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祝家兄弟打打鬧鬧的走遠。
顧深收回視線，轉身剛好看到Alpha還在凝視他們的視線，冰冷的，帶着很濃的排斥。
宴寒從不遮掩自己的占有欲，因為他要讓Omega明白自己在意他，喜愛他，哪怕有時候看起來很恐怖，但這就是他毫無保留的愛意。
別說什麽‘愛他要适當放手’‘為了他好’之類的的屁話。
在宴寒這裏，他有信心讓Omega最幸福。
所以看着他吧。
只看着他一個人。
宴寒突然移動視線，迎上顧深的目光。
對視的時間有些長，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交鋒。
直到顧深率先低頭揉了揉眼睛，氣氛才破碎消退，又變成往常的樣子。
宴寒開門沖他伸手。
顧深擡眸掃了眼天空，慢慢走過去。
晌午的陽光真的太亮了。
刺眼。
……
作為特聘助教，顧深有一周的休息時間，用于了解壞境和工作內容，以及适應身份的變化。
顧深自己沒什麽問題，就是Alpha和學生非常不适應。
Alpha純粹是釀醋，學生們則是在哀嚎自己又要吃齁鹹不可口的飯菜了。
人嘛，你要是沒嘗過什麽叫真正的好吃，你就不會知道自己以前吃的是垃圾。但你嘗過了，吃了這麽久又突然讓他們回去吃垃圾……這心理落差誰能受得了。
什麽叫由奢入儉難！
什麽叫得到後再失去的痛苦！
Omega的餐廳每天都是淚的海洋，學生在前面哭，老王在後面哭，哭的比前面還大聲。
校方不是沒有讓老王來找顧深取經，但是沒辦法，‘适量’這個東西真的因人而異，炒出來的東西他就是不一樣。
老王折騰兩三天，做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終于讓學生們想起被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懼，徹底老實了。
其實用水泡一泡你還能收獲一碗鹹湯，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卑微]。
除了這些變故，顧深成為軍校生還算順利，助教一職更是被上過課和有所耳聞的學生們大贊校方難得做人。
因為這位助教是難得的全性別授課，教Omega也教Alpha和Beta，而且是同時上課。
聽起來就刺激。
新生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顧深也的确沒辜負他們的期待，第一天上課就将他們都拉出來，分性別比拼，第一個倒下的Omega要給Alpha大聲說一個自己的秘密，Alpha要給Beta說，Beta給Omega說。
——能向往戰士的Omega基本上都是要強的，本身不願意像A低頭，讓他們跑到Alpha陣營裏大喊自己秘密，還要讓Alpha評斷能不能通過，想想都覺得心裏抵觸。
Alpha更不用說。過于優秀的身體素質讓他們擁有同樣驕傲的自尊心，像Beta低頭說自己的秘密……他們抹不開臉面。
Beta倒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覺得這樣能多接觸Omega。但是顧深明确規定了秘密必須是別人不知道的糗事或者癖好，導致他們後來都在擔心，原本就機會不大，這樣會不會将Omega推得更遠。
氣氛逐漸變得緊張。
所有人都不想變成陣營中第一個倒下的人，警惕又戒備，還有想抱團的。
這也算是自己的手段，顧深并不阻止，揚聲宣布：“堅持到最後的人可以跟我打一架，1對1或者群毆都可以，你們自己選擇。”
他轉了轉手裏的木棍，特別提醒：“它的名字叫打狗棍。”
全體學生：“……”
草，夠嚣張！
挑釁什麽的果然最能激發熱血了！
第一次授課特別順利，顧深自己看熱鬧也看的十分開心，下午其他老師來上課時發現這群學生氣焰高昂、滿身都是戰意的時候頗為驚訝。
怪不得校方稱這位助教是奇兵，果不其然。
有他時不時的挑釁學生增加戰鬥經驗，再有其他老師補充基礎打好地基，簡直配合完美。
當然，這位助教也有很明顯的短板——他對熱武器一無所知。
