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吻
謝宜橙她們受到了言家坪的熱情款待,連同馬幫的人一起被留下來吃飯,村長帶頭宰了自家的豬,村中大辦宴席,好不熱鬧。
農村人做酒,四條長矮凳圍上一個火架子,燒上一堆火便是一桌。菜是就地取材做的,八大碗必定少不了,今年條件有限,雞鴨凍死的差不多了,就以豬肉為主,謝宜橙她們送來的物資裏有不少蔬菜,此時就已經被拿出來用掉了一些。
謝宜橙找到機會,直接問了村長:“言大叔,你們村有個叫言青的女孩嗎?我是她同學,有點擔心她。”
“哦言青啊,你說的肯定是玉才他們家的青寶了,這幾年考出去的也就她一個,不會有錯。”村長也被老夏說的疑惑着呢,這下可算找到正主了,立刻招來自家大孫子:“你去叫你青姐過來,她同學來了,給咱村送了好些東西呢。記住,是你教書的玉才叔家的。”
小地方,又多是同姓的同族人,小輩們有個重名也有時發生,因此,叫人的時候總有些不一樣的叫法。
“青寶這孩子出息呀,争氣!她家......”順勢,村長就跟謝宜橙聊起言青的一些事情來。
“青姐,青姐!我爺爺說讓你過去一趟,有個好漂亮的大姐姐找你。”
言青家離村口遠,這幾天也沒出門在家裏幫做些活,因此,對外邊發生的事情還真不太了解。
“小東你跑慢點,路滑。村裏出什麽事了,剛六嬸還過來喊我們中午去村長家吃飯,怎麽提前了?什麽大姐姐?”
“哎呀,就是一個大姐姐給村裏送了好多東西,她說是你同學來着。”小東才七歲,此時就有些表述不清。
謝宜橙,一定是她。
複雜的滋味湧上心頭,那一刻言青心裏竟然什麽都想不起來,等她回神時,人已經到了村長家門口了。
三層的小洋樓裏此時是人聲鼎沸,很多鄉親們和一些陌生的男人正聚在一起暢快的聊天,有很多人拿着食材進進出出的忙碌着,大廳裏,村長正和謝宜橙喝茶。
“謝宜橙。”萦繞在心頭很久的名字就這樣冒出口,那一瞬間,言青确定自己心裏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了,也許那是一堵厚厚的阻擋她往外走的牆。
“言言。”同樣複雜的喊出這一聲,沒人知道現在謝宜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青姐,說讓我跑慢點自己卻跑這麽快,追都追不上。”身後,小東氣喘籲籲的抱怨道。
言青已經聽不見他說話,她眼裏只有謝宜橙。
明明只是一個多月沒見,卻仿佛很久沒有看到她了一樣,言青第一次發現,這個她極力避開的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變得愈發冰冷。熟悉的昳麗的容顏細看之下竟然帶着隐約的冰似的寒冷,只有那一雙眸子依舊掩不住豔色,如漩渦般拉扯着人的目光。
吃飯的時候,她們自然的坐在了一起,與周圍人的熱鬧不同,言青顯得罕見的沉默。謝宜橙偶爾會和前來敬酒的人說上幾句場面話,她雖第一次出席農村的這種宴會,但豐富的飯桌閱歷使得她對這一切都游刃有餘。
晚上的時候,謝宜橙宿在了言青家裏。
“村長留你你怎麽不住下,我家晚上很冷的。”帶着人一深一淺的走在回家的積雪深厚的地面上,一直啞巴似的言青突然說道。
“有多冷?你不知道嗎,對我而言,一點冷和很冷都是一樣的結果。”都會讓她渾身發冷。
此後便又是一陣沉默。
穿過一道籬笆,從院子進入裏屋,首先便是燒的旺盛的爐火,火上常年溫着熱水,煙霧裏,幾塊黑乎乎的臘肉從房梁上吊下來,沉澱着屬于歲月的美味。屋裏有股淡淡的藥香,夾雜着木材燃燒所散發的芬芳,有寧神的作用。
“你們家有人生病了?”雖然來之前告誡過自己不要表現的太在乎,但這麽明顯的藥味讓人想忽視也難。
“我媽,哮喘。老毛病了,我們從小都是聞着藥味長大的,你鼻子難受嗎?”謝宜橙有鼻炎的,這也是她不太想把人往家裏帶的緣故,她怕熏着她,主要不是藥味,而是燒柴火所造成的煙氣。
“沒,其實不難聞。哮喘的話,一般是不是由過敏引起的?你媽病了那麽多年就治不好嗎?”
