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蕭儀稍稍将人推離自己寸許,眉頭微皺:“臭死了。”
裴煜定定的看着她,一雙眸子水汽氤氲, 清澈透亮,裏面還盛着難得見到的幾分天真, 就像尚且不知世事的頑童, 被這樣一雙漂亮又純淨的眸子盯着,蕭儀心裏忽的一軟, 手不自覺的便放軟了些, 語氣也放柔了些:“你要不要喝點水?”
裴煜乖巧的點點頭。
蕭儀見狀就是一樂,忙給他倒了水, 待裴煜寶寶喝完, 她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彎腰對着裴煜笑, 然後伸手掐住他的雙頰, 眉眼彎彎的笑道;“乖,來叫一聲姐姐?”
裴煜正側身而坐,為了成功掐到裴煜的臉, 她靠裴煜很近, 忽然, 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住她的腰肢, 然後微微向前一帶,因失去了重心, 蕭儀整個人便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因在室內,兩人穿的都不算厚,兩人身體相貼, 身下隐隐傳來的溫暖的觸感,都在時時刻刻提醒着她,她坐到了哪裏。
蕭儀的頭微垂,裴煜的唇角若有似無的正擦過他的唇角,轟的一聲,她仿佛覺得自己別點燃了一般。腰間有一股強勢的力量要帶着自己向前傾去,蕭儀伸出一只纖細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努力控制兩人間的距離,可男女之間的力量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明顯,一只細瘦的胳膊又如何能擋得住男人的力道。
不知為何,蕭儀心中有些發慌:“裴煜!”她擡起頭,有些羞惱的瞪向他,可那雙盈盈如秋水的眼睛,還是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慌張,男人的力道并沒有因為這句嗔怪而減弱,反倒手上用力,更加用力的将人拉向自己。許是過于震驚,蕭儀有了片刻的呆滞,誰知,正是由于這瞬間的呆滞,她直接被男人的力道帶了過去,灼熱的唇角擦過她的臉頰,耳廓,陌生的熱度和觸感帶給她陣陣的戰栗,裴煜雙臂用力的收緊,将她整個人都嵌入自己懷中,懷中軟玉溫香,那一刻,他空虛的心仿佛已經被懷中的馨香甜膩給填滿了。
蕭儀剛想要掙紮,耳邊忽的一股溫熱的氣息傳來,緊接着,一聲若有似無的低嘆聲響起:“阿昭,讓我抱抱好不好。”
裴煜的聲音,帶着幾絲委屈和迷茫,蕭儀想到那日裴大太太打他,而他卻一動不動時,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仿佛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她的手臂慢慢放軟,然後,一點點的試探,最後也環住了他的腰。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相互擁抱着,誰也沒有出聲,跳動的燭火将室內烘染的溫馨甜蜜,好似連空氣都要柔軟了幾分。
蕭儀整個人都坐到他的大腿上,雖然隔着衣物,但還是能敏感的察覺到了對方某處的變化,她臉一紅,當即就要掙紮着起身,可蕭儀是雙腿岔開坐在他大腿上的,這一掙紮,非但沒有離開,反倒被他抱的更緊了,她的臉瞬間漲的通紅,惱羞成怒的低嗔道:“裴煜!”
“阿昭,”裴煜細細密密的吻着她的耳廓,聲音帶着醉酒之後的低沉沙啞:“我們不賭氣了,咱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們要兒女雙全,如果生了兒子,我就為他開蒙,教他讀書,從小耐心的教他做人的道理,關心他的衣食住行,将來要讓他成為國之棟梁,若生了姑娘,我就将她捧到手心裏,用盡我的所有去愛她,我要當一個好父親,無論兒女,我一定會讓他們從小就幸福的生活,我要讓他們的記憶中只有歡樂,不會有痛苦的出現。”
蕭儀很想罵回去,大聲的告訴他,現在連兒女的影子都看不到呢,不要做白日夢了,可聽到他那句讓他們只有快樂後,到了嘴邊的話,還是被她重新咽了回去,蕭儀心下嘆了口氣,裴煜驚才絕豔,家世一流,此生卻受父母之苦,幼時留下的傷疤是最難愈合的,一想到這,她就忍不住的心疼,心中對裴大太太的恨意也愈發的深。
裴大太太當年乃當家主母,裴煜幼時,就算她自己有時無法看護,身邊也應有丫鬟婆子伺候,一個孩子又懂什麽,叫小孩子偷偷跑出去玩水,這本身就是做母親的失職,蕭儀冷笑,裴大太太這樣恨裴煜,甚至能對裴煜說出為什麽死得不是你的話,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無能懦弱的逃避?要讓一個還不到五歲的孩子,來承擔同胞哥哥的死亡,而裴大太太只用扮演一個傷心的母親,而心中卻不用承擔任何的愧疚,實在是無恥又殘忍,蕭儀緩緩閉上雙眼,不知為何,鼻頭忽然酸澀起來,她在為裴煜不值,前世不修,今生才會有這樣一個母親。
這一晚,兩人相擁而眠,喝醉的裴煜就如一個缺少安全感的孩子,蕭儀既心疼又好笑,後來裴煜即使慢慢清醒過來,他也舍掉了臉皮,死死抱着她沒有松開,她根本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後來發現掙紮無用,索性也不再管他,自己慢慢睡去。
透過月光,裴煜看着那清冷靜谧的睡顏,只覺心的位置被填的滿滿的,一個鄭重而緩慢的吻落到蕭儀的額頭,然後,裴煜慢慢的給懷中人調整了個舒适的姿勢,然後輕嗅着發絲的清香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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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時,裴煜人已經不在了,紫鳶服侍她起床淨臉,蕭儀似不經意的問道:“驸馬呢?”