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跟第一次接觸的同學們不一樣，別人最多像一張白紙，而他連白紙是什麽的基本意識都沒有。
但考慮到他的戶口是垃圾星，大家又都很理解，默契不多提。
宴寒終于找到了霸道總裁的機會，跟着看了遍課本，當天下午就将學到的武器全都擺在顧深面前。
顧深：“……你瘋了吧，宿舍經得住你這樣折騰嗎？”
“只是拆裝，讓你更具形體的了解一遍，能量匣是空的。”宴寒解釋道：“如何使用，威力程度大小會在模拟器裏測試。”
顧深眼神微亮：“我想先試試手感。”
宴寒：“不行，學不好不給試。”
顧深：“……”
宴寒不為所動：“不會用就想試手感，你這是剛學會翻身就想起飛。”
顧深：“…………”
行吧。
這就相當于吊在他前面的胡蘿蔔，想試手感就得認真了解武器的構造，什麽時候學會什麽時候上手。
作為睡着睡着就滄海桑田的老妖怪，顧深學習能力已經被鍛煉的非常強了，也特別愛鑽研自己沒接觸過的任何新型東西，進步程度堪稱恐怖。
解繁來換第七批武器的時候，咋舌道：“這進度都快到下學期了，要不要歇幾天？”
宴寒翻看手裏的文件，頭也不擡：“差不多了，找兩架訓練機甲送過來。”
解繁下意識問：“軍隊的？”
宴寒頓了秒，沉吟道：“學校軍隊各來兩架。”
“您要親自教導Omega？”因為震驚，解繁的聲音都拔高了：“您舍得？”
“不舍得。”宴寒像是思考過這個問題，回答的特別從容淡定：“所以決定讓你教他，我揍你。”
“……”解繁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別別別，我最近三頭跑實在是沒什麽精力教學，這對顧先生太不尊敬了，還是算了吧。”
宴寒：“那你還問。”
解繁愣了秒才跟上陛下的腦回路，讪讪道：“屬下這不是擔心您又惹顧先生生氣嗎……”
怎麽看陛下親自教學都非常危險。不舍得，那必定沒有什麽成果，萬一被當成敷衍怎麽辦？舍得倒是有進步，可Omega本來就沒消氣，下重手萬一更生氣了怎麽辦？
進退兩難。
光是想想解繁都覺得頭皮發麻。
但宴寒高深莫測的瞥他一眼，冷靜道：“他不會生氣。”
“您确定？”
“嗯。”
“那您……”解繁觀察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為什麽更生氣了？”
“……”
宴寒沒有回答，垂眸盯着文件，神色淡淡。
氣氛開始不太對勁。
解繁眼色一流，也跟着默默噤聲。
沉寂蔓延，房間安靜無聲，仿佛連翻頁的聲音都格外響亮。
解繁掃了眼落地窗，從明亮的午後暖陽到傍晚的橘紅一片，直到樓下傳來機器人的‘歡迎回家’聲，才不動聲色吐出口氣，像往常一樣默默起身離開。
陛下說了，遇見Omega要主動避讓。解繁真是太喜歡這個要求了。
他匆匆下樓，跟Omega點頭示意後，迅速逃離別墅。
顧深端着茶杯目送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往常還能笑着說句話來着……
顧深思索兩秒，慢慢喝茶，放棄深究。
宴寒一直到晚餐時間才下樓，眉間帶着疲憊和幾分郁色，一看就心情不佳，連話都少了。
顧深試探着問了一次，對方說沒事，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宴寒默默咬牙，等吃完飯，突然冷淡宣布：“我今晚可能要回去一趟。”
“哦。”顧深擺弄着新到手的武器，正在試着拆卸。
“可能要兩三天。”宴寒見他頭也不擡，狠心加注籌碼：“如果不順利，可能要一周左右。”
顧深終于擡頭看他：“很麻煩嗎？”
宴寒：“嗯。”
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顧深分不出事情是否嚴重，叮囑道：“注意安全，別在意時間，別着急。”
宴寒：“嗯。”
顧深：“去吧。”
宴寒：“……”
顧深低頭繼續拆卸武器，大約過來三五分鐘發現對面人還沒走，疑惑的掃了他一眼。
雖然沒有出聲催促，但這目光充滿‘奇怪你怎麽還不走’的意味。
宴寒：“…………”
