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寵物 (1)

林澗好磨人

很快, 鹿眠清醒過來,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羞愧,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 說:“我沒生你的氣啊。”

林澗接過她的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洗了洗鼻子, 長睫被濡濕了,梨花帶雨。

“你沒有生我的氣你為什麽不理我?昨天放學我只是想去跟一班的班主任說聲生日快樂,你之前明明都會等我的,晚上給你發短信你也不理人, 今天早上也不理人。”

無緣無故被這樣對待, 她真的好委屈, 話說都一顫一顫的, 嬌得不行。

原來是去給老師過生日麽?鹿眠愧疚的情緒更甚, 心都酸掉了, 特別穿越回去彌補。她解釋說:“我只是有點心煩, 不想和人說話。沒有生你氣,你沒有哪裏做得不好。”

“……真的麽?”

“真的啊。”

林澗信了, 眼淚終于止住了, 她一只手牽着鹿眠的手腕, 又抽了鹿眠好幾張紙用來擦眼淚, 鹿眠非但沒有幫忙還輕聲調侃她愛哭,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學霸林澗一點也不一樣。

林澗嗔她,掐她的手腕表示自己的不悅, 但一點也不用力,說她很壞。

“心情不好你明明可以告訴我的, 我可以幫你, 可以安慰你, 可以關心你,你就是要冷暴力我讓我難過,你真的很壞……”

林澗的一字一句仿若優美音符,全都墜入鹿眠心湖中,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波瀾,無法平靜。

鹿眠表面鎮定,沉默了一會,發問:“你打算怎麽安慰我?”

“就…抱抱啊什麽的。”

林澗說完,鹿眠噢了一聲,伸出雙臂,将林澗嬌小的身軀抱如懷中。

懷裏人很軟,鹿眠的語氣都不由自主的軟了好多,“林澗同學,不要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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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澗楞了一下,然後噗笑一聲,臉頰貼着她的脖頸嗫喏:“鹿眠同學,你怎麽抄作業啊……”

鹿眠覺得自己的脖頸被林澗貼着的那一側特別燙,燙到要出汗了,到底是她脖子紅還是林澗臉紅了?

這個問題還沒思考出答案,廣播室的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進來一個中年地中海老師。

三個人都楞了,沒多久,兩個人就被叫去了辦公室。

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教導主任面前,林澗低着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羞愧,鹿眠則滿臉淡然,不以為然。

實則耳根挺紅的。

不少學生趴在辦公室窗戶偷聽,很快,江城一中又傳出了許多風言風語,比如說:鹿眠林澗幽會廣播室、正主林澗吃醋強咚鹿眠、鹿眠為愛主動擔責等等等等……

對于這些謠言,要是有人來八卦,鹿眠都會說一聲沒有的事,不過內心對此并不反感就是了。

至于林澗,據鹿眠觀察,她會很害羞,應該不是反感吧?

最終,林澗飛往冰島的票還是被退掉了。

被鹿眠威脅着,在鹿眠面前親手退給她看的。

鹿眠看了眼手機,這才滿意的起身,轉身了還不忘回頭叮囑她:“不要想了,好好呆在江城,冰島以後再去。”

林澗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臉上挂滿了淚痕,鹿眠并沒有扶她起來,她依舊坐在地板上,還是乖乖應鹿眠的話。

“票退了,這間房子我明天就要搬走,雲觀灣的鑰匙我托佳佳還給徐露露了,眠眠,我不知道去哪了……”

鹿眠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明明就應該由鹿眠來為她善後,她非但沒有理所應當的着覺得,還害怕鹿眠得到自己的承諾以後又抛下自己不管。

就很像被睡過以後沒了力氣,害怕主人沒了興致把她趕出去的卑微小寵物。

暗戳戳的乞求能睡主人的床。

真的很像。

鹿眠眼神微變,收回視線。

扔給她一句話,“我會解決的。”

林澗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原本躲在沙發底下的小貓也從沙發底下鑽出了一顆腦袋,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鹿眠,眼神提防又好奇。

鹿眠注意到了這個小玩意,“你的貓麽?”

