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夏疏桐這一走神, 夏察已經說到老遠去了。

“……先前張盛那老頭不是邀請你去參加慈善晚宴嗎?爺爺打聽過, 因為上面的一些政策,晚宴延期到三月底再舉辦了, 到時候參加宴會的人也多一些, 其中很多都是白手起家的年輕小夥子, 到時候你好好挑挑, 說不定就遇到合适的那個了呢?”

繞來繞去大半天,最後還是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夏疏桐眼前還晃着雲非霧的影子,心不在焉答了一聲:“嗯。”

“唉……”夏察恨恨地拍拍手,“桐桐,你這一不開心就走神的小習慣, 怎麽還是沒改?你要不願意的話, 爺爺也不逼你。爺爺還是很開明的。”

“嗯,桐桐知道。”夏疏桐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下意識撒了個嬌,把夏察給哄開心了。

夏疏桐心裏卻忍不住在想, 如果失憶前的自己真的喜歡雲非霧, 那麽不公開她們的關系, 是不是也是為了防着夏察?

畢竟夏察看着和藹, 實際上, 就是一個冷血精明的老狐貍,指不定會對雲非霧做出點兒什麽。

那要是現在的自己喜歡上了雲非霧,豈不是也得藏着捏着?

不對,不是這樣的。

夏疏桐跟在夏察身後, 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沉。

如果她能徹徹底底将夏家掌控在手中,架空夏察的權力,到時候夏察還能礙着她不成?

夏疏桐被自己腦海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又很快平複下來,迅速收斂眸中閃爍的野心。

這個想法來得太突然,又太理所當然,就好像,夏疏桐已經這樣想很久了。

……

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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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非霧睡到接近正午,一覺醒來,就看見手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新年祝福。

雲非霧随意煮了碗面,一邊吃,一邊挨個回複,順便給以前在星輝認識的一些朋友發紅包。

回得差不多了,她不自覺點開夏疏桐的聊天框,眼神逐漸柔和起來。

昨晚過年,她們打了電話,聊了天,還約定要去水族館。

她好開心。

記憶中,她已經很久沒和夏疏桐在年關時有過聯系了。

一是她前幾年工作忙,好幾次跨年都是在劇組。二是夏疏桐那邊也有事,不方便打電話。最多就互相發條短信,或者直到春末,才終于收到姍姍來遲的新年禮物。

雲非霧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個柔軟的弧度,小腿在椅子上輕輕晃悠着。

她已經開始期待初三的約會了。

飯後,雲非霧準備看會兒劇本,剛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她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了條消息:

【雲潇潇,我們已到海城,有事找你商量,什麽時候來見我們一面

——雲俊英】

雲非霧看着手機,再擡眸時,面色已然冷了下來。

雲潇潇……是她曾經的名字,她很小就改了名,除了家裏面那幾個人,幾乎沒再有人這樣稱呼她。

而雲俊英,是她的父親。

雲非霧捏着手機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最後又拿出手機看了看那條短信。

號碼的歸屬地是雲城,應該不是騙子。

雲非霧的手指落在屏幕鍵盤上,猶豫了一會兒,但最終,她只是删除短信,一個字也沒有回。

她已經接近十年沒有和父母聯系過了。

剛拿着戶口本逃出家裏的那段時間,雲非霧還有點害怕,父母會不會把她給抓回去打一頓。但是沒有,她走了,那個歇斯底裏、厭惡她至極的繼母就不說了,就連她的親生父親,都對她沒有一絲擔心。

就好像只是一條養在家裏的流浪狗,丢了就丢了,沒什麽可在意的。

長大後的雲非霧有想過,為什麽當初雲俊英不去找她,最後她想明白了,是因為錢。

她溜走之前,把當時自己掙到的所有片酬放到了他們房間裏,她粗略地算過,大概是他們養她十三年費用的好幾倍,不是一筆小錢。

雲家雖然不算窮,在雲城的那個小縣城裏,還算得上一方富豪。但雲家的錢從來不是用在她身上的。

她那個弟弟雲泉,從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記憶中,雲俊英還給他請過好幾個家教。但雲非霧不一樣,她在家裏,就像是無人在意的野草一般,用在她身上的錢,從來都是能省就省。

九歲時,雲非霧生病發燒,雲俊英在外邊打牌,繼母李月則直接把她關在門外,假裝聽不到她的敲門聲。

當時正值寒冬,她被凍得幾乎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她沒辦法,随便找了個路邊的小角落,抱着膝蓋昏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如果不是夏軟發現她,将她拖回家裏照顧,說不定那時她就已經死了。

