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剛才那一鏡的問題本身就不大, 重來一次後,立刻就達到了花子楠的要求。
接下來的幾場戲,是全片第二個大轉折, 需要演員有極強的情感爆發力。所以拍完這個鏡頭後,花子楠又讓她們休息了小半天,将狀态調整到巅峰後,才繼續接下來的拍攝。
“開始!”
柯钰嘆口氣, 輕輕拉住舒今宇的手,兩人一起走回養殖場。當晚,舒今宇沒有回學校, 而是在養殖場裏住了一夜。
夜越來越深, 舒今宇卻始終睡不着。柯钰也不時撐起身子, 軟聲安慰她。
舒今宇雙目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自言自語:“柯姐姐,我和很多人都說過,你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他們不信……為什麽呢?因為我年紀小?因為我是個外來人?因為我……”
“不是的。”柯钰手指點在舒今宇唇中間, 柔聲道,“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們的問題。”
也是柯钰的問題。
舒今宇眨眨眼, 臉頰上滑過兩行清淚。
柯钰無聲地嘆口氣, 用柔軟的唇, 吻盡舒今宇臉上的淚。
“今宇, 你知道嗎?村裏人一直說我是個妖女,說我害死了我的丈夫。”柯钰聲音平靜而柔和,眼中卻有一絲恰到好處的悲戚。
“但其實……我的丈夫患有嚴重的心髒病,在我嫁進山裏的那一天, 他不小心喝了太多酒,猝死在了豬圈裏。醫生說了,他是死于心髒病,可村裏沒人相信。就算事實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會相信。”
柯钰的言下之意是,害死她丈夫的不是她,而是那群愚昧無知、硬要給李萬灌酒的村民——這是事實,但柯钰說出這些話,的确是別有用心。
她想要舒今宇憐憫她,想要善良的舒今宇也去厭惡那些村民,想要……讓舒今宇完完全全,站在她身邊。
“後來,我一個人在山裏的這些年裏,無數次想過,如果我丈夫當初沒有喝酒,如果他沒有死,那該多好。”說着,她親上舒今宇纖細的脖頸,“當然,遇上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這種想法了。從今往後,我只愛你一個人。”
舒今宇本就單純,聽着柯钰的聲音,臉頰不自覺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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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钰柔柔笑了笑,用手指輕撫她的臉頰,繼續道:“後來……我一個人住在這兒,難免被村裏的流氓給惦記上。三癞子就是其中之一,有一天夜晚,他竟然闖入我的院子裏,如果不是我家那條大黑狗将他趕走,我恐怕已經……”
柯钰頓了頓,聲音瞬間啞了下去。這次是在說謊,柯钰垂下眸子,沒讓舒今宇察覺到她神色的變化。
舒今宇立刻抱住她:“我,我……”
慌得說不出話來。
柯钰自己緩了一會兒,繼續道:“可三癞子走了以後,不斷在村裏說,我是個蠱惑人心、殺人無數的妖女,是我殺了我的丈夫,還說我甚至想要殺了他……村裏人當然也相信了。”
舒今宇猛地坐起身:“不是!是他們害死你丈夫的——他們怎麽能這樣!”
“對啊……怎麽能這樣?”柯钰柔柔抱住舒今宇,“所以今宇,他們就是這樣一群人,改不了的,你不必在意他們的想法,只要、只要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柯钰将腦袋埋在舒今宇肩頭,唇角卻勾起一絲戲谑、冰涼的笑。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天真善良的小麻雀,就會完完全全屬于她,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幹涉到她們的感情。
……
第二天清晨,舒今宇正準備下山去上課,剛走到小院裏,就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聲音。
幾條狼犬立刻狂吠起來。
舒今宇打開門,看見幾個小孩站在門外。
“狗子,小花,你們怎麽來了?”這幾人都是舒今宇班上的學生,因此舒今宇溫柔地傾身,想要摸他們的腦袋。
在舒今宇看來,村民們不理解她和柯钰,可是她教了這麽久的孩子們,總歸是不一樣的。
然而,小孩們卻恐慌地退開了。
小孩是藏不住情緒的,他們幾乎把厭惡、恐懼都寫臉上了。舒今宇倏地意識到什麽,神色受傷地直起身體,後退小半步。
“舒老師,爸爸媽媽他們都說了,你、你果然和那個妖女是一夥是!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舒老師來教我們,是不是想要吃掉我們!”
“妖女,我、我們才不怕你!”其中一個孩子撿起石子兒,用力朝舒今宇扔過去。
舒今宇臉上的表情徹底變得錯愕。她不明白,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下午放學時這些孩子還笑着向她說老師再見,為什麽今天……就成這樣了?單單因為他們父母、長輩的一兩句話?那她這些日子對他們的付出、教導,算什麽啊!
