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峰回路轉
趙雲先将戰袍鋪在地上，讓若雪坐着歇息。又急忙在附近拾柴生火。若雪抱着雙膝看着趙雲，嘶啞地道：“趙将軍……易京樓發生了何事？為何袁兵會突然攻進城來？”趙雲一面生火，一面嘆息道：“本來主公寫信給張燕與公孫續率兵分三路相救。主公秘密派人送信給公孫續，讓他率五千騎兵于北隰之中，舉火把為應，主公就從城內出戰。袁軍劫得了這封信，如期舉起火把。主公以為救兵到了，率兵出擊。袁紹設伏兵襲擊我軍，我等大敗，又回到城內堅守。袁紹掘了地道到城樓下，毀壞了望樓。主公自料必敗無疑，殺了妻子兒女、姐妹，然後引火***。待我到易京樓下之時，主公已無法可救了。”
若雪點了點頭，啞啞地道：“是這樣……”趙雲又嘆道：“我身單勢孤，再戰下去也是無益，就回驿館找小姐，不想驿館都失了火，幸而小姐無恙。小姐現下貴體抱恙，又受了些灼傷，我們身在荒山野嶺，于小姐病情不利。不如待天明後，在下護送小姐回許昌可好？”若雪搖頭：“我不回去。”趙雲一怔：“小姐……？”若雪哼了一聲，半是委屈半是撒嬌地道：“我現下景況如此悲慘，都是為了誰？你瞧瞧我臂上這些傷，将軍難道一點責任都沒有麽？”一面毫無忸怩地拉起袖子，露出一截玉白的藕臂，連帶着手腕，不但有紫紅的燒傷，還有摔傷和大片的刮傷，可說是慘不忍睹。趙雲心頭只覺疼惜，也顧不上男女大防，從懷裏掏出金瘡藥遞了過去：“都是在下的不是，害得小姐抱病受傷，在下去給小姐找些水來，再打點野物給小姐果腹。”若雪接過金瘡藥，一面往傷口上抹藥一面搖頭道：“我不想吃喝，現今只覺身上寒冷，若是能暖暖地睡上一覺，發點汗出來就好了。”趙雲見她面色青白，嬌軀也冷得有些微微顫抖，急忙移開火堆，清理幹淨後将戰袍解下鋪到地上，将若雪抱到那裏躺下。又脫下外衣，俯身蓋在若雪身上，關切道：“我去找些食物來，你還病着，一定要吃些才好。”若雪含糊地答應道：“子龍……小心些。”趙雲一頓，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她清醒之時總是稱呼他将軍；而她總是在意識不清時親昵地稱呼他的字。那輕輕的一聲稱呼，他的心尖都感覺微微的酥麻。
若雪迷迷糊糊地躺着，只聽耳邊響起趙雲清潤溫柔的聲音：“小姐，起來趁熱喝點魚湯，發點汗出來便好了。”若雪微微睜眼，有氣無力地道：“哪來的魚湯啊？”趙雲微笑着扶起她，将熱氣騰騰的一碗湯端到她面前：“我在那邊的溪水裏撈了幾條魚，又上山打了兩只山雞。跟這山林裏的獵戶換了食具、油鹽，還有一些山椒。回來給你做了飯菜，你先喝碗湯暖暖身子。”若雪心頭一暖，低頭聞得那碗魚湯香氣濃郁，又見湯中漂浮着潔白的魚肉，還撒着紅色的辣椒碎末，看上去讓人食指大動。若雪擡頭往周圍一看，見有一口鍋架在火上，鍋裏是冒着熱氣的魚湯，另外一堆火上烤着一只油亮金黃的山雞，邊上的小碗裏裝滿了深紅的山果子，洗得幹幹淨淨地擺在自己旁邊。若雪心裏大為感動，又甜又暖，忍不住鼻子一酸，眼裏含了眼淚：“子龍……哦不，将軍，謝謝你。”趙雲沉聲道：“小姐就稱在下的字吧，我已不是将軍了。”若雪先是一怔，然後含淚帶笑地點頭：“好！子龍！你也莫要稱我‘小姐’了，叫我的名字好不好？”趙雲見她雙目晶亮地看着自己，似有萬般的懇求，心下一軟，淡笑道：“好。先喝湯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若雪将碗接過，擡手看時只見腕上灼傷已被完好地包紮。她心中一暖，輕輕合上雙眼，感覺眼角的濕潤靜靜地滴落進袅袅熱氣之中。