林澗已經差不多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解釋道:“好幾天前從路邊撿到的,沒人要沒有飯吃好可憐啊,就帶回來了。”

“野貓?”鹿眠蹙了蹙眉,“被它抓咬傷要去打狂犬疫苗。”

鹿眠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嫌棄,林澗知道她對貓沒有什麽好感度,更別說野貓了,可以說得上是避之不及。

因為小時候被貓抓傷過,三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去打了三針狂犬疫苗,很受罪。

雖然知道是這樣,林澗還是忍不住為小貓委屈,“它其實不是野貓的,它是被前主人抛棄了,疫苗有打過的。”

“它很乖,膽子還小,要是不傻傻的用手跟它玩,它是不會咬人的。”

鹿眠不置可否。

“其實我已經替它找好了新主人,明天上飛機前就把它交到新主人手裏的,現在得留下了,就有點舍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能多陪它一些日子。”

聽到這句話,鹿眠看了她一眼,從她眼神中看到濃濃的悲怆。

票退了,會說哄她的話,會跟她保證,會說玩笑的話,表面上與正常人無異,內心充斥着的,卻是深不見底難以散去的黑暗。

林澗病得很嚴重,剛才見到的,也許只是冰山一角。

鹿眠這樣想。

現在的林澗還不太穩定,鹿眠沒有跟她直接挑明問她生病的事,而是去問了一個信得過的心理醫生,将林澗的大致情況告訴了她。

【如果病人已經有自殺傾向了的話一定要送去住院或是看在身邊,因為她口頭上答應你不代表她之後不會做,有些病人發病了是不受控制的,有些是受不了幻聽折磨,有些是直接失去了自主意識,她的情況似乎很嚴重了,更加危險。】

鹿眠盯着這行文字,從心底生出股很心酸難過的情緒。

林澗去洗澡了,洗完澡後穿了件睡袍從浴室裏走出來,鹿眠還坐在沙發上,蹙着眉,一副煩惱纏身的模樣。

林澗用毛巾擦了擦頭發,放輕腳步來到鹿眠身邊,鹿眠察覺到她來,按滅了手機。

沐浴露和林澗自身的香氣随着她的靠近侵占了融入到鹿眠所嗅到空氣中,與鹿眠身上帶着室外雨水的味道不同,無比柔情。

“是我讓眠眠心煩了麽?”林澗自責的小聲問。

不可否認,确實如此。不過介于林澗現在的精神狀态,鹿眠覺得自己可以對她溫柔一點,這也話也不是非說不可。

“我沒有在心煩。”

“眠眠心煩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啊。”林澗似乎想伸手抹平鹿眠眉間拱起,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被鹿眠拒絕後的難過,小聲說:“你這樣我會很愧疚……”

說話總是這麽嬌柔,最會用柔情來磨人,鹿眠問:“既然如此,那你有辦法讓我不心煩麽?”

林澗眨眨眼睛,“有啊。”

這是被賦予安撫權利了麽?林澗主動靠近了鹿眠一些。

其實她想讓眠眠躺在她腿上的,但眠眠應該不會願意,只好跪在沙發上,低着頭,雙手撫上鹿眠的太陽穴,輕輕揉按。

“按摩太陽穴可以緩解疲勞,很有用的,眠眠試試。”

近距離看鹿眠的臉,鹿眠的皮膚真的好滑,一點瑕疵也沒有,一看就是有好好保養。

唇瓣也是,幹燥的冬天還是很潤。

她看過鹿眠拍的廣告,身材真的很好,人魚線清晰又緊實,全身上下,沒有哪一處是不完美的吧?

這種姬圈天菜的類型,這麽多年,肯定有很多人想跟她上床。

鹿眠是交過女朋友的,想到這,林澗眼中閃過一抹不滿的妒意,但被她隐藏得很好,被鹿眠看到的,也只有眼波流轉的深情而已。

“我不想眠眠因為我心煩……”

“我答應了你不會再去冰島就不會再去了,嗯…我待會問問房東能不能多給我住兩天,她人挺好的,應該會寬限。然後我盡快找房子,就能般走了,我會盡力找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地方的。”

真是善解人意,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房子不房子的問題了。

鹿眠突然用手擋開她的手,“不用按了。”

林澗不知所措,不安的曲了曲手指。

鹿眠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房子,“你明天搬去我那住一段時間吧。”

底線一破再破雖然不是什麽好事,但也別無他法了不是麽。

林澗聞言,眼中明顯燃起了驚喜的光亮,但很快她又垂下眸子,嗫喏道:“眠眠…我不想你勉強自己。”

“哦?”鹿眠挑了挑眉,擡頭看跪在自己身側的她,明明俯視着自己,卻軟得沒有一丁點攻擊力,很催發人的淩虐欲。

“你的意思是,你拒絕我的提議?”

