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們一定都能做到

站在何紹卓的公寓樓下，林妍拿着手機不斷撥打着何紹卓的號碼，卻始終被提示對方已關機。

焦灼不安地回了家，等到第二天一早，何紹卓終于回了電話。

林妍帶着滿滿的憤怒來到了指定的咖啡廳，沒想到她瞧見的卻是比自己還難看的嘴臉。

真是見鬼，自己明明已經夠委屈了，為什麽對面的男人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所以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林妍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再一次發問，她實在已經怒到了極點。

何紹卓接過手機，滑動了一下，看到那個熟悉的號碼他嘴角輕揚，眼裏是深不見底的墨色。

“不是見過嗎？”何紹卓懶洋洋地回答，“試婚紗的那天。”他最後還補充道。

回想起偶遇到女人那天，何紹卓那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林妍瞬間了然。

“所以呢？她到底是誰？”林妍再也無法容忍了，放下杯子，審視着對方她叫嚣着，于之前的大方得體，她現在已經是一副扭曲的面孔。

然而下一瞬，她的怒其不再，剩下的只有驚訝的神情。

“她叫孜孜，”她看見對面的人一臉平靜，“我深愛的人。”聲音裏卻帶着柔情。

帶着慌亂，林妍收起了手機，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就是說......你愛的人一直都是她？”

“是的，”何紹卓坦誠。

“可你是我的未婚夫啊？”林妍紅了眼，怔怔地問道。

“對不起，”何紹卓低着頭，“這一切都是被逼的。”他愧疚的解釋。

“既然是被逼的，那你為什麽現在才反抗？”直視着他，林妍犀利地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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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不由己，”何紹卓慢慢擡頭，略過她意外的神情，他幽聲說下去，“受父母掌控的人是沒有自由的，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一次自主選擇的權利，吃的，用的，什麽樣的愛好，甚至是交什麽樣的朋友，我連抉擇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父母的恩情，因為他們堅定的那種信念，我不得不順着他們的期望生活，他們早就為我鋪墊好了整條人生的道路，而我必須遵循他們的意願去走。”

“像個人形木偶般，我每天照着他們的劇本活着，不能有任何的意志。”

“我跟孜孜青梅竹馬，她是我整個青春的夢想，默默地心動了那麽久，上大學後我們終于在一起了，我們曾經刻苦銘心地相愛，然而最後還是分手了。”

“為什麽？”一直默默聽聞的林妍突然開口。

“還能為什麽？”何紹卓苦笑着，整個人愈發的悲傷起來，“我連小事都作不了主，何況是人生大事？當年我背着家裏跟孜孜交往，可他們偏要安排我去相親，我拗不過，就跟我媽攤了牌，她以母子關系相逼，我們大吵了一架，沒想到被孜孜聽到了，為了不讓我與家裏決裂，她最終離開了我。”

“所以從我們認識開始，這一切你都是身不由己的？”林妍突然顧影自憐。

“當然。”何紹卓點頭，“難道你不是嗎？”他突然輕笑，“我一直覺得我們是同類，同樣是被父母操縱的人，沒有意志，沒有自由，其實你跟我一樣悲哀，我們就像是行屍走肉般，根本沒有靈魂。”

“不，我們不一樣，”林妍紅着臉反駁，“我并沒有覺得自己被操縱，我的父母從來沒有逼迫我什麽，他們只是給我建議，而我遵循他們，不過是因為那些建議都很不錯。”她懊惱極了。

“是嗎？”何紹卓卻不以為然，“那麽你愛我嗎？”帶着認真的口吻。

林妍一愣，遲疑了許久，她輕聲道， “你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何紹卓了然，“所以究竟是他們的建議太好，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認真抉擇過？”望進她的眼底，“不是因為他們的建議有多麽好，而是你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在他們面前失去自我。”

“你嘗試過嗎？遵循自己，去做自己內心想做的事，去愛一個自己所愛的人，經過衡量後自己作出決策，你有過嗎？”何紹卓義正言辭地問她。

“沒有......”林妍溫聲，“一次都沒有。”說完她望向遠方，眼睛逐漸暗淡下來。

“放棄我吧，林妍，”何紹卓突然說道，“去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愛你內心所愛的人，自己決定自己的選擇，我希望我們都能找到真正的自我，過真正屬于自己的人生。”

望向窗外的人慢慢回頭，“可我沒有勇氣，”林妍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安，“我沒有反抗過父母，而且我并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怎樣的。”

“沒關系，沒關系的林妍，”何紹卓握住她的手，“我們一起努力吧！因為我們必須跨出這一步，我們應該讓父母知道，子女并不是他們的附屬品，我們有自主選擇權，有自己存在的意義，我們要為了自己而活。”何紹卓激動地說着。

“你覺得我真的可以做到嗎？”抓住何紹卓的手，林妍顫動着，眼睛裏布滿無限的迷茫。

“可以，你一定可以的，”何紹卓堅定着，心不斷收緊，為那女人的迷茫，也為自己的迷茫，緊握着林妍的手，“我們一定都能做到。”他信誓旦旦的說。

“謝謝你，紹卓。”收回手，林妍由衷地說道。

“不用謝，”何紹卓搖頭，“只要你找到自己，找到真正的幸福就好。”

咖啡廳裏的樂聲輕漫，兩個人相望着，他們的心靠得很近，兩個人約定着要一起跨過時間長河裏的那道悲哀，此時此刻，他們第一次認識了真實的彼此，第一次真正跟對方交心，像是相識多年的朋友，他們為彼此加油打氣，也惺惺相惜地祝福彼此。

“有時間給我介紹你真正的女朋友。”林妍第一次帶着調侃的口吻說道，有點不同于以往沉悶的古靈精怪。

“會的。”何紹卓點頭。

空氣裏多了以往沒有的輕松氣氛，兩個人直視着對方，坦誠地相視而笑着，脫離了父母掌控的兩個人，第一次被對方的笑容吸引。

第一次嘗試到了自由的快樂滋味，女人忐忑着，卻終于下定了決心，打算為自己争取更多的自由；而跨過第一道障礙的男人也在認真思付着，如何繼續決勝下去。

他們再不是父母牢籠裏溫順的小鳥，而是揮動着翅膀要向藍天撲騰的雄鷹，他們要為人權，為自由，為自己真正的自己而展翅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