“治不好,花粉過敏來着,冬天的話好些,基本不用操心,可到了春夏的時候,就很難搞。一直只能是調養着。”家裏的其他人還在幫着收拾,她媽媽走的慢,估計還得一會兒才回來,言青搬了凳子讓謝宜橙坐在火邊,給她把爐火拔開,加了一些柴進去,立刻,火勢便旺盛起來。
“還冷嗎?”仍舊有些不敢看謝宜橙的眼睛。
“不冷。”
“在這裏呆多久?”
“你希望我呆多久?”
回答她的,還是那片熟悉的沉默。
罷了,山不就我我就山,謝宜橙拍拍言青的肩:“挪過去點,我想燒火。”第一次來到農村,第一次見識全木結構的房子,第一次看到用柴火燒的火,要說不好奇,不可能。
新奇的往火堆裏加着柴火,謝宜橙跟個小孩兒一樣拿着一根青竹在火堆裏撥來撥去,如玉的手指放在青灰色的竹棒上,顯得既冷清又美麗。
言青也不管她怎麽浪費柴火,随她玩的盡興,自己則調了溫水又拿了備用的新毛巾給她弄濕了遞過去:“走了很久的路吧,擦擦臉解乏。”
“我手都髒了,你幫我。”謝宜橙小心的試探着言青的底線。
嘆了口氣,認命般,把人拉自己面前,言青仔仔細細的給她擦了一遍。
“手也要擦。”謝宜橙笑的眉眼彎彎,桃花眼中熠熠生輝。
“你不玩了?”
“不玩了。也就那點意思。”本質上說,謝宜橙是個喜新厭舊的混賬,目光從來不會為一件事物停留很久,除了言青。
給人又擦完手,把水倒掉之後,爸媽帶着弟弟回來了。
“這就是你那位同學是吧,二叔說你把人領家裏了,晚上不怕凍着她?”和謝宜橙打了個招呼,言爸趁着言青放盆子的時候跟了過去。他吃飯時候就搞清楚了狀況,此時見謝宜橙出現在家裏,一向好客的他也有了憂愁。這看着是個嬌貴的孩子啊,他們家往年還好,今年這麽冷,萬一真凍着了怎麽得了?人對村子裏可是有大恩。
被爸爸拉到一邊說了,言青無奈道:“住別人家裏她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瞎說,你二叔你不知道?貪是貪了點,可也沒其他毛病,這麽一尊菩薩他供着都來不及,說實話,雖然是你同學,但你把人帶走了,他臉上還有點不好看。罷了罷了,畢竟是你同學,這次要不是你村裏也不會收到這些東西,相信他們也不會有異議,你好好照顧她,青寶,她就是上次送你零食的那個人吧?”
“恩就是她。在學校,她一直很照顧我。”言青也不能把她和謝宜橙的那些事情說出來,就撿了一些既刷好感又不吓人的說,私心裏,她希望她的家人能喜歡謝宜橙。
“看起來也是個好孩子。你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是你福氣,只一點,不能受人家太多恩惠知道不?朋友之間,不能只是單方面的給予的,不然,遲早得鬧矛盾。這樣,等人回去時候,你把家裏那幾塊臘肉包了送去,雖然鄉下東西上不得桌面,但這也是一份心意。”
你把你女兒打包給她送過去,才對她的胃口。言青默默的想,點了點頭。
這時謝宜橙已經和言媽熟悉起來,一口一個阿姨叫的別提有多甜,把言媽逗的直笑。
言家其實是有客房的,農村別的不多,房子肯定多,言青家就有五六個房間,還不算上廚房。但是謝宜橙肯定不能一個人住,和言媽睡也不現實,先不說還沒熟到那種程度,就單是兩個人誰也捂不熱誰就是一個大問題。那麽就只有一個選擇了,和言青睡,言青弟弟則跑去和爸媽睡,言青把人帶回家時候就已經有這個覺悟了,但她就任由事情這麽發展了。
家裏不方便,不會天天洗澡,謝宜橙也不好用言家人共用的浴桶,就只是擦了身子便上床了。言青已經把被窩焐熱,裏面暖烘烘的一片。
房間裏燒了一盆火,多少增加了一點溫度,窗戶開着小縫,防止人悶着。安靜的只能聽到樹皮在火堆裏爆裂的夜裏,暧昧的情愫在狹小的房間裏發酵,窩在言青躺過無數次的被窩裏,謝宜橙呼吸着屬于言青的氣味,一時間,從未有過的滿足。
“言言,你睡了嗎?”火堆燒到一半,謝宜橙柔美的聲音響起。
沒有回音。
謝宜橙往言青那邊挪了挪,幾乎要碰上她的胳膊了,然後便感覺身邊人一縮。心裏有些失落,但和言青之前冷淡和躲避的态度比起來,這又不算什麽了,謝宜橙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下一刻,柔軟的觸感貼上了唇瓣,薄荷味的香氣襲來,強勢的占據了她的所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