拒絕?

“不是……”林澗立即搖頭,神情急切,生怕鹿眠誤解她的意思。

光是想象一下要拒絕鹿眠這件事,她就覺得難過。

鹿眠倒是像置身事外,把這個問題抛給她,“那你想怎麽樣?”

林澗咬唇,面露糾結。

鹿眠不留情面的給她一個評價:“矯揉造作。”

林澗輕啊了一聲,尾音上揚。

被說破了,鹿眠總是不給她留面子,但說什麽又有什麽關系,下賤也好,做作也好,其實眠眠不讨厭的吧?

林澗不糾結了,原本跪着的姿勢變成了岔坐在沙發上,挨近鹿眠,抱住了她的手臂。

一個親密感欲感十足的姿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松垮浴袍下的柔軟貼在鹿眠的手臂上,随着她的動作輕輕蹭着。

林澗微眯起泛着紅的桃花眼,用黏膩的鼻音撒嬌說:“想要眠眠不讨厭我,心裏跟嘴巴一樣,一點也不反感我住進你家,如果眠眠心裏其實很不開心的話,我會很難受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裹了春水,整個人嬌媚溫軟,乖順可欺。

窗外雨漸漸停了,夜色愈發濃郁,鹿眠的視線在林澗身上游走,因為圈子的緣故,鹿眠見過很多類型的女人,就沒見過能比林澗更磨人的。

總覺得她身上缺點什麽,缺點什麽呢?

嗯,應該是一條項圈。

誰讓她這麽溫順呢,就算要帶項圈她也不會有一點不滿的吧?

林澗看着鹿眠幽深的眸子,加大她喜歡的模樣的力度:“其實,眠眠現在也沒有那麽反感我,對不對?”

鹿眠沒否認,又聽見林澗小心翼翼的問:“貓貓也可以一起帶進去麽?”

鹿眠皺眉,很快又抽離出來,聲線清冷:“林澗,你可沒有權利要求太多。”

林澗珉了珉唇,音量又小了許多:“沒有要求的…….”

“貓貓會乖乖的,我只讓它在房間裏活動,我也努力一點,讓眠眠不讨厭我。”

“眠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眠眠想。”林澗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就差明确的說出來,她和可以陪鹿眠做很多事,可以任由鹿眠随意玩弄,可以任由鹿眠發洩谷欠望或怒火。

要她怎麽做都好,跪着、趴着、綁着,拴着……

只要事後可以來抱一抱她,嗯…就算不來,她也可以爬過去把自己塞進她懷裏。

“林澗,在外面求人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求的嗎?”鹿眠盯着她,突然來了一句。

林澗急急否認,有些被誤解的委屈:“當然不,別人什麽都不可以,我沒求過別人。”

“哼。”

鹿眠離開了,離開前囑咐林澗,第二天會來接她。

算是默許了。

第二天早上九點,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林澗家樓下。

“林澗小姐,我是小姐的司機,叫我陳叔就好,鹿小姐托我來幫你搬家。”門前站着的男人莫約四五十歲,穿着一身筆挺西裝,看起來老實憨厚很可靠。

林澗已經洗漱打扮好,臉上的妝容很精致,明顯是很用心耗時畫的,見到來人不是鹿眠她也笑意不減,“陳叔,好久不見。”

陳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了起來,“我說呢,林小姐的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原來是小姐的同學,跟小姐一樣,都長這麽大了。”

這不是他跟林澗的第一次見面了。

鹿眠高中時候的司機也是他,他從來都是安靜恭敬的坐在駕駛座,時不時在适宜的時候說上兩句話,時隔多年,他與林澗說話的語氣要溫柔得多,又有點不自然。

應該是沒用這種語氣說過的話,但又被要求這樣,不習慣導致的。

林澗在心裏輕哼一聲腹诽,明明自己對她一點也不溫柔,卻要求別人這樣。

“需要我幫忙搬什麽呢?”

