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共浴

溶洞藏在大山深處，由四通八達的地下河流連接到外面，洞裏有千姿百态的石筍以及粗粗長長直撐地面的鐘乳石石柱。整個參觀過程都在可容納十二三人的小船上進行，同學們戴上鐵質的安全帽，坐在小船上由船工帶着緩緩駛入洞中，河流很幹淨，常常有同學把手伸進水裏掬起一捧清泉向水面撒去。清澈的水波映着船頭的燈光，粼粼如窈窕的仙女。

謝宜橙饒有興味的拿着相機到處拍着，時不時讓言青看看鏡頭，卻總會被後者扭過頭去以後背遮住。漸漸的，她發現言青一拍照就會臉紅，基本是不會讓自己的臉出現在鏡頭裏的，她去把人掰過來，言青還和她急，小模樣可愛死了。

惹得周圍的一些同學都為她說話，嬉笑着把她擋住不讓拍了。

船行到中路，意外發生了。

一塊較大的鐘乳石筍從頂上直直落下，正巧落在小船上。由于是木船，受力面積又小，船體被砸出一個小洞，立刻，水流從小洞處湧進了船上，很快大半個小船都裝滿了水。

“啊！”

“怎麽辦啊？”

“快舀水，把水舀出去！”船工在前面指揮，然而大家一慌亂便在船上走動開來，船體劇烈搖晃，一時間，場面失控了。

随着水越積越多，船開始沉沒，雖然這條地下河并不深，但即便是很淺的水，依舊可能淹死不會游泳的人，一時間，場面很是混亂。

此時後面的船已經發現了異常，正全速向這邊趕來，船工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把船暫時停靠在岸邊，只能盡量穩住船體，等待救援。

現在只能慶幸這波學生都穿了救生服了，不然真是鬧大了。船工一邊盡力朝外舀着水，一邊大聲示意同學們不要慌：“你們別怕，沒事的孩子們，你們都穿着救生服，雖然要沉了，但是真的不會有危險的。”

可還是有旱鴨子已經慌了手腳，連說話都帶着哭腔了。

眼看小船越沉越快，言青當機立斷跳下了船，她也不敢游遠了，離船近也不行，等下要是真沉了，會有一瞬間的吸力容易把人往水裏拖，所幸，因為她的離開船體減了一點點重量，下沉的趨勢慢了一點。

“言青！”這是謝宜橙擔心的喊聲，很快淹沒在其他同學的驚呼中。

“我沒事，你們誰會游泳的也跳下來，別待在船上，給不會游水的同學一個空間。人要是都擠在那裏，不僅沉的快，還不容易活動開來舀水。”輕松的劃着水，言青不忘大喊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很快，幾道水花濺起，水性好的同學紛紛跳了下來，平常他們不穿救生衣也游的很暢快，這時穿着就更是不怕。在言青的示意下，他們離船都遠了些，很好的保護了自己。

“謝宜橙，你跳下來，我帶着你。”謝宜橙還留在船上，她是旱鴨子。見言青過來接她，她有些意動，可又不敢下水。

“沒事的，你不用動都能浮起來的，而且我還會一直在你旁邊拉着你。”言青盡量露出個安慰的笑容，随着她那雙淺色眼眸的深深注視，一種難言的安定在狹小的空間裏散發開來。

“撲通”一聲，謝宜橙跳下了水。

剛下水那會兒，有一瞬間的下沉，頭完全沒入了水中，她有些慌亂的擺着手，然後，便是有些冰涼的觸感。有人将她往水面上托了托，讓她得以正常呼吸，同時，一只柔軟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

“你看，沒事的。我帶着你游過去，你看，救生艇就在那邊。”高瓦數的燈光下，她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的聲音一直輕聲回蕩在她耳邊，給了她前進的勇氣。

緊緊拉着那只因為泡在水中有些時候了而有些冰涼的手，那一瞬間，她覺得那些害怕的情緒，都遠遠的離開了，只剩下無與倫比的踏實感。往後的很多年裏，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給過她這種感覺，仿佛握着那只手就握住了全世界一般。

因為言青的果敢，很多同學已經和聞訊而來的救生艇接上了頭，當她把謝宜橙安頓在救生艇上回頭營救其他人時，欣喜的發現因為大部分人都離開了，小船并沒有真正沉沒，只是當她幫着把人都轉移後，小船還是沉了下去。水大概有三米深，從水面上看，還能看到水中的船體，想來，要打撈上來也不難。

一場事故，驚險的發生，又很快被解決，她們這行人回到陸地時，心髒還砰砰直跳，後面的同學的參觀活動也已被取消，此時大多數人都回到了賓館，走道上，一下子便熱鬧起來。不時有班內的同學跑到她們這些“受害者”的房間噓寒問暖，臉上完全是好奇和後怕。

“話說那一瞬間哥哥我都愣住了，心裏就想完了完了這下玩大了。該不會要死了吧？一緊張就忘了自己其實會游泳了。”王洲強的房間裏，正圍着一大堆人，言青她們遠遠從走廊那邊走過，都能聽到他那粗犷的嗓門喊出的話。

“水，已經淹到腳踝了，眼看着船就要下沉了，嘿！”這一聲吊足了胃口，把周圍人急得夠嗆連聲催促他快說。

“怎麽了怎麽了，我可聽說船沒有沉啊，難道佛祖保佑？”

“你別打斷他呀，讓他說！”