若雪與趙雲俱各吃了些東西，若雪喝完湯後又少吃了點山雞肉，随後嚴嚴地蓋着趙雲的衣衫睡下了。趙雲解開了賽龍雀的缰繩，放它在洞口吃草，心中一面盤算着該如何才能順利地送若雪回去。他現今已是無處投奔，不日盤纏就會用盡，她的心意他怎會不懂？她情願跟随着他，可是他怎能讓她陪着自己吃苦受罪？何況她現在傷病在身，山洞陰冷潮濕，絕非久留之所，勢必得送她回去才行。
若雪喝了又熱又辣的魚湯，發了一身透汗，覺得渾身舒服多了。她睜開眼，見趙雲正坐在洞口，見她醒來立刻微笑道：“醒了？可想喝水？”若雪才覺得喉嚨又幹又痛，點了點頭，趙雲馬上從鍋裏舀了一碗水端過來，若雪一口氣喝完，笑道：“好甘洌的水。”趙雲又舀了一碗給她，想了想道：“趁着天色還早，我們趕快啓程吧。”若雪一怔：“啓程去哪裏？”趙雲無奈地看着她：“難道小姐還想住在這山洞裏？”若雪不滿地道：“說了不要再叫我小姐，叫我若雪便是。”趙雲嘆道：“好，若雪。你身子還病着，腕上的傷也不能不換藥。這山洞潮濕陰冷，于你病情不利，你……還是回許昌好生養病吧。”若雪一笑，将碗放在地上：“那你去哪裏？”趙雲一頓，星眸有些黯然：“在下自有去處。”若雪搖頭嘆了口氣：“子龍，你就別騙我了。你當我什麽都不知道？”趙雲微訝，若雪無奈地道：“你若有去處怎能扶保那軟弱無能的公孫瓒數年之久？”趙雲不語，半晌才道：“我是男子，就是在外露宿數月也無礙，但你不可。”若雪忽然一把抓着他的右臂，認真地道：“子龍，我要和你在一起！”趙雲只覺腦中轟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知他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了麽？他一無所有啊！她跟着他不但會食不果腹，也無片瓦遮頭，她為何……？她難道真的喜愛他到了義無反顧的地步了麽？震驚之中還有着一絲絲的溫暖甜蜜，趙雲如同在夢中一般。若雪見他呆若木雞，不禁又急又氣，臉也紅了，覺得自己是有些厚臉無恥，竟主動向一個男子求愛。但她轉念又一想，既然他知曉了自己的愛意，不妨就坦白到底！索性她抛開所有的矜持往他懷裏一撲，雙臂緊緊地抱住他，将臉埋進他溫暖寬闊的胸前：“子龍，我喜愛你！我真的好喜愛你啊！”
只聽頭頂上傳來輕輕的嘆息，趙雲終于伸臂将她摟住：“傻丫頭……我有什麽好？”若雪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甜蜜，忍不住從他懷裏擡起頭來柔聲道：“你哪兒有不好的地方？你全身上下都好！我都喜歡。”趙雲一頓，雙頰染上幾許紅暈，星眸流轉之處正撞上若雪那雙含情的盈盈秋水，只覺心房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若雪深深地望進他深邃晶亮的星眸，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柔情，她唇角泛起甜美的笑，藕臂輕輕環住了趙雲的頸，揚起臉将朱唇貼上他玉色的薄唇。唇上的溫軟芳香立時竄進趙雲口鼻，趙雲渾身一僵，無法控制地抱緊懷裏的嬌軀，呼吸也愈加紊亂起來，從未與女子這般親昵過，禮義廉恥也抛到了一邊，感受到她嬌小的身子在他懷裏微微顫抖，愈發愛憐地輕扣臻首，加深了這個吻。二人沉浸在甜蜜相濡之中，兩顆心此時融彙在一處，牢牢不可分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