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棒棒糖
江愔沒拍過吻戲，嗯，準确說他根本沒吻過人。
他出生的時候生母已經失寵，原本還想借着他争寵，但她得寵時太嚣張，本來就是身份最低微的舞姬，被她得罪過的幾個妃嫔毫不費力便摁了下去，她複寵無望，整個人如開敗的花一樣迅速枯萎。
江愔也是穿越後才知道一個詞叫産後抑郁，從他記事起，母親完全沒有奶娘描述的曾經多麽嬌美溫柔，整個人暴躁又易怒，怨天怨地，整日躺在床上咒罵，甚至還怨恨生了他，她覺得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懷孕減少了侍寝的機會，可能就不會失寵。
她幾乎沒有抱過他，或許嬰孩時有，但江愔那時根本沒有記憶，更別提親他了。
奶娘雖然對他很好，但身份有別，禮數從來不錯，說到底她也不過是盡職盡責罷了，宮人們更不用說。
後來他當了皇帝，原本按照規矩，皇子初精便需派宮女服侍，但太後怎麽可能讓他留下子嗣，幹脆借口他病弱幫他擋了，更不用說大婚納妃，他穿越前太後和攝政王還在為了皇後的人選扯皮。
江愔覺得他大概是最悲催的皇帝了，除了享受基本的錦衣玉食，權勢美色他一個都沒有沾到。
所以別提親吻，他連姑娘家抱都沒抱過。
原身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他癖好龍陽，用現代話說叫同性戀，他當初弄明白後根本不敢吭聲，惶惶不安了好一陣，還是被江愛發現，開導了他才想明白，不過也不敢暴露出來，小縣城裏人言可畏，只悄悄裝在心裏，當然，那時候他年紀還小，家裏管得嚴，也壓根不敢早戀。
後來進了娛樂圈，更不着急了。
還有一點，原身眼光很高，一般的他根本看不上，不然也不會明知不可能還去找趙嚴森當金主了。
所以可憐兩個江愔不但都是戀愛新手，還都保留着初吻。
江愛盯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鐘，才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你之前沒騙我，沒跟着那些人瞎混，不過現在你成年了，可以試試，趁着你不紅去享受一下，不然等紅了就得偷偷摸摸了。”
她擠擠眼睛：“要不我幫你點一個，就當補給你的成人禮？”
江愔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一時哭笑不得，嚼碎嘴裏剩下的棒棒糖，濃郁的牛奶味瞬間在舌尖蔓延開：“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
江愛聳聳肩：“不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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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都從哪兒學來的。”江愔在她頭頂彈了一下，“江小愛我告訴你，你要敢跟人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江愛切了一聲：“你當我是你，我才沒興趣談戀愛呢，等我環游完世界再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找人試一試。”陳單等兩兄妹打鬧完道。
江愛驚了：“啥，不跟人你還想跟什麽？”
江愔和趙前進也朝他投去震驚的目光。
陳單惱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不一定要來真的，沒吃過豬肉難道你還沒見過豬跑？找點吻戲出來看看不就得了，難不成你演屍體還真的去死一死嗎？你要覺得電視劇不過瘾，咱還有小電影，想要什麽吻有什麽吻，慢鏡頭快鏡頭随便挑，別跟我說你沒看過？”
江愔默默扭頭，避開了江愛和趙前進齊齊看過來的視線。
小電影什麽的，他當然是看過的，食色性也，他又不是聖人。
最初從原身記憶裏翻到這一段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避火圖不過是畫出來，現代居然直接上真人，尤其了解完島國相關産業鏈後，不禁嘆為觀止。
然後他嘴拒身實的點開了原身的收藏夾。
再然後，咳咳，單純的皇帝陛下大開了眼界。
“我沒說我不會。”江愔道，好歹他也是閱片無數，接吻怎麽可能不會，“我是在想初吻要給誰。”
他本來對初吻之類并沒有什麽情節，但被王導和方筱一問，加上原身記憶的影響，覺得好像是該在意一點。
“這有什麽好想的。”江愛幹脆道，“你是為了拍戲，是工作需要，又不是真的接吻，好多明星私下早都接過吻了，拍戲照樣叫熒幕初吻，工作是工作，現實是現實，你分開想不就得了，再說了，方筱那麽漂亮，還是你占便宜了呢。”
陳單和趙前進聽到最後一句表示贊同，還有一絲絲男人都懂的小羨慕。
“可不是占了大便宜，要是碰上那種奇葩吻戲你才要哭，能跟方筱接吻，你就偷着樂吧。”
“是啊，或哥當年的熒幕初吻可是給了戲裏的僵屍，那僵屍化得可醜了，連牙都貼了黑，小愔辛運多了。”
“陳哥你就別跟着湊熱鬧了，小心我告訴寧姐。”江愛瞪了陳單一眼，幹脆捏起沙發上的哆啦A夢，直接貼到了江愔嘴上，“行了，別想了，你就當初吻給了哆啦A夢，多酷。”
