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佛堂暗戰
更新時間:2012-2-22 9:18:23 本章字數:3830
周韻智見青瓷已經引開了暗衛,急忙從石像後急速蹿入佛堂,這個佛堂是先帝為了素太妃專門建造的,後來為了慰籍素太妃的思鄉之情,又在佛堂四周專門栽種了四季常青的樹木和常開不敗花草,還在佛堂的正對面挖了一個小荷塘,這樣素太妃一打開門就能看見門前的柳樹和小荷塘,到了冬天這些樹木也不會禿木,花朵也不會凋謝,端的是環境清幽,景色宜人,現在倒是方便了周韻智,她本就穿着素白,而現在呢,有了這些積了雪的樹木的掩護,周韻智很容易就蹿入了佛堂。
軒軒本來假扮周韻智待在佛堂,更是心情緊張,只能閉目求佛,好好保佑皇後娘娘。剛才青瓷在門外禀告說朝堂正殿着了火,險些将她的心從胸腔裏吓了出來,此時一見周韻智,本想站起來,哪知兩腿一軟,就癱軟在地上。周韻智來不及多說,就将軒軒身上的鬥篷接了開來,披在自己的身上,哪知一解一披,倒讓周韻智自己生生吓了一跳,原來剛才她急着搓弄布條裹上石炭粉,并沒注意到自己手上也沾上了石炭粉,正待去洗,就在此時,只聽門外有人高聲唱報
“陛下駕到!”
周韻智來不及洗手,只能将手縮在袖子裏,軒軒趕忙站了起來,撫着周韻智跪了下去。
此時,大門剛好打開,皇帝商闕就站在了門口,周韻智冷着面孔跪在佛像前,手縮在袖子中,只有一串佛珠在衣袖間不斷轉動着,表示她正在念佛。軒軒看見皇帝陛下趕忙參拜行禮,商闕擺擺手示意她免禮,軒軒為難的看了一眼周韻智,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陛下來了。”
周韻智閉着眼睛,默默轉動佛珠。
軒軒以為周韻智沒聽見,只得提高聲音,再說了一遍
“娘娘,陛下來了。”
周韻智仍然沒有反應,商闕擺擺手,示意軒軒退下。他指了指周韻智旁邊的一塊地面,安度眼力見十足,趕忙搬了一塊厚實的錦墩,商闕一瞪眼,安度吓了一跳,他本意是讨好皇帝,哪只讨好錯了方向,于是只能乖乖的再搬了一塊蒲團,放在地面上。商闕擺擺手,衆人會意,由安度和軒軒領頭一字排開退出了門外,商闕撩開衣擺,也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
“不知佛祖和梓潼說了些什麽?”
周韻智此時雖是表面平靜無波,可是胸中卻猶如驚濤駭浪,她明白皇帝已經開始懷疑她,那麽現在要怎麽做才能打消皇帝的疑慮?又怎麽樣才能消除他對她的懷疑?現在,北方野族已經開始大舉犯境,皇帝重用的幾個人分明都是外家子,皇帝此舉到底意欲何為?皇帝為什麽要如此寵幸一個妃子?甚至不惜開罪炎氏家族?他真的有自信在此次和顯貴家族的角力中獲勝嗎?
周韻智思緒混亂,當務之急還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最為重要。
“佛祖什麽都沒和我說。”
“哦?”
商闕盯着周韻智的臉孔細瞧,周韻智覺得臉上能被他的目光活活穿出兩個洞來,商闕仔仔細細查看皇後的衣領還有鞋襪,若皇後真的是那人,來回奔跑匆忙必然會帶上灰塵,鞋子上自然也會沾上雪水,商闕借着和皇後說話的機會湊近查看,衣領處到是整整齊齊,只是身上套着鬥篷,從頭裹到腳,連鞋子都沒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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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為何看着我?”
“梓潼似乎很熱,臉上都冒汗了。”
商榷的手指冷冰冰的,可是他的眼神卻更冷。
“我看梓潼是熱着了,不若解下鬥篷,省的一冷一熱的,對身子不好。”
周韻智輕輕一躲,很輕易的就躲開了商闕的控制。
“臣妾今日惹了風邪,怕冷,故而穿的厚重。”
商闕卻不氣餒,更加湊近前來
“梓潼病了,怎的不宣太醫?”
周韻智笑笑
“不過是個頭痛腦熱,又要宣太醫,又要喝藥的,臣妾怕麻煩。”
商闕拉着皇後的手,周韻智怕他看見手上的石炭粉,于是,轉個身子,對準門外,那門外一片荷塘之中,荷花荷葉早已凋謝殆盡,只留下幾只埂子,倔強的戳在荷塘之中,那荷塘之中的水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整個荷塘就猶如一面水晶鏡子似的。
“今日不是大朝會的日子嗎?這個鐘點,陛下不是該賞宴群臣了嗎?怎的來我這裏。”
陽光照耀在周韻智的臉孔上,竟然看不出一點瑕疵,生生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商闕一時竟然看出了神。出了半天神,才緩緩說道
“梓潼不想知道今日大朝會發生了什麽嗎?”