“回公主,聽說四殿下凱旋而歸,驸馬爺與朝中官員今日都要去城外迎接四殿下。”
蕭儀輕嗤一聲,搖搖頭,今日是蕭承回來的日子,她到将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不過……她的嘴角微抽,又不是帶大軍凱旋而歸,蕭承這回也真是夠下血本的。
蕭儀用完早膳,紅鸾進來,小聲道:“公主,龐先生來了。”
蕭儀挑挑眉:“他來找我做什麽?”
紅鸾想了想道:“看龐先生的臉色似是不大好……”
“行了,讓他去前廳吧,我一會兒過去。”
“是。”
龐修之一臉的苦大愁深,一見蕭儀,就忙不疊的道:“公主,您叫我去當崇少爺的先生,我自問待崇少爺還算用心,可、可是,也不知那個周言生怎麽回事,現在崇少爺根本就不聽我的話,公主,當初是您叫我去的,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教了。”
蕭儀心道,這是跟他告狀來了,可是,蕭儀若是能叫龐修之在她的面前把狀告了,那就不是蕭儀了,她問道:“龐先生,你是去教導周崇學問的,至于其他的,周言生畢竟是周崇的哥哥,他們兄弟感情好是好事,你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就吃醋吧?”
蕭儀面上笑吟吟的,龐修之卻被這話憋的雙頰通紅,怒氣沖沖道:“崇少爺是将軍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可那個周言生既然都同意讓崇少爺入族譜,卻又不許崇少爺記在将軍的名下,這樣就便罷了,而且此子其心可誅,他竟然挑撥周崇和太子妃之間的關系,如此大逆不道之輩,叫龐某如何忍得!”
蕭儀的面上忽然失了笑意,她正色道:“龐先生,你來公主府之前,可問了周大人為何不将周崇記在周将軍的名下?”
龐修之嘆了口氣,低頭道:“他說崇少爺還太小,沒有自保之力,此時容易遭人記恨,這樣是在保護他,可是太子妃畢竟是崇少爺的親姐姐——”
蕭儀暗暗翻了個白眼,十分不客氣的道:“龐先生,恕我直言,想必周大人要防的人就是太子妃吧。”
龐修之臉憋得通紅,他反駁道:“崇少爺與太子妃是這世上最親近之人,太子妃絕不會害崇少爺!”
這下,蕭儀連話都懶得同他講了,直接怼了回去:“龐先生,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的好,你真的認為太子妃會對周崇心無芥蒂嗎?那你當初為何同意不将周崇記到周振南的名下呢,你是個聰明人,現在再裝這種傻,一點意義都沒有。”
龐修之像被人打斷了脊梁,肩膀忽然就塌了下來,他垂着頭,喃喃自語道:“他們可是骨肉學親,将軍如今都不在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蕭儀直接道:“龐先生,恕我直言,你這心從一開始就是偏的,太子妃周瑛是周何氏所生,是你心目中的将軍夫人所生,所以,即便在你心中周崇才是延續周振南香火的那個人,你心裏仍舊偏向周瑛,可你有沒有想過,周崇還是個孩子,他沒有獨立的分辨能力,如果像你一樣,一昧的告訴他姐弟和睦,或是教導他要愛重姐姐,才是對他最大的不公,若先生執意要如此,不如你和太子妃先見上一面,告知她周崇的存在,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态度再說!”
龐修之喃喃半晌,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蕭儀看着他的模樣,面上浮起一抹悲憫的神色,很多時候,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對于龐修之來說,周瑛周崇姐弟和睦友愛,估計是對他這顆滄桑老心唯一欣慰的了,盡管,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本就是一種奢望。
在周瑛看來,周崇母子是間接造成,周振南和周何氏之死的兇手,而對周崇來說,周何氏與周瑛,又何嘗不是造成他們母子苦難的始作俑者?
所以,這個結,注定是解不開的。
更何況,周言生與周瑛母親之間還隔着父母的性命,周言生傾力培養周崇,想必看重的也是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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