十二歲時,她小學畢業,李月不願意她繼續上學,一心想将她塞進雲俊英的工廠裏。當時也是夏軟替她想辦法,最終說服了雲俊英,讓她能繼續讀書。

後來進劇組、簽公司、改名、離家出走,都是因為夏軟。

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是絕對走不到現在這樣的,說不定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那個對她冰冷無情的家裏。

這麽多年沒有聯系,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弄到自己現在的聯系方式,又為什麽要突然聯系她。

雲非霧沒有理會雲俊英的短信,卻再怎麽也看不進劇本,最後,她從手機裏找出一段《暗》的拍攝花絮,循環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初二,雲非霧都沒有再收到一條雲俊英的短信,然而接近傍晚時,雲俊英卻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雲非霧剛煮好面,正準備吃,看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後,突然覺得沒了胃口。

她沒接這個電話。

那邊卻锲而不舍地撥了一次、兩次、三次……

第五次時,雲非霧終于摁下接聽鍵,拿着 手機走向客廳的落地玻璃窗邊。

黯淡的夕陽灑在她身上。

沒有一絲暖意。

連帶着雲非霧的聲音也冷了下去:“喂?”

“喂,那個……潇潇啊,我是你爸爸。”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局促,但在說完自己的身份後,卻突然有了底氣似的,變得不耐起來,“潇潇,你應該收到短信了吧?爸爸給你發短信打電話,你怎麽能不回呢?”

雲非霧望着遠處的夕陽,神色冷淡,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在想,該怎麽稱呼電話那頭的人。

爸?

雲俊英?

雲叔叔?

最終她冷淡道:“父親,你們現在在海城?”

淡漠、禮貌而又疏離,仿佛和她說話的根本不是她的父親,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雲俊英明顯地愣了一下。

接下來,他收起咄咄逼人的語氣,聲音瞬間弱了下來:“潇潇,你不是看到了短信嗎?好歹也給爸爸一個回音吧?你想想,我們家人多少年沒見了……”

雲俊英的話還沒說完,雲非霧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雖然聽不清具體罵的是什麽,但這聲音,雲非霧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的繼母李月。

雲非霧将電話拿遠了些,好一會兒,才再次移到耳邊。

這回電話那頭清淨了些,似乎是雲俊英換了個沒人的位置。

“潇潇,”雲俊英的聲音莫名帶着些哽咽,“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但是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你也算事業有成,也不差錢,也差不多該原諒我們了吧。畢竟都是一家人,我也只有你這麽一個女兒……我們一家好不容易來一趟海城,就想再見見你。”

比起十年前,雲俊英的聲音蒼老了許多。

雲非霧回憶起小時候,雲俊英其實對待自己也不是很差——相對繼母李月而言。

也就是在李月打她罵她的時候在旁邊幫腔,也就是不願意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錢,也就是不那麽在乎她的死活。

而已。

其他時候,雲俊英其實脾氣不算差,也很少像李月那樣對她發火,偶爾還是會站在她這邊。比如讀初中這件事,就是雲俊英敲定的。

可她還是對他喜歡不起來。

雲非霧輕嘆一口氣,淡聲道:“父親,有什麽事您就直說吧。”

電話裏沉默了一瞬。

“潇潇,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們十年沒見,當爹當媽的想你了,不是很正常嗎?”

雲非霧打斷他的話:“父親,您再不說,我就挂電話了。”

語氣很淡。

雲俊英終于被她的語氣吓到,沒有再打感情牌,直言道:“潇潇,你弟弟他病了,現在正在市醫院裏……我和你李阿姨這不,就想趁着這機會見見你嗎?”

雲非霧睫毛垂下,思忖片刻。

雲泉病了,和她有什麽關系?除非是要錢。

但在雲非霧的記憶中,雲家不缺錢,在雲泉身上花錢更是大手大腳。

如果她不去的話,會怎麽樣?

雲非霧不信這家人真的對她有什麽感情,更不信他們只是因為來海城給雲泉看病,就順帶想起了她,要來看看她。

再者,多年未見,他們早沒了她的聯系方式,或許已經把她忘了都差不多。為什麽突然就找上她了呢?

雲非霧直覺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雲非霧:“父親,把你們地址發過來,我半小時內到。”

說完,就直接挂斷電話,出發。

走到樓下時,雲俊英的短信已經發過來了,地址是在附近的一家民宿裏。

雲非霧沒有開車,而是直接打車過去。

下車後,雲非霧環視一圈,民宿旁邊就是市醫院,周圍更是環繞着幾大商圈。這位置,整租的租金絕對不便宜。

她很快找到雲俊英發來的位置,上樓。

剛走出電梯,就看見等在門口的雲俊英。

他額前散着幾根白發,身形也有些佝偻,比起十年前,像是老了三十來歲。

雲俊英本來就老來得女,後來才又有了個兒子,算起來,他現在已經接近六十歲了。

“潇潇……”一看見雲非霧,他就有些激動地迎上來。

雲非霧沒有和他寒暄的意思,冷淡地點點頭,徑直走進門裏。

李月冷着個臉坐在沙發上,看見雲非霧,生硬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潇潇來啦。”

