻出一抹微弱的笑容,語氣虛浮道:“多些殿下,只要殿下記得自己的話,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說罷,她便重新閉上雙目,将身子軟軟的靠在蕭钺懷中。
兩人的這一場争鋒相對,周瑛用一種堪稱慘烈的方式獲勝。
坤寧宮。
許皇後呷一口茶,淡淡道:“人送出宮了嗎?”
許如穎道:“姑母,放心,人是我親自看着送走的。”
許皇後嘆道:“也難為這孩子了,竟能生生忍下那幾十廷杖,記得,給她請個好大夫,一個姑娘家,可千萬別留下什麽病根才好。”
“姑母放心,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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