“就在這時，言青跳下去了。她一下去，哥就懂了啊，和幾個會游泳的人也跳了下去。笨啊，一起擠在船上才是找死，也是當時太吓人搞得人傻了，不然早點跳下去，說不定船也沉不了。”

“不是說船沒沉嗎？我們還在外邊看到他們把船拖出來了。”

“嘿，你聽那些管理人員瞎掰，他們當然要說沒沉，實際上沉了，沉的可快了，可能是他們又給拖上來了。”似乎已經完全走出了之前的陰影，此時王洲強手舞足蹈的解釋着當時的場景，聲音幾乎要蓋滿整座樓了。

“哇，真兇險。”

“你們真是命大，要是那石筍砸到哪個的頭上，估計就虛了。”

“也不會吧，戴了安全帽的，好歹能挨一下，說真的，好像這地兒辦了這麽多年的旅游，還是第一次出這種事，咳，純屬意外吧我覺得，畢竟這種事情真的不可控。”有家裏就是田東縣的同學，此時也忍不住站出來為家鄉說兩句話了。

“你說的輕松，當時要不是言青機靈，場面還不知道混亂成什麽樣子。那麽多人要有真不會游泳的死拉住別人，那可就難說了。”人在溺水時，是一定會抓住手邊所及的任何東西不放的，很多下水救人卻一起死掉的悲劇，就源于溺水者将施救者死死扯住，使得施救者都無法劃水，不就一起沉了。

“不是有救生衣嗎？到底還是不會鬧出人命吧。”

“那倒是，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不想穿呢，沒想救了我們一命。”之前領到衣服的時候，是有同學不想穿來着。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不僅游溶洞的活動取消了，連第二天的行程也被取消，學校已經在聯系大巴，準備明天一早就把人都拉回學校。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什麽都沒玩就要回去了。”言青她們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在賓館的房間裏，她們剛準備洗澡，剛經過那件事，大家身上都是濕的。當班長黃齡過來告知她們這個消息時，謝宜橙臉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得，您還沒玩夠呀，吓也吓夠了好嗎。”黃齡見她精神狀态不錯，心情放松了一點，作為班長，班上同學出了這種事情，她也很有壓力。

“那是，班長大人也吓得不輕哦？”謝宜橙翻找着睡裙，順口笑話道。

“我那是關心同學好嗎，看你這樣也沒事了，我還得去各種串門，你們先忙，有事叫我。”黃齡也是忙，匆匆丢下一句話，又去敲下一扇門了。

“一起洗吧。拖久了鐵定感冒的。”謝宜橙看言青也找好衣服了，提議道。

“一起？你先吧，我身體好，沒事兒。”言青肯定放不開的，這麽私密的事情。

“那你先洗，你都救了我，我怎麽能這樣。”謝宜橙也很堅決。

“那，那還是一起洗吧。”謝宜橙剛暈過車，平常身體似乎也不算強健，如果她先洗了，估計不用等到明天就得滿世界給她找感冒藥。

“好了，看你那忸怩樣，我們背對着對方洗就是了，說好了，你不能偷看我。”謝宜橙好笑道。

“啊？恩恩。”言青用力點了點頭。

“我脫了啊，你，你別往後面看。”末了末了，言青還是不放心，緊張的補充道。

“好了，我看你做什麽呀，你有的姐姐我沒有嗎？我也脫了，不準往後看。”

“好的。”

這之後，仿佛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氛圍中，兩人都沒再開口。一時間，洗手間裏只餘下淅淅瀝瀝的水聲。

白霧般的水汽很快淹沒了并不算大的洗手間，玻璃也變得白蒙蒙的一片，偶爾傳來小步走動的聲音和摸索着拿着放在兩人身旁的架子上的沐浴露的聲音。

仿佛心有靈犀般，言青去拿洗發露時，正巧碰上謝宜橙伸過去的手，短暫的，兩條光裸的手臂貼合在一起，又閃電般分離。

言青緊張的把洗發露碰倒在了地上，和瓷磚相碰發出悶悶的響聲，她獨有的軟糯聲音透着霧氣傳來，貓抓一樣撓着謝宜橙的心。

“對，對不起。”聲音都有些發顫，可想而知她有多麽緊張。

“好了沒事，不就碰一下，我平常，沒少抱你胳膊吧？”

好像有哪裏不對，但又好像很對的樣子。言青一時間也想不通為什麽覺得這句話別扭。

“閉上眼。我得把洗發露撿起來，言小青，指望你是不成了。”

“恩......”緊緊閉上眼，言青示意可以了。

蹲下來在地上虛揮了幾下，沒有碰到實物，謝宜橙一急便把眼睛睜開了，只一眼便看到朦胧的霧氣中的洗發露和......言青的裸背。

白茫茫的水汽裏，其實一切都看不太真切，可言青年輕的身體卻依然給了她太多的沖擊。修長的腿，挺翹的臀，纖細得仿佛一手就能握住的腰和曲線優美的緊窄的玉背，這一切，都有太重的青澀感，帶着少年人在抽條過程中常有的那種單薄和仿佛随時要迸發出來的生命力，太過美麗。

美到只一眼，便讓謝宜橙忘記了呼吸。

握緊剛剛撿起的洗發露，她有些僵硬的放回架子上，試了幾下，手都緊緊握在堅硬的瓶子上，仿佛痙攣。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我偷偷改了文案。

還是那句話，求評論啊沒動力。

明天請假，我弟當兵我要去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