林澗讓他進門,把行李箱的把手提了起來,“我東西很少,麻煩陳叔幫我着這個帶下去就好了。”

陳叔注意到躲在沙發底下只彈出頭來的橘貓,想起來鹿眠囑咐他的林澗家有一只野貓,詢問道:“需要我幫你抓貓嗎?”

林澗笑,“不用,陳叔把行李箱帶下去就好了。”

陳叔點點頭,“那行。”

把行李箱扛下去不久,林澗就提着一個貓包下樓了,陳叔恭敬的幫她打開後座的門,“林小姐小心。”

“謝謝陳叔。”

“诶,不用謝。”

林澗把貓包放到一邊,包裏的橘貓用小爪子撓着罩子,林澗用手指點了點,讓它乖,看了看周圍,随口問:“陳叔,這不是眠眠的車吧?”

“是我自己的,小姐平時都是自己開車,其實很少用到我。”

“噢,這樣啊,眠眠今天是很忙麽?”

陳叔楞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瞟了眼林澗,笑答:“小姐當然忙,幹那行哪有不忙的,小姐都好久沒回去看先生和夫人的,這不,今早六點就給我打電話,應該是早早就去片場了。”

林澗垂眸,“嗯…眠眠好辛苦啊。”

鹿眠确實一大早早餐還沒來得及吃就去片場了,拍攝新接的服裝廣告,十點鐘休息,她正好收到了林澗的微信。

【眠眠,我和貓貓都到了哦,我把它關進房間裏了,沒讓它出來。】

鹿眠看了,習慣性的想已讀不回,要退出去的時候手指又頓了一下,塗有黑色美甲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按了兩個字母。

【嗯。】

她的回複似乎讓林澗很有動力,喋喋不休起來:

【聽陳叔說你很早就出門了,可是昨晚睡得這麽晚,很困吧?眠眠好辛苦啊。如果我在旁邊的話,可以幫你按按穴位,會好很多。】

林澗看得出來,鹿眠其實是享受的,昨天幫她按的時候眉頭都舒展了好多,只是傲嬌而已。

文字自動在腦海中轉換成語音,現在的林澗專屬的那種黏軟到不行的調調。

其實七年前的林澗偶爾也會這樣說話,只是跟現在相比,之前比較甜,現在就很欲。

對,就是很欲。

【也可以等眠眠回家了再幫你按,困了正好可以入睡。】

【眠眠什麽時候工作完回來啊,想你,想幫你準備午餐。】

明明才住進她家裏,林澗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已經非常自然,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侶,但是又很微妙,很暧昧。

這種感覺說不上多糟糕,鹿眠懶得打字,按住語音對她說:“今天不回去,要拍攝到半夜,直接住酒店。”

那邊沉默了,只不過聊天框頂上一直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又斷掉,難得鹿眠饒有興致的停留在聊天框,看看她會回複些什麽。

莫約過了一分多鐘,林澗發來一張照片。

是一張自拍,鹿眠點開看,可以看出來她畫了很精致的妝,眼線勾人唇似果凍,黑色長發縷在胸前,表情有一些些委屈。角度、光線各個方面都很完美,把她的臉襯得更有感覺,媚得要死。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她今天特意畫了好久的妝。

不被鹿眠看到,也太可惜了不是麽?

并沒有就此停止,她找到鹿眠的鏡子,跪坐在沙發下對着鏡子自拍,她又去了鹿眠的浴室,坐在浴缸邊上,擺着各種姿勢,拍了好幾張,選了自己比較滿意的發給鹿眠。

她脫去了外套,裏面穿的是一件黑色v領包臀裙,雙腿疊着,其中一邊的黑色絲襪被她往下扯了些,絲襪微微勒住大腿肉,格外的令人賞心悅目。

其實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清冷又易碎,但誰知道呢,從前同學們眼裏不食人間煙火的學霸林澗,背地裏這麽用小心思讨好人。

巴不得鹿眠保存掉她這些豔照。

她還給鹿眠發了一條語音:“想看眠眠。”

這時助理正好進來通知:“眠姐,該拍攝了。”

鹿眠退出照片,應了一聲助理,打字:【我的照片網上搜搜多得是。】

【不要,我想要別人沒有見過的。】

【別得寸進尺。】

回了她這句話,鹿眠不再理會,放下手機,化妝師馬上來幫她補妝整理發型,确認沒有一絲瑕疵再站起身走到攝像機前,繼續進行拍攝。

攝影機的快門聲此起彼伏,鹿眠面對鏡頭随意又完美的擺着姿勢。

“對,沒錯,就是這樣,表情再冷一點,很好,很好。”