雲非霧淡淡看她一眼,又環視一圈,沒有坐到沙發上,而是拉開餐桌下的椅子,坐了上去。

氣氛有些尴尬。

雲俊英和李月對視一眼,一起坐到雲非霧對面,讪讪地笑了笑。

“潇潇,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真是的,當初說走就走,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和我們聯系一下。”最後還是李月打破沉默,招呼道。

雖然這幾句話中,陰陽怪氣的味道可不弱。

雲非霧沉靜地看着她,只說了兩個字:“挺好。”

李月被雲非霧看得有些不舒服。

當年她就一直不喜歡雲非霧,尤其是小崽子每次頂嘴的時候,像個狼崽子,怎麽看怎麽不讨喜。

她這個當後媽的,教訓一下自家孩子怎麽了?也不知道這崽子哪兒來那麽大脾氣,次次都跟她對着幹。

而且李月承認,她的确偏心她家雲泉,可雲泉是男孩子,這小崽子就是個死了媽的女孩,擱誰家不是沒人愛的那個?偏偏就她嬌氣,罵不得打不得了?

當初雲非霧離家出走,家裏沒了這只小白眼狼,還平白撿到了萬把塊錢,李月可開心了好一陣。

十年前,李月對這狼崽子最多是厭惡和不屑,可現在再次見面,李月竟然發現,除了嫌惡,她竟然有些怕雲非霧。

尤其是雲非霧幽冷的眼神。

不像以前,頂多是個不服氣的狼崽子,現在,卻像是真真正正的狼。

明明不包含任何情緒,卻仿佛蘊着無數幽冷毒針,讓人不敢與其對視。

“過得好就行,唉,這幾年廠裏生意不景氣,你爸他賠了好幾百萬……”李月搖頭嘆氣道。

雲非霧輕輕“哦”了一聲。

這下,李月終于忍不住撇了撇嘴,往後一靠,嘀咕道:“什麽态度吶?真就把自己當大明星了呗。”

雲非霧沒有說話。

雲俊英尴尬地拍了拍李月,讪讪道:“潇潇,你知道的,你李阿姨一直是這脾氣,但她一直是很關心你的。以前你年齡小不懂事,不喜歡她就算了,現在你也長大了,也該體諒體諒我們了。”

雲非霧雙手撐着下巴,有些走神。

小時候就是這樣,無論李月對她做了什麽,在父親的眼中,始終是“關心她”、“對她好”,但凡她有一絲反抗,那就是她不懂事。

家裏從來沒人在乎過她的感受,或者,從來沒人将她看做一個獨立的個體。

對父親而言,她是他的女兒,是他的附屬品,還是不怎麽值錢的那種。對李月而言,她就是一個根本沒必要存在的拖油瓶,是橫在這個家裏的障礙物,李月打她罵她,都是她應得的,她稍有反抗,反倒是大逆不道。

等雲俊英說完,她才再次從思緒中抽過神來:“父親,李阿姨,你們就直說,今天叫我來是做什麽的。”

雲非霧話音一落,房間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見兩人不說話,雲非霧轉身就準備離開。

雲俊英終于起身叫住她:“潇潇……剛才我們在電話裏說,你弟弟他病了,現在在醫院裏。”

“對對,泉泉他現在路都走不了,躺在醫院的床上,一天得好幾千元。”李月幫腔道。

……還真是為了錢。

雲非霧終于有了一絲反應:“這麽嚴重,你們怎麽不在醫院裏照顧他?”

李月的臉色立刻變得尴尬起來,但她還是低下頭強擰出幾滴眼淚:“這不雇了護工嗎?一天又是好幾百呢。剛才我就告訴你了,這些年生意不景氣,家裏賠得來沒多少錢了……”

沒錢?

沒錢在海城黃金地段租民宿?沒錢請一天好幾百的護工?

雲非霧沒有将這個問題問出口,而是回憶道:“我記得家裏有一棟房子。”

她記得,在她還沒有離家的時候,父親的廠子就常年入不敷出,他們家主要的進賬,還是靠房子租金來的。

一棟六樓的老房子,三十幾戶人,雖然位于縣城邊緣,但一個月的租金也不少了。

李月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雲非霧波瀾不驚:“怎麽不賣了?”

連起來就是,家裏不是有房子嗎,賣了,足夠雲泉的病錢了。

“你,你……”李月不可置信地張開嘴,仿佛不相信雲非霧怎麽會說出這種話,“潇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收入就靠着租金了,要是把房子賣了,那我們一家不得喝西北風去呀!阿姨知道你現在有錢,是大明星,可也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吧?”