“聽說了,着火了。”
“梓潼的消息到是靈通,可不知你是否知道這火是怎麽起的?”
商闕盯着周韻智的臉孔,一刻也不肯放過她臉色的轉變。周韻智不動聲色的對上商闕的眼睛。
“臣妾自然不知道!”
“想知道為什麽走水嗎?”
“想知道卻不能知道。”
“這是為何?”
“臣妾無能!陛下是天下的主人,臣妾是內宮的主人,內宮的主人連妃子失德都束手無策,臣妾實在無有顏面拜見陛下。”
“梓潼在責備朕?”
“臣妾不敢,陛下當日裂布悅美人,也不避左右耳目,宮中上下早已傳遍,臣妾無能不能阻止流言蜚語,讓那些不實之言損害了陛下的聖譽,臣妾有愧。”
“還說沒有,梓潼你口口聲聲稱罪,又有哪一樣不是在責備朕?”
“臣妾不敢?”
“你有哪一樣不敢的?”
商闕捏着周韻智的下巴,仿佛就像是條毒蛇
“朕要寵信何人,天下人說得便說得,說不得便說不得,梓潼你卻說不得。”
周韻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生生逼出自己的眼淚,她當年受訓的時候,教官曾經要求他們嚴格控制情緒,流淚也是其中一項,教官曾經要求他們看着喜劇片在十秒鐘內流下眼淚,周韻智做得很好。
果然周韻智當場流下眼淚,端的是楚楚動人,柔弱不可方物。
商闕心中不忍,又想到殷晴與他是少年夫妻,感情自是不比常人,過後他在外南征北讨,殷晴就将家中一應事物安排的井井有條,讓他沒有了後顧之憂,若說這世上還有誰待他如此真誠,那便也是殷晴了。
想到此,商闕心口一松,口氣也放軟了,用手帕細細替殷晴擦拭眼淚。
“我也沒說什麽,你怎的就哭了,你我是少年夫妻,情分怎麽是旁人比得上的,你若是不願,下次,我讓婀娜收斂一點便是,何必為了一個妃子傷了我夫妻情分?”
周韻智只是哭,哭到傷心處,忍不住說道
“你我雖是少年夫妻,可你已是當今天子,臣妾萬莫敢當,若是你喜歡那婀娜,關上宮門,你們怎麽樣,我都不管,只是那閨房之樂又何必鬧得天下人皆知,你是天子,若是婀娜為了你好,便也該為你的名聲着想。”
那商闕心頭頂要緊的就是自己的皇位和名聲,千秋歷史之下必不能留下昏君的罵名。
周韻智便是牢牢抓住他最要緊的是自己的名聲的弱點,故意說出這番話來刺激他。天子失德!天下側目!
周韻智心想:天下間哪個人不要臉面?偏偏你既想要牌坊,又想抱美人。哪裏來的好事?若是之前,幫你遮掩一二也無所謂,只是你委實過分,朝堂之上,誰不如你意,你就折磨誰家的女兒。前次我父親未能當你的替死鬼,你便折磨于我;下一次,炎家的老爺子和你頂撞,你就折磨他家的女兒,你這麽做也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我若是你,不論頂撞與否,合該好好待他家的女兒,讓他們投鼠忌器,你倒好生生折磨人家,殷晴被你折磨死了,炎昭婕被你罵的只剩半條命,我若再不出手自保,哪天真要白绫一條,步了純貞皇後的後塵,可嘆,可嘆,你們商家果然是負心薄幸天下第一人。
這兩件事很成功的轉移了商闕的注意力。果然,商闕被刺激之下,倒也稍稍轉移了對周韻智的關注。
“陛下還是讓臣妾留在佛堂吧,朝外的事情,自然有陛下,臣妾不便插手,宮內之事臣妾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求能陪伴青燈古佛,為陛下與我大商祈福。”
周韻智說完這番話心中默默盤算着,既然這商闕已經開始對她産生了懷疑,不若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商闕對她的态度。
商闕在思考片刻之後,說道:“這宮裏你也還是女主人,不過這段日子人多口雜,你身子又弱,保不齊就有什麽惹得你不痛快,那婀娜,你切放心,怎麽說都越不過你。”
周韻智點點頭,果然這商闕是信不過她的,事已至此也無話可說了,周韻智轉身朝內堂走去,商闕沒想到她如此便走了,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來嗎?”
周韻智頓了腳步,奇怪的問道:“這宮裏,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為什麽要問?”
這話說的,頓時将了商闕一軍。商闕只能眼睜睜看着皇後走入內堂,佛龛之上,四方佛祖微斂雙目,平靜的看着這世間的男男女女。