---

晚上,鹿眠真的沒有回來。

早上的時候保姆就清出了一間房給林澗住,林澗把行李都搬了進去,一整天呢,都在整理、打掃,在房間的陽臺給橘貓放上貓砂盆,用逗貓棒逗它玩,表情一直淡淡的,抑郁寡歡。

貓都知道她不開心,來蹭她,用咕嚕聲安慰她。

鹿眠呢,什麽都沒有。

之後的一連串的消息都石沉大海,雖說這是她應該承受的,但還是很不好受啊。

她知道自己病了,病了七年,真糟糕啊,無論怎麽吃藥治療就是一點好轉也沒有,反而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嚴重,這讓她更堅定,她的藥,只有鹿眠。

鹿眠的喜歡,鹿眠的愛,鹿眠的欲望,都可以成為她的藥。

可現在的鹿眠一點也不願意分給她,她感受不到。

就算住進了她家裏,她的狀态還是很糟糕,很糟糕……

林澗閉上眼睛,她開始頭疼,不知道疼了多久,她耳邊開始出現聲音……

“林凱你是人嗎?當初要不是把我弄懷孕我會成今天這副樣子?現在你女兒你說不要就不要?”

“你不跟我上床你怎麽會懷孕?懷孕了你為什麽不打掉?你現在要跟別人結婚,你就把她推給我,哦,她不是你女兒啊?曲秀英,你要不要臉?”

“呵忒,林凱,你真他媽不要臉,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男人?你就應該腌了你!”

法庭變得嘈雜,一個小女孩脆弱又無助,“爸爸媽媽不要吵了……”

“住口!法庭不是你們吵架推卸責任的地方!”

……

“澗澗,去舅舅家吧,舅舅養你,好不好?”

“好……”

…….

“曲建國,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我為你生個兒子我容易嘛我,這個家有沒有我說話的份?你把她帶回來你善良了,辛苦的是我,你到底是要你侄女還是你老婆孩子?”

“我錯了,我錯了,就養她到高中畢業,就到高中畢業可以嗎?高中畢業我馬上趕她走。”

“現在養她要花錢,等以後她嫁人了,多要點彩禮就是了。好啦,別生氣了……”

…….

“搞什麽啊,這麽鄭重的拒絕我?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我就是想逗你玩玩,你父母都不要你,我才不要,你以為我是你那窩囊廢舅舅啊?哈哈哈。”

“嗯,你臉不錯,但你身世有點可憐啊,是不是很缺愛?這種女孩,應該是不會被珍惜的吧?”

……

“诶,林澗,你過來一下。”

叫林澗的人是蔣思思,林澗的小學同學,之後又頗有緣分的成了同班同學,平時她們不會閑聊的,林澗面色如常的走過去,“怎麽了?”

“你跟鹿眠的傳聞是怎麽回事啊,你和她真在一起了?”

“嗯?”林澗很意外,笑道:“哪有啊,她們都是亂說的。”

蔣思思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哦,那她喜歡你?”

“我不知道啊,這個問題…如果你真想知道應該去問她吧。”

“哦,那就是她沒跟你表白。”

“嗯啊,當然沒有。”

“那你喜歡她麽?”

蔣思思這個問題問得突然又尖銳,林澗眉心皺了皺,蔣思思摸着下巴思考,端詳着她,“總感覺你們在暧昧。”

林澗笑意自然,“我哪有跟她暧昧,我們都是女孩子啊,你不是也有閨蜜麽?你應該懂吧,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啦。”

“喔,好像也是。”

“告訴你個秘密。”蔣思思神秘兮兮的說。

“嗯?”

蔣思思主動把臉湊到她耳朵旁,頗為自豪的說:“過兩天校運會,我哥拿了冠軍的話要當衆跟鹿眠表白。”

林澗怔了一下,往後退開一步,“很大膽嘛,當着這麽多老師的面?”

蔣思思用一種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老師算什麽?準備要建的新食堂是我們家投資的,鹿眠家也捐了不少,你說,老師哪敢管吶?”