他起身離開，等出了門冷風一吹就開始後悔。
自己為什麽要跟Omega置氣？造成這個局面不是他自己眼瞎活該嗎？
退一萬步講，當初在邊境臨時标記，對方主動踏出一步後，他信誓旦旦表明剩下九十九步自己來走，結果呢？現在站在原地跟Omega僵持？
你是混蛋嗎？！
宴寒坐在懸浮車裏唾棄自己，最終放棄離開，轉身再次回到宿舍。
但是……
顧深鎖門了。
宴寒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很好，除了一把折扇什麽都沒有。
他先給Omega發消息：“寶貝兒開一下門。”
再給解繁發消息：“把宿舍備用鑰匙送過來，立刻！”
解繁：“？”
解繁：“您忘了？您不允許Omega的宿舍有備用鑰匙都帶走了。”
宴寒：“……”
解繁還以為陛下易感期加重不放心，再三保證：“除了您和Omega手裏有，整個學校絕對不會出現第四把鑰匙，您放心！”
宴寒：“…………”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宴寒擡頭望月，心想這大概是對他的懲罰吧。
站在外面也好，讓他自己清醒清醒，省的易感期矯情泛濫，總想一些有的沒的。
門滴的一聲突然開了。
顧深穿着浴衣站在暖黃色的燈光裏，頭發還滴着水，偏頭看他：“忘帶東西了？”
宴寒猛地低頭，映着暖光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五六秒才輕嗯一聲，說：“心落這了。”
顧深好笑的白他一眼：“別鬧了，該拿什麽趕緊的，要不你走的時候給我鎖門？”
“好啊。”宴寒大步進入門內，砰的一聲關上門，頭也不回直接落鎖。
“？？？”
顧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下一秒天旋地轉，仿佛世界都倒了過來，還沒反抗緊接着又落在了床上。
男人扯開衣領俯身靠近，随着動作驟然收窄的腰身腹肌明顯，力量噴張，仿佛狩獵的虎狼正在撲向獵物。
顧深搶先踩住他的肩膀制止靠近，皺眉道：“怎麽回事？你發情期到了？”
宴寒單手撐床，另一只手不緊不慢的摩挲着他的腳踝，低笑道：“沒事，沒有。”
“那你發什麽瘋。”顧深不爽的給他一腳。
很輕，沒有用力。
宴寒笑容更甚，重新握住Omega踩着肩膀的腳踝猛地一拽，直接将人拖到身下，然後很輕的在額頭上落下一吻：“我剛剛做了一件錯事。”
“嗯？”顧深很想給他一拳，眸色不善的盯着他，仿佛解釋不好就真的揍他。
宴寒突然起身找了條毛巾，将人圈在懷裏，一邊擦頭發一邊道：“就是易感期矯情，想讓你哄哄我，所以故意提出離開，結果……”
剩下的不用多說顧深也知道。
——結果他不僅沒有阻攔，還相當爽利的送人離開，鎖了門準備休息。
嗯，看起來不是一般的絕情。
只怕易感期的Alpha快要委屈炸了。
顧深輕聲嘆息，認真道：“我是看解繁神色匆匆所以先入為主，以為真的發生了什麽你不得不出面的事情，才沒有多說什麽。”
宴寒的身份早在第一次解釋就将自己掀了個底朝天，顧深知道他的特殊性又怎麽可能阻攔。
這些道理淺顯易懂，往常顧深很少解釋也不用解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易感期的Alpha就跟要糖的小朋友一樣，非要他表達出來才能确認，顧深也只能掰開了揉碎了說給他聽。
宴寒果然很滿意，雖然他自己說自己矯情，但是被愛人哄着這種事情還是很願意體驗的。
顧深也再次意識到易感期的Alpha到底多沒安全感。
他好像過于忽視自己家的Alpha了。
顧深沉吟着，等次日出門，特意抽出時間去了趟校內圖書館。
這裏有一個專門分區，用于給老師和學生們解答Alpha易感期、Omega發情期、信息素契合、十八種标記和十九種預防被強行标記等一些列性別産生的問題。
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顧深繞了一圈，選了本Alpha易感期的書，想了想，又拿了本信息素契合。
