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叫爸爸31

穆娴将剩下的榛子剝完,全塞給我吃了,她吹吹手,道,“前兒晚,孫昭送了個男人進東宮。”

孫家這一代,就孫昭一個嫡子,往先我還是太子時,他差點成了我的伴讀,後來還是亞父出面才把這事給黃了,孫昭這人跟我是一個性,我愛看美人美物,我好歹有節制,他就比我混賬多了,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他都會想盡辦法弄到,便是搶也一定要搶到手,據我所知,他那後院裏光是通房就有三四十個,更不用提什麽小妾外室了,這零零總總一算,我這個皇帝都沒他快活,他進後院就跟進後宮一樣,我進後宮反倒像去串門。

我還真是羨慕他。

孫昭的膽子向來大,這回都卯上東宮了,看來是我五皇姐出的馊主意,只不知秦宿瑜收沒收人,他要收人了,我定是要發火的,成天和男人厮混能有個什麽結果,該是往正途上走才好。

“皇兒收了嗎?”

穆娴拽走我手裏的話本,沖我擠眼睛,“你希望他收,還是不收。”

“那自然是不收,”我想當然道。

穆娴那雙眼吊起來,促狹地看着我道,“怕太子殿下喜新厭舊了?”

我擺擺手,板正着聲道,“寡人只有皇兒一個兒子,宗室血脈單薄,皇兒身上地擔子重,斷袖這種玩樂物事斷斷不能影響他的繁衍大業,沒得回頭過了年紀,再想娶妻生子倒生不出來了。”

我說的可都是實誠話,皇族嫡傳男丁裏,就我和秦宿瑜,我是沒法了,現在希望全寄托給了秦宿瑜,以我的意思,我是恨不得他鑽女人房裏別出來,但他現在有斷袖傾向,我也不能太逼他,只要他能安分的待在我身邊,我會尋機給他疏導,讓他知道女人的好。

穆娴低頭又擡頭,面上的笑幾乎維持不住,良晌她總算穩住了表情,道,“太子殿下沒收。”

我開心了,“寡人就知道皇兒是個識大體的。”

穆娴沒所謂的晃着腿,“因着這事,太子殿下直接将孫昭暴打了一頓,那個娈童約莫是活不成了,臣妾聽聞孫丞相遞了折子上來,痛批太子殿下殘暴,不過也被太子殿下壓住了,昨兒禦史臺和大理寺那邊聯合上奏,要求将孫昭的職撤掉,太子殿下準了。”

孫昭目前只是個從五品的吏部員外郎,我記得還是他爹搞關系将他塞進去的,沒想到還沒上任一年,就要告老還鄉,大陳的臣子中,官員在職期他創了最短。

“皇兒做的好,孫昭這人就是國之蛀蟲,有他在朝堂,寡人還得給他貼俸祿,寡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沒個用,滾回家最好,也算給大陳省糧食了。”

穆娴朗聲笑,旋即轉到別的話上,“謝弭今兒回來。”

我微驚,“寡人都不曉得,你怎知道的?”

穆娴站到地上,用手縷縷衣衫,道,“你曉得什麽?你就曉得吃喝拉撒,前朝後宮臣妾就沒見你注意過,現在又有太子殿下頂着,臣妾看你廢的差不多了。”

什麽話!我也有建樹的,我能讓秦宿瑜為我盡忠,這就是我最大的功勞,現在鎬京能這麽安寧和諧,那都是我辛辛苦苦将他扳成自己人得來的,我可是将秦宿瑜造反的念頭掐死在搖籃裏,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

我懶得跟她廢這些話,只道,“既然太傅回京,那寡人就不在這裏多呆了。”

我得趕着回去多溫幾本書,免得到時候謝弭考我,我一無所知,我不想挨打。

穆娴擡腳攔住我,鬼兮兮道,“陛下,咱們去謝府看看呗。”

可是秦宿瑜說過,讓我不要到處亂跑。

“愛妃你還是消停點,謝府的人見着你都怕,別去害人了。”

“去不去?”

穆娴張手掐我下颌骨,疼的我龇牙咧嘴,我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

“去去去,去還不成嗎?快松手!”

