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極地冰雪

趙雲朗聲道:“好!要我趙子龍上山為王,須答應我兩個條件!”衆人都道:“只要英雄肯做我們的大王,無論什麽條件我們都答應!”趙雲正色道:“第一,爾等不準再下山搶劫,任何壞事都不可再做;第二,将不義之財都散發給窮苦百姓。這兩條你們若不答應,就給我讓道!”衆人忙道:“答應!我們答應!”趙雲滿意地一點頭:“好!”衆喽啰都一齊跪拜道:“小的們參見大王!”趙雲劍眉一軒:“我姓趙名雲,字子龍,不許叫什麽大王!”喽啰們都答應了,便在前邊給趙雲帶路。

若雪無奈地看着趙雲,趙雲回報她一個微笑。

衆喽啰在山寨聚義廳中擺設香案三牲,為趙雲正位,趙雲也不客氣,登上了聚義廳正中的虎皮交椅,衆喽啰在底下連連叩拜。晚上山寨裏大擺宴席,聚義廳內外亮起燈火,衆人紛紛向趙雲敬酒。趙雲也不含糊,來者不拒;幾百個喽羅圍着幾十張桌子喝酒劃拳,将趙雲圍在正中敬酒……吵嚷聲、劃拳聲、污言穢語此起彼伏,就是在後山也聽得清楚。

山上的夜風很冷,若雪獨自一個人抱着雙膝坐在山崖邊,夜風将她的衣裳吹得獵獵作響。她低低地嘆息着,雙眉緊緊鎖在一起。為何子龍要落草為寇?他是個英雄啊!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英雄,是能沖鋒陷陣、建功立業的大将軍啊!他為何要如此作踐自己?當初跟着他,确實是因為愛他而心甘情願地追随他,可是他怎麽會容身在這麽一個賊窩?與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在一處?若雪心裏難過的要死,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下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若雪冰冷的身子被擁進一個溫暖如昔的懷抱裏,耳邊傳來他清晰溫潤的聲音:“山上風大,随我回房吧。”

若雪轉身看着他,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趙雲一愣,忙輕輕為她拭去淚水,低聲道:“怎麽哭了?”若雪委屈地扒住他的頸子,咬住唇質問道:“你為何要落草為寇?”趙雲一怔,拉住若雪的手:“你怪我?”若雪重重地嘆了口氣,轉臉盯着他:“子龍,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何以自貶身價,要與這些歹人為伍?”趙雲認真地道:“小雪,這些山賊本是貧苦百姓,迫于生計才落草為寇。我瞧他們本性倒也不是大奸大惡,如若有一天我探得劉使君去向,正好帶着他們一同投奔,叫他們一來為國出力,二來衣食有着,豈不是兩全其美?再者,你我居無定所,四處飄零,如今正好有個安身之所麽。”若雪聽了,這才解了心中愁悶,笑着一戳他的胸口:“那你不早說,害我白白的擔心。”趙雲見她眼波含情,春色滿面,忍不住擁入懷中吻住她嬌嫩的櫻唇。

月光灑下來,将地上依偎纏綿的兩人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次日天還未亮,趙雲就過來叫若雪起床練武。若雪窩在被窩裏睡得正香,任趙雲怎麽叫也叫不起來,翻了身嘟囔道:“別理我……我困……”趙雲笑道:“再不起來我可不客氣喽。”若雪不理他,将被子往腦袋上一蒙,又開始睡。趙雲便将手伸到她被子裏撓癢癢,若雪一面大笑着一面用玉足踢他:“真讨厭!”趙雲笑道:“快起來吧,我在後山等你!”說着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門。

若雪看了一眼窗外,外邊還一片漆黑的呢,想睡個好覺也不行。一面嘆着氣一面起身洗漱了,等她來到後山之時,趙雲正迎着一縷朝霞傲然立在山崖邊。但見他長身玉立,通體的俊雅風流,未着盔甲的他如同那儒雅才子一般俊美清秀。一襲黑亮的長發束于腦後,白色的勁裝裹着修長的身軀,足下一雙月白色的踏雲靴;手裏拄着那一杆閃電亮銀槍,映着晨光,閃着金黃的光澤。

飛揚入鬓的劍眉,眉宇間總是帶着浩然正氣,隐隐地萦繞着一股霸氣,如同雲龍隐于霧中,似有似無;閃亮威武的星眸中此刻含着柔情,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勾起一絲微笑:“過來,讓我瞧瞧你的功夫如何?”