“那廠子呢?”雲非霧手指輕輕在餐桌上敲了敲。

聲音清脆。

既然廠子連年虧損,那不如賣掉,還能拿回一兩百萬的成本。

用來給雲泉治病,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來找她要錢,不就是舍不得廠子,又舍不得房子嗎?

這回,李月是真的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指着雲非霧:“雲潇潇,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我和你爸雖然對你沒對雲泉好,但好歹也是我們把你養大的,如今你弟弟病了,你就不肯幫我們一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明星,演一部電影就幾百幾千萬!幫你弟弟治病又怎麽了?”

雲非霧擡眸與她對視,眸中仍然沒有任何情緒。

“我離開家的時候,已經還清了你們的養育費。”

她直視着李月的眼睛,淡淡道。

說完,雲非霧站起身。

十年前,她比李月矮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如今卻已經是能夠俯視她的身高了。

“潇潇,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懂事呢。”雲俊英也在一旁幫腔道。

雲非霧來回凝視他們幾眼,最後低頭,從包裏翻出一張卡,放在餐桌中央。

李月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雲非霧卻沒有看她,淡淡道:“卡裏有三萬塊。”

“三百萬?夠了夠了……”說到一半,李月才猛地察覺不對,“雲潇潇,三萬塊?你打發叫花子呢?”

雲非霧不但沒有否認,反而輕輕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雲泉得了什麽病,但這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沒有義務替他付醫藥費。卡裏的三萬元,是給你們來海城的路費和住宿費。”

不帶任何感□□彩地說完這句話後,雲非霧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一步、兩步、三步。

走到門口時,後面卻忽然傳來一身巨響。

李月将餐桌上的碗砸了一地,雙眼紅得快滴血,瘋了一般朝雲非霧沖上來。

雲非霧轉身,輕而易舉抓住李月想要打她的手。

果然,李月還是和十年前沒有任何變化,稍微一受點刺激就會歇斯底裏。

不同的是,小時候的雲非霧只能乖乖瑟縮着挨打,現在卻能輕易擒住李月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雲非霧仍然淡漠地看着她。

然而就是這種淡然又無所謂的眼神,徹底刺激到了李月。

她眼中滿是血絲,瘋子一樣死死盯住雲非霧,像是已經失去了神智:“雲潇潇!”

李月從喉嚨中吼出這句話,嗓子都啞了。

“我知道,夏軟她還活着對不對?是不是夏軟她不讓你給我們錢的?”

“雲潇潇,我們費心費力養你十多年,還比不過夏軟那個小□□?當初夏軟要你改名你就改名,她要你去拍戲你就去拍戲,她要你離家出走你就跟她走!她說什麽你都聽她的,你他媽就是夏軟養的一條狗!”

就連雲俊英都沖過來,從後面抱住李月:“你瘋了,夏軟她早就死了……”

雲非霧微微歪着頭,沉默幾秒。

正當雲俊英以為她要發火時,雲非霧卻忽然笑了。

很輕很軟的笑。

淡漠了一整天的眸中,也浮現出一絲溫度。

她點頭。

“嗯。”

緊接着,雲非霧放開李月的手,往後退一步,認真對雲俊英道:“父親,十年前我就想建議您了,有空還是帶李阿姨去看看腦子吧。”

“還有,你們之所以會來找我,是有人授意的對不對?”

雲俊英的眼神立刻變得閃爍起來。

雲非霧輕輕搖了搖頭:“父親,我以後會換一個手機號,那張卡我也會再存十萬進去,夠你們在海城住一段時間,你們不要再打擾我了。”

再退一步,砰一聲關上房門,大步跨進電梯中。

她的眼神又一點點黯了下去。

他們十年沒有和她有過聯系,卻知道夏軟的“死”。不過也對,當時,夏軟的離開陣仗很大,稍微和她們有點關系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件事。

電梯很快到了一樓。

雲非霧帶上口罩,走出小區,望着略顯空蕩的街道,忽然感覺一陣無力與空虛。

不知道該去哪兒,不知道該做什麽。

胃有些痛,又仿佛蔓延到全身上下。

這時,一對牽着手的情侶從她面前走過,女孩将頭埋在男孩的肩膀上,不知在說什麽,笑得很開心。

雲非霧追着他們的背影看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撥通夏疏桐的電話。

幾秒後,電話接通了。

夏疏桐還沒有說話,雲非霧鼻子卻驀地酸了起來。

眼角也泛起紅。

“夏疏桐,我有點難受。”

“你來陪我好不好。”

雲非霧緩緩蹲下身,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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