眼看石頭就要砸到舒今宇身上,院子裏一條狼犬猛地撲上去,咬住那塊石頭,又對着那群小孩狠狠吠叫一聲。如果不是舒今宇及時抱住了它,狼狗估計已經咬了上去。
幾個孩子尖叫幾聲,四散逃開。
舒今宇看着他們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難以言明的,悲怆的笑。
“剛才怎麽了?有人來了?”柯钰聽到犬吠後,急匆匆從養殖場趕過來。院外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舒今宇神色惶惶地站在那兒,連背影都是落寞的。
柯钰隐約猜到發生了什麽。
明明這是她早已預料到的,然而真正看見,那個山雀一般活潑爛漫的少女露出如此落寞可憐的神态後,她還是感覺心裏糾疼一瞬。
柯钰從後面緩緩接近舒今宇,柔和地抱住她,将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
兩人無聲地站了會兒。
柯钰忽然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自己手上。她擡手柔柔地摸到舒今宇臉上,手指立刻沾上些許淚水。
柯钰将沾濕的手指送到自己唇邊,舔了舔,苦得要命。
一下子,柯钰的眼角也濕潤了。
“我們回去坐一會兒?”柯钰拉住舒今宇的手腕,将她往屋裏帶。
舒今宇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無神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再次坐到床上。
柯钰用力将舒今宇抱進懷裏,不斷撫摸着她柔順地長發,嘴唇張了又閉,最後猶豫着哼出一首搖籃曲。
在柯钰柔和的歌聲下,舒今宇終于藏不住內心深切的悲哀,肩膀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最終,縮在柯钰懷中嚎啕大哭。
好一會兒,舒今宇才止住哭聲,等柯钰輕柔地幫她擦幹臉上的淚水後,她才低聲道:“柯姐姐,剛才……學校裏的孩子過來找我了。我、我不明白……為什麽大人們不相信我說的話,就連他們也不信……”
“狗子平時最喜歡纏着我,要我給他講故事,還有小玉,前幾天她才給我送過水果……”
孩童是最為天真懵懂的存在,還未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價值觀時,這群山裏的小孩輕易便會被周圍的人所影響。當村民們都說舒今宇是好人時,他們就認為她是好人,但當村民的态度突然改變時,他們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卻也跟着變了态度。
他們的善意、惡意都是無比純粹的,當他們對舒今宇好時,就是真心地對她好,恨不得将一切好東西都給她。可當他們厭惡舒今宇時,情況就截然相反。
舒今宇不明白這一點。所以這些孩子對她的傷害,反而比村民們還要大一些。
她感覺,自己快要在汪洋中迷失了。
雲非霧眸中惆悵一閃而過,又瞬間消弭無蹤。她知道編劇這樣安排配角的性格與劇情,是為了更誇張地進行諷刺,可她仍然有些不适應、不喜歡。
雲非霧又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當時,由于她的家庭環境,她常常被同學、鄰居議論。學校的小孩不願意與她交好,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富豪和情婦生下的私生女。可事實上,明明李月才是小三上位,明明雲泉才是私生子,可是鎮裏的小道消息傳來傳去,卻始終是針對雲非霧的。
當時,鎮上那些人,尤其是小孩子對雲非霧的惡意,就像是《軌跡》中,那些學生對舒今宇的惡意一樣。
雲非霧打心底兒厭惡這種劇情,想要快速從戲裏脫離出去。
但她僅僅出戲了一瞬,就被拉了回來。
因為夏疏桐還在抱着她。
就如同雲非霧不希望夏疏桐想起某些糟心的回憶一樣,夏疏桐一定也不想看見她沉浸在過去,被那些不相幹的人影響情緒。
夏疏桐是雲非霧的光,亦是她的命。有夏疏桐在,雲非霧就什麽都不在乎,尤其是……已經過去多年、無法改變的曾經。
雲非霧失神的瞬間很短,就連監控器外的花子楠都沒有注意到,還以為是雲非霧演出來的。
夏疏桐卻發覺了,她伸手,輕柔地握住雲非霧,在她掌心裏撓了撓。
雲非霧一下子感覺到了,握住她手的是夏疏桐,不是柯钰。可雲非霧又沒有出戲,反而更加沉浸在戲裏。
接下來,柯钰輕輕搖了搖頭:“怪我。誰讓我在他們眼中,一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呢。”
“你、你不是……”舒今宇立刻反駁道,聲音卻有氣無力。
“傻姑娘,可他們認為我是。”柯钰揉揉她的腦袋,“我們不去在乎別人的看法了,好嗎?”