江愔：“……”
于是這場關于初吻的糾結，以他将奪走自己初吻的哆啦A夢抱回房終結。
隔天吻戲正式開拍，先化完妝的方筱過來，給了他一個試探的眼神：“怎麽樣？沒問題吧？”
說起來吻戲這種事一般是女演員更在意一點，方筱也不是沒有跟比她年紀小的男演員拍過，但年紀小到像江愔這樣剛成年沒多久的，還真是頭一回，要放到古代，她差不多都能當江愔的媽了。
年齡差擺在這裏，加上自己又是前輩，而且還是同一個公司，怎麽也得照顧一點。
“沒問題。”江愔正在被化妝師摁着刷睫毛，轉不了頭，只能轉了轉眼珠，腼腆道，“只要方姐不嫌棄我就好。”
方筱爽朗大笑：“我嫌棄你幹嘛，這麽帥的小哥哥給我親，我還占便宜了呢，也虧了是演員，這要放在現實哪能有這種美事。”
化妝師似乎跟方筱關系很好，笑着打趣：“可不是占大便宜了，這可是江愔的熒幕初吻呢。”
方筱笑眯眯一拍江愔的肩膀：“放心，姐姐一定給你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化妝師羨慕嫉妒：“你可悠着點吧，不過江愔嘴唇長得真的超級适合接吻……”
方筱盯着看了兩秒，表示贊同：“還真是，那個詞叫什麽來着，唇紅齒白，這顏色太招人嫉妒了，連口紅都省了……”
“你等下，等會兒抹上唇膏你再看，更漂亮……”
江愔破天荒頭一次感到窘迫，等妝畫完，立刻起身，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惹得方筱和化妝師哈哈大笑。
不過等正式開拍，他立刻正色。
嚴格說起來，這場吻戲并不是劇中男女主角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是意外，偶像劇特有的套路，要麽是跌倒要麽是撞到，更離譜的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回旋都能嘴對嘴親上。
男女主角的初吻是在劇本第五集 ，女主角顧覓在痛苦過後，給自己列出了一張死前願望清單，她辭了工作，去看演唱會，去酒吧去蹦迪去玩一直想玩又不好意思的cos，還有穿上最貴的禮服作為客人而不是從前的秘書，光鮮亮麗的參加上流社會高大上的酒會。
結果在酒會上碰到了被她掃地出門的前男友，以及小三閨蜜，情急之下，她看到了來幫朋友代班的男主秦願，便給他兩倍的工資雇傭他當她的臨時男友，之後在跟前男友和小三閨蜜鬥法時不得已親了一下。
而這次的吻則是在劇本後半段，兩人已經互生情愫，顧覓也解開了絕症的誤會，卻因為年齡差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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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覓坐在窗邊，看着夜色中的雨幕發呆。
誤會解除後，她沒有重新回公司上班，也沒有再找工作，而是用自己的車抵押貸款，開了這家咖啡廳。
夜色已深，咖啡廳空無一人，店員也已經被她打發下班，她自己打算等雨小一些再走。
她蹙着眉，很煩惱。
腦子裏不斷回想着與秦願相識的種種，最後落到他被自己委婉拒絕，失落痛苦的表情。
她捂住頭呻/吟一聲，撸了兩把頭發。
心裏更煩了。
忽然玻璃窗被敲了敲，她擡頭，看到了扒在窗外的秦願。
少年是淋雨過來的，渾身濕透，殘留的雨水還在順着頭發往下滴落，十分狼狽，但他臉上看不出絲毫頹然，整張臉都是亮的，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晶亮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見她看過來，晃了晃手機。
顧覓接通，少年清亮的嗓音傳來：“看！”
只見他另一只手展開，将一張銀行卡和存單貼在了玻璃上。
“這是我賺到的所有錢，都給你！”他盯着窗內成熟漂亮的女人，緊張道，“我知道不多，只有二十萬，但我以後還會賺第二個二十萬，第三個二十萬，全都給你！”
“我有聽你的話，我已經報了西點班，我不會一直送外賣，我會努力的，真的。”他不安又忐忑，但眼神卻是一往無前的堅定，“我不喜歡別人，我不要跟別的女人去看星星去騎車去喝紅酒，你教我的我只會對你做，我只喜歡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聰明，沒有學歷沒有好工作，但我會努力會去學，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全聽你的。”
“求求你……”他紅了眼圈：“別不要我。”
少年半蹲下來，看着她的目光執拗而卑微，仿佛她是他的全部，他的一切，願意為她而生為她而死。
顧覓動容，四目相對，開口：“過來。”
少年眼裏瞬間亮起璀璨的光，幾乎飛奔進了咖啡店。
顧覓迎接他，然後在少年遲疑的時候勾了勾手，等他乖乖低頭，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N久之後……
江愔：咦？我的哆啦A夢怎麽不見了？
趙董：……
默默鎖上箱子，藏好了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