林澗垂下眸子,牽了牽嘴角,“嗯,也對。”

江城徹底入了冬,雖然沒冷到下雪,也是真的寒風刺骨,一中的校運會總挑在這個時候舉辦,運動運動,揮灑汗水,暖暖身子。

林澗沒有報名什麽項目,主要負責的工作呢就是寫一些加油助威的詞拿到舞臺讓播音員幫念念,鼓舞士氣。還有就是偶爾去當當裁判。

鹿眠原本也沒報什麽項目,但因為突發狀況女子一千二的同學沒辦法參加,那時就她有空,就她能跑,所以去頂替了一下。

校運會難得可以帶手機相機,原本很多人還在為鹿眠沒有報名而感到遺憾,聽說鹿眠要跑步,操場周圍一下圍上了原本兩倍多的人,林澗站在裁判旁的位置,手裏抱着鹿眠的大衣,目不轉睛的看着起跑線上的她。

鹿眠就穿着一件很襯她身形的白色長袖,平時無視老師總散下來的長發也紮成了高馬尾,陽光照到她身上,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好看,很有氣質。

好看到讓人覺得她不是來跑步的,是來走秀的。

起跑前,廣播員不停的念給她加油的稿子,一想就知道是不停的有人投遞,去年的校運會也是這樣的。

這麽多人都在關注她啊,明明應該激動的時刻,林澗的心情卻莫名失落了不少,她讨厭這種感覺。

哨聲吹響,所有人都在為鹿眠加油助威。

一千二,總共要跑四圈,前兩圈還好,到了第四圈鹿眠就顯得比較乏力,因為她最近都沒有為比賽做準備過,沒有加以練習,節奏呼吸什麽的都不是很好,開始處于下風。

有點吃不消了。

最後一圈,越來越多人往終點線走,幫自己參加比賽的同學扶一把,遞瓶水。

這群人裏當然有沖着鹿眠來的。

這麽多人,肯定很擠。

林澗站在一邊,看着鹿眠的臉越來越清晰,沖過終點的一瞬間,林澗邁開了步伐,只是下一秒,鹿眠就往下栽,被一個女生扶住。

“鹿眠,你沒事吧?”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

人擠得太多了,林澗幾乎要看不到鹿眠,讓她心沉了許多。

這種在人群中鹿眠只屬于人群的感覺真是一點也不好受。

林澗定定站着,可能是确實有點擔心鹿眠的狀态吧,她沒走。忽然,鹿眠低着頭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出來,鎖定了她似的,整個人栽到了她身上。

接連着帶來一股熱氣,還有她身上因為出汗變得更加濃郁的香氣。

林澗被她帶得退後了一步,趕緊用手扶住她,“鹿眠,你還好嗎?”

鹿眠腦袋無力的靠在她肩膀上,呼吸的別粗重,說話都帶着喘息:“不好。”

僅僅是這樣貼着林澗都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仿佛帶動了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又快又有力。

周圍好多雙眼睛都落在她們身上啊。

林澗開始愉悅了,她把大衣批在鹿眠肩上,拍了拍鹿眠的背,柔聲哄道:“剛跑完不能坐的,我們走走好不好?”

鹿眠沒力氣回應她,她扶着鹿眠走,有人跟上來問鹿眠要不要喝水,林澗制止了,“不能馬上喝水的,先走一下。”

“噢,這樣啊……”

“需不需要扶一下?”

“不用了,我帶着她走就好了。”

…….

走了大概兩三分鐘,從操場走了沒多少人的長廊,鹿眠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壓到牆上,無力的靠她身上。

太突然又有點太親密了,林澗小聲驚呼,“鹿眠…”

“走不動了,讓我靠一下。”鹿眠語氣虛弱,态度強勢。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林澗哪個點,她沒動了,用手拍拍她的鹿眠的背,想辦她分擔一些難受。

因為身高的緣故,鹿眠枕在她的肩上需要彎腰,像極了一只沒睡醒的大貓,強勢的把自己的抱枕圈在自己懷裏。

鹿眠難受得沒剩多少意識,發出無意識的哼聲,也不知道自己貼着林澗的脖子,不停的在喘着氣,不知道林澗的耳朵被她弄得有多紅。

密密麻麻的感覺随着她每一次呼吸灑下都從脖頸遍布全身。

林澗躲無可躲,微微咬唇,全都承受。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鹿眠終于恢複了力,頭腦也不再那麽發暈發漲,撐着牆從林澗身上起來,才看到林澗的模樣。

林澗臉蛋、脖子、耳朵無一幸免都紅得不成樣子,呼吸也一點都不順暢,掀眸帶着嗔意看她,好像鹿眠剛才做了什麽特別欺負人的事。

鹿眠一愣,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還沒徹底平複下來的心跳又快了,鹿眠瞥過臉去,把肩上的大衣穿好,“謝謝了,嗯…要回去看比賽嗎?”