若雪正看得他入神,聽得他喚自己,不由面上一紅,亮出雁翎刀:“好,讓你看看我師承的‘落絮刀法’如何!”趙雲依然拄着亮銀槍,面上帶着淡淡的笑:“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若雪正色道:“子龍,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趙雲一點頭:“你盡管使全力攻過來就是,讓我看看你的功夫底子。”若雪笑道:“好!”說着便将手中刀一順直劈向趙雲面門,趙雲左躲右閃,也不還手,二人直走了幾十招,若雪有些惱了:“你為何只是招架而不還手?”趙雲用槍杆一扛若雪的刀,後退了兩步:“小雪,難道你就只有這幾招架勢麽?”若雪惱羞成怒,搪開亮銀槍,大聲道:“誰說的?落絮刀法一共七七四十九路,我還沒使出來呢!”趙雲将槍往地下一抛:“你盡管使出來吧。”若雪見他扔了兵刃更惱了:“你瞧不起我?!”趙雲微笑道:“我是怕誤傷了你。放心吧,我絕不出手傷你。”若雪心裏一暖,嘴上卻不依不饒:“那你和我對打作甚?”趙雲笑道:“只是想看看你的功夫路子而已。”若雪道:“那好,你來看看吧。”說着身形一轉,雁翎刀上下翻飛,好比滿天的柳絮,将趙雲困在當中。

趙雲不慌不忙,唇角泛起一絲微笑,突然身子一傾,如雲龍探爪一般朝若雪下盤攻去。若雪吃了一驚,想要躲避已然不及,趙雲身形快得根本連看都看不清,還未等閃身,已被趙雲掃了一腿,撲通一下子摔倒在地,雁翎刀也撒了手。趙雲忙扶着她起來,給她拍去身上塵土,關切地道:“沒事吧?”若雪委屈地嬌嗔道:“你欺負人,摔得我好疼。”趙雲一笑:“我們練武之人,武藝一日不練,就要荒廢一日。似你這般懶惰,幾時才得精進?”若雪臉紅了紅,小聲嘟囔道:“這套刀法我練了兩年,才練到如此境地,你怎麽一招就破了?”趙雲正色道:“我看你的這套刀法輕靈有餘,而威力不足,如風拂楊柳一般。下盤不穩,步履有些浮亂,若是馬上作戰倒也罷了,倘若步下作戰,便有破綻。”若雪奇道:“那怎麽辦?”趙雲想了想:“我回去思索一下,等想好了我再教給你。”若雪開心地抱住他的腰:“子龍,你真厲害。平日只見你槍法精湛,不想對刀法也如此熟悉!”趙雲雙眼有些迷茫,直望到天邊去,喃喃道:“我空有一身武藝,卻無有用武之地,平白在此處蹉跎歲月……莫非真是生不逢時?”

若雪見他顯出凄涼之色,心中疼惜不已,将他的臉捧過來朝着自己,認真道:“子龍,你莫要愁苦,我相信你有朝一日定會尋得明主,一展抱負的!”說着踮起腳尖在他臉頰吻了一下。趙雲低下頭,朝她微微地笑道:“對我如此有信心?”若雪不語,只是深情地看着他。趙雲見她明眸如同春水一般,禁不住心中動情,垂頭輕輕含住她的唇。一股淡淡的清香傳來,甘醇緩緩在二人唇齒之間流淌,傳遞着深深的眷戀。好半天,二人緩緩分開,目光膠着,舍不得從對方面上移開。若雪彎起嘴角:“子龍,你我私定終身,好不好?”趙雲先是一怔,繼而正色道:“你不怕被你義父知曉麽?他不會容許你下嫁給我的。”若雪輕笑:“我自己的終身大事,還須我自己做主。我只知我喜愛子龍你,一日也不想與你分開。”她一面說着一面從耳上摘下耳環放在趙雲掌心,“這是我義父賞給我的明月寶珠,這就算作我的嫁妝。”她面上一紅,嬌俏無比。趙雲心頭一熱,珍重地放在自己懷裏。他從腰間解下随身的玉佩交給了若雪,鄭重道:“這是我趙家家傳玉佩,也是我娘唯一的遺物,現交給你,作為文定。”若雪接過來仔細撫摸察看,見那玉佩晶瑩流光,溫潤光滑,是一塊上好漢玉,刻着一個“趙”字,頓時喜得無法自持,将玉佩緊緊地系在自己腰間,又偎進他懷裏:“自此私定終身,我非君不嫁。”趙雲沒有言語,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若雪在他懷裏擡起頭,含笑道:“子龍,你練武給我看好不好?”趙雲點頭,柔聲道:“好。”只見他拔出插在地上的亮銀槍,将槍尖一抖,白色的身形帶着一道銀光舞動起來。但見那槍渾身上下,若舞梨花;遍體紛紛,如飄瑞雪。飛舞的發絲夾雜在白色影光當中,只見那明亮星眸閃着狂野霸氣之色,這是平日所見不到的,另一面的趙雲。而平日的他,總是謙和溫潤,眉眼之間如同極北之地最純淨的冰雪,不染塵埃。這個時候的他是在戰場上,是對敵時,是傲視群雄之時……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趙子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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