“我還是,不明白……”舒今宇聲音微弱。
柯钰嘆了口氣。
小姑娘的世界太簡單、太單純了。所以,才會這麽容易就被她诓騙啊……
柯钰本以為,自己心底會狂喜——從今以後,小麻雀就和她一樣了,她的小麻雀,将徹底屬于她。
可是看着舒今宇迷茫痛苦的神色,柯钰心底竟然不可遏制地冒出一個想法: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舒今宇本來就和她不是一路人,她又何必為了一己私欲,将本該無憂無慮的小麻雀拉入無底深淵呢?
柯钰第一次産生了動搖的情緒。
很巧的是,當天下午,舒今宇就收到了家人的來信。
家裏人在信裏寫,他們想舒今宇了,希望舒今宇能夠回家看看。這回,無論舒今宇還願意不願結婚,他們都會支持她的想法。他們是她的家人,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無條件地站在她身邊。
信裏每一個字都飽含深情,才經歷過上午那件事的舒今宇對此深信不疑。反而是柯钰,一眼就看出信中的問題——信的內容太過情緒化,反而顯得很不真實,就像,舒今宇家人故意想騙她回去似的。
兩人讀信時是坐在一起的,她們的目光都集中在紙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表情。
舒今宇滿臉笑容,仿佛信紙上承載着希望之船,能帶着她和柯钰駛向美好的遠方。而柯钰神色惶惶,眸光飄散,甚至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柯姐姐!”舒今宇雀躍道,“我們、我們要不要離開這座山,一起去我家?我爺爺、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一定會支持我們的!只要離開,我們就再也不用遭受別人的議論和非議了……我們……”
小麻雀眸中滿是光彩,完全沒注意到柯钰眸中的惶然。
柯钰猶豫一瞬,最終沒說出自己的揣測。
……
接下來還有一場需要通宵拍攝的劇情。
為了達到滿意的效果,花子楠早早地催兩人回房休息,好好洗個澡睡一覺,等到天黑了再起床拍攝。
回房後,夏疏桐始終緊緊牽着雲非霧的手,十指相扣。直到換衣服時,她們才将手分開。最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她們似乎一直處于這種狀态,一出戲就黏在一起,一刻也不願意分開。
甚至就連洗澡……夏疏桐都下意識牽住雲非霧的手指,啞聲道:“貓貓,一起嗎?”
又想起上回在浴室中的場景,夏疏桐臉色微紅,眸中卻泛起一絲期待。
雲非霧的眼眸瞬間亮了些,顯然,她和夏疏桐想到一塊兒去了。
兩人對視,眸中皆是翻湧的欲丨望之潮。
可最後,雲非霧卻低下頭,眼眸也垂了下去,睫毛微微閃爍:“晚上還要拍戲,軟軟,你……”
她猶豫幾秒,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忍忍。”
夏疏桐呆愣幾秒,臉上春丨潮瞬間散盡了。感情狼崽子還能說出這種話?
忍忍?
反倒顯得夏疏桐多饑丨渴似的。
見雲非霧的确沒有跟進浴室的想法,夏疏桐笑容逐漸公式化,眨眨眼,直接将門關上。
浴室內很快響起嘩嘩水聲。
夏疏桐也說不清為什麽,現在只要雲非霧稍稍離開她一會兒,她就難受得厲害。她不僅……想要時時刻刻見到雲非霧,更想将她永遠禁锢在自己身邊,永遠永遠。
而且夏疏桐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雲非霧懷揣着和她相同的想法。
所以剛才被雲非霧拒絕後,她才會覺得心裏委屈又空虛,難受得不行。
夏疏桐不知道的是,在淋浴聲響起後,雲非霧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出去,又輕輕關上門,轉而敲響了隔壁錢伶伶的房間門。
半小時後,夏疏桐洗完澡,一出來,就看見雲非霧乖乖巧巧地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她:“軟軟,洗完啦?”
像是招人憐的大狗狗。
“嗯。”夏疏桐點頭,心裏的郁氣瞬間消弭無蹤,“你去洗吧。”
雲非霧卻歪了歪腦袋:“軟軟……陪我一起再洗一遍?”
夏疏桐:“?”
剛才怎麽不說一起洗?
雲非霧拉住她的手指,晃晃,撒嬌一般:“我想你了嘛。”
夏疏桐從來都招架不住雲非霧的攻勢。
她草草算了一下,剛才自己洗了半小時澡,腦子裏已經滿滿當當全是雲非霧了。之後要是雲非霧再洗半個小時,那的确夠難熬的……
于是夏疏桐不再計較雲非霧為什麽沒陪她洗,寬宏大量地将狼崽子從地上拉起來,再次進了浴室。
水霧蒸騰,飄渺氤氲。
……
被鬧鐘吵醒時,夏疏桐還有些睜不開眼。
狼崽子的話果然不能信。
最開始明明是雲非霧一本正經地表示,讓夏疏桐忍忍,結果呢,進了浴室,她才是忍不住的那個。
……雖然夏疏桐也的确沒打算拒絕。
于是兩人最後都累得夠嗆,一個手酸腰疼,一個腿軟無力。
不過到片場之後,兩人還是很快調整好了狀态。
“Action!”
當晚,舒今宇沉浸在“一起回家”的喜悅中,很早就睡着了,睡得格外香甜。反而是柯钰,安靜看着舒今宇的睡顏,就看了一整夜。
柯钰內心滿是掙紮。
就像有無數根毒刺刺進了她的心房,她煩躁、痛苦,卻又無處述說。
和舒今宇一起回家?柯钰不敢。她不像柯钰那麽天真,她知道,外面的世界比山裏好不了多少。山裏的人雖然厭惡她,可他們至少還會怕她,她享受這種恐懼。可山外邊,她只會受盡鄙夷。
如果柯钰跟着舒今宇一起回了家,那麽舒今宇将要遭受的,很有可能是家人的“背叛”。舒今宇她被村民背叛後,就已經傷心成這樣了,那如果是家人呢?
她能承受嗎?
柯钰不忍心親眼看着舒今宇遭遇衆叛親離。柯钰清楚,自己喜歡舒今宇,可她不愛舒今宇。如果柯钰足夠愛舒今宇,那她說不定還擁有勇氣,帶着舒今宇一起承擔這一切,牢牢将舒今宇護在身後。
可是,柯钰本身就是個惡劣至極的人,她自私、懦弱,她在舒今宇面前,只敢用謊言裝飾自己。
柯钰不愛舒今宇,她也沒有勇氣陪伴着舒今宇。
可是……真的要就這樣放手嗎?
柯钰的手指摸到舒今宇臉頰邊,還未觸到肌膚,就又縮了回來。柯钰的神色惶然,褪去血色的嘴唇亦是微微張開,不住地顫抖着。
淩晨五點,柯钰蹑手蹑腳裹上一件大衣,走到院子裏,無神地望着漸白的天空發呆。
六點,她回到大廳裏,找出一盒煙。
抽了一根又一根。
七點,舒今宇快要醒來了。
柯钰走回房間裏,再次坐到床邊,柔和地看着小姑娘的眉眼,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
她想通了。
或者說,她成功說服了自己——
舒今宇本就應該過着爛漫的人生,而非陪着她,一直縮在深山的角落中。
雖然……舒今宇家人明顯是想騙她回去,可家人始終是家人,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柯钰聽舒今宇講過她家裏的事兒,知道她是賭氣才來深山老林裏支教,知道她其實一直很想念家人。或許對于舒今宇來說,回家,才是她正确的軌跡。
舒今宇在山裏陪了柯钰大半年,現在也該重回正途了。
所以,柯钰決定放手。
舒今宇從睡夢中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柯钰的脖子,興沖沖地問:“柯姐姐,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呀?”
柯钰心裏痛得要命,卻面不改色,柔聲道:“今宇,我不能和你一路回去了。”
舒今宇一愣,滿是錯愕:“柯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傻姑娘,想什麽呢?”柯钰在她唇角淺淺地吻了一下,“我們要一起在城裏生活對不對?所以,我需要時間處理一下養殖場的事情。賣了養殖場之後,我們就能在城裏買一棟房子,一起住在自己的房子裏,不是嗎?”
柯钰連用了三個問句。
如果舒今宇稍微細心一點,就能察覺到,這是很不自信的表現——柯钰在撒謊,在騙她。
可是舒今宇渾然不覺,她對柯钰的話深信不疑。
最後,是柯钰将舒今宇送到火車站的。
舒今宇上車後,機位分成了兩部分,一邊是舒今宇,小姑娘壓抑不住喜色,臉上滿是天真幸福的笑容,腦海裏滿是對未來的幸福憧憬。
坐在舒今宇旁邊的阿姨看見她的笑容,不由得問:“小姑娘,這麽開心,要結婚啦?”
“嗯嗯!”舒今宇重重點頭,“她說,要在城裏給我買房子呢。”
“真好啊……”阿姨感嘆道。
而另一邊是柯钰,她惶惶望着越來越遠的車廂,臉色木然。當火車終于消失在她的視野裏後,柯钰才機械地轉過身,僵硬地往外邁去。
一步、兩步、三步……
一對年輕情侶突然從她身邊經過,說說笑笑的,聲音歡快,腳步輕盈。
瞬間,柯钰像失去全身力氣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
卻一滴淚都沒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