看比賽?

女子組一千二跑完就是男子組的一千五,蔣不惑就在其中。林澗用手輕輕拍了拍臉,似乎在暗示鹿眠自己不能用這麽紅的臉面對人,“鹿同學還累嗎?”

“嗯,有點累。”

“營地又冷椅子又硬,我知道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鹿眠同學要不要去?”

“好啊,哪裏?”

“跟我來。”

林澗把鹿眠帶到了體育器材室裏面的一個小隔間,這裏有一個足夠三四個人坐的小沙發,腳邊還有電熱扇,不髒不亂,挺整潔。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雖然不比家裏的沙發軟,但在學校有這種東西已經算是很驚喜了,鹿眠問:“林同學又是怎麽搞到這裏鑰匙的啊?”

“秘密,你可不能和別人說。”

“嗯?為什麽。”

林澗看着她,“那你想帶誰來?”

鹿眠張了張唇,“也沒有誰啊,好奇你搞得很神秘。”

“你不覺得這裏很像一個秘密基地麽?”林澗用一種很童趣的說法,“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基地啊,所以鹿同學不可以告訴別人。”

真是童趣又暧昧。

鹿眠當然一點也不想告訴別人。

廣播很快就來了,鹿眠的成績在女子組排第三名,都有銅牌了。

林澗對她表示祝賀,還說,鹿眠同學這麽棒,好想給你獎勵啊。

獎勵就是,允許鹿眠同學枕着她的腿補個覺。

明明是女生之間經常做的舉動,林澗問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心被電了一下。

“林澗同學的獎勵這麽體貼麽?”鹿眠用輕松的語氣調侃。

林澗挪到沙發的最邊邊上,“你快點啦。”

鹿眠沉默了一會,躺在了她腿上,睜着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林澗催促:

“閉上眼睛……”

在鹿眠的視角裏,她跟害羞沒什麽兩樣。

比起林澗的緊張,鹿眠就顯得輕松許多,“就是感嘆,林澗同學的美貌好像沒有死角,從哪個角——”

林澗幹脆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感受到掌心癢癢的,是鹿眠的睫毛在輕扇,像螢火蟲被捕捉到了掌心。

鹿眠同學是不是也被她給捕捉了?

她都溫順不動了。

突然,又一陣廣播聲打斷了她們的平靜。

“鹿眠,我喜歡你!我蔣不惑,喜歡鹿眠!鹿眠,做我女朋友吧!”

男子組的一千五已經比完,還沒來得及宣讀成績蔣不惑就已經搶了話筒,大聲喊着,格外賣力,怕是全校沒有哪一個角落是聽不見的。

林澗心跳漏了一拍,不是為蔣不惑的深情告白。

鹿眠還沒睡着,她睫毛又動了。

“鹿同學,好像有人在跟你告白哦。”

真是吓人,這一刻,有各種陰暗的念頭在腦海中湧現,總是這樣,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有人跟鹿眠告白的時候。

難道,她真的是那種又壞又惡毒的白蓮花麽?

“真是煩人。”

林澗眨了眨眼睛,“嗯?”

鹿眠說:“都讓他不要搞這種胡裏花哨的東西,現在卻當着老師的面這樣,真是丢人,幸好我不在操場,不然肯定被起哄,令人頭疼。”

“那鹿同學是不是需要一副耳塞?”

“你有麽?”

“有啊。”林澗總是這麽體貼,從口袋裏拿出耳塞,是她經常給鹿眠用的那對,隔音效果很好,戴上去,就連林澗的聲音鹿眠都聽不到了。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裏,林澗再一次從鹿眠這獲得了精神上的快感。

一種…私藏神明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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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比跟預想中的一樣,結束時已經是淩晨兩點,鹿眠直接住在了附近的酒店,沒有回家。

習慣了早上七點醒,鹿眠悠閑的吃着酒店送上來的早餐,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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