反正是她要我去的,到時候被秦宿瑜抓到,我推她身上就好,我什麽也不擔。

穆娴樂悠悠搭到我的肩膀上,推我進了裏間更衣室,“臣妾給陛下整個俊雅的發飾,保證陛下走出去,就是整個朱雀街最俏的兒郎。”

我被她哄得服服帖帖,但憑她搗鼓。

她讓我換了件民間男子常穿的直綴,我出來時,她貼身的宮女芙妍一雙眼對着我瞪圓。

我知道我帥到她了。

穆娴遞了一把粉色折扇到我手裏,我想耍耍威風,便單手一揮。

氣氛凝固,我的折扇不僅沒被我打開,還丢了出去,正砸到芙妍頭上。

穆娴拍着腿狂笑,“秦韶,老娘就說你騷,這也騷的太丢人了吧。”

我尴尬地抹袖子,朝芙妍沖道,“扇子還給寡人。”

芙妍托着扇子過來,她翹着小指,矯揉造作的低眉道,“陛下請拿好。”

她這聲兒屬實清涼,涼的我拿起扇子往旁邊站,這回我聰明了,先将扇子撐開再扇風,我作清高狀,“寡人沒看上你,不會跟你的情哥哥搶你,你不必提防。”

穆娴瞅我,“你還瞄上臣妾的宮女了?”

我趕緊撇清,“寡人還不至于瞧的上村花兒,再怎麽個也得是縣花級別的。”

穆娴打着帕子譏笑,才待跟我說話。

芙妍吊着嗓子就泣出來,“奴婢清白水靈的一個人,到您嘴裏就跟進臭水溝淌過一樣,髒了!”

……我想殺人。

穆娴在旁邊笑得花枝亂顫,好半天才歇聲道,“得得得,陛下不好宮女,你收收淚。”

芙妍捏着袖子糊臉,腳一跺,扭身跑了出去,那架勢倒像是要我去追,我瞪大眼望向穆娴。

穆娴拽我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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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在朱雀街東頭,我們乘車過去要小一個時辰,到地方時,正見秦宿瑜和謝弭兩人要往出走。

秦宿瑜先瞧見我,一把将我扯到面前,黑沉着臉道,“誰準你出宮的?”

我指指穆娴,“愛妃非要寡人來。”

穆娴老大不高興瞥我,倏爾冷笑道,“陛下說的是,确實是臣妾要你來的。”

我骨子透涼,縮秦宿瑜手邊死也不跟她站一道。

秦宿瑜攙住我的手,對穆娴道,“娴妃娘娘,宮外不及宮裏安全,陛下若有閃失,你擔待不起。”

穆娴抱着手臂懶懶嗯聲,轉而将眼睛投向謝弭,“呦,謝太傅下了趟江南人都變樣了。”

我瞅瞅謝弭,還是那副菩薩像,哪兒也沒變啊,我才要接話,秦宿瑜捏一下我,我看他,就見他對着我搖首,我自覺安靜住。

謝弭擡手給穆娴施禮,“微臣見過賢妃娘娘。”

穆娴哼笑,“哪能啊,謝太傅見沒見過本宮不都是這副死人像。”

謝弭臉色發青,抿着唇不說了。

這當口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我嫌曬得慌,又見這兩人劍拔弩張,我根本不敢出聲,我悄悄拉秦宿瑜道,“皇兒,寡人熱的很。”

秦宿瑜摸一下我的臉,側頭跟謝弭道,“謝太傅,河道的事遲點再說吧,在在太陽底下曬,只怕陛下要中暑。”

謝弭道一聲好,返身領着我們入府。

謝府我只在少年時來過幾趟,謝家的府邸在朝臣中不算最大,但謝府的位置卻是整個鎬京最好的地段,這附近除了有街坊商鋪,還毗鄰國子監,文商彙合中心,簡直是朝官夢寐以求的福地。

我好些日子沒過來了,自然是要四處探看,整好那院門邊站着個女子,被我看個正着。

那是怎樣的一個姑娘,她杏眼桃腮,身姿窈窕,看過來的眼神裏帶着淡淡憂傷,恰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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