之前聽宴寒說過他們的信息素契合最低也要80%以上，他想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可能是轉悠的時間太久，又或者顧深太出名，居然被人認了出來，偷偷拍下照片。
“重磅新聞，由廚子變成新生助教的那位傳奇Omega好像談戀愛了！！！”
消息一發出，小群裏頓時炸了鍋，一傳十十傳百，緊接着就被人搬上了論壇。
正巧趕上午休流量大爆炸的時間，論壇的Alpha頓時遍地狼嚎，大聲嚷着：“我不相信！！！”
“不信也得信，照片都有了，拿的就是Alpha的易感書！”
“好突然啊，是學生還是老師？之前有什麽動靜嗎？怎麽突然就脫單了？？？”
“而且還拿了契合的書，這代表着什麽請大聲告訴我！”
“賭月底測試成績，他肯定聞過Alpha的信息素，然後幹柴烈火[已屏蔽][已屏蔽][已屏蔽]。”
“嚯，樓上到底說了什麽虎狼之詞。”
“看看人家事業愛情兩開花，對不起我酸了。”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也酸了QAQ。”
“……”
論壇讨論的轟轟烈烈，新生自然也看到了，下午等顧深來上課還起哄問是誰。
顧深頗為意外：“哪來的消息？”
學生争先搶後道：“論壇都讨論一天了，據說還有您拿Alpha易感書的照片，可別想騙我們。”
“哦。”顧深非常鎮定，順勢道：“我的确有Alpha，認識半年多了，不是校內的人。”
“不是校內的？？？”
“嗯。”顧深違心道：“普通老板。”
“助教你不會已經結婚了吧？”
“這倒沒有。”
“哇，對方的阈值一定很高吧？”
“嗯。”
顧深解答幾個問題滿足大家的八卦心後，微笑道：“看來大家面對課程已經應對自如，都有精力去刷論壇了，不如我們今天玩一把大的。”
現場氣氛瞬間凝滞，半晌衆人才哆哆嗦嗦的問：“玩什麽？”
顧深道：“大混戰，看誰活到最後。獎罰我會跟其他老師說一下，一直持續到下一次大亂鬥。”
細心的Omega學生問：“下一次大亂鬥什麽時候？”
顧深沉吟片刻，在學生們的期待下微笑道：“看我心情。”
學生們：“……”
這是魔鬼吧！！！
學生們心思頓收，哪還有精力去在意什麽八卦。
要知道學校裏的教官一個比一個嚴苛，如果由他們懲罰不死也要脫層皮，還是沒有期限的……不行，怎麽也不能做第一批赴死的人！！！
新生們瞬間被戰意點燃，忙着抱團或者搞戰術。
這一天，新生們尤其的慘烈。
等大亂鬥結束，教官們也喜聞樂見，鞭策着倒黴蛋們接受懲罰。
在遍地哀嚎中，顧深終于有時間打開自己從圖書館裏取的書。
首先是易感期的Alpha。
——Alpha擁有強悍的身體和極高的信息素阈值，頂級的身體素質像是老天的寵兒，天生站在金字塔頂端，令他們在社會也具有極高的領導地位。
——但與之相對的，過高的信息素阈值對他們本身就是一種束縛。
——他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會産生精神疾病，阈值越高風險越大，偏執暴躁易怒都是隐形體現，而易感期就是他們情感被無限放大，最受影響最易被改變的時候。
顧深翻頁，想想家裏Alpha的反應，總覺得書裏有些過于誇張。
——他們會特別沒有安全感，所以在此期間占有欲掌控欲直線上升，不想聽到看到任何拒絕，尤其是Omega的拒絕，這對他們而言是致命打擊，說不定會發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
顧深頓了秒，想想自己好像沒有拒絕過對方。
他們從見面到現在，除了最開始打了一架，基本上平安無事沒發生過什麽。
——有Omega相伴的Alpha或許會好過一些，他們會在Omega的信息素中變得安分。但請Omega記得，不要拒絕Alpha，包括求/歡。
顧深：“……”
顧深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們從見面到現在，一直都是蓋棉被純聊天，哪怕對方昨晚上發作了一次，但最終還是起來給他擦頭發。
沒有主動提過。
這是